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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由于失血过多,的确有些中气不足,但是就像郦铭觞所说的那样,一点也没有油尽灯枯气力衰竭的意思,反倒可以从他沉稳的语态中听出他体内的内力依旧充沛饱满。 玉川书屋手机版

“看来你还是没有输得心服口服,库莫尔大汗。”萧焕笑着,问了一句:“敢问大汗,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就是皇帝的?”

“心服口服?”库莫尔冷笑着:“对你这种狡诈的汉人,你怎么叫我心服口服?”

“不错,我是用了一些计谋,但是大汗你就没用吗?”萧焕悠然说着:“依我看,从我化装成赵富贵,潜伏进大营的时候,归无常就认出了我,他马上就转告了你。也就是说,从那之后,默许敏佳把我收在大帐里,当着我的面告诉敏佳的偷袭计划,都是你的计策和试探。

“后来,你从归无常处得知我遇寒就会有性命之虞,就假意对我的色相着迷,害我病重,但你的目的不仅仅是取我性命这么简单,你料定了皇后会去探望我,也认为我会让她替我通风报信,所以你就演了场戏,故意放她回山海关。

“你以为山海关的将士得知我情况危急之后,一定会派兵援救,这时你提前几天辛苦布置下的伏兵就派上了用场,经此一役,你不但能够夺下山海关,还能杀了我,真可谓一石二鸟,自此后分崩离析的帝国,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怎么样,大汗,我说的分毫不差吧?”缓缓说完,萧焕含笑的问。

“这么说来,我步步的行动都早在你的意料之中?”库莫尔长笑一声:“汉人皇帝,我来替你说说别的怎么样?

“先说幸羽,幸羽两年前就已经和我有来往,那时只怕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但是你假装毫不知情,反倒把幸羽调到前线来做监军,同时你一定给戚承亮了什么密函纸条,让他提防幸羽,所以我们一场谋划已久的军变才会莫名其妙的被事先发现。

“再说归先生,归先生说你遇寒就会吐血身亡,这则消息是从宫里传出来的,你故意让归先生知道……”

“这个我倒真没想那么多,”萧焕接口:“我也不知道是谁先传出的,结果以讹传讹,就传成了这样。”

“好,不管这个消息是不是你有意散播,”库莫尔继续说:“我猜那晚我在敏佳帐篷里试探过你之后,你就明白我知道你的身份了。但是你丝毫不说,甚至委屈自己做娈童给我戏弄,装出一幅弱不禁风忍辱负重的样子,而后苍苍去探望你,你将计就计,告诉她你病重危险,希望她能回山海关帮你搬救兵。而我这边为了要引诱守城将士出城,肯定要故意放走她,所以她这一路走的可以说是毫无危险。你事先一定交待过,苍苍现身山海关的时候,就是他们派士兵出城的时候。这样一来,事情终于照着你的预想,一点不差的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对不对,汉人皇帝?”

我低头静听着他们的对话,萧焕总是这样,他总是能让别人在他面前像个傻子,即便你绞尽脑汁费尽心机,他永远都能比你多看一步,如此一来,你的憧憬追求像是傻事,你的眷恋辗转也像是傻事,就好像一记耳光带着脆响扇在脸上,于是那个温情脉脉的梦就醒了,你发现你不过是个可怜的傻子,连你的悲喜欢愁,都被那个人牢牢的捏在手心里。我曾经发誓再也不要尝到这种滋味,但是萧焕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再次令我觉得自己是个傻子。我嘴里有些微微发苦,真是讨厌的感觉。

那边萧焕笑着接口:“大致如此。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提前几天把兵力布署成这个样子,不是我授意戚承亮,而是他自己根据情形判断出来的。真正的帝王之道,既不在兵法也不在韬略,而在于驭人。我看得准戚承亮的谋略脾性,所以连性命攸关这样的大事,都放手交给他去办。而我在两年前,你尚未登上大汗位刚刚开始崭露头角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你一生的重要事件和你为人处事的方式,你自小受兄长欺凌,因此相信拳头和暴力,你狡诈多智,不管是对付你的兄长还是对付外族的敌人,都喜欢以奇计借助外力胜敌。正因为对你为人的了解,我才能猜得准你的每一步动作。而你,想要称霸中原的承金大汗,你根本不屑于了解我这个文弱无能的汉人皇帝,除了知道我体弱多病,多年不当政之外,你还知道什么?”他说着,声音忽然冷了下去:“今天就让我来教你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王者之道。还有,在乱军取你的首级,我一个人就已足够,叫这些人来,是因为我想生擒你,库莫尔,轻侮萧氏天子的苦果,我会让你用余生来慢慢品尝!”

“哈哈哈,”库莫尔反倒大笑了出来:“汉人皇帝,我承认我已经兵败如山倒,这次大概不能再进逼中原。但是,我还没有全输,拜你后宫中幸羽那位嫉妒成性的女儿的无理要求所赐,我知道了你的一个弱点。你太在乎你的女人,你肯为她只身犯险,事前我真是没有想到。”

怎么说着说着,说到我头上来了,我连忙把头压低,跪的更加恭顺,耳边听到萧焕冷笑了一声:“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样?”

“是啊,她在城内,我在城外,我当然不能怎样。你早就对城里的人说过了吧?只要苍苍回城,就把她看好,不能让她再出城,看来你的确知道她不是一个听话的女孩子。不过,既然知道她不听话,你又怎么敢肯定那些人看得住她?”库莫尔说着,忽然冲这边叫了一句:“苍苍,不要藏了,我看到你了。”

我这才想到,刚才从山上下来时,萧焕背对着我们,所以没有发现我也混在其中,但是库莫尔面对着我们,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我只好站起来拍拍膝盖走到他们两人中间,伸手打了个招呼:“大汗,万岁。”说完才发现这句招呼打得兼具了汉人女真的两种称呼,真是有点奇怪。

萧焕有些惊异的扫了我一眼,随即转头去看石岩,石岩马上双膝下跪:“卑职罪该万死。”

“不要怪石岩了,是我逼他带我来的。”我扯动嘴角向萧焕笑笑:“我见到郦先生了哦,他对我说万岁爷你没事儿,我真是高兴坏了。”

萧焕也略略扯动嘴角,算是笑了:“是吗?”

“不如我们再来赌一场吧,这次不赌江山,赌美人。”库莫尔笑着,一边侧耳听了一下:“那边的厮杀大概还要两三个时辰,我们有的是时间,这次我也不想再跟你赌什么谋略心术,我们来格斗,如果你打得赢我,苍苍就是你的,如果我打赢了你,苍苍就是我的,怎么样?”

“好,好极了。”我马上接口,拍手:“我来做证人。这可是关系到我的终身大事的,不能儿戏。”

“苍苍答应了,你呢,皇帝?”库莫尔含笑摸着他微微长出髭须的下巴。

“当然要比了。”萧焕轻笑一声,伸手向身边的石岩说:“石岩,借你的荧光剑一用。”

“那可不行,”我赶快制止:“谁都知道万岁爷的剑术独步武林,天下罕逢敌手,公平起见,万岁爷还是和库莫尔用一样的兵刃吧。”

“好说。”库莫尔立即应和,随手从身后的亲兵手中拿过一柄厚背的大刀,扔过来说:“接好了,这可是男人用的大刀,汉人皇帝,你拿得起来吗?”

石岩终于在一边忍不住说:“皇后娘娘,万岁爷现在的身子,你怎么能让……”

“现在的身子怎么样?”我打断他的话:“我可是问过郦先生的,郦先生拍着胸脯跟我打保票说万岁爷的身子强健着呢,石统领,你不是也听着的?”

“皇后娘娘……”石岩微微胀红了脸,还想说,萧焕伸臂拦住了他,然后俯身捡起那柄大刀,提在手里,向库莫尔点了点头:“下马开始吧。”

“这才是男人气概。”库莫尔轻笑着跃下马来:“小白,你依在我怀里喝酒的时候,我可没想到你还能这么有气概。”

“是吗?那就好好看着。”萧焕把大刀轻轻提起,话音未落,他的人就到了库莫尔身前,钢刃相接的刺耳声响起,库莫尔在他刀锋劈到的一瞬间架住了他的大刀。

响声消歇,两个人又已经各自跃开。

库莫尔摸了摸大刀上的缺口笑:“不错呀,小白,有几分狠劲儿。”话声里,又有几声利刃相撞的脆击声响起,他们已经过了四五招。

我知道萧焕武功庞杂,远非单修剑术,刀法上的修为也不差,但是他今天血气不足,使用厚重的大刀本来就吃力,再加上在冰天雪地的野外,他的内力要大打个折扣。而库莫尔的刀术跟中原任何一家的刀术都不相同,是女真人在与猛兽作殊死搏斗和千百次的贴身肉搏中训练出来的,纯粹是用来制敌的刀法,刀刀威猛凛冽,毫不啰嗦。因此二三十招过后,他们两个还打得旗鼓相当。照两个人的状况来看,打得越久,肯定对库莫尔越有利。

又一次的两刃相接后,照常理为了消减重刀上所带的劲力,应该向一旁跃去。但萧焕右足微点,非但不退,反倒欺身上前横着又扫出一刀。库莫尔避之不及,前胸给划开了长长一道口子,刀锋带出血珠,在雪地上印成一串。

库莫尔抚胸后退了几步,看了看手掌上的鲜血,反倒笑起来:“有点意思,小白。”

萧焕在砍过库莫尔那刀之后,站在场中,身子微微颤了两下,然后以刀拄地,猛的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殷红的血淋在雪地上,分外夺目。

石岩忍不住叫了声:“万岁爷!”就要跑过去扶他。

“不要过来。”萧焕轻喝了一声,用袖子擦干嘴边的血迹,拄着刀慢慢站直身子:“再来吧,库莫尔。”

“当然要再来。”库莫尔的步子也有些虚浮,一边笑着,一边对我扬扬手中的刀:“苍苍,我说过,我要你的人和心,我说到做到。”

我也笑着向他摆摆手:“好,我等着你。”要我的心,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这样说,这个异族的英俊男子的表白方式真是特别,我如果还是一个小姑娘,一定会为他的霸气倾倒,但是现在,库莫尔,我也希望我还有心能给你。

看着两个男人为你浴血奋战的感觉,不算太好,关注着战局,我淡扫了一眼石岩,看到他紧捏着拳头,恨不得马上扑过去替萧焕把库莫尔撕成碎片,看那边赤库的样子,大概也差不多。我无意间扫到附近的一个帐篷顶,猛的发现帐篷顶有个人正在拉弓瞄准这边。

他要射谁?那个人转了转,把脸露出了半边,清癯苍白,归无常。

我看了一眼正在场中和库莫尔剧斗的萧焕,还是出声提醒:“有人射箭,小心……”

我的话还没说完,弦声就响了,出乎意料的,那里射出了三支箭,一支向着萧焕,还没到身前,就被他打落了,一支向着我身边的石岩,自然也被打落,另一支笔直的向我胸前射来。

钢箭射入胸膛的那个瞬间,我没有感觉到疼,只是觉得有股细小的凉意从那里透了出来,然后心房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啪哒一声断了,呼吸就艰难起来。

难道我就会这样死了?在这块冰凉而陌生的土地上,我给自己设想过无数种死法,慢慢老死或者因为生孩子难产而死,但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这样死。

“苍苍。”有个人叫。

我看着模糊的视野正中萧焕的脸,为什么会是他?难道老天把我最后的时间也安排给了他?

我伸手想要推开他的肩膀:“你给我走开,你不用再因为愧疚对我好,我们早就……从我刺你那剑之后,我们早就两不相欠了。”

他的嘴唇张张合合,但是他在说些什么,我完全听不到了。

对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就这样结束了吧,就让我以为两不相欠吧,这样也许我的灵魂就能轻盈一些,不至于一路跌到阿鼻地狱里去。

苍苍,还是有个人在叫,很奇怪的,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很清晰地感觉到,有滴眼泪从我眼角慢慢的滑了下来。

上卷:王风篇 第十七章

满地铺陈的新雪反射出荧亮的光泽,钢刀相撞的火花又一次在眼前炸开,年轻的皇帝按下胸中翻涌的血气,退开一步。

他把那柄宽阔的大刀举到眼前,淡漠的重瞳扫过刀刃上密布的缺口,他和那个有着一双鹰眼的大汗都已经筋疲力尽,这场犹如街头泼皮般的撕斗还将持续多久,他不知道。

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在皇帝的嘴角泛起,现在她就站在场外,像是在跟谁赌气一样的微微噘着嘴,漫不经心的看着他和那个大汗为她拼命,她会希望谁赢呢?他猜不到,但既然她想要这么一场战斗,他就给她好了,给她他所能给的,这就是他唯一能够为她做的事情了吧。

大汗也有些气力不支,喘息声很重,伤口周围的皮袄全染成了红色。刚刚皇帝那刀砍得虽然不重,但是很准,准确地将他最要害的地方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皮肉被残缺的刀刃破开,狰狞的翻卷到两旁,皇帝对他的身形退路拿捏得分毫不差,如果能再多加些劲力,大汗早就被他劈成了两半。

这种近乎诡异的刀法远非高明的师父所能传授,同样建立在无数次性命相搏的实战上,大汗这才承认他真的是小看这位貌似文弱的皇帝了,和他一样,他也曾是在刀尖上舔过血的人。

这就好,原来他是这样的一个人,能让那样一个女子深深眷恋的,就应该是这样一个人。想到那个依然满脸稚气的小姑娘,历经腥风血雨的大汗竟然笑了。那个总是在拼命的装得老成睿智的女孩子,她不知道她眼睛总是很轻易的就出卖了她,她说慌时习惯眨眼睛,她害怕惊慌时喜欢左右顾盼,然而当敌人真的逼到眼前时又会毫不畏惧的迎上去,小兽一样凶狠的露出一口并不多么吓人的尖牙。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每当目光移到那个文弱的皇帝身上时,她的眼神就会变得忧伤,那是种能令人心碎的目光,仿佛贪恋蜜糖的孩子盯着一颗永远也不会属于自己的糖果,一面强忍着伸出手去的冲动,一面却偏偏又不忍割舍,于是干脆就宁愿装得漠不关心。

多孩子气的举动,看着她,他会开始嫉妒那个皇帝,她并不算是国色天香,他见过的美艳女子也多了,雍容的妖冶的,秀丽的奔放的,她们依偎在他膝头为他添酒,在他的身体下愉快地颤抖,但是他从未见她们用那种眼神看过什么人。他也很希望会有一个女子能这么看着他,当她看你的时候,四周突然很安静,你会觉得尘世喧嚣,功业成败,全都不需要再去挂怀。

他忽然间想到,也许他爱上的不过是她眼底的忧郁,那仿佛碰一碰就要碎了的什么,在那样的倔强和故作潇洒之后的什么东西,触动着他的心房。他想要那份风情,想要把那个女孩子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所以他想赢。

大刀再一次带着切齿的恨意交错而过,空中再次炸开微蓝的火花。

“有人射箭,小心……”原本悠闲观战的她突然说,声音里夹着点惶急。

她是在提醒他吗?大汗下意识的抬头,不,是那个人。弦声响过,皇帝随手打落射到身前的羽箭。

不对,箭有三支,另一支被那个玄衣侍卫打掉,还有一支径直射入她胸口。

她的声音忽然被掐断了,瘦小的身子被羽箭的冲击着,直向后跌去。

“咣当”一声,皇帝抛下手中的大刀,转身跑了过去,他几乎把毕生的轻功发挥到了巅毫,丈余的距离倏忽即到,赶在她跌到在地之前托住了她的身子:“苍苍。”

看着地上的大刀,大汗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竟然在剧斗的时候就这么抛下兵刃走了,把背后的空门全卖给他,只因为他需要有两只手来抱住她,他明不明白他给了敌人多少机会将他立斩刀下?

那个小姑娘突然挣扎着推他的肩膀:“你给我走开,你不用再因为愧疚对我好,我们早就……从我刺你那剑之后,我们早就两不相欠了。”

“苍苍,不要再动了,会触动伤口……好,好,两不相欠,不要再动了。”年轻皇帝即便在面对生死决斗时也淡定平和的声音居然在抖,他一面指出如风,点住她伤口周围的大|岤,一面用颤抖的手托住她消瘦的下颌:“苍苍,没有伤到心脉,还有救的,快去拿挖骨刀和伤药来,还是有救的!”

他其实哪里看过什么心脉,从他抱住苍苍之后,他除了把她的身子紧紧的贴在怀里之外,甚至不敢摸一摸她的脉搏,看一看她的呼吸。但是她流的血并不多,只有一小块儿,她的身子也很轻,仿佛只要他一松手,她就会化成一只蝴蝶飞走了。

场中的大汗扫视了一圈愣在当场不知所措的骑兵和御前侍卫,知道自己该抓住这个好时机,他飞身上前,把钢刀架在皇帝的脖子上:“谁敢轻举妄动,我就砍了他的头。”

“我叫你去拿挖骨刀和伤药,”被他压刀下的皇帝突然抬头厉声喝道:“混蛋,你听不懂?”

大汗不知道这是不是这位温文尔雅几近书生的皇帝第一次破口骂人,大汗竟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他勉强把刀仍旧架在皇帝的脖子上,对亲信赤库说:“去赫都帐篷看他还在不在。”

“老军医不在的话,找到他用来割肉取箭的刀具带来,创药有多少拿多少,绷带也是,还有,闲着的人快生堆火,烧盆开水。”皇帝仿佛已经恢复了镇定,一连串的下命令。

“照着他的话做。”大汗赶快补了一句,说着低头看皇帝怀中的苍苍:“怎么样了?”

“没有伤及要害,不过箭头似乎就贴着心脏,有点麻烦。”皇帝这时已经俯身仔细检查过了苍苍的伤势,把手指按在她的尺关上小心的观察着她的脉搏变化说。

“你能安然的取出箭头?要不要找赫都回来?”大汗问。

“那位老倌昨天还说过我活不过今天早上,”皇帝竟然已经开始打趣:“我可是天下第一名医的亲传弟子,由他来还不如由我来。无论如何,一定要做到。”他必须要做到,不然的话,代价就是失去她。从关内再叫郦铭觞来的话,羽箭就会和皮肉长在一起,最可恐的是如果箭头和心脏外壁长在一起的话,恐怕大罗神仙,也救不了苍苍的命了。

“你真是个好对手。”大汗忽然悠悠说了一句,他看出他是一个越是处在危急的境地中,越是能调节自己情绪的人,这样的人无论于谁为敌,都是一个值得敬佩的敌人。

皇帝抬起那双重瞳和大汗的鹰眼对望了一眼,再也没有比对手之间的默契更令人宽慰,两个人各自会心一笑。

铁盆中的水咕咕的沸腾着,皇帝把手中的小刀举到蓝色的烈燃上,银亮的小刀慢慢的变得通红,移开小刀,皇帝飞快的刀刃放到沸腾的开水中,青烟伴着“嗤”的一声慢慢升起,等烟雾散尽的时候,手起刀落,皇帝手中的小刀已经划开了羽箭旁的肌肤。

鲜血迅速从划开的皮肉中渗出,皇帝的手依旧稳定如初,他娴熟的避开筋脉血管,一路找到了三棱形的箭头。

箭头被轻轻的取出,在一旁观看的大汗终于松了口气。皇帝一手按住伤口,另一手却又已经拿起了缝合伤口的针线。

缝合,上药,包扎,几乎一气呵成。等到皇帝把暂时安放在雪地中的毛毯上的苍苍抱起,他才稍稍松了口气,略显疲惫的笑了笑:“伤口太深,箭头不洁,要找一个地方给她静养,等到神志恢复,没有高烧症状,苍苍的命才能算真正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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