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水盆里的自己开心的笑了笑,用嫩嫩的小手将那晃动的影子打碎,把手洗了个一干二净,这才跟在王氏后面进屋吃饭。
陈三丫在她和王氏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进了屋里。现在正坐在铺着芦苇席子的土炕上,抱着那只小白兔慢慢抚摸着。土炕上,摆着一个木头做成的盘子,盘子上放着三四个黑面窝头和一碟腌咸菜。她爹陈满福正盘腿坐在土炕上,就着一叠咸菜慢慢的喝着小酒。
这是一个典型的农村中年汉子,也是穿一身灰土布衫子和裤子,绑着裹腿,过早爬满风霜的脸上,此时正洋溢着七分知足三分得意。
祁琪叫了一声爹,便也脱了鞋子爬上炕,坐在陈三丫的身边,拿起一个窝头就往嘴里填。
陈满福见了,立即说道:“二丫头,你别吃那个。你娘刚蒸的白面馒头,一会儿就给你端上来了。”
祁琪愣了一下,白面馒头?因为陈满福这两年一直盘算着攒钱买地。所以,虽然这个家里多少还有点钱。白面馒头还是难得吃上一会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吃黑面窝头。偶尔贴个玉米面饼子那都是很不得了的事了。就算是刚买了地那天,家里都没舍得蒸个白面馒头,今天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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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好吃的馒头
拿着那个黑面窝头咬了一口,有些疑惑的问道:“爹,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要蒸白面馒头?”
陈满福笑道:“什么日子也不是,今年咱家打的粮多。再说现在地也有了,不用再像往日那样节省。爹看你们天天出去捡麦穗捡的累了,给你们吃点好的补补身子。”
祁琪腹诽了一下,原来还是因为添了那五亩地高兴的呀。倒让她胡乱猜疑了一番。看来,自家老爹还挺懂的改善生活的嘛。
不过,她看见陈满福吃的依然是黑面窝头,便甜甜的笑道:“爹,这窝头还是我吃吧。白面馒头留着给你。你吃了,干活还有力气。咱家里能买上地,可全指着爹呢。”陈满福为了这五亩地一直得意着呢,反正多夸他几句也不花银子,所以祁琪的小嘴这两天便格外甜。
“你这孩子,就是嘴甜。”陈满福被她说的满心喜悦,却还是笑着说道:“爹是大人了。吃那个没用。你们正长身体的时候,吃的好一点长的还结实。哎,孩他娘,怎么还没把馒头端上来?”
“来了,来了。”王氏答应着,从灶房里端了两个缺了几个口子的碗出来,其中一只碗里盛着两个拳头大小的白面馒头。另一只碗里则晃着小半碗没几个油花的菠菜汤。祁琪看出,那馒头里应该是掺了黑面的,所以馒头皮上便略略的显出些青色。
祁琪心里叹了一声,哎,看来,就算是添了地,多打了粮,这白面暂时还是不能放开吃呀。
陈三丫看见自家老娘端上白面馒头来,却是毫不客气,伸出沾满兔毛的小手就要去抓。王氏忙溜的放下那两只碗,拿起筷子敲了她一记:“去,把你那兔子放好了再吃,免得它又跳下来扑棱的满盘子是毛,也没见你这样的,弄只兔子还要天天抱怀里。你当你自己是嫦娥呀?”
陈三丫被老娘打了这一下打的很是不满,咕嘟起小嘴说道:“娘也真是的。小白也就上了一次盘子,你就记住了。总不准我抱着它吃饭,小白多可爱呀,毛茸茸软乎乎的。也不知道怎么就不招你喜。”
不过,她不满归不满,却也不敢违背了老娘的话。便跳下炕去,把那只小白兔关在了炕底下的一个木笼子里。然后才爬上炕来,抓起一个白面馒头就往嘴里塞。
“哎,三丫。洗洗手再吃。”祁琪看她沾了一手兔毛就拿东西吃,忍不住提醒她。可是这句提醒直接就被陈三丫以及家中的两个大人忽略掉了。继续各人吃各人的。祁琪无奈,知道他们这习惯不是一天半日改的了的,只好假装看不见。她也知道王氏和陈满福是肯定不会吃这俩馒头的,于是也不再让他们,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个馒头,就着菠菜汤开心的吃了起来。
当这个白面馒头进入嘴里的时候,祁琪立时就觉得满口香甜。她怕一下子吃完了便没得再吃。就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嚼着,品着,就好像她吃到肚子里的不是白面馒头,而是海参鲍鱼似的。
吃了一年的黑面窝头,吃的天天泛酸水,难得吃会子白面馒头,就算是掺了黑面的,这感觉,也真是好呀!哎,真希望以后能多一些这样的日子。
吃着吃着,不知怎么的,祁琪脑子里忽然掠过前世挺流行的一句搞笑话:“等咱有了钱,天天吃馒头蘸菜汤。馒头要两个,爱掺黑面掺白面,爱掺玉米面就掺玉米面。馒头要两个,吃一个扔一个。”
正在这胡思乱想着,忽见陈三丫早已吃完了自己的那个,正眼巴巴的瞅着她呢。那表情,倒好像吃完了人参果的猪八戒似的。
祁琪一时有些好笑,知道她肯定是吃的太急太快,说不定还没品出味儿来呢,那个馒头就下了肚了。
不忍心看这个小萝莉这样馋兮兮的看着自己,便从自己咬了一半的馒头上又掰了一块递给陈三丫,笑道:“呶,吃吧。”
“谢谢二姐,二姐最好啦。”陈三丫欢呼一声,就把那块馒头狠狠的蘸了一下菠菜汤,也学着祁琪的样子慢慢的吃了起来。
王氏见她俩吃的开心,先是笑了一会儿,然后忽然就流下了眼泪,有些哽咽的说道:“哎,要是以前咱家有这样条件,大丫也不至于饿死了。”
祁琪听了她这话,也是黯然了一下。知道她的姐姐陈大丫当年因为家中无粮,在一岁的时候白白饿死了。这件事,一直都是王氏心头的刺。她一时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便只有沉默。
陈满福这时叹了一句,道:“孩他娘,也是大丫她没有福,这人的命都是天定的,咱也没有办法。以后能照顾好这几个孩子也就很好了。”
“对对。”王氏只是伤心了一下,便收了愁绪,点头道:“现在咱买了地,只要勤快点,以后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到时候咱也不愁吃不愁穿的了。到年还可以给几个孩子扯点花布做几件新衣裳,省的他们总是穿旧衣裳过年。”
“到年还早着呢,你打算的倒是早。”陈满福笑着,穿鞋下炕,说一声:“我出去借牛。”溜溜达达的往外就走。
王氏赶紧叫住他:“哎,他爹,你要去谁家借牛?”
陈满福停住脚步,回头道:“还能去谁家?咱这个陈家村,养的起牛的,也就望江家里和陈老财家里。望江家的牛被他老丈人借去了,只好去陈家了。”
“可是,陈老财能借给你吗?”王氏有些担心的问:“他可是著名的铁公鸡,一毛不拔的。”
“没办法,大不了我把陈老财家的牛圈猪圈全给他赶了。他看我那么出力,说不定就借给我了。”
王氏想了想,道:“要么你明天先不去城里,等望江他老丈人把牛送回来,你再借他家的牛去不行吗?要是给陈老财干了活他还不把牛借你,岂不是冤死?”
“不行。”陈满福摇了摇头答道:“我已经答应陈老三,明天晚上就得把剩下的银子给他了。他家大小子还等着这笔银子救命呢。那些人说,如果他们明天晚上还不还钱,就把他家大小子给废了。哎,这赌钱哪,可真是害死人啦。”说着,便叹息着一步步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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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檀木梳
不一会儿,祁琪也吃完了饭,收拾完碗筷以后,出门见王氏正在院里用鞋底子敲打那些麦子。
她这样做,是为了把麦粒脱出来。因为怕鸡吃了麦子,所以她已经把鸡全部赶回鸡窝关起来了。祁琪看地上到处都是鸡粪,便拿了把铁锨除了起来。
王氏一见,便招呼她:“二丫头,放着让你妹妹干吧,这可是她揽下的活。要不是她说那些鸡在鸡窝里憋屈,非要放着满院里飞,哪能拉的到处都是?”
祁琪被她说的一笑。话说,她的这个妹妹真是个妙人儿。喜欢小动物喜欢的简直都着了魔了。天天弄只兔子抱着不说,对家里的鸡呀鸭呀也好的不得了。恨不能拿着当自己家人对待。其中有一只老鸭,养了四五年,早就不下蛋了,依着其他人早就杀来吃了。偏偏陈三丫死活拦着不让,说那只鸭子是她从两岁就开始养起来的,有了感情,说什么也不准杀来吃。家里人无奈,只好依着她,每天白白的养着那么只不下蛋的老鸭子。
“三丫早跑出去拔野菜喂兔子去了。她这两天捡麦穗捡的也累了。我帮她除就是。”说着话,祁琪早将那些鸡粪除了个干干净净。
王氏见了,夸了一句:“这孩子,就是懂事。”便也不拦着她,任由她去了。
除完鸡粪,祁琪又拿了放在猪圈旁的一篮子野菜去喂猪。猪圈里两只大肥猪一见祁琪过来,哼哼叫着,你拱我我拱你的拼命往祁琪这边挤。祁琪看它们这副急火火的样子,心里一时乐的很。先是扔了两把野菜过去,看它们争抢了一会儿,这才把那篮子野菜全部倒进猪圈,提起空篮子往场院里走去。
还没等走出门,忽然听到一个男孩的叫声:“紫依,紫依。有事找你。”
祁琪不用抬头,就知道叫她的是刘望江的二小子刘小龙。她这个陈紫依的名字,虽然说是改了,可是叫的人却很少,至少陈家人就全部忽略了她的这个名字,但是刘小龙却从她改名起,就一直坚持叫她紫依,这一点让她颇为满意。
刘望江和陈满福是发小。就是那种可以一起去园里偷村人的萝卜,在牛粪上放爆仗炸路人一身,还互相回家打掩护的交情。
只不过刘望江长大后出去学了一手好木匠活,所以发家便比较早。现在也算村里过的比较殷实的人家。陈满福一直把种地当成农民的本分,否则他也不会拼了老本买那五亩地了。他也就是后来才跟着刘望江学了点手艺,所以发家就比较晚。
因为两家这特殊的交情,所以,刘家的孩子和陈家的孩子关系也特别好。尤其是刘小龙,除了和陈家的两个男孩混的溜熟,对祁琪更是关爱有加。
前些年雨水大了些,两家的院墙被雨水冲跨了一部分,出现了一个豁口。不过,两家都不愿把这豁口堵上,便任由它在那敞开着,秋天时还会用一些玉米秸什么的略略挡挡。现在玉米秸早烧完了,这豁口就显得格外醒目。这倒便宜了两家小孩子,玩的时候连门都不用走,直接就从这豁口蹦过来了。
现在,刘小龙也正是如此,用手按一下土墙上高起的部分,从那个豁口很是灵活的就跳了过来。
祁琪看着这个浓眉大眼的少年笑了笑,问道:“小龙哥,叫我有什么事?”
刘小龙笑道:“有好东西给你。”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把木梳,递到祁琪手里。
祁琪接过那把略略有些发黄的木梳,还没等着细看,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不由奇道:“这是什么木头做的?怎么会有香气?”
刘小龙得意起来:“香吧?这叫檀香木,这是我和我爹去城里一家人家打家具的时候,裁下来的一块边角料。我看着好,想着能给你做点小玩意儿,这才袖了一块回来。帮你做了这把梳子,你梳一下头,看看好不好用?”
原来是檀香木呀!祁琪有些感慨。檀香木这种东西,在她看来是一种很浪漫的存在,古人的诗词中:“宝马雕车香满路”、“笑语盈盈暗香去”,说的不都是檀香木吗?
有些感激刘小龙的心细,见他望着自己的头发一脸期待的表情,便将自己的头发散开,当着他面梳了几下。这一梳,祁琪就发现用这梳子梳头很是舒服。不由的夸道:“很好用,小龙哥,你这木匠活做的越来越好了呢。”
“那是,我爹都夸我是块好苗子呢。”刘小龙笑着,又向祁琪说道:“紫依,这檀香木不容易弄,你可千万别把这梳子弄丢了呀。我那里还有一点零碎的木头,我看看能不能再做点小玩意出来玩。我可去了哦。”说着,又是在墙头上一按,从那豁口蹦回自己家。
可是,他刚蹦回去不久,马上又转过头来问祁琪:“紫依,还有个事忘了和你说了。”
祁琪提着那只篮子刚想走,听他这么说,便又停住,问道:“还有什么事?”
刘小龙用手扒着墙头,把身子探过来笑道:“我听我爹说,明儿个有个什么府台要到洛城,知县大人都要亲自去迎接他呢。”
府台?这个官职貌似相当于现代的一省之长吧?这上级巡查,一县之长当然要亲迎啦。祁琪沉吟了一下,便笑道:“府台来不来洛城,关我们什么事,也值得你当个事和我说一下。”
刘小龙挠了挠脑袋,憨笑道:“我不是觉得那场面肯定很热闹嘛。你爹明天不是要上城?你让他带你去,看到热闹回来告我一声。”
“我才不去呢。你要去,自己找我爹说去。”祁琪说着,举起那把梳子向他道了声谢,便提起那只空篮子走了出去。
刘小龙见祁琪离开。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多时也从那个豁口处消失。
一路走着,祁琪想起刘小龙刚才送她的那把檀木梳,忍不住又拿出来端详了一会儿。这一看,意外的发现上面原来还刻着一些图案。再仔细一看,其中一面刻的是一只并蒂莲,另一面则是一对戏水的鸳鸯。
噗,祁琪差点喷笑。这个刘小龙,他刻点什么不好刻些这个上去。让人家看了算什么?定情信物?可是这年龄也未免太小了一点吧。
不过,她估计这是因为刘小龙在给人家做家具时刻这些东西刻惯了,所以顺手给她刻木梳上了,也不再多想,便将那木梳收在怀里,去场院里替换她大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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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大哥和二哥
麦收的季节,即使是中午,场院里也很热闹。
整个晒麦场,被那些勤劳的庄稼人用黄土压的镜面一样平整。现在多数人家的小麦已经脱了粒,那些脱了粒的麦子均匀的摊开晒在地上。被阳光一晒,散发出淡淡的麦香。
在这些麦子的旁边,竖着一个个或高或矮的麦秸垛。不用看别的,光是看这些麦秸垛,也知道谁家的麦子今年丰收了,谁家的麦子今年欠了收成。
也偶有一两户收了麦却还没有脱粒的人家,趁着中午的阳光正好,老老小小的一齐上阵,一边说着笑着,一边甩着连枷给小麦脱粒。有个庄稼汉子干活干的出了一身透汗,便干脆将上衣甩了,很是起劲的将连枷甩的震天响。
场院的另一边,几个半大小子正在平整的麦场里追逐嬉戏着,其中一个被一个促狭的小子推了一把,噗通一下跌倒在地上,其他的几人见了,欢呼一声,一个一个的扑在他身上叠起了罗汉,顿时,一群人嘻嘻哈哈闹成了一团。
就这样,整个场院里,就由连枷的啪啪声,大人的说笑声,孩子们的嘻闹声,交织成一副麦季丰收图。
祁琪挎着那个小篮子慢慢走着,看着麦场里这些热闹的情景,心里有一种淡淡的喜悦。她很想用一首合适的诗来形容一下这番场景,却只想到了范成大写的“新筑场泥镜面平,家家打稻趁霜晴。笑歌声里轻雷动,一夜连枷响到明。”
可是,那是写的南方场景呀。这个北方收麦的场景,她竟然想不出合适的诗词?真是枉读了四年的中文本科。哎,难道说,穿越了一年没有碰书本,连脑袋都锈掉了?或许,她该想想办法让自己识字的事情合理化?就这样明明认识字却要假装不认识,说话时还得注意不能说的太文雅,这一年,可把她憋的不轻。
祁琪想着,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走到那群正在玩闹的小子跟前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压抑的哭泣。祁琪有些惊讶的看向那群小子。见这声哭泣来自那个“罗汉”的底部。估计是最下面的那个孩子被压得厉害了,这才承受不住哭了起来。
再一看压在这群人最上面的那个嬉皮笑脸的小子,正是自家那个八岁的二哥陈二郎,便招呼他一声:“二哥,你们在这干嘛?”
陈二郎听见祁琪叫她,忽的从那群小子身上跳下来,招呼了一声:“我妹妹来啦。走啦,走啦,都散了。吃完饭我再和你们玩。”
他这么一说,那个“罗汉”轰的一下便散了架。七八个半大小子滚的滚,趴的趴,一个个嘻嘻哈哈笑着,和陈二郎以及祁琪打声招呼,不一会儿便都跑没了影。那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