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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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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徐来明白,绝不止于此。

间柳分堂之所以一兵一卒不出,是因为感佩当年拼尽全力救人的恩德,学士府之所以铩羽而归,是因为一闪而逝的破绽被人敏锐的捉住。

如果站在这里的不是这个人,只怕任何一次,都会是劫数难逃。

只是,这样一个人怎么偏偏要是那个人?

夕阳下,那个年轻人轻轻的向他笑了起来,微眯的深瞳里有依稀的暖意,伸手指向前方:“徐兄,驿站到了。”

前方的路上,亮起灯火的驿站外,飘着一角酒幡。

早就在喉头翻滚的酒虫立刻钻出来,蠢蠢欲动,徐来连连催马,刚到驿站门口,不等马车停稳,就跳下来,马鞭甩手丢给迎上来的小二:“两间上房!把爷的马喂饱了!”

好笑的看着他,萧焕也拉好玄狐大氅,跳下马车,两个人并肩走向已经聚集了不少旅客的客栈。

客栈门口,徐来却突然顿住了脚步,萧焕也在同时停下来,面前的白墙上,无比醒目的贴着两行红墨水写就的大字:萧云从狗贼!还我坞主性命!

虎丘大会一决生死!十二连环坞上下不共戴天!

龙飞凤舞,墨汁淋漓,仿佛要把滔天的恨意一并宣泄而出。

“这是……约战?”徐来摸着下巴,皱眉研究。

萧焕还没回答,就有两个腰悬长剑,看起来也像江湖中人的旅客边交谈边从他们身边走过。

“这个萧云从,是什么来头?真是他进十二连环坞逼死了钟帮主?”

“不大清楚,不过听说月余之前一战从夺下天下第一剑温庄主手中胜邪宝剑的,也是这个姓萧的。”

“哦?当真?那么虎丘盛会,恐怕有热闹可看了。”

“是啊,一日之间,满路驿站内都贴上了这种战书,看来十二连环坞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呵呵,风波又起啊……”

……

默默得扭头仔细打量身旁的人,徐来忍不住“哧”得笑了出来,拍着萧焕肩膀:“萧兄……恭喜你一战成名了。”

皱了眉仔细打量墙上的血色大字,萧焕脸上也没忍住,露出些好笑的神色:“怎么骂我狗贼……”

说着摇头,继续向客栈内走去。

哈哈笑起来,徐来也随后跟上,嘴里喃喃:“也不错,以后总算有了个目的地,苏州去了……”

“我们要去苏州吗?”没什么胃口的扒着面前永恒不变的韭菜炒鸡蛋和盐水白菜,苍苍开口问。

坐在她对面不紧不慢的吃着碗中米饭的黑衣年轻人懒洋洋的点头,似乎连话都不想对她说。

怎么也扒不出食欲来,苍苍索性扔了筷子,偏着头继续问:“你是我哥哥的朋友……不对,你是我师父的门生对不对?”

为她这句话略微意外了一下,黑衣年轻人总算开口:“你还不算太笨……差不多算是。”

狠狠剜他一眼,苍苍才接着“哼”一声:“我早就猜到了,你抓了我这么多天,第一没有拿我去换赎金,第二没有拿我去威胁萧大哥,还一直带我往京城走……你以为我是傻子?”

低低笑起来,黑衣年轻人闲闲的:“是要比傻子聪明那么一点……”

“第三,你虽然变态了点,但是还不大像变态到了喜欢随便抓个人玩儿玩儿!”快嘴快舌堵住他的话,苍苍扬眉。

也扬眉笑了笑,黑衣年轻人不跟她斗嘴,低头继续吃饭。

苍苍也不看他,还是偏着头,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问我名字干什么?我不是个变态么?”夹着菜,黑衣年轻人笑问。

出乎意料的,苍苍没有接着揶揄他,还是看向一旁:“其实你人还不错,笑起来也好看,没必要总是装得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手中的筷子停了一下,静了静,黑衣年轻人又笑:“知道我名字对你没好处。”

静静的没追问,目光看住不远处的墙上,那两行醒目的红字,落在开头的那三个字上,虽然写的潦草,但绝对能辨认:“萧云从”。

皱了皱眉,她低声的说,并不期望得到谁的回答:“苏州?苏州远吗?”

从距离苏州还有上百里路的客栈内看出去,黑夜掩去了通往那个方向的官道,让道路看上去分外漫长。

然而无论是怎样漫长的路,最后总会有终点。

第20章

十一月十五,是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在苏州虎丘下的流云山庄举行的日子。

如今只是十一月初,距离大会开幕还有十几天的时间,苏州城内,却已经聚集了不少前来参会的武林中人。

客栈中,随时都能听到大嗓门的问候:“王门主!幸会,幸会!”

“沈副镖头!王某正要去贵镖局拜访,幸会,幸会!”

“风大侠!成某久仰大名!”

“万万不敢当!风某人才是仰慕已久,恨不能早日结交!”

“高老先生!”

“非湘道长!”

……

一声声传来,连淋漓的秋雨,都挡不住扑面而来的喧闹。

乌篷的一辆马车,悠悠的穿过青砖青瓦的街巷,在客栈的门口停住。

赶车的车夫披着蓑衣,头顶的斗笠遮住了大半边的脸。把车停好之后,他解下身上的蓑衣,露出身上穿着的白色单衣,接着拿起身边的油纸伞,撑在马车门口。

马车的门帘这时才掀开,走出了一位披着玄色大氅的人,年轻的脸,神色淡漠,径直走到客栈的柜台前,连声音也带着倦意:“一间上房。”

掌柜看不出来历,连忙应了,快速开好楼上的上等房间。

玄氅的年轻人却像已经有些等不及了,一句话也不再多说,抬步就向楼上走去。

跟在他身旁的白衣人低声向小二交待了怎么照顾马车,然后匆忙跟着玄氅的年轻人上楼,连头顶的斗笠都没来得及摘。

直到他们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有些发愣的武林豪杰才缓过神来,其中一个脾气耿直的当场就“哼”了出来:“好大的架子!”

合上房门,把楼下些微的马蚤动也关在门外。

身披玄氅的年轻人不客气地坐到大床上,一条腿跷上床前的脚凳:“来,给爷捏捏脚。”

和他一起进门的白衣人这才摘下头上的斗笠,把斗笠放在窗台晾水,低着头应了一声,走过来要弯腰。

玄氅的年轻人连忙把脚缩回来,笑:“不敢,不敢,我可不敢让大武皇帝给我捏脚。”

白衣人慢慢的继续弯腰,解开自己腿上已经浸透雨水的草鞋,声音里带笑:“谁说我要给你捏脚……”

微愣一下,“哧”得笑起来,徐来解下自己身上的狐氅扔到床上,忍不住微叹了口气:“谁知道十二连环坞那些蠢材居然能想到把你的画像贴在苏州城墙上……真是麻烦!”他马上紧接着就想到昨天在苏州城外撞到的那个间柳分堂弟子的情形:那个年轻的女弟子就等在他们必经的官道上,远远看到他们的马车过来,迎面截上来,语调居然还很轻松,第一句话就是:“我们堂主被教主罚到总堂面壁思过去了。”

接着第二句话:“教主说徐堂主也要和我们堂主一起去面壁。”

最后第三句话:“教主已经带着总堂的四位护法和光明圣堂的刘堂主来赶虎丘的武林大会了,这几天就要到。”

三句话说完,回头十分潇洒的走了,留下徐来和萧焕在原地面面相觑。

又重重叹了口气,徐来隐隐觉得头疼,面壁什么的他倒还不怕,当时不顾教主禁令相助萧焕的时候,早就已经想到了,只是没想到许久都不过问总堂外事务的教主会亲自前来苏州。

那边萧焕已经笑着开口:“只开了一间房,是不是说今晚要有一个人睡地上?”

点点了头,徐来还锁着眉:“怎么了?”

萧焕笑得挺愉快:“我们来下局棋决定谁睡床如何?”

愣了一下,徐来眉头放开,嘴角倒挂上一个略显夸张的苦笑:“你还不如直接说让我睡地板好了……”

萧焕看着他的苦脸笑起来。隔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徐兄,你带我去见你们教主怎么样?”

身子震了一下,徐来没出声,过了很久,才淡然开口:“你想做什么?”

“我又不是去寻死……”笑了出来,萧焕接着说:“没关系的,只是许久都没有见过她老人家,想见一次罢了。”

“许久……”喃喃的念着这个两个字,徐来问,“是多久?”

仔细想了一下,萧焕才答:“大约是六年前,还见过一次罢。”

“六年前,德佑二年……”笑了一下,徐来说,“我就是那年,被教主带回总坛收为弟子的。说起来……日子过得真快。”

他接着翻身从床上站了起来:“下棋就下棋,左右是输,我还怕了你不成?”摸着下巴,他像是想起来什么的补充,“见了教主,一定要夸她年轻,千万别叫‘老人家’这三个字……教主听了,会气疯……”

愣了一下之后,萧焕才笑着连连点头:“我一定记得……”

天空中的小雨依然淅淅沥沥的落下。

苏州城墙内的某块地方,却挤着团团的人群。

和摩肩接踵的众人一起,抬头看向墙上那张已经溅上了几滴雨水的画像,描了红梅的油纸伞下,梳了双髻的紫衣少女忍不住感叹:“这个就是那个什么……萧云从了?”

“嗯,是啊,”和她紧挨的另一张伞下,背负长剑的白衣少女不知道到底和紫衣少女是不是相识,却也应和,“没想到长得还挺好看。”

“是吧,是吧,你也这么认为?”找到知音,紫衣少女立刻高兴起来。

“嗯……如果鼻子能再挺一点,眼睛能再大一点,”还在深沉的挑挑拣拣,白衣少女边摇头边说,“不过这样也挺好……嗯……很不错……”

“真人要比画像好看多了,”十分突然的,加入了第三个声音,紫衣和白衣的少女身后,出现了一个压得有些低的声音,却还是脆脆亮亮,有属于少女的特有娇憨,“真人要比这个画像好看很多。”

紫衣少女的眼睛立刻亮起来,连忙回头:“你见过他?在哪里见的?”

说话的是一个和她们年纪相仿的红衣少女,见到紫衣少女对她说话,她只是咬住嘴唇,冷不防的跺脚跳了起来,居然抓住贴在墙头的画像,一把扯下来。

把早已经扯烂了的白纸团一团扔到泥浆中,狠命用脚跺下去,红衣少女还像不解恨一样,又用脚碾了碾。

做完了这些,她才抬起头来,看着周围惊呆的众人,狠狠“哼”了一声:“看什么?没见过别人踩纸么?”

分开身边的人,拽起站在身旁笑而不语的那个黑衣年轻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因为她走得很急,所以并没有看到身后不远处,画了一枝墨竹的白色纸伞下,那道一直追随着她身影的目光。

把秀气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伞下的人悠悠的笑,低低的声音传出,居然有着只有少年才会有的柔丽:“凌家的小姐啊……果然有趣。”

轻轻转身,伞下的人走起来,于是画了墨竹的伞也就跟着走起来。

一步一步走在满是泥泞的街道里,那双白缎的鞋上,点泥不沾。

洁白的鞋子之上,是盛雪的白衣,袍袖翻卷,繁复清雅的花纹自右袖中盘叠而上,围住衣襟上金丝绣出的半轮明日。

雨中有透着余韵的清丽声音传出:“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

就这么低低得吟着,灵碧教光明圣堂的右堂主刘怀雪慢慢的走,一阵风过,卷出他的衣袖,带着秋雨的寒凉:“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都到齐了么?”墨色的玉阶上,身披轻纱的端丽女子怡然从藤椅中起身,慵懒的目光穿过雨雾缭绕的庭院假山。

她身上的纱衣中透着极淡的绿,就像是新雪映衬下白梅的花萼,又像春来的柳枝投在解冻的湖水间的浅浅颜色,淡到近似雪白。

“是的,”站在她身后的雪衣年轻人微微笑着回答,他的容貌也是极秀雅的,眉目流转间,是几乎不辨男女的秀美,“我亲自去看过了,凌家的小姐还有那个人,如今都到了苏州城中。”

点了点头以示嘉许,纱衣女子突然转过脸:“阿雪,我要处罚阿来,你是不是不服气?”

愣了一下,雪衣年轻人带些狡慧的笑:“老师,我并没有去相助阿来。”

被他滑头的回答逗得不能严肃,纱衣女子笑:“这么说,还是有些不服气了?”

这次雪衣年轻人没有再反驳,而是笑着。

纱衣女子也不再追问,缓步走到回廊上朱红的护栏边,伸出手,接住从瓦沿滴落的雨水。

清凉的雨滴在她玉白的手心汇成一汪,透亮的滚动。

纱衣女子开口,声音里依旧有很淡的笑意:“阿来传信来,说‘他’想见我,对不对?”

“是的,老师,是城中的弟子被托付来传的信。”雪衣年轻人低下了头,恭敬回答。

“见就见吧……那么就今天晚上算了。”纱衣女子轻声地笑,接着说,“你去把那个小姑娘也叫来。”

略微愣愣,雪衣年轻人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拱手:“是,属下听令。”

“小时候长得就那么像他的父皇,如今可千万不要越长越像了。”看着雪衣的年轻人走远,叹息了一声,纱衣女子的语调里,却听不出有任何愁绪,“长得太像那张脸的话,难保我不会下手太重。”

蓦然翻手,汇聚在掌心的清澈水滴飞速从她手中跌落,溅成细碎一片。

第21章

十一月初四,苏州城西。

绵延的秋雨还在下,撑着伞走在雨里,能听到雨滴敲在伞上的一片淅沥。

苍苍很少有这样一个人在街道中漫步的时候。

她并不是时刻都在闹闹腾腾,她只不过是喜欢热闹一点。

喜欢有声音可以在耳边倾听,喜欢有人可供在身旁倾诉,想笑的时候,有谁能看到自己的笑脸,要哭的时候,有谁能关注到自己的悲伤,仅此而已。

她也并不是像看上去那么倔强,她只不过是不喜欢被安排的命运。

就像是她不喜欢稀里糊涂的嫁给一个连脸都没有好好看清的人做皇后,所以她就从家里跑了出来,接着她又突然发现以前那个连脸都没有好好看清的人实在不错,所以她就开始黏着他,跟在他身边,简单直接。

时刻明白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时刻能够对着想要的东西坚定的伸出手去,她只是不违背着自己的意愿活下去而已。

喜欢了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了一些在别人眼中重要,其实却无关紧要的东西举步不前,是最傻的事情。

踩着地面的浅浅积水,慢慢走在空荡荡的街巷中,苍苍觉得自己想到了很多东西,但随即又忘记了,只剩下越来越大的雨声,落在她的伞上,就像落在了很远的地方。

可能是接近黄昏了,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偶尔有几个披着蓑衣的货郎,挑着担子,也不上来招揽生意,从她身边匆匆经过,很快在雨雾中走远。

自从下午趁那个总也不肯告诉她姓名的黑衣年轻人出门,偷偷遛出来闲逛开始,已经过了很久了吧。

反正也不担心他找不到自己,手有些酸了,换了个手臂撑伞,苍苍晃晃悠悠的,不打算停下来。

有一阵很淡的药香从街角传了过来,夹在雨水的气息中,有些飘忽。

苍苍转头,看到街边的一家药店,黑底红字的招牌,木质的店门半掩,门口挂着一面蓝布的门帘,是走到帝国的任何地方,都可以轻易找到的那种普通的药店。

在杭州城的时候,他们两个一起落水,他给自己抓治感冒的药,去的是不是就是这种药店?

恍惚了一下,她转身,随意的走进那家药店。

琳琅排列的药柜前,抄手坐着一个

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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