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他的坚定。
“可是,雨越来越大了。”
手冢国光没有说什么,只是背着我继续走着。
“手冢……”
“你睡一会吧,到了山下我会叫你的。”手冢国光停了下来,侧过头对我说。
雨水的冲刷下,他的眼镜一片模糊,我看不清他眼镜下的眼神。
“放心,没事。我不会放你一个人在这的。”
这句熟悉的话让我震惊。
是他!
那个人是他!
那个在我昏倒的时候对我说“放心,没事”的人是他。
那个让我心安的人是他
那个在我酒醉时说不会让我一个人的人也是他
这些统统是他
是他----手冢国光。
我趴在他的肩头,听着他的呼吸声,感受着他的心跳声。
竟然会是他!
或许他不会了解,他这只是安慰般的话对我有多重大的意义。或许他这么说只是处于一种宽慰的方式,但是对于我而言,却是一种安全。
这两句话,对于我这个没有安全感也给不了别人安全感的人来说就想是一个魔咒一样,让我痴迷与沉沦。
突然有一种傻傻的想法,希望这条下山的路有永恒那么长,下山的时间有永远那么久。
那么,你的肩膀上依靠的人是我。
可是永恒总是有尽头,永远总是会到达,
那么,手冢国光,我不奢求,我只要在你肩膀上依靠一下,哪怕只是短暂的一分钟。
不过,请你记得,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我风涧语歆。
恨不生逢未嫁时
好象是一个世纪般的漫长,但又好象瞬间般的短暂。
还没等手冢国光背着我到山下的时候,我们两个已经是被彻底淋透了,像是落汤鸡般的狼狈。
刺骨的寒意透过那已经透湿衣服渗透进来。意识像是抽离般,黑暗渐渐像是漫天的雪花,迎面而来。
“手冢……”我轻唤着。
我好象是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梦里面有人叫着我的名字
一声一声,一遍一遍。
“风涧……”
那样的轻柔,那样的真实,仿佛就是真实地在我耳畔唤着那样。
我睁开眼,看到一个有些陌生的房间。
头有些热热的,呼吸都是带着热度的。
我下意识想抬起左手去按自己的额头,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因为淋了雨发烧了,却发现自己的左手被紧握着。
我瞥过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手冢国光趴在床沿,呼吸均匀,像是个小孩一样睡的纯熟,没有戴眼镜的他多了一份随性和洒脱,也比平常不苟言笑的他多了有份柔软。
我知道他长的不错,而且沉稳内敛的个性吸引了不少女生。在放学后围在网球场的绝大部分不是看球而是看人的,在学校甚至还有什么手冢国光后援团这些个组织。
但是他就像是神般,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如果再靠近一点的话,你就发现,他身上有着一张“只供观赏,不能触碰”的标签。
但是能够在这么近的距离,看着他,除了他的家人外大概只有我了吧。
不能浪费这样的好机会!我对自己说。
我用手肘撑起自己的上半身,靠近了些,端详着手冢国光的睡颜。
恩,他的皮肤真的很不错,白白净净的,连一颗小雀斑都没有,而且上一次学园祭我帮他化妆的时候就发现他皮肤的手感也不错,真不知道他平时是用什么保养品的,对了,我们风涧家的化妆品中男式洗面奶什么的或许可以考虑一下让他当模特拍广告。
我有些后悔怎么就没有带手机或是相机出门,这种好时机真是千栽难逢,拍下来把照片放到校园网上去竟拍或许是条不错的财路。上一次不二那阴险家伙就趁着我不备拍下了我在学园祭上一些照片和舞蹈时的录影带放到校园网上去叫卖。结果得了一笔之后请了不知实情的我吃了一顿。那个时候我还真以为他那么大方,后来等我上了校园网之后才知道,他花的钱根本就是我帮他赚来的。质问他时,他还说什么多余的钱都作为网球部的经费。要是我现在拍下他们伟大的部长的“睡美男”照,应该也算是礼尚往来的吧。
我一边用眼睛吃着手冢国光的豆腐,一边胡思乱想着。
不过,如果这样看着的一辈子的话,似乎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我吓了一大跳,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呆了,我竟然可以想到一辈子那么久远的事情,而且竟然还对这个想法不排斥。
我真的是疯了。
手冢国光突然睁开了眼睛。
看见他突然转醒我还真是吓了一大跳,一下子忘了怎么反应。
他抬起了头。
我们都忘了,因为我的靠近,我们之间的距离本就不多。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那角度,那距离……
他的唇很柔暖,有着淡淡的清凉。
只是很恰巧地,他的头抬起的时候,他的嘴唇的角度刚好触碰到我嘴唇而已。
我睁大了眼睛,心跳一下子变的猛烈,血液一下子冲到了头顶,脑袋一下子变的空白。
空气一下子变的有些稀薄。
我的温度也呈直线上涨。
我几乎忘记了要怎么去呼吸,快速的心跳声,氧气的稀薄感,让我觉得自己几乎要哮喘发作了。
“抱歉。”手冢国光迅速地离开了我的唇,松开了握着我的手,淡淡地说道。
他的一句抱歉,让我回过了神。
我差点忘了,我和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有喜欢的人,而我现在还有着“XXX女朋友”的头衔。这个吻只是一个意外而已,也只可以当作一个意外。我告诉着自己,我不应该对他有其他的想法才对。
“十年风水轮流转,豆腐吃了还要还……”我浅笑着,试图打破这尴尬的场面。
“……”
手冢国光的气息冷了几分。
“抱歉,我讲的都是冷笑话。”
我和他都没有说话,大概我们谁都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说什么比较好。我也不敢去看他,我怕看到他的脸就会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到那比羽毛还要轻的吻。
手冢国光的手按在了我的额头上。
“你的热度好象退了些。”他淡淡地说。
“我睡了很久?”我的记忆只停留在森林里他背着我下山的时候,至于这,我想大概是山下的某个旅馆吧。
“有五个小时。”手冢国光回答说。
“你身上的衣服是我让女服务员帮你换的。”他像是解释般地对我说。
“谢谢。”就算他不说什么,我也不会怀疑他像是会趁人之危占人便宜的人。他的道德观念那么强,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风涧,你总是那么让人不放心。”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语气淡的在空气中一下子飘散了,淡的好象是叹息一般。
我的心再度砰然而动,只因为他这一句状是不经意的话。
因为我让人不放心,所以他才会迁就我。在我迷路的时候帮助我;在我需要发泄的时候,安慰我;在我孤单的时候,陪伴我。可是,在他心中我到底意味着什么?像是和英二一样离不开保姆的大小孩?还是可以作朋友的异性?
“风涧,要好好照顾自己。”他叮嘱着,像是叮嘱一个老朋友般。
要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在还不知道哪个对我说那些话的人是他的时候,在我心里那个人已经就占据了一个位子。
我已经习惯有什么事情的时候想到他。
只有他让我安心。
现在在我发现原来那个人就是他的时候
在我发现我似乎有些对他心动的时候
上天又和我开了一个玩笑
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决不涉足他人的感情,这是我在发现瑞背叛我时对自己说过的话。
我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我望着手冢国光,一时间百感交集。
门被敲的震天价响。
手冢国光站了起来,起身去开了门。
迹部和忍足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我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在看到躺在床上的有些病怏怏的我时,忍足皱起了眉头。
迹部扬了扬眉。
“风涧你这个笨女人!你要走出去的话,你手机都不会带吗?迷路你不会站在原地等本大爷来找你啊……”迹部怒不可遏地朝我吼着。
我被吼的有点头痛。如果站在原地等的话,估计等他迹部景吾找到我时估计那吼的内容又会变成“你白痴啊,见到下雨不会找个地方躲啊,要淋死才高兴吗?”
“好了,迹部。”忍足拍拍迹部的肩膀。
“跟本大爷回去。”迹部语气放缓了些,他有些气急败坏地走向我。
我有些麻木地被迹部景吾抱起了床。
离开温暖被窝的我觉得有些冷。
一件外套披在了我身上。
我看着手冢国光。
“外面还在下雨,不要大意了。”手冢国光淡淡地对我说。
“谢谢你这么关心本大爷的女人。”迹部脸色不善地对手冢国光说道,那声音阴冷的像是从地狱吹来的风。
忍足推了推眼镜,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透过迹部的肩膀,我看到手冢国光站在门口,脸上依旧是一副清冷的模样。
有些人永远不会醉,有些人永远不会醒。像是今天的相遇对于他手冢国光来说,可能只是人生的一个小插曲,但是对我来说,却意义非凡。
才离开,我就已经开始惆怅了。
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没有感情的人,对于手冢国光,我明白了什么叫做心动的感觉。
这种悸动欢呼着,从我的生命狠狠碾过。
只是有些人永远不会醉,有些人永远不会醒。
被迹部抱出这善门的我突然有种风在千里,因云而回,只是这一世又错过人的感觉。
手冢国光的余温依旧还残留在我身上的外套上,有种淡定的温暖和安心。
我忽然有些害怕。
怕成为那晓来雨过,踪迹何在,一地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
我不想要细看来,不是扬花,点点滴滴是离人泪。
真的是恨不生逢未嫁时啊……
有一种爱叫作放手
迹部的车就等候在这小旅馆外。
迹部一言不发地把我抱进了车内,然后坐了进来。
忍足看了我们一眼,转身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
车子稳稳地开在回别墅的路上。
我拉了拉身上的外套,没有去看迹部那张绷的死紧的不脸。沉闷的气氛告诉我,他迹部景吾又在生气了,而生气的原因除了我不作第二人想。
我把头靠在窗户上,看着窗外闪逝的景物和那磅礴的雨势。
车子渐行渐远,也拉远了我和手冢国光的距离。
一路上,迹部没有对我说任何话,好象他要说的已经在旅馆里已经对我说尽。
可怕的沉默一直持续到车子到达迹部家的别墅。
他依旧是一言不发地把我抱出了车,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我进了迹部家的别墅,抱着我上了楼,然后进了我的房间。
“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本大爷说吗?”迹部终于开了口对我说了话。
“说什么?”似乎没有什么好说的吧。
“当然是说你为什么会和手冢国光那家伙在一起?还有你要出门的话为什么不和本大爷说一声?而且在旅馆的房间里只有你们两个在……”迹部蓦然恼怒,他双手抓着我的肩膀迫使我看着他,“告诉本大爷,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迹部景吾,请你尊重一下我。”我看着他,冷冷地说,“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自爱。”
一切只是他来爬山,刚巧遇上受了伤的我,然后他背我下山。在旅馆里,除了那意外的一吻外,什么都没有发生。然后他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就来了。
可是他的语气,他的眼神……在他眼中我永远是不被信任的。和忍足侑士一个拥抱就可以让他不分青红皂白地对我和忍足侑士的关系下了结论,而对于和手冢国光共处过一室过的我,在他眼中,恐怕已经是一个水性扬花般的女人了吧!
我们怎么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对于一个沉陷昏迷中的女人,我想手冢国光还没有饥渴到那种份上,更何况,他已经是心有所属了。
“我累了。”我淡淡地说,“你也回去休息吧。”
“风涧……”迹部突然地把我拥入他的怀里。
“不要喜欢上别人,风涧,不要离开我……”他的头埋在我的颈窝,他像是一个脆弱的小孩般喃喃低语。
风涧,我知道我不应该怀疑你和忍足的关系。但是在看到你和忍足相拥的那一幕时,我真的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往别的地方上想,那个时候我突然感到害怕,因为我是那么的在乎你,可是,在你的眼眸中我却找不到相对的回应。我想知道如果我不作出一副那么在乎的样子,你会不会感到不安和失落?可是那冷战完全像是我一个人的闹剧,你连解释都没有给我一个。你就那样云淡风清地看着我在那一个人像个小丑似的,我不知道,你是对我太过有信心还是对我根本就是无心的。
可是,你不知道,当我知道看到你和手冢国光独处一室的时候,我忽然有一种你会离我而去的感觉。
所以,风涧,请你给我一个承诺可以吗?哪怕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因为对于你,我真的太过不确定。
“风涧,告诉我,你也喜欢我。”迹部低沉的声音在我的颈项上响起。
“我……”我望着放在床沿上的那件外套。
脑海中出现那张万年都没有其他表情的冰山脸,明明是那么呆板的一张脸,过分的执着,一个人承担着过重的负荷,但是他却什么都不说,一个人强忍着,那样的他,让人心疼。
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他坚强的让人心疼,后来的接触他让我觉得很安心。
只是我忘了一句话,天长会心动,日久会动情。
我已经习惯了,在烦恼的时候打电话给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听着他那淡淡的回应声,平复慌乱的心情。在最狼狈的时候投靠他,抱着他哭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却不用担心他会背弃我而去。
等到反应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我心底占了一个很重大的位子。
那些有过的记忆,想想都是带着甜意的。
我的心早就遗失在他的身上了吧。
“我很抱歉。”
不是迹部景吾你不够好,只是我们相遇在了一个错误的时间点上。已经喜欢上别人的心是没有其他的空位留给别人的,哪怕哪个人什么都比不上你,但是喜欢是没有任何理由的。
所以迹部景吾,我不能如你所愿。
一个人怕孤独,两个人怕辜负。
可是,一切都已经注定了的。
我爱不了你迹部景吾。
“还是不行吗?”迹部景吾抬起了头,“那么久的时间还是不行吗?”
“我真的很抱歉。”我也曾经尝试过的,可是还是失败了。
“是手冢国光吗?”迹部景吾问着我,“是他对不对?刚刚在旅馆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看的他眼神不对了,你对他心动了对不对?”
我点头。
没有迟疑。
是的,我是心动了。
或许是在他背我下山的时候,或许是在他替我包扎伤口的时候,又或许是在我抱着他痛哭的时候,更或许是在更早更早的时候,我就已经对他心动了。
“竟然会是他……我和幸村行动都比他早,可是最后却是被他给赢了。”迹部景吾摇了摇头,脸上出现了一抹苦涩的笑。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本大爷也就大发慈悲地放手吧!”迹部景吾站起了身,往房间门口走去。
“风涧……”站在房间门口的迹部景吾没有回过头,“你要好好的,不要让本大爷后悔做了这个决定。”
我看着迹部景吾的背影,那样的挺拔,那样的优雅。
“迹部,谢谢你。”我会记得那个笑的比蓝色妖姬还要妩媚的绝美少年,那个和我跳过一曲默契十足的拉丁舞少年,那个献给我一场浪漫的玫瑰雨的少年,那个那样喜欢我而为了我放了手的少年。那个那样骄傲无比的少年,我想很久以后我还会记得他的名字叫做迹部景吾。
“早点休息。”迹部景吾打开了门,走了出去,然后门被轻轻关上了。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常恨朝来寒重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惋惜的声音在阳台上响起。
我看着端着一杯红酒,依靠在落地窗棱上诗兴大发的忍足侑士。
“你说我应该说恭喜你成为单身贵族好呢,还是安慰一下刚遭分手打击的你比较好?”忍足看着我说道。
“你偷听到了?”
“恩,虽然从我的房间过来你的房间是麻烦了点,阳台的温度低了点,但是还是听到了。”忍足喝了一口红酒。
“值的吗?放弃了一个那么喜欢你的人,去选择一个你喜欢的人?”
“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可言的吧。”喜欢或许应该没有那么多的杂念和理由,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感情不能勉强,我对迹部没有那种感觉,迟早都是要说清楚的,逃避不是一种解决的方法。
我喜欢手冢国光,这是我认清的事实。哪怕他有另外喜欢的人,我还是无可遏止地喜欢上了他。
可是,我也说过不介入他人的感情世界,我无意造成他人的困扰。
所以错误的时间爱上错误的人,注定只能会是一场错误的情感。
忍足还真是用对了意境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