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劲的仰着头想引起她的注意,她内心一阵悸动,动作已经快过意识的弯腰蹲下,很漂亮的小孩,稚气的面容上那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仿佛带有了某种魔力,让她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于是忍不住就伸出手去抱他,小孩子也很听话,乖乖的搂住她的脖子,粉嘟嘟的小脸蛋在她耳边微蹭,惹得她一阵发痒,终于笑出声来,温暖明媚,清雅素致。 玉川书屋
这一瞬间,她终于顿觉,为何这世间的每一个女人都会想有自己的孩子,因为他们是如此的可爱,像是善良的小天使,挥舞着透明的翅膀,环绕在大人们的身旁,带给他们笑语,带给他们乐趣。
她突然回想起自己当年无知的行为,彼时年幼,从未深想过。而此时此刻抱着怀中的柔软的孩子时她才惊觉,原来自己竟那样残忍过,亲手扼杀了自己肚子里的骨肉。孩子是无辜的,可是大人们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等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后,又一味的逃脱,为自己辩解。原来自己也曾经那么自私过,想都这里,仿佛有一种轻微的失落感缓慢的爬上她的心头,背脊渐渐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沈微的说话声打断了她早已飘回旧时的凌乱思绪,她顿时收起自己隐藏已久的感伤情愫,换上笑颜,跟沈微聊天。
“这是我儿子,小原。”沈微捏了捏她怀里的孩子几乎粉嫩的脸蛋,笑着出声,“来,小原,叫阿姨。”
那孩子真的很乖,当即就吧唧一口亲在韵夕的脸上,亲完又捧着她的脸小声的问了一句:“阿姨喜不喜欢小原?”
她顿时笑的嘴角弯了起来,“小原这么乖,这么听话,阿姨怎么会不喜欢呢?”
只是来的匆忙,也没有给他带礼物,心里未免有些过意不去。
待寒暄完毕,沈微终于意识到她的变化,顺手就撩起她的流海,一边浅笑着说道:“还好,伤疤不算大,能遮住就好。”
她点头表示赞同。
A城,江宅。
这是她第一次来沈微的家,如意料之中的宽敞舒适,装修的风格也一如陆良生的豪宅,总是会有许许多多叫不上名字的奢侈品随意的摆放着。
沈微的老公江隅还是不在家,不知道真的是工作很忙,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沈微听罢直摇头,表情苦涩道:“还能有什么原因,不外乎是不想面对我罢了。”
她一时词穷,不知道该安慰她什么,只好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一路行来,江小原已经跟她很熟悉了,话也开始渐渐的多了起来。沈微告诉她,若是相处的时间久了就会知道,其实小原很闹,根本不像外表那般温顺,惹人爱怜。她只静静地笑,也不说话。这孩子她打心眼里喜欢,忍不住就想问他:“小原,想不想有两个妈妈?”
江小原愣了一愣,估计是没有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她又想笑了,转过头去跟沈微攀谈:“要不让我当孩子的干妈吧。”
小原这才听懂是什么意思,笑的鼻子都皱了起来,飞扑过来搂着她的脖子不放手,“好啊,好啊,干妈,你当小原的干妈吧。”她俯下身来,发觉自己跟这个孩子是真的很有缘,总是忍不住就想抱他,亲他,小脸肉嘟嘟的,捏起来非常的舒服。
“姨姨,你长的真好看,我们幼儿园里也有一个很漂亮的小妹妹,笑起来和你一样,就像是甜甜的果冻。”
她哭笑不得,这比喻,实在是让人觉得美不起来。
沈微摸摸小原柔软而乌黑的头发,笑着解释道:“他最爱吃的就是果冻,所以觉得只要是美好的事物都会用这个词来形容,你别介意。”
很好很强大,她完全折服了,小孩子的思维从来都是大人们想不通的。
还有,这小毛孩才几岁,就已经早熟地知道了幼儿园的小妹妹漂不漂亮,她只能很无语的抚上额头,现在的孩子不CJ啊不CJ……
下午的时候沈微亲自下厨做了四菜一汤,她吃的大快朵颐,欢喜的不得了。
正吃着时,门被打开,进来一个男人,沈微也看见了,脸色有些微微发白,照这反应看,那进来的陌生男人应该就是江隅了。
她很礼貌的朝他点点头:“江先生,你好。”
江隅也礼尚往来的对她笑笑,韵夕突然发觉,这男人笑起来有一种肆意魅惑的迷离。明明是很普通的五官,拼凑在一起却似乎带有了某种精致易碎的视觉享受。
“你应该就是穆律师吧?欢迎你的到来。”江隅大大咧咧的在饭桌前坐下,抱起旁边的儿子,使劲亲了亲。小原吃的正香,自然不愿意被人无端端的打搅,于是手脚并用的反抗着。沈微一把从他怀里把孩子抢了过去,动作快得在江隅的意料之外。
“你什么意思?我抱一下孩子怎么了?”江隅有些动怒道。
“哼,现在想来献殷勤了?早干嘛去了?小原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一提及这个,沈微顿觉一股无名之火直往上涌,理智也似乎在渐渐的远离她。
“我知道是我的不对,可那也是因为英国那边突然出了事情,急需要我过去处理啊,”江隅沉声道,“你就不能理解一下我?”
沈微一贯清脆空灵的声音里也隐隐带了一丝沙哑:“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你对这个家庭不重视。跟你的工作比起来,我和小原算得上什么……”
江隅也顾不得还有韵夕在场,直接就脱口而出:“我让你跟我去英国,你不答应,现在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如今这样的局面,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怨天尤人?”
沈微彻底的被激怒了,有些歇斯底里的喊道:“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滚……”
小原在她怀里被吓的哇的哭了出来,韵夕赶紧过去接了过来,抱着他去了外面的走廊里,哄了好半天总算不哭了。可是耳边隐隐约约的还是传来了屋内两个人的争吵声……
她只能无奈的叹口气,每个不幸的家庭都是各有各的不幸,譬如她与陆良生,沈微和江隅。爱情似乎总是会在生活强大的历练之前渐渐的被磨去了棱角,只余下那圆滑的犹如镜面一般的记忆,于是他们都趴在镜子的两边,只希望能时时看见并且记住那些美好的回忆,以此来感叹,原来自己也曾经历过爱情,也曾幸福过。爱情之于自己,并不是遥不可及的东西。
晚上给陆良生打电话的时候不免就带了一丝伤春悲秋,整个人蔫蔫的,明明不想说话,却还是把电话拨通了。
“宝贝,怎么了?”陆良生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把蓝牙耳机塞进耳朵里柔声问道。
“恩,我不想动,总觉得浑身提不起劲儿来。”可是一躺下,眼前就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白日里沈微和江隅吵架时的情形,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沈微的失态,几乎是以一个泼妇的形象出现在她的面前。或许爱情有时候真的会有这么大的力量,会让那么淡然优雅的一个人瞬间就转变成了暴跳如雷的恶魔。
“是不是太劳累了?等回来我陪你去一趟医院吧。”陆良生不无担心的提议着。他想到家里的母亲,眉头又不由自主地紧紧锁在了一起,于是干脆转了方向盘,朝着另一条岔路驶去。
“再说吧……”她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只是低声应付着他。
“宝贝,等你回来我们就住在一起吧。”紫城·蓝郡已经装修好了,前两天他就亲自打电话确认过,现在万事俱备,就只等主人搬进去了。
韵夕迟疑了一下,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却又理不出任何的思绪来,满脑子都是明天的工作事宜,凌乱不堪,让她什么也抓不住,但还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两人又简短的说了几句,她便借口困挂了电话。
躺在床上,她终究还是不放心沈微,索性一骨碌爬了起来。
出了房间,她便看见书房的门轻轻的掩着,从里面透露出淡淡的光亮,她走过去敲了几下,屋里很安静,她知道沈微一定在里面。
推开门,就看见沈微正趴在书桌上,小小的身躯躲藏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越发衬得她瘦弱娇小。
她一心酸,走近几步,沈微听见脚步声,忽的抬起头来,大大的眼里是来不及隐藏的悲恸和涩意,一脸的茫然若失,定定的看着她,半晌终于反应过来,嘴角不由自主的就勾起苦涩的笑意,悲凉无比,嘲讽无比。
“你说我怎么会这么失败呢?”明明是人人都很艳羡的婚姻,她有多金帅气的老公,还有乖巧听话的儿子,却偏偏被命运戏弄至此,到头来,还是逃不脱最坏的那个结局。
“不要再想了……沈微,一切都会过去的。”她知道自己的话语有多么的苍白无力,可是安慰人一向都不是她的长项,于是走到沈微的身旁,轻轻的拍着她的肩,开始慢慢的讲述起自己的过去,“这个世上,不如意的事情太多太多,如果我们一直都这么耿耿于怀的话,又怎么能开心的起来呢?我从未告诉过你,其实我和陆良生之所以会离婚,完全是因为我曾经犯下过不可饶恕的罪孽。大学的时候我曾经喜欢上了一个男生,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那时候,我从未怀疑过,我们有朝一日会分手。甚至我还理所当然的认为,毕业以后一定会嫁给他。”厚重的落地窗帘外,是黑黑的暗夜,那黑色看得久了,仿佛就快要窒息一般,压抑的让人无法呼吸。她转身倚靠在桌上,接着道,“可是,很多时候,命运都喜欢戏弄芸芸众人,我自然也幸运不到哪儿去。有一天我突然发觉他不见了,后来通过别人才知道原来是去了美国,他就那样一声不响的离开了我,把我们之间的爱情置于何地。于是一夜之间,我自以为是的爱情竟那么轻易地就被命运击碎了。那时候我是那样的爱他,所以顿时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于是生平第一次,我去了酒吧,想借酒消愁,可是,后来……才知道那家酒吧竟是本城最乱的一家。”说到这里,她弯起嘴角,勾勒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似水的眸光里竟隐隐含了泪意,“那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
浓重的夜色里,只剩下她的低声呢喃,若是夜风吹进来,那些零零碎碎的话语一定会四下流离,漂泊不定……
等车子到了小区门口的时候,陆良生从车窗里伸出头向小区保安打了招呼,结婚之前他就经常过来这边,所以自然是熟识。那保安笑眯眯的给他开了大门。
他轻车熟路的把车子开进去停放好,然后上楼,掏出钥匙,开门,动作熟练地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这把钥匙还是上次给她换了门锁后自己留着的,无非是想图个方便。
楼道里浅浅的光晕渐渐的从越来越大的门缝里溢了进去,冲淡了室内的黑暗,陆良生开了灯,白炽的灯光有些晃眼,他微微眯了一下眼,待适应屋里的光线后才慢慢的睁开。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独独缺了她,一阵浓浓的失落感不由的涌上心头,但是,她这里总是要比家里好的,他不想白天工作一天,等晚上回到家还有人在耳边唠唠叨叨的。
一切都会好的,等她从A城回来,一切都会好的,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崭新的生活……
他临睡之前这样想着。
果然她猜得没错,事实上,这个官司的的确确耗了她一周的时间,不过总算结果是好的,江小原最终还是判给了沈微,只是那么小的孩子,她看着总归是心疼的。沈微握着她的手,笑的清新脱俗:“没关系,他没有了爸爸,可是却有两个妈妈,还是两份爱。”
她回B城的头一天晚上就给陆良生打了电话,所以,此刻在机场里看见他的身影一点也不奇怪。
那个长身玉立的男人,就在不远处站着,两只手抄在长裤兜里,正低着头,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她心底还是不由自主的一阵悸动,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感觉了,仿佛还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只因为看见了心仪的男孩,就忍不住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陆良生一抬头,也看见了她,嘴角轻轻勾起,慢慢的,棱角分明的俊颜上便扬起了淡淡的喜意,长腿迈开,大步就走到她身边。
她仰起头看他,犹如最完美的艺术家雕刻一般的俊俏容颜上,一贯温和的桃花眼里,竟是难掩的深情和渴望,熠熠生辉,灼灼耀人,两个小小的她正沉溺在那一潭深邃幽暗的眼眸里,心跳仿佛也随着那快要溢出来的深情在加速,殊不知,此刻,她却是面若桃花,唇若樱桃般的娇羞。
“你还真准时。”她把手里的行李转交到他手上。
陆良生直笑不答,一手拖起箱子,一手搂着她的腰往外走。
貌似车子里的气氛有点沉闷,韵夕决定给他讲一讲小原的可爱事迹,想都没想就欢快的道:“我有儿子了……”
结果她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身子猛地往前倾差点撞到挡风玻璃,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饶是沉稳如陆良生也惊慌了,淡然的声音里仿佛也带有了丝丝紧张,“真的?你真的有孩子了?”
她先是不解他的震惊,在他讲完之后终于反应过来,脸上已经染上了浅浅的一层红晕,忍不住瞪他道:“想什么呢?”
陆良生挑了挑眉,“你不是说有儿子了么,难道我不应该紧张一下?”
“我话还没有讲完,你急什么。”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么猴急,可不像是他的风格,“我说的是沈微的儿子,才四岁大,我见了第一面就好喜欢,所以认了他当干儿子,以后你也是当爹的人了,不要再这么莽莽撞撞的。”她难得拣着这么好的机会挤兑他,自然不肯轻易放过,所以不免说的有些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笑靥如花,脸上的表情像个孩子般的天真可爱。
陆良生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个可恶的女人,摆明了就是故意要看他出糗才那样说,她就是想让他误解。
她明明就知道自己有多么想让她给他生个孩子。
陆良生哼了一声就倾身朝着她吻了下来。这几天,他一直都是住在她那里,每天晚上闻着枕头上她的发香,心里不由自主的就怀念起她的芬芳和香甜来,以及那温暖紧致的甬道,深深地让他迷恋难以忘怀,所以此刻再也忍不住,也不想再忍下去,顺便就当作是对她不乖表现的惩罚。
他应该刚才在等她的时候就抽过烟,嘴里有淡淡的烟草味。老天,她居然还很沉迷对于这种味道的品尝,品到最后,唇齿间就泛起了一股甘甜的清香,她忍不住嘤咛出声,喟叹着攀上他的肩膀,薄纱真丝的喇叭袖口滑落到手肘处,露出了一截白皙细腻的手腕,莲藕一般的白嫩修长。终究还是沦陷了,像是喝了芬甜甘美的葡萄酒,在他的亲吻下醉的不省人事,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昏昏沉沉。所以等他起身扶着她坐好时,她斜斜的掠过后视镜,有些吃惊,那个面若粉霞,唇瓣娇艳,媚态尽露的女子真的是她么,只看了一眼,头就低垂了下去,她的脸越发的红润了,仿佛就快要滴出血来,衬得脖颈处的皮肤更加的透明如凝脂,光彩灼人。
陆良生爱死了她这种时候,媚态尽显,娇艳欲滴,像是缓慢盛开了的玫瑰,妩媚动人,明媚清丽。她起初就仿佛是那最最青涩的花苞,含苞待放,因为他的日益触摸和疼爱,而渐渐的绽放出最妖艳的姿态来。她的所有蜕变皆是因为他,只要一想到这一点,他的心情就会莫名的欢快起来。
第二天是星期天,她本来还想好好补一觉的,昨天晚上就没有让陆良生留在这里,不然还不得又折腾她一夜。她这几天老觉得睡不够,有点怀疑是不是太劳累的缘故。
结果还不到九点就接到了黎程的电话,她困得只想骂人,睡眼朦胧的接起电话,恶声恶气的道:“哪位?”打电话的这位难道不知道周末的早晨扰人清梦是一件很让人郁闷的事情么?
她着实没想到黎程会给她打电话,所以受了惊吓,很快就清醒过来。
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打电话就是单纯的想请她吃饭,“好久都没有聚了,刚好趁着这个机会。”
她不禁有些欷歔,大学时候他们之间的亲密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当年他的生日,她甚至要提前两三周来准备。可是时过境迁,到现如今,不过是她忘了他,连他的生日也想不起了。
她在电话这边胡思乱想,黎程却以为她是不情愿,所以有些急躁的说道:“你不是说我们要做好朋友的么,现在我过生日想请你吃饭,只是朋友之间的聚餐,你不能不答应,否则就太没有义气了。”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传到黎程的耳朵里,就成了压抑的嗡嗡电流声,“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去了,你急什么。”
弄的黎程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于是约好时间地点便挂了电话。
她长叹一声,终究还是起了床,洗漱完毕又吃了早点,再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于是换好衣服就出了门。
她和黎程约的是下午两点,而之所以这么早就出门其实是为了给他挑选礼物。
车子不在家,她只好坐着出租车漫无目的的闲逛,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要给他买什么礼物,只好拉着出租车司机满城的晃悠,那司机也落得个清闲,乐呵呵的跟她耗上了,逛吧,逛得时间越长,他赚得越多。
两个小时后她终于坐在了约好的日本料理店。
她到的时候黎程已经到了,推开包间的门时,黎程正好抬头望了过来,她嘴角一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事,我也才刚到。”黎程欠了欠身子,待她脱了鞋坐在榻榻米上后,才对一直站在身边的服务员说道:“上菜吧。”
她从手提袋里拿出包装精美的礼物,递给黎程,笑盈盈的说道:“希望你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