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那杯子直接掉在地毯上。
和他保持距离 ...
留纱嘴巴张成一个“O”,心情一时错综复杂直接导致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幸村一挑眉道,“你很惊讶?”
终于她迸出一句话来,咽了口唾沫问他,“那天你们就谈这个了?”
“其中一项。”幸村神色很平静的样子。
“那她还说别的什么了?”多知道一些总是好的。纱纱咬着嘴唇很无奈地想,留纱是个怎么样的人其实她一点也不清楚,不过她也不想弄清楚。但是知道留纱从前的经历对她来讲是有好处的,而且她还有些好奇对方为什么不爱说话。受欺负了?
幸村盯着她看了一阵,试探着开口说:“她提了一些你以前的事。”
“什么事?”
他慢慢移开视线,眼光越过她脑袋一侧注视着无色玻璃外,远处天边某个角落像是破了一个洞,悄无声息漏出一片铅灰色的云朵。幸村想可能是要下雨了。
很快他收回视线,“她也没提多少,只大概讲了一些。”
“没提多少究竟是提了多少?”留纱张大眼睛,直愣愣瞪着他,几乎带着点逼视的目光。
幸村迟疑几秒,“她提到你……为什么不爱说话。”
“为什么?”登时她来了点兴趣,把一双眼睛继续张大,双手不由自主交握一起,十指紧紧相扣。
幸村觉得奇怪,“这是你自己的事,你怎么反倒来问我?”
“啊……不是……”这哪里是我的事?充其量是我身体的事——她心里悲剧的一阵抽搐,边翻着眼皮一边挖空心思解释,脸上摆一副你误会我了的表情,“我的意思是,你,究竟知道多少了?”
“很少。”
“呃……”他死活不肯透露留纱心里十分烦躁,想我当事人都不在乎一个劲的追问,你还极度有节操的守口如瓶——这实在也太悲剧了!你都知道原因我还不知道……
于是她苦着一张脸问:“她是不是让你保守秘密啊?你一直不肯说。”
幸村望着她不明所以,“你对自己的事这么好奇?”不都是经历过的?
接着他摇摇头,“她没叫我保密。”
“那你们都谈什么了?除了……呃……”她低垂着下巴,脸上显露一丝羞赧之色,抿着嘴唇说,“她把我拜托给你……”
幸村脸色一红,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她还提了你为什么不爱说话的原因,”声音一顿,“之一。”
“那我就是想知道,那个原因之一是什么。”她抬起头来,两边眉毛抹开,唇边绽出一个很甜的微笑。
一时幸村看呆了,搞不清她为什么要笑,又过了几秒连忙移开眼光,吞吞吐吐地说:“这个……她的确没怎么说。不过,如果你能多开口和她讲话,她会很高兴的。”
“喂,你说一下不
行啊?我又不是问你怎么样她才会高兴。我就是想知道你已经了解到哪个程度了。”她有些不耐烦了,“你直接说就是了,比如她跟你说学校啦、老师同学啦……”
“你爸爸,”终于他说出来了,“她提到你父亲了。”
“这样啊……”难不成是被虐待?纱纱张着眼睛抬起头无神地望着天花板——问半天终于钻出一个爸爸来了,不过那个“爸爸”长什么样她都不清楚……突然她想起来,留纱的父亲半年也没来看一次她,连一通电话也没有。哎,那可真是巧——她自己爸爸也不怎么喜欢她,可以很久都不过问她一次。不过,她可不会因此变得不爱说话,事实上纱纱是很喜欢说话的,和别人聊电影聊稀奇古怪的八卦,运气好的时候一个月能拿两份零用钱,其实很爽。
幸村见她望着天花板,嘴唇微张也不说话,脸色还隐隐开始泛白,忍不住就后悔起来,自己怎么搞的,问几句就说出来了?
留纱还半仰着头,出神地盯着隐格的天花板。
突然幸村柔声安慰,“你不要难过。”
“啊?”她从天花板上收回视线,半张着一张嘴,表情很像被人一棒打傻了。
幸村想想又说:“如果你难过的话,可以告诉我。”
“啊……我有难过……”发呆也能被看成是一种伤心情绪的表露,纱纱觉得自己有回去后照着镜子调整面部表情的必要了。
幸村沉默一会儿,心里先难受起来,说:“真的,你不要难过了。”
她愣了一下,想了想突然撒娇似的撅起嘴巴,“你就是这么安慰人的啊?”
“那我应该怎么安慰?”幸村有点懵了,这才惊觉原来安慰人也是一门技术。从前网球部哪个去单挑或者被人单挑打输了,他一般都微笑着说“不要泄气,你已经尽力了”,可是,他再没有经验也不可能对着留纱微笑着说“不要泄气,你已经尽力了”,当然也不能一直重复地说“你不要难过了”,即使这的确是他的本意。——幸村自觉,能重复的对一个人说“你不要难过了”或者“如果你难过的话可以告诉我”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难度了。
纱纱拿一只手托住右边脸,撇撇嘴说:“你至少应该换个词吧?不然就换个问法。”
“换什么问法?”幸村有些好奇。
“比如你可以问我,”她擦亮了眼睛开始对他循循善诱,说,“要怎么样你才不难过啊?”
幸村顿时松一口气,“那你要怎么样才不难过?”
“你先把帐付了。”她指指桌上的两杯咖啡和两份糕点,“这两样是我和切原的,还没有结账,其余的是别人请的,他们走的时候已经付钱了。”
幸村心里忍不住“嗤”了一声,搭讪也“搭”得
那么小气,只管自己请的,不管她点的。
纱纱像是看懂他心里琢磨什么,嘴上突然冒出一句“本来我想等切原回来我再结账的,不过你说要安慰我,那就你结账好了”。
幸村认命地招来“女仆”把帐算清,又额外赔偿了咖啡杯的钱。走回大街时他问她,“你是不是还想我请你吃晚饭?”
“那还用请啊?”纱纱夸张地瞪大眼睛,“你每天都煮饭我都记着呢,记在心里,将来哪天等学会了我一定也煮给你吃。”
他微微眯起眼睛,“还有那一天?”“哪天”估计哪天都轮不到。
不料被留纱一眼瞪过去,“你不要怀疑我噢,你怀疑我我会有压力,我学不会那可是你的损失,不管我的事。”
幸村听得想翻白眼,“算了……我还是不要期待有那一天比较好。”
之后他领着她去找手机。留纱说过这么久肯定被人拿走了,幸村不同意,非陪着她牛肉饭馆一家一家挨个地问,绕了几条街终于找到原先那家店,顺利取回手机。
纱纱感谢他一番,又硬拽着幸村在各大商店里东蹿西逛,最后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里相中一个钥匙扣,一张胖乎乎样子很憨厚的娃娃脸,金属制成,褶皱的金属丝勾勒出一头密集的卷发。
幸村平心而论觉得很幼稚,而且人家一次只卖一对,一男一女。但他还是给她买了,然后两张娃娃脸装袋子里一起递给她,“东西拿好。”
她接过袋子,从口袋里摸出另外一个,直接丢给他,“这个我不要了,你拿去吧。”
“我拿去有什么用?”幸村皱眉。即使那是一张男性的娃娃脸,如此幼稚的东西的确不怎么合他口味,而且幸村极度怀疑仁王会就此和柳生他们展开一场不为人知的讨论。
留纱扁扁嘴,伸出一只手去,“那你还给我吧,我明天拿去给切原。”
幸村一怔,突然一本正经把钥匙扣揣进裤兜去,语重心长地说:“我劝你少去毒害切原。你害得他已经够惨了。”
“那没办法,我没办法不去‘毒害’他,”她轻描淡写瞥他一眼,动动嘴巴问,“总不至于经理和部长一句话也不说吧?而且我和他还是同桌。”
“我不是让你不和他说话。”
“那你是让我少和他接触?”
幸村一时哑然,过一会儿不怎么自在地解释,“当然不是,我是叫你,要小心。不要给他添麻烦。”
“我会注意的,尽量不给他添麻烦。”留纱说,“其实今天我也很抱歉的,回去后我会拿自己的手机给他电话,现在街上太吵了。”
他不好再多争辩,又逛了会儿便带她去车站,离开之前顺手买了本地图册,说“明天你回学校把这个带给切原”,留纱撇撇嘴,心想 切原肯定会害怕的。
他们坐上回神奈川的电车。这时,天空飘起小雨,很细的雨丝从窗户缝飘进来,粘湿了她的头发。幸村伸过手从她面前绕过,把车窗关严实。
等到神奈川下车的时候,细长的雨线变为绵密的雨点,不分青红皂白铺头盖脸就砸向地面。
幸村拉着她躲在车站,等了一阵,见雨又变小,连忙脱下外套一把丢在她脑袋上。留纱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幸村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说:“你淋病了我就麻烦了。”
纱纱一怔,索性将一张脸埋在他外套里,磕磕巴巴地反驳,“你、你淋病了我才麻烦呢!没人煮饭没人洗衣服没人叫我起床……”她没法再说下去。天上洋洋洒洒飘着玻璃似的雨点,街边是鞋子踩过积水发出夸叽夸叽的声音,马路上车辆飞驰、淌水而过溅起了水花。
留纱跑起来时是没多少力气说话的,尤其雨天,尤其脑袋上还搭了幸村的一件外套。
她努力了好一阵才鼓起勇气别过脸看他,“……一起遮吧。”
这时,幸村终于拦下一辆出租,打开车门连忙将她往里塞,然后自己也坐进去,转过头说:“还好,终于拦到车了。”
她白他一眼没说话。他有些纳闷,不明白她怎么又不高兴了。
回到家里她又开始闹情绪,幸村感觉莫名其妙,又不敢问她是不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把所有关心都憋在心里,只简单地问了一句“你晚上想吃什么”?
留纱不怎么耐烦地说:“随便你吧,你煮什么我吃什么。”
幸村换了衣服进厨房开冰箱。留纱看了会儿电视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跳下沙发,趿拉着拖鞋去厨房。
她敲敲那扇玻璃门,问他说:“刚才的事还算数吧?”
“什么事?”幸村转过头来。
“你说要安慰我的事。”
幸村愣了一下,想不到她问这么直接,也不好正面回答,只能点点头反问一句,“你怎么了?”
“你再做一件事我就不会难过了。”
“你要我做什么?”
她嘟嘟嘴巴,“你把钥匙给我。”
“什么钥匙?”
“你的钥匙。”
“在我房间书桌上。”
她转过身,去他房里取来钥匙,又朝他伸出手。“还有钥匙扣,一起给我。”
幸村一怔,“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帮你换个钥匙扣。”
幸村脸色一僵,“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
留纱很乖地点点头,“不用客气,我会帮你换的,放心好了。”她说着从自己荷包里掏出那个女式的“娃娃脸”,表情遗憾地说,“如果你不给我那个,我只好把自己的给你换上了,虽然有些舍不得。”
“等等!”她准备动手时幸村终于认输了
,原本审视的目光也软下去,拿她完全没有办法。最后幸村别过脸说:“钥匙扣在我书桌抽屉里。”
不是他有意夸张,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将他从头到脚笼罩起来。幸村很强烈的怀疑,这个白痴的娃娃脸钥匙扣,终有一天会沦为仁王几个口中议论的焦点。
大灰狼与小红帽 ...
幸村担心的事最终发生于新学期开学第二个月。让他几乎毛骨悚然的是,娃娃脸钥匙扣意味着众人大规模起哄的开始,结束那一天似乎根本望不到头。
其实幸村本人也很感慨,春假没人发现还很正常,开学第一个月没被人发现那就是纯属侥幸了。于是第二个月当柳生边整理着杂物一边随口问他“幸村,你换钥匙扣了?”时,幸村自己还是很能接受的。
他“嗯”了一声很无所谓地转过身,任由身后跟几把钥匙套一块儿的“娃娃脸”悬在柜门上,愉快地裂开大嘴对着站隔壁的真田笑。
仁王从近处瞟了瞟钥匙扣,用平时惯常的语调说:“这个钥匙扣我见过,”一句话没完幸村一颗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上,想伸手去关柜门了。
仁王摸摸下巴接着说:“外面商店有卖的,不过只卖一对。对了幸村,”他抬起头,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绝对没有。”幸村云淡风轻回以一笑,转过身极其镇定拿手轻轻一推,先将柜门关上再聊。
一旁真田相当无语,伸手压了压帽檐,低着嗓子说:“幸村,你关的是我的柜门。”
仁王憋着笑看一眼柳生,“不要紧张嘛幸村,我们都相信你,你说没有就是没有,也用不着拿真田的储物柜来证明啊。”
幸村表情僵了了三秒之后恢复正常,冲着一堆杂物释放微笑,“你们也别费心思去猜了,另一个在我妹妹身上。”妹妹——他着重又一次强调。
仁王点点头说:“嗯,我们懂,你和多和田是兄妹情深,钥匙扣都用一对的。”
幸村背对着他们,一张脸已经笑容僵硬了。
后来离开更衣室柳生向仁王提意见,“下次你发言时可不可以把那个‘们’字去掉?”有些事情被代表是具有危险性的,惹毛幸村其实他很恐怖的。
对此仁王颇不以为然,努努嘴说:“没事没事,幸村的劫数到了,他哪还有心情管别人?操心切原和多和田就够他受的了。”
柳生只淡然一笑,对此不置可否。
幸村劫数到没到他尚不能确定,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仁王劫数已经到了。
从那一天仁王十句话其中高达九句都涉及情感问题起,柳生就知道,仁王高中的第一个桃花劫终于来了。
仁王第一个问题是:比吕士,你知不知道一见钟情是什么含义?
柳生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怎么?你知道?
关于这个仁王没做正面回答,只是转过头微微敛目透过窗户望着远方,开始装深沉,片刻后他才回过头又问:“那你有没有体会过,你昨天看见一个女生,那时候没什么感觉,可是今天再想起她时发觉自己喜欢上她了?”
柳生怔了一下,说:“仁王,你女
朋友被人抢了?”
“你女朋友才被人抢了!”仁王不满地一撇嘴,“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分手到现在我交过女朋友?”
“那你什么意思?昨天没感觉,今天突然有感觉了……”不是情敌出现你会有感觉?
事到如今仁王也有些不肯定了,两眼望着天花板很有一种往事不堪回首的意味藏匿其中。
仁王说:“也不是,可能是昨天也有感觉只是当时我没发现……对了,不是昨天,应该是前天。”
“你看见谁了?”仁王的春天到了,柳生终于来了些兴趣,“本校的?外校的?”
“不知道,”仁王摇摇头,一脸飘渺的神情,“她站在立海大校门口,不过没穿校服,长头发,瓜子脸,大眼睛。”
“长相如何?”
“漂亮。”仁王笃定的目光变相证明了对方的美丽程度。柳生相信仁王的欣赏水平,找最漂亮的谈不上,但是不肯定不屑要。
于是柳生忍不住“嗤”了一声,“你不会想跟我说,放眼立海大还找不到一个比她更漂亮的?”本校女生质量也不至于差成这样吧——仁王的魔手要伸向外校的无辜女孩了。
“没那么夸张,”仁王一挥手说,“虽然我承认是动心了,但那并不代表我会睁着眼说瞎话。她是漂亮,也谈不上很漂亮,立海大比她有,我也不是没见过。”
“但你就是对她有感觉?”柳生问这话时自己鸡皮疙瘩都撒了一地,没把仁王问得脸红自己倒先恶寒了一把。
仁王确实没有脸红,表情却渐渐严肃起来,说:“完了,我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可是连人家名字都没来得及问。”
“可能过几天你连人家长相都记不住了。”柳生笑了笑。
“不可能,”仁王冲他摆摆手,“我对她印象深刻得很,要忘记起码得一个月。”
柳生有些无语,说“不过也是三十天的差距……”突然被仁王打断,他有点兴奋地从窗户外收回视线,支胳膊肘碰碰柳生,说你看你看,跟那个女生体型很像,身材颀长。
柳生跟着往窗户外也看了一眼,被一大片树叶挡住了视线,只看得清对方飘扬的裙角,以及裙摆下露出的一截雪白的小腿。
他等了一会儿才点点头说:“身材倒是不错,头发也很漂亮。”
“我靠,”突然仁王大叫一声,两眼蹭蹭地冒着精光,像一头狼千辛万苦终于等到了提篮子的小红帽。
仁王嘴里一边?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