船说?”不管他的决定是何,今天,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要怪我狠!我给过羽鸟梦机会,也给过她暗示,是她!不懂得珍惜!不懂得安分!既然她自愿把自己逼进绝境,那么,我会做的,只会是尽一切可能让她翻不了身——我不会再给她翻身算计我的机会!决不!
“这……”羽鸟国宏的脸上第一次出现错乱的痕迹,接着,像想起什么,他求助地将目光放到一旁自始自终都以一派局外人姿态冷眼旁观的迹部身上:“迹部少爷……”
闻言,羽鸟梦也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了迹部的存在。
哀怨、黯然,她换上一张受尽委屈的楚楚可怜面孔。
我没有说话,唇,勾起冷笑,我淡淡地望向那个懒洋洋向我们走近的少年,不动声色。
“啊恩,还真是不华丽的场面……”嘴角,轻扬,他目不斜视地来到我面前,修长的指尖轻触眼角下的泪痣,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无声地询问:这就是你要处理的“家务事”?
“因为有一个‘不华丽’的妹妹,所以,才会有这样‘不华丽’的场面。”扬眉迎向那双透着了然的灰色眼眸,我的语气,不咸不淡。
“看来……本大爷真的该考虑换一个司机了……”他笑了,还是一贯的妩媚而自恋。
“少爷……”羽鸟国宏慌了,急急地想说什么,却被迹部似笑非笑的眼神所打断。
望着迹部深灰色的目光,羽鸟国宏像明白了什么,身侧的手,松了又紧,最后,无力地叹了口气,向我伸出了手:“把那张委托书给我吧,小离……”
“爸!”羽鸟梦尖叫,而羽鸟馨子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白了一张脸,有些不愿接受。
羽鸟国宏没有再理会她们一眼,蹙眉,接过那张委托书,他从随身口袋里取出笔,咬咬牙,硬是在监护人签字那栏里填上了自己的名字——羽鸟梦被关进精神病院一事,就此定案。
将委托书交给那两个神态从容、早已见怪不怪的工作人员后,他们便强行将羽鸟梦拽起,往门口停放着的一辆白色面包车走。
“不!不要!我不是精神病!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妈!妈!你救我!救我!我不能去精神病院!我不是精神病!不是!不是!妈!妈!”挣扎、反抗、尖叫、踢打,羽鸟梦宛如濒临绝望的野兽,拼命地做着最后的抗争:“羽鸟离!羽鸟离!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我知道错了!我错了!姐姐!姐姐!你不是最疼我的吗?!原谅我好不好?!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姐姐……”衣服在扭动中被撕破了好几处,可惜,一个女孩和两个大汉比力气,无疑是螳臂当车,白费力气。
“小梦!小梦!小离!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做!她是你妹妹!她是你的亲妹妹啊!就算她再怎么错!她都是你的亲妹妹啊!你知不知道精神病院是什么地方?那是正常人去了都会发疯的地方啊!你心知肚明,你妹妹根本就没有精神病,你这样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啊!小离!”羽鸟馨子哭肿了眼,拽着我的衣服,惊慌失措:“你让他们停下来!你不能让他们带走小梦啊!你会害死她的啊!你会逼死她的啊!你这样……是在断了你妹妹以后的路啊!小离!妈妈求你……妈妈帮你打她,你放过她好不好?不要做得那么绝好不好?啊?小离?”
“妈!你不要求她!她不是我姐姐!不是不是!她是魔鬼!是魔鬼!她不是我姐姐!不是!”羽鸟梦的声音声嘶力竭,音量也越来越远,感觉上,她已经被那些人拖出了院子:“羽鸟离!你会有报应的!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小梦……小梦……”羽鸟馨子六神无主,匆匆放开我,她踩着室内拖鞋就那样心急火燎地追了出去。
至于羽鸟国宏,则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也焦躁地尾随而上。
望着他们追着羽鸟梦离开的背影,我感觉自己的心,闷闷地,就要窒息。
明明……我的剧本……已经成功了……不是么?
只要羽鸟国宏签了字,那么就算日后他想要推翻毁约,也只能得到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北森承诺过我,羽鸟梦一旦进了那家精神病院,不管检查结果如何,她都会在里面呆到真的发疯的那一天……即使羽鸟国宏他们反悔想要救她出来,出院的手续也是漫长而繁琐……
消灭了羽鸟梦这个眼中钉,我应该开心才是?可是……为什么我没有预想中的快感?为什么?!
羽鸟国宏和羽鸟馨子……他们根本就不是我的父母不是么?他们的心情,他们的偏心,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不是么?!我不在乎!我一点都不在乎!我们本来就是陌生人,既然他们不懂得在乎我的感受,我又为什么要在乎他们的心情?
我没有错!没有错!
羽鸟梦……那是她应得的报应!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后悔了?”恍惚中,耳畔,掠过一阵低沉的男音。
神,收敛,身侧的手,松了又紧。
“我为什么要后悔?”嘴角勾起讥诮,我故作无所谓地迎向迹部深邃的眸,面无表情:“那是她欠我的!”
“哦?”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我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啊恩,还真是不华丽的表情呐,羽鸟离?”
“是啊!让您看到这么不华丽的一面,是我的罪过。”我难掩挖苦的语气。
“那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什么?”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突然抓住了手,半推半就地拉出了羽鸟家的屋子。
来到屋外,白色的面包车和羽鸟梦他们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我知道,羽鸟国宏他们一定是跟着羽鸟梦他们一起离开了,不过……
嘴角,嘲弄地勾起,我的眼,在暗处染上一层阴影。
只要委托书到手,他们……是不可能带得回羽鸟梦的——北森家的实力,我有自信。
北森……
想到之前和北森的交易,我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到前方正牵着我的手,带着我走向不远处一辆黑色私家车的迹部身上。
胸口,咯噔一跳。
身侧的手,不由得握成拳。
我知道——
接下来……该是我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第九十二章 女王的放手
有人说,夕阳,是一天中,最美妙的景色,因为,那是白昼与黑夜的交替,是光明被吞噬前的最后绚烂——格外凄美。
装修别致的咖啡厅,幽幽流转的轻音乐,淡淡弥漫的咖啡香。
靠窗的位置,有一个少年,孤独而坐。
紫灰的发丝,俊美的五官,高傲的气质。
他的面前,有两杯咖啡,面面相对。
同样冒着热气,同样白雾袅袅。
可是,另一杯咖啡的主人,不知去向。
☆☆☆ ☆☆☆ ☆☆☆ ☆☆☆
“刚刚的事……谢谢你了。”
谢谢?呵,只有谢谢么?
“除了谢谢,我给不起你其他的东西。”
是给不起?还是不想给?
“不想给,不能给,不愿给。”
因为那是游戏?
“我们很早就言明了,不是么?”
给我一个理由。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人。”
啊恩,还真是不华丽的说法。
“却是无法抹去的事实。”
连一点可能也不存在?
“我不会让它存在。”
因为幸村精市?
“是的。”
……为什么会是他?
“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
而我们,只是游戏?
“很高兴,我们有了共识。”
呵,看来你已经有了决定。
“希望你不会再反悔。”
反悔又怎样?
“那会让我看不起你。”
呵!你很清楚本大爷的痛楚。
“因为你是迹部。”
而你是羽鸟离?
“我们之间注定只能是游戏。”
所以你选择结束?
“勉强继续,输得一定是你。”
呵,本大爷真是低估你了……
“可以的话,我并不期待你的抬举。”
这算过河拆桥么?嗯?
“如果你想这么认为的话……”
错过本大爷,会是你做过最后悔的事情。
“到时我会记得把苦往肚里呑……”
☆☆☆ ☆☆☆ ☆☆☆ ☆☆☆
他知道她不会再回头。
他清楚她不会来后悔。
无心、无情、无爱。
就像她说的,她的心里,没有他。
其实,他很早就知道。
很早就清楚。
在她时时跑去医院的那刻。
在他强硬提出两个月的那夜。
他,就已然猜到她的决定,依旧还是那一个。
他们是同一类人,认定了,便是义无反顾。
他和她之间的游戏。
他输得最彻底。
可惜,她不愿再继续。
唇,扬起自嘲的笑。
他伸手端起桌上的黑咖啡。
抿一口。
苦的是味觉,涩的是感觉。
就像苦苦支撑的骄傲,涩涩堆起的自尊。
他是高傲的王者,是华丽的迹部。
不华丽的强求,他只会做一次。
那句隔着门板听见的喜欢你。
那束丢弃在旁的红色玫瑰花。
那个在不久前才看穿的事实。
如果,他还不懂得放手。
那么,他便不是迹部景吾。
拿得起,放得下。
他的美学不容许自己一蹶不振。
所以……
他看向那杯残留着她指纹的咖啡杯。
嘴角,嘲弄地勾起无意义的笑。
他不会等她,也不会当她的替补。
未来的某一天。
他会让她知道。
放掉他的手,是她做得最错的一件事!
☆☆☆ ☆☆☆ ☆☆☆ ☆☆☆
神奈川的夜,有风偶尔轻拂。
半开的玻璃窗前,站着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孩。
握着手机,望着天空,她的嘴角,有一抹浅浅的弧度,悄然弯起。
“是吗?这么说,他们是不可能再见到她了?”
“因为检查的‘结果’,她属于重症病患。”
“呵,看来你的心也不柔软。”
“在她诽谤我的时候,她便不再值得我同情。”
“我们的共同语言似乎又多了一条。”
“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想说什么?”
“你的事,他都知道。”
“……”
“柳生络樱在他手上……”
“……”
“那八个人也在他手上……”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倒吸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
“……”
“我听到了他和平野之间的对话。”
“……”
“他什么都知道,知道你的‘受伤’是故意,也知道你的目的是想拿他当刀子……”
“……”
“可是,他却什么也没有说,甚至还装作无知地配合了你今天的‘剧本’……他对你还真好,不是么?”
“……我不会和他在一起。”
“……”
“我喜欢的人,是幸村精市。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放弃。”
“也不会让他当替补?”
“这是我们的约定不是么?”
“呵,你真不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为什么我感觉你的口气里有酸味?”
“如果今天我们角色互换,相信你一定比我更酸。”
“……”
“……”
“我不会给自己留后路。后路,只会让人失去义无反顾的勇气,而我,并不需要……”
“我可以相信你么?”
“那是你的问题。”
“……”
“我只做我认定的事,我只承诺我办得到的事。”
“……”
“和‘他’形同陌路,便是其中之一……”
挂断电话,合上手机,女孩的心情,五味杂陈。
仰面,遥望没有星星的夜。
她没有发现自己高筑的藩篱,出现了裂痕。
☆☆☆ ☆☆☆ ☆☆☆ ☆☆☆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人。
无法后退,不能挽回。
如果真的有如果。
一切可以重新来过。
他和她之间究竟有没有把握?
这个答案,或许
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
第九十三章 复赛(上)
日子在一阵涟漪过后,再度恢复了平静。
羽鸟梦进了精神病院,检查的结果:重症病患——对于这类患者,医院是禁止探望的——除非征得主治医生的同意,不然,即使羽鸟国宏他们不死心地天天上门,最后得到的,也不过是一碗“闭门羹”而已。
对于这样的结果,羽鸟馨子自然是天天以泪洗面,看我的眼神,也在原来怯弱的基础上,带上了一缕怨怼和不谅解;而羽鸟国宏,则在无奈地叹过几次气后,总算懂得了认命——也许,他对我还是会适时地嘘寒问暖,但,我感觉得到,他眼底的僵硬和勉强。
不过,无所谓,我不在乎。
我只在乎在乎我的人,我只关心关心我的人——而外婆,就是其中之一。
好在,值得庆幸的是,羽鸟馨子他们并没有把羽鸟梦的事告诉外婆——是难以启齿还是关心体谅?我直觉前者的可能性占去大半。
唇,不自觉地勾起嘲弄的笑。
我轻轻甩了甩头,思绪,回到现实。
校际音乐赛的复赛。
紧锣密鼓。
一下一下,用松香擦着手里的琴弓,我借着手中的动作收拢心神。
因为是复赛,所以组委会规定,除了参赛者外,后台禁止他人踏入——这也是静雅和亦晴此刻没能陪在我身边的原因。
由于之前以志愿者的身份参加青少年选拔合宿的缘故,静雅和亦晴并不知道我和羽鸟梦之间发生的种种——而我住院受伤、导致右手骨折的事,她们的认知也不过停留在我“不小心摔了一跤”的轻描淡写中……我知道,那是来自幸村的体贴。
幸村……
想起那张总是温暖如风的脸庞,我嘴角边的弧度不由得带起一波甜蜜。
虽然,这阵子,我因为复诊和羽鸟梦的事一直没有再见过他,不过,我们之间却有短信互通有无——也许,很多时候仅仅只是一些属于普通朋友间客套有礼的问候和寒暄,但,那对我来说,已经是很大一个进展——毕竟,他在我说出那句话后,并没有选择逃跑和疏离,不是么?
“看来,你最近过得很好。”恍惚中,耳畔,掠过一缕极富磁性的男性嗓音。
凝神,抬眸,是穿着冰帝校服的忍足。
一手握琴,一手持弓,他就那样懒洋洋地站在那儿,似笑非笑。
“解决了讨厌的人,四周的空气自然变得清新。”我莞尔,下意识地收起松香,站起身子。
“呵,如果某人听到你说这样的话,脸色一定很难看。”他低低地笑了,心情似乎很愉悦。
“……”我沉默,没有开口纠正他认知的打算。
这时,负责唤人上场的工作人员又开始喊号了。
看一眼忍足身上贴着的号码牌,我好心地提醒:“还有三个人就轮到你了。”
“我知道。”他并不是很在意,顿了顿,他看着我,有些试探地道:“你和迹部……真的结束了?”
“我们之间从未有过开始……”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无波:“我和他,不过只是一次交易,一场游戏……”
“真的只有这样而已?”忍足藏在镜片后的眸光,掠过一丝敏锐的锋芒。
“是的。”我没有回避他的凝视:“当初我和他定下交易的时候,你就在旁边,不是么?我以为,你应该是最清楚这些事情的人……”
忍足沉默,淡淡地看着我,若有所思。
良久,他伸手推了推眼镜,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移开了目光。
“看来……你是真的变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呵,你希望我和你说谢谢么?”毕竟,如果当初不是他们将羽鸟离逼进了绝境,或许,此时此刻,我还只是一抹在尘世间游荡的孤魂野鬼也不一定……
闻言,忍足藏在镜片后的眼闪了闪,语气有些无奈:“你这是在挖苦我吗?”
“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我回答得很认真。
“……”忍足语塞,习惯性地又扶了扶镜架,他苦笑:“还真是一点都不吃亏呐……”
“因为吃亏吃多了,才会懂得占便宜的重要性。”
“呵,真是个爱记仇的女生……”
“我乐意收下你的恭维。”耸肩,我不以为然。
谈话间,工作人员喊出了忍足的号码。
“看来这一次,又是我在你前面。”他爬了爬头发,漫不经心。
我不置可否。
“复赛不比初赛,只有晋级和淘汰,如果你还想故技重施,可没有待定席等着你光临。”提步和我擦肩而过,他顿了顿,唇边的弧度,意有所指。
“谢谢你的忠告,我会记住的。”我挑了挑眉。
他不再说什么,笑看了我最后一眼,提步往舞台的方向去。
目送他的背影在转角处消失,我下意识地将视线移向我手里的小提琴。
湖蓝色的眸底,有一抹淡淡的光芒,悄然而逝。
☆☆☆ ☆☆☆ ☆☆☆ ☆☆☆
原本,她是不想来的。
校际音乐赛的复赛,一场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比赛。
待一秒,她都会觉得浪费时间。
不过,今天,她却破了例。
为了那个女孩,那个问她“借”了一把小提琴的女孩。
那个……让她嫉妒却又不得不与之合作的女孩。
这个世界或许真的很疯狂。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自己的情敌成为“盟友”。
是单恋的感觉太孤独?还是合作的奖品太诱人?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目前她做的选择,还算正确。
“你们看,那个刚上台的女孩居然把琴搁在右边啊?”
“她想用左手拉琴?”
“扑哧……她是外行吧?”
“不是啊……我知道她,她叫羽鸟离,是立海大的,上次初赛的时候,她在第二轮比赛拉的曲子,很不错的!”
“可是……”
“难道是右手受伤了么?”
“左手怎么拉琴啊?反着拉吗?”
四周传来的窃窃私语拉回了她的思绪。
敛神,抬眼,果然,是她。
那个站在台上,将小提琴搁在右肩的紫发少女。
这就是今天吸引她来看比赛的原因。
左手拉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