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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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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萧焕又吸了口气:“一些该答应的事。 秋读阁”他抬头很客气的笑了,“徐兄仓促造访,不知道所为何事?”

桌子那头的白衣年轻人也看着他,渐渐眯上了一双犀利的凤眼,良久,他才笑了出来:“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把我当作朋友,杯酒断义,仿佛你我之间的情义,也只有一杯酒那么薄。那么如果真的就是一杯酒那么薄的情义,我不知道今日我为什么还会走进这个房间,坐在这里!”

杯酒之后,恩断义绝,再次见面,就是兵戎相见的敌人。

萧焕的目光渐渐凝重起来,他嘴角挂着的那一丝礼貌却疏理的笑容,也渐渐的不见了,只剩下一张郑重而认真的脸。

他突然又笑了起来,手臂放在桌子上,手掌张开:“风雨同舟。”

哈哈的笑声传来,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掌:“风雨同舟。”

一样意气风发的笑脸相映,徐来一手拍上了萧焕垂在身侧的那只手臂:“今天晚上再去喝酒?”

微微苦笑着,萧焕指指自己快要渗出血迹的手臂:“这里有剑伤。”

徐来一愣,接着又哈哈的笑:“这世上居然有伤得了你的剑客,我要向他顶礼膜拜!”

“的确是有些丢脸。”无奈的叹了口气,萧焕也和他一起笑了起来。

前传:天之苍苍 天之苍苍-13

“你是说除了教主之外,还有别的人想要取你的性命?”徐来提着酒壶问,他丝毫不讲风度的歪在萧焕房间的窗台上,一只脚踩着窗台,另一只脚垂下,手里的酒壶随着他的问话乱晃。

“可能是。”萧焕的样子比他好不了多少,手里也提着一只绍兴黄酒的大酒壶,支着头斜靠在桌子上,“昨晚那个人在走之前告诉我说,‘杀手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都喜欢碰到一个快要油尽灯枯的暗杀对象’,我不觉得他像个多话的人,所以我认为他在暗示什么。”

“‘都喜欢’?”徐来也有些领悟了,他仰头灌进一大口酒,然后点了点头:“这样你麻烦也许不小,怪不得你非要那个小姑娘走。要知道我们教主要真想你死,就不会把任务分给我和艺柳堂里的人了,这边的这个人,该不会有放你一马的意思吧?”

“大概不会吧,我的运气并非总是那么好。”萧焕笑了起来,他也举起酒壶灌进一大口酒,姿态洒脱,跟平时他执着酒杯啜酒时大相径庭。

徐来看了看他:“你还是个大夫……这样喝酒伤口不要紧么?”

“最多好得慢点,”萧焕晃着酒壶慢吞吞的,嘴角还留着一点酒渍:“总归死不了。”

徐来看着他慵懒不在意的样子,突然大声笑了起来:“你知道我最服气你什么?”

萧焕斜他一眼,笑:“你不是真要我猜吧?”

徐来笑着:“第一次见你,我以为你是懦弱胆小的医师,没想到你转眼就放下药箱和我并肩血战;第二次见你,我以为你文雅庄重,不敢亵渎,谁知道当天晚上我们去赌坊,你出老千出得比我都厉害;第三次见你,我以为萍水相逢,你未必肯真心帮我这个朋友,谁知道你尽心尽力为艺柳堂里的弟子医治,五天五夜不曾合眼,差点把自己累病下……”他停了一停,“看起来似乎被什么紧紧禁锢着,却其实,根本就没有东西能够束缚得住。”一扬眉峰,徐来的眼中有一抹别样的风采:“这就是你最让我服气、佩服的地方。”

略微发愣的看着徐来飞扬的眉目,萧焕慢慢笑起来,吐出口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太肆无忌惮。”

徐来笑起来:“那就怪你面具带得太好!”

萧焕笑着,开玩笑地指着自己的脸:“看起来真的有那么假么?”

徐来点着头:“只不过稍微不像凡人了那么一点……”

他们都停下来,看着对方,一同举起手中的酒壶:“干!”

隔壁的笑声隐约的传来,竖起耳朵听着动静,苍苍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自从她出了萧焕的房间后,那里面的笑声就没有停止过。好像是来了个萧焕的朋友。

把她赶走了就那么愉快么?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笑得那么大声,好像还在喝酒!酒鬼的朋友都是酒鬼!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小白脸就更加不可靠!酒鬼加小白脸就是最最不可靠!

气呼呼的又跺了几脚,苍苍不知道是气昏了头,还是脑袋反而清醒了下来,把目光移到自己刚刚负气收拾了半截的包袱上,突然露齿不无诡异的一笑。

约摸有一柱香的时间之后,官驿中某间客房的门“嘎吱”一下来了,接着,探出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少年,头上的儒巾包得明显有些潦草,不安分的几缕头发已经从脑袋前露了出来。

那个少年手上拽着一个堪称硕大的包袱,一步步挪到院中,大大的眼睛左右溜了一圈,看起来像在找什么东西,站在院中,十分用力的清咳了几声,又微侧着耳朵等了一会儿,见那个房间中还是没有一点动静,重重的哼了一声,把大大的包袱甩到肩上扛着,大踏步走出官驿。

走到驿站门口的时候,坐在藤椅上看守院子的老驿丞笑眯眯的和他打招呼:“苍苍姑娘要走了?”

“嗯哼。”从鼻子里哼出个声音算是答应了,顶着比自己的头还高出很多的大包袱,少年昂首阔步,混入门外的人群中。

老驿丞继续笑眯眯的接着说:“真巧,萧公子方才出门去了呢……苍苍姑娘要不要老朽转告一声?”

人流在驿馆前来来去去,那个月白色的身影,早就走得远了。

驿站对面的大树荫下,抱剑靠墙而立的黑衣年轻人吐掉噙在口中的草杆,一振衣衫,追逐着前方人群中那个左摇右晃的大包袱走了。

可能是生平第一次遇到如此醒目的追踪目标,有着一双琥珀色眼睛的俊美年轻人,嘴角勾出了一抹笑意。

萧焕是被徐来突然拽出驿站的。

他们各自干完了一壶绍兴老酒,徐来才跳下窗台,猛地一拍脑袋:“对了,有东西要给你看!”

然后就不由分说,拉起萧焕就走,他前一刻还懒散的连手都不愿动一下,这一刻就着急的仿佛迟上一会儿就要死。

萧焕就只好任他拉着,两个人很快的出了驿站,穿街走巷得在庐州城内疾奔。

就算是走得快,他们也足足走了有半柱香的时间,直到临近城门的地方,才停下。

徐来指着墙角一片不起眼的蓝色痕迹:“萧兄,你看。”

萧焕俯身仔细察看,一向淡然的脸上微微变了颜色:“唐门?”那片印记粗看上去并没有特点,但是从特定的角度看过去,却能看出蓝色颜料里反射出的淡淡的五彩磷光。

徐来点头:“是我们教中的弟子无意间发现的,咱们的看法一样,的确是唐门用来召集同门的青彩釉。”他有些困惑的皱了皱眉:“自从八年前的那场神秘血洗之后,江湖上就再也没有唐门弟子的身影。难道真像传言的那样,唐门中还有幸存者?”

萧焕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很快直起身,向徐来点了点头:“我们先回驿站。”

他们两个赶回驿站的时候,老驿丞依旧坐在躺椅上晒着太阳,微眯的双眼居然一下就扫到萧焕,笑呵呵的说:“萧公子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碰巧,苍苍姑娘刚刚才扛着个大包袱气冲冲的出去……”

萧焕停下匆忙的脚步,重复了一遍:“出去了?”他突然弯下腰,剧烈的咳嗽。

徐来连忙扶住他:“萧兄,你先别急,有什么事我们慢慢想办法。”

萧焕摇了摇手示意自己无碍,微微直起身子,他的脸上有丝苦笑:“八年前命人血洗唐门的,是苍苍的父亲……”

这下连徐来也愣住了,唐门弟子毒辣的手段,灭门的刻骨仇恨……他猛地激灵了一下:“我去问庐州分坛的弟子,有没有注意到苍苍姑娘的去向。”

第14章

背着包袱一口气跑到城外,累得直喘气,才停了下来。

把肩上的包袱卸下来放到地上,苍苍揉着有点发酸的肩膀,向身后看。

没人!她都跑了这么久了,居然还是没追上来!

有点泄气的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苍苍开始考虑自己的去向问题。

刚才跑得太急了,根本没有想到在城里的驿站里买一匹马来代步,现在难道要她用腿走到下一座城么?要不然,重新回城里买马?

苍苍狠狠拽下路边的一大把野草发泄,才不要回去!又瞟了一眼来路,还是看不到那个追来的青色身影,苍苍拽着草的手突然没了力气……真的不管她了啊……

沮丧的咬着嘴唇,苍苍没耳朵边突然响起一个懒懒的声音:“要不要我帮忙?”

连忙抬起头,就撞见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黑衣的年轻人抱剑看着她,俊美的脸上挂着笑意。

苍苍用力眨了眨眼睛,立刻咧出一朵灿烂的笑容:“是你啊,我们又见面了呢,好巧,哈哈哈……”脚下一滑,却想从那人的身侧溜走。

去路被一只手臂封住,那人还是笑着:“凌小姐想要走了?”

苍苍见逃不掉,只好尴尬的赔笑:“那个,这个,正好内急……”

年轻人看看她,突然“哧”的笑了起来:“你怕我?为什么要逃?”

苍苍知道遮掩不过去了,索性瞪着眼凶起来:“你问得真奇怪,你昨天晚上刚砍了萧大哥一剑,我见了你不跑,难道等你来砍我一剑?”

年轻人颇有些啼笑皆非的看着她:“我为什么要砍你一剑?”

苍苍声音比他大得多:“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砍?总之我现在人是在你手里了,要杀要剐随便,别等我萧大哥追上来,把你打得哭爹喊娘!”

“是么?”年轻人笑看她,故意放慢了语速:“这么久了,要追的话,早就该来了吧?”

噎了一下,虚张声势的用凶狠的眼神瞪着眼前的人,苍苍开始后悔:早知道不赌气跑出来了……

庐州城内一处幽静的院落内,白衣的年轻人靠在一株柳树上,静听完属下的汇报,笑着拍拍对方的肩膀:“很好,辛苦了。”

转过脸,他微吸了口气:“萧兄,你也听到了……”

“嗯,”站在他身边的萧焕点头,“有人看到一个佩剑的黑衣人带走了她。”他说着,轻咳了一声,笑了笑,“是那个人就好,我想暂时不用担心苍苍的安危了。徐兄,谢谢你。”

“你确定那个人不会对小姑娘怎么样就好。”徐来也点头,“那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萧焕笑笑:“当然是解决自己的麻烦了。”又咳一声,笑:“苍苍就这样走了也好,不用卷入下面的是非。”

徐来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点头,突然伸手,一掌向他后背的灵台|岤拍了下去。

被他这一掌猝不及防的拍中,萧焕踉跄一步,弯腰就咳出一口血。

眼疾手快的拉住他的身子,看着地上那口暗红的血迹,徐来脸色阴沉:“你忍了多久了?”

气息还在凌乱着,萧焕一面轻咳,一面已经又笑了起来:“老毛病,不要紧的。”

还是阴着脸打量他苍白的脸色,徐来皱了皱眉:“这就是你已经无碍的旧疾?”

“嗯,”萧焕也老老实实的承认:“多管了些闲事,不小心就发作了。”

徐来还是皱着眉:“你到底是哪儿的毛病?”

“心肺间有寒毒。”随口答了,萧焕想想,又补上一句,“可能别的地方也不大好。”

给他不甚在意的态度气得不轻,徐来恨不得把他扔到地上去:“刚才喝酒的时候我信你没事我真是傻子!你这样子,还用得着别人来杀你?你是神医,快给自己开几贴药来吃!”

然后徐来就发现,和他浴血杀敌时,都没有动摇过那怕一丁点儿的淡然神色瞬间变了,萧焕的脸色像是更坏了,勉强笑笑:“没关系,不用,熬一熬就好……”

徐来默不作声的注视着他,忽然用空闲的那只手摸着下巴:“你怕吃药?”

猛然间被说中心事,萧焕按住胸口低头:“咳咳……”

潇洒不羁的灵碧教光明圣堂堂主“哈哈”大笑了起来,是许久没有过的真正欢畅:“一个大夫,居然怕吃药……天哪……真的会有怕吃药的大夫……”

蹙了眉看他笑得前仰后合,萧焕流露出片刻难得的沮丧:“懂医术就不能怕苦么……”

天色渐渐晚了,路过的农舍中开始有炊烟冒出,从田地里归来的农夫牵着水牛,扛着犁头,走在收割完毕的稻田间。暮色染黄了人和牛的身影,田野桑陌仿佛一幅画。

托着腮帮子看水牛从身旁悠然错过,苍苍终于第三次回头向和自己同骑一匹马的那人要求:“我腿酸了,我们换位。”

第三次的,黑衣的年轻人心情极好似的懒懒摇头:“不换。”

咬牙切齿的狠狠剜他一眼,按着几乎没有知觉的酸楚大腿,苍苍索性趴在马头上,连抱怨都没了力气:“你是恶鬼……”

她身后那个“恶鬼”摸着下巴,兀自得意地赶马前行:“随你怎么说好了……”

苍苍忍不住翻个白眼,不去理他。

自从在庐州城外遇到这个人之后,虽然走的也不快,但是不停一刻的赶路,他们已经走出很远了吧?

苍苍到现在还拿不准这个笑容疏懒的年轻人究竟是敌是友,在庐州城外见到之后,这个年轻人就“胁迫”了她,强硬的要求她要跟他同行。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武功悬殊,料定她不敢放肆,他倒是一指外力也没有强加给她,连拦住她逃跑去路,也从来不用剑柄,而用手臂。

随着马匹的颠簸,身后年轻人的身体不可避免的摩擦着苍苍的后背,有着不同于那个人的温热触感。

因为是在男孩子堆里长大的,苍苍也不觉得这样的姿势有什么不妥,只是有些恍然的想起,和萧焕同行的时候,即使是有同乘一匹马的情况发生,他也会尽量小心的避讳着两个人身体上的接触。

第一次注意到呢,她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他,即使他初次见面就坦诚地告诉她自己真正的身份,即使他对她的主动接近从不拒绝,但是却依然有些什么,是她所不了解的。

那个总是淡淡的微笑着的人,身上带着她所不知道的大片空白,温柔的陪伴在她身边,接着,无声的消失不见。

眼前仿佛出现了他明亮幽深的双瞳,永远含着笑意的嘴角,和鼻翼下淡淡的阴影。

怎么会凭空的就把一个人的样子想象的这么清楚?

苍苍突然开始强烈的希望,一抬头,就可以看到那个人淡淡的笑着站在不远处,一张开手臂,就可以抱住那具体温微凉的身体。

为什么会这么的想呢?只不过,才离开了几个时辰而已。

第15章

正是午饭的时辰,官道上前后几十里路上唯一的酒店内,坐满了汗味刺鼻的过往旅客。

这是家十分简陋肮脏的小店,桌面上积攒了黑乎乎的陈年油渍,苍蝇和蚊子围着碗筷嗡嗡乱飞。

店主在门口搭了一个凉棚,凉棚的一角,垂下来一道酒幡,正中一个大大的“酒”字。保管远远的看了,就能把那些疲累的旅客肚子里的酒虫给勾出来。

于是不大的店内,几乎每桌客人,面前都摆着几只酒碗。

坐在喧闹的旅客中间,低头盯着黑黝黝,早就看不出原色木桌,苍苍有一下每一下的扒着眼前的一盘韭菜炒鸡蛋,问:“喂,你不喜欢喝酒么?”。

她对面坐着的,就是一路来和她同行的 “同伴”。那个有着琥珀色眼睛的年轻人依旧是一身黑衣,脸上也照旧挂着疏懒的微笑,如果说现在这家店内有唯一的例外的话,那么就是他了——他是唯一没有要酒的客人。

“你喜欢喝?”懒懒的看着苍苍笑,他无可无不可的开口,“你要喝的话,可以去要。”

意外的,他看到即使知道自己被“挟持”,一路走来都没表现出一点颓丧的苍苍轻轻的摇了摇头,声音闷闷得:“他喜欢喝酒,不管走到哪儿,都要点壶酒。”她接着又摇头,“不对,他只喝竹叶青,如果竹叶青没了,才会喝别的酒。”

立刻就明白了她口中的“他”是谁,年轻人笑了笑,没有去接苍苍的话。

苍苍自顾自的说下去:“我以前一直以为老爱喝酒的男人很讨厌,跟他在一起了才知道,原来喝过酒人身上,也能够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不好的味道。”

沉默了一下,年轻人夹了一筷子桌上简陋的菜肴,却没有放到口中,看着窗外漫山的草木,终于说话:“喜欢他?”

微微愣了一下,苍苍用力的点头:“喜欢。”

似乎是觉得好笑,年轻人看着她,反问:“喜欢,说起来很简单,你知道你喜欢的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么?”

“知道!”苍苍立刻大声反驳,惹得四邻频频侧目,她咬咬嘴唇,压低了些声音,“我知道萧大哥的身份,他见我第一面的时候就告诉我了,他没有隐瞒我!”

“没有隐瞒他的身份,那么也没有隐瞒别的?”淡淡的两句话说出来,年轻人的琥珀色眼睛中,有着些凉意,“除了他是萧焕,关于他的一切,你知道过多少?”

凉凉的话语就像冰凉的剑锋,割开了某根甭紧的弦,忍住突然涌上鼻头的酸意,苍苍努力得去看他的眼睛:“我不知道!我喜欢他!我就是喜欢他!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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