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你还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如果你不是经历了这么多又修炼了玄玉功,你的情感和性情一定是激烈而极端的,好在你的自我控制能力也很强,才没有做出什么极端的行为。 你现在过的是薛云卿的人生,为何不放过自己,彻底忘掉前尘往事,让自己活的轻松一些呢?”
薛云卿看着逍遥,平静地答道:“我从来都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我会牵挂过去的人和事,是因为他们是我记忆中的一部分,也是我情感的一个层面,那并不意味着我不会面对未来。知道他们的现状,会让我更容易放下过去,珍惜未来,这又有什么不对呢?不过,我并不强求,如果你有难处,就不麻烦你了。”
逍遥看着薛云卿充满希冀的双眸,终于说道:“好吧!我就尽力为你探查一番。”说着,纵身飞向一处山崖,面朝东方而立,双手做了一个诀式,微合双目,好像陷入了冥想之中。
薛云卿站在下边,仰首看着山崖上那个身影,发现逍遥的身体慢慢起了变化,好像正在由实体变成虚幻,最后变得隐约而模糊起来,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似的。薛云卿好奇的看着这一切,渐渐吃惊得睁大了眼睛,暗想,是不是她的玄玉功练到一定的层次,也会有这种本事能,那她是否可以随时知道云峥和远兮他们过得幸福与否呢?
逍遥结束了冥想,飘身回到薛云卿面前,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淡然地说道:“你的孩子们都很好,你的教育很成功,他们处于权力的中心,却没有任何争权夺利的举动,是我见过最亲密的皇室家族了。”
薛云卿急切地问道:“那远兮呢?他还好吗?又成亲了吗?孩子们经常去陪他吗?”
逍遥静静地看着她,半响才说道:“真正的安远兮,也就是云崎早在二十一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人世。拥有楚殇灵魂的云崎是个本不应存在的人,他的生命是依附着叶海花而生的,当叶海花离开人世时,他的生命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所以,他已经不在了,换句话说,也就是楚殇的灵魂早已回到了地府,依照常规应该转世投胎去了。”
薛云卿呆呆得站着,两眼发直,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道:“你是说,远兮已经不存在了,就像云峥一样,忘记了一切,有了新的人生,也变成了一个全新的人,再也不是我的远兮了。”
逍遥看着她,平淡地说道:“世间的轮回本就是如此,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就会有一个全新的人诞生。要是都和你一样,带着前世的记忆转世,那这个世间早就乱套了,所以我才说你该放下过去的一切,就当你是真的薛云卿,走完属于薛云卿的人生。”
看着逍遥洞悉一切的双眼,薛云卿终于明白了,属于叶海花的一切早已逝去,留在人世间的只有薛云卿,也只能是薛云卿。她必须放下记忆中那些过往,成为真正的约薛云卿,因为不管是云峥还是远兮,都是属于叶海花的,和薛云卿一点关系都没有。想通了这一点,忽然之间,感觉上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心底却也空旷了许多,再也不是原来那样,满满的,沉沉的了,作为薛云卿的她终于开始从心底放下云峥,也放下了远兮,今后可以无牵无挂的面对新的人生了。
看着薛云卿的眼神中的各种变化,逍遥知道她终于想通了,赞许地说道:“你果然是有慧根的,这样对于你以后继续修炼玄玉功,会很有利。此功法乃天家至宝,如果不是有人暗中帮忙,你是很难得到的它的。而且你修炼的进境也是异乎寻常的迅速,仅用了四年的时间,就练至如此境界。当然,从你来到这个世间,按天瞾国的时间计算,快五年了吧?在这段时间中,你做了那么多事,可说救人无数,功德这一项早已积的满满的,导致你修真的进度也就跟着变快了。要不是你最近破了色界,心中又是情孽纠缠,思虑的杂事太多,心绪一直难以平静,也许你的玄玉功已经进入第八层了。”
听到这里,薛云卿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修炼玄玉功是不应该动情地了?”
逍遥摇了摇头,说道:“任何修真之人都最忌讳心绪烦乱,这并不是说修真之人不能动情,而是看动情到什么程度。你近一年来是不是经常有心痛的感觉,那就是玄玉功在压抑你过分的情动。当玄玉功压得住那份激|情时,你的修为就会提升;反之,你的修为就会停滞不前,甚至倒退。所以情劫也是修真之人必过的一关,只要最后能度过,就会大大提升修炼的层次。不过,世间万物,无不讲究一个‘缘’字,过分强求总是不好,随着自己的感觉走,顺其自然最好。”
薛云卿又问道:“那么,我在弥螺山的所作所为,是不会损害那些弥螺山弟子的修为了?”
逍遥笑了,整个人都散发着诱人的魅力,说道:“你倒是好心,你不会在怨我提点你做那些事吧?玉清真人性情甚是高傲,对门下弟子又过度揽护,但真正让我看不过眼的是,凭他的修为,却要耍那种不入流的小把戏,因而才会教你教训他一下。你放心,依照玉清真人对其门人一贯的爱护,就是你真的影响了什么,他也会自己设法消除的。倒是皇帝可以轻易的闯过那五关,让我对他也不禁刮目相看,说到底,皇帝还是粘了你的光,也不枉费了他那份执着的心意,以一个帝王来说,君北羽算是很出色的了,就是心机太深,连感情都可以拿来算计。对你来说,就不只是幸还是不幸了?”
薛云卿心中一动,知道她刚刚在紫云洞口想明白的一切,逍遥一定是早就看出来了。如何应对皇帝,她现在倒是有了准主意,就是如逍遥所说,一切顺其自然,绝不强求,也不抗拒。想到这里,不禁又想起紫云洞中的云峤,就又问道:“那么,云峤既然决定闭关三年,他以后的修炼应该会很顺利了,对吗?”
逍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云峤只要克服了心中的魔障,度过这个难关,他的修炼就可以提升一个很大的层次,以后的成就自然不可限量。”
薛云卿诧异地问道:“什么魔障?”
逍遥有些不满的看着她,说道:“在你进入本门之前,云峤是最有慧根的弟子。五年前,我以为只要机缘巧合,他会在一两年之内修成内息,哪知他在四年多前遇到了你,就一头栽了进去,再也爬不出来。幸好,近一年前得你相助,他还是进入了修真境界,这也算是云峤命中的劫数吧,以后只要他控制好心中对你思慕,他以后的修炼就会很顺利。”
薛云卿没想到逍遥会说得如此直白,好像是她有意勾引云峤似的,忍不住咬住嘴唇,生气地瞪着逍遥。
看着薛云卿满脸不忿的表情,逍遥突然纵声大笑起来。月光下,他大笑的样子仿佛笼罩在光环之中,整个人都在发着光。连薛云卿都不禁暗自感叹:弥螺山的玉清真人说她是妖孽,现在看来,逍遥这个家伙更是妖孽中的妖孽,而且还可恶的紧。
笑了一会儿之后,看到薛云卿已处于发怒的边缘,逍遥才说道:“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你一直和云峤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可是,你难道不知道,你这个人的存在就是一种极度的诱惑吗?偏偏你又练成了玄玉功中的玉女决,那就变成一种罪恶了。”
薛云卿越听越是气恼,本来逍遥一直以来,都在指点她,帮助她,因而她也是从心底敬重逍遥的。而现在这个逍遥,突然之间变得口无遮拦,毫不庄重,甚至几近胡言乱语,让人又恼又气。薛云卿忽然对着逍遥粹然一笑,在这一笑之中,她把玉女决用了一个十足十。然后柔声说道:“如此,就多谢大长老夸奖了,今后我会尽力发挥这种罪恶的,现在小女子先告辞了!”然后转身向自己的住处行去,不再理会逍遥。
看到薛云卿的笑容,逍遥先是神情一呆,而后看着渐渐远去的窈窕背影,低声说道:“妖孽!可是我该不该这么做呢?别到了最后,倒是我自己深陷其中,不但没得到好处,还无法脱身,毁了我这近百年的修为。唉!情之一字,确实难解。”
第二日一早,神医门的众人就赶着一辆辆装满物资和各种药品的大车下山了。事先已经决定,对外一律宣称,神医门的众弟子将前往曜月救灾,救助那些生活困苦的曜月百姓。
车队在祁连山的山路上蜿蜒前行,刚走到一半,后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待马骑到近前一看,两匹骏马上各坐着一人,却是云峤和大师嫂。一问之下,才知道云峤决定暂时出关,和他们一起下山前往曜月,等彻底解决了云天德引毒王肆虐人间一事,再回山修炼。 而大师嫂已经把四个孩子托付给了门主萧何,也要跟去曜月,打算把丈夫霍廷磊找回来,不再让他继续陷于莫名的仇恨之中。
这两人心意已决,谁也劝不回头。薛云卿却开始暗暗担心起来:云峤要如何面对云天德,难道还当真大义灭亲不成?有云峤在场,处理起云天德来,会棘手的多。大师嫂就更是个难题了,为了大师嫂和四个还未成年的孩子,她是怎样都不忍心伤害霍廷磊的。而且一直以来,在神医门中,霍廷磊对她都很好,她又该怎么做,才能化解霍廷磊与皇帝之间的仇恨和矛盾呢?其实更让她担心的是,即将面对的血淋淋的残酷战场,战争总会带来大量的人员伤亡,可有什么法子避免这一切吗?薛云卿只觉得心情沉重,却又无计可施,这一切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完全超出了她的能力所及。不管她的能力有多强,才华有多出众,本事有多大,在内心深处,她依然只是一个小女子而已。
第4卷 九十四 远征 (上)
出了祁连山,神医门的大队人马带着大批的物资和药品,于日落时分来到韩城东门外,驻扎于城外的山坡上。等候城内的神医门弟子将另一批物资运出,第二日清晨一同启程前往曜月。杨峻已经安排好,一路上还会有其它分坛筹集的物资和人员陆续加入他们的行列,希望他们此次曜月之行会比上次顺利。
薛云卿则利用这段时间进城,回到得月楼与薛云尘等人会面。见到薛云卿突然回来,薛云尘喜出望外。薛云卿梳洗过后,来到小楼的客厅和三哥共进晚膳。刚在饭桌旁座好,薛云尘就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笑眯眯的递到薛云卿手中。看着三哥脸上那个神秘的微笑,薛云卿狐疑的接过信件,展开信纸,纸上银钩铁划的字迹映入眼帘,正是皇帝的御笔。
薛云尘在一旁笑道:“这可真是天下奇闻,皇上竟然会给你写回信,而不是下旨,有意思吧?”
薛云卿瞪了哥哥一眼,低头细看内容。在信中皇帝称呼她卿儿,落款却只有一个‘羽’字。内容倒是很简单,除了表示已经收到她的来信之外,就是一些闲话,另外叮嘱她注意安全,希望她尽早赶去与他会合。其中有一段闲话写道:这些时日,一直在赶路,看着车行两旁的景色,不禁浮想联翩,猜想几年前,你路经这些地方时,曾是怎样一番情形,时时期盼身边有你相伴,那一定会为这些景致增色不少。薛云卿把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从这些平淡的叙述中隐约感到了一股浓浓的相思之情,心中甚是疑惑不解:皇帝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写这种类似于家书的绵软东西给她?还是其中有什么她没有理解到的深意?信中既没有谈道对她这次神医门之行的看法,也没有针对她下一步行动的旨意,这与皇帝一贯的行为完全不符,在她的印象中,皇帝所作的每件事都应该是富含深意的,而且往往是为了达到三四个目的,而这封信却让她看得百思不得其解。
薛云尘用膳的同时,眼神频频扫向妹妹,看到她来回翻看那封信,终于忍不住取笑道:“怎么,皇上写了什么情话给你,让你连饭都不想吃了?”
薛云卿沉思着放下信纸,说道:“三哥,我过一会儿再给皇上写一封回信,你给皇上带去。我明日一早就启程,和神医门的大队人马一起前往曜月,你就不必跟在我身边保护我了,有神医门的十大长老随行,我的安全应该不成问题。”薛云卿有意没有提云峤和大师嫂也在同行的队伍中,其实凭薛云卿现在的一身修为,就是单身前往曜月,安全也不是问题,只是别人还不知道而已。
薛云尘立即反对,拒绝道:“那怎么行,皇上要我跟着你,要是把你跟丢了,我怎么向皇上交待,再说偶尔帮你们传传情书,这感觉还真不错,给你的这封信就是夹带在给我的旨意中送来的。”
薛云卿马上问道:“皇上有什么旨意?为何不早说?”
薛云尘满不在乎的说道:“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叮嘱我看好你,不要让你累着了,饿着了,冻着了,一定要注意你的安全,决不能出任何意外等等。”
薛云卿可不相信皇帝会如此啰嗦,一定是薛云尘这个家伙在添油加醋。于是说道:“神医门前往天罗大阵消灭毒物的队伍是我训练的,现在也是我在指挥,所以我决不可能离开他们。而神医门一向都是不与官府沾边,如果你一定要跟,就和你的人一起伪装成车行的脚夫吧,反正这一路上还会有很多神医门运孙资的车队加入,前往曜月救灾的队伍会越来越庞大,多你们一群人也显不出什么来。”
薛云尘怪声大叫道:“四妹!我可是你的亲哥哥啊,你怎么可以让我去当脚夫?”
薛云卿淡淡地说道:“不当脚夫,那你就不要跟着我了,还是回到皇上身边去吧。十大长老、杨峻、柳莹等人会一直阂在一起,别说我的安全没有问题,恐怕连你想要接近我们都难。上次我受伤从曜月返回,有探子前来探听我的情形,就经常被那些脾气古怪的长老们捉住,挂在树上,一吊就是大半天。”
薛云尘一听就傻眼了,呆坐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薛云卿用过晚膳之后,回到房间,给皇帝写了一封回信。在信中说明自己要指挥神医门二百多名弟子前去天罗大阵,和众位长老一起清除瘴气、消灭毒物。神医门还是不愿与官府有所牵连,因此她将暂不前去与皇帝会合,而是随神医门的大队直接前往曜月,等解决了天罗大阵里的瘴气与各种毒物之后,再去与他相会。另外又提到她会注意自身安全,也顺便提醒皇帝与玉清真人商议一下,对‘帝王盅’这种盅毒早做防范。再就是告知皇帝神医门中长老决定不会参与破阵,要皇帝早做安排。
第二日一早,在杨峻、柳莹等人前来接她的时候,薛云卿把信交给了薛云尘,打发他把信送交皇帝。薛云尘则一脸苦相的围着妹妹打转,试偷服这个狠心的妹妹想法子带上他,不要把他丢下。
得月楼的大门口,薛云卿身形一动,飘上了神医门弟子驾驶的马车,坐在柳莹身边。马车即可启动,向城外驶去,回头看着站在原地发呆的薛云尘,薛云卿再也憋不住满肚皮笑意,轻笑出声。心想:薛云尘这个哥哥一天到晚只想着拿她寻开心,一有机会就取笑她,这下好了,看他怎么去向皇帝交差,哼!以为她薛云卿是不会报复的吗?
一旁的柳莹看她笑得古怪,臼道:“云卿,你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
薛云卿眼珠一转,说道:“我们又聚在一起了,难道你不高兴吗?”
柳莹也笑道:“看来你还是阂们在一起的时候最快乐,我看,这次解决了曜月的事情之后,你还是不要回到皇宫中去了,和原来一样,继续阂们一起浪迹江湖好了。”
薛云卿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不管是京城中,还是皇宫里,都有了太多我抛不开的人猴。我已经被缠住了,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潇洒地离开了,那里有太多的人需要我回去,我根本做不到不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