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知为何突然去而复返,救醒晏紫苏,拎着二人躲入昆仑南渊。那里虽然凶兽横行,毒虫四布,但比起外面反倒安全得多了。况且晏紫苏又是蛊毒高手,驱虫避毒自不在话下。
其时蚩尤日益恶化,一日疯魔三、五次,发狂之时连晏紫苏也丝毫不识,遇兽杀兽,遇人杀人,若非那人出手制住,只怕连她也早已成了刀下冤鬼。
那人救治蚩尤不得,极不耐烦,忽然恼羞成怒,大发雷霆,数祖典宗地对他狂骂不已,厌憎之情溢于言表。
蚩尤半浑半醒,听他辱骂父祖,狂怒不可遏,数次与他殊死激斗,却每每被他击败、制服。
那人冷嘲热讽,说乔家子孙、羽青帝传人也不过如此,苗刀所遇非主云云,激得蚩尤越发狂怒,竭力欲夺回苗刀,却始终不能。这样过了两日,那人的怒气渐渐消了,对蚩尤也不再动辄喝斥辱骂,只是冷冷地瞥望着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日一早醒来,晏紫苏发觉神秘人不见踪影,只道他终于失却耐性,弃之而去。不想到了黄昏,他竟取回一块颇大的三生石,塞入蚩尤的口中。
蚩尤得了三生石后,神识顿时大为清明稳定,虽然仍有发狂之时,但比起之前的疯魔之状,已不可同日而语。那神秘人见蚩尤暂时无恙,便不再理会,携带苗刀,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蚩尤三人真元未复,又身处凶险莫测之地,不知外面形势,故不敢轻易离开洞穴,每日唯有静心调息疗伤。
前夜,晏紫苏在南渊谷底的大河边收集蛊虫之时,突然发现河底竟沉了千余金卫尸首,其中便有几个甚是眼熟的金族侦兵,显是新死不久。惊骇之下,大觉不妙,料到昆仑必发生了意外凶险之事。但生怕告诉蚩尤后,他担心纤纤等人安危,而置自己生死于不顾,是以瞒而不报。
不料到了昨夜,那神秘人忽然回到渊底山洞,将连日蟠桃会上发生之事一一告知,并冷冰冰地突发惊人之语,声称那幽天鬼帝以九冥尸蛊控制了万千鬼兵,当夜将率众袭击昆仑,剿杀五族群雄;要他们快快自行逃命。
晏紫苏闻言变色,始知事态严重,不敢再作隐瞒。蚩尤正半信半疑,听了晏紫苏的验证之言,更是惊怒交集,当下不顾自己乃五族通缉之身,决定立时赶往瑶池宫解救纤纤、王亦君等人,同时为父亲报仇雪恨。
蚩尤正欲从那神秘人手中夺回苗刀,沉于河中的千余尸鬼突然浮出水面,朝他们围攻而来。那神秘人挥舞苗刀,瞬间杀透鬼军,消失无影。蚩尤虽紧随不舍,却还是追之不上。但追至雪山冰谷,却意外地邂逅了雨师妾与龙神,将她们从鬼兵重围中平安救出。
鬼兵越来越多,蚩尤一行不敢恋战,苫斗突围而出。到达瑶池宫时,那里已成了十里鬼域,五族群雄尽皆被黑帝与鬼军压制。晏紫苏眼见敌众我寡,胜算极低,而她又不善于控制九冥尸蛊,便劝住蚩尤,决意四寻援兵,解救群雄。
五人遍寻诸峰,发现偌大昆仑,竟成了空山卒城,所有守山的金卫、巡兵竟都不知所踪,想必已被妖魔之尸蛊化作鬼兵。只在贵宾馆中瞧见蒙头大睡的夸父。而十日鸟或被封印于苗刀,掌控于神秘人之手;或受重伤,奄奄一息;他们已无可骑乘的神禽仙鸟,来不及赶往附近城邦引寻救兵。
晏紫苏计上心来,化作王亦君,骗得夸父欢天喜地地飞奔下山,四处搬寻救兵。他奔行极快,远胜普通神禽,果然半夜之间,便追到了应龙大军,并将消息傅到了西荒七座重城要镇。
蚩尤一行离开贵宾馆,赶回瑶池,半途中再次遭遇大批鬼兵的狙击。五人浴血奋战,被冲敞开来,晏紫苏突围,竟在极乐谷天音河畔瞧见了洗濯草木的流沙仙子。虽对她颇为不喜,却知她精擅尸蛊之道,天下罕匹。
当下故技重施,装扮王亦君,软语相求,终使得她芳心大软,答允施法救人。
清晨,天色昏暗,赤彤色的云海汹涌起伏,沉甸甸地挤压着巍峨连绵的雪岭冰峰,时而亮起一道道雪亮的闪电,闷雷隐隐不绝。狂风怒舞,大雪纷扬,八百里昆仑银装素裹,皑皑苍茫。
“呜呜”的风声中,东面忽然传来一阵阵高亢而激越的鸟鸣兽吼,惊雷似的在群山之间轰隆回震,滚滚不断。一道炽光紫电似的劈过,云层迸飞裂舞,“轰”的一声,漫漫飞骑呼啸冲出。
那群飞骑约莫两千之众,银盔素甲,旌旗猎猎飞卷,狂飙似的穿梭下冲。当前三人共骑一鸟,白衣玉带,身姿婀娜,脸容秀丽凝肃,竟是三个英姿勃勃的孪生女子。
当中女子桃红缠头,斜背赭红龙角长弓,玉带上缠绕可七条赤红怪蛇;左首女子翠绿缠头,腰悬浅绿玉柄弯刀;右首女子鹅黄缠头,掌心托着一面黄铜圆镜,镜面摇晃,橙光闪耀。
三女所骑怪鸟形如巨雕,一首三身,六爪如钩,双翼舒张时长达五丈,黑羽如漆,颈毛赤红,威风凛凛,鸣叫声如金石并奏,赫然是西荒凶禽赤颈鸱雕。
云海鼓舞,风雪茫茫,众飞骑正叱呵齐呼,汹汹穿掠,忽听鸱雕扭头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怪叫。鹅黄缠头女子柳眉一蹙,“是谁?”
铜镜一亮,黄光电射,劈入右前方那滚滚翻腾的彤红色的云层,立刻化作一道紫色炽芒,将四下照得通红亮堂。桃红缠头女子倏地翻手张弓,闪电似的抓起一条赤红怪蛇,“咻”的一声,朝着紫光最盛处怒射而出。
众飞骑齐声大喝,随之弯弓射箭,一时万矢齐发,银光电芒,直如流川飞瀑。那姹紫嫣红的云层之中,蓦地响起“榴榴”的怪叫,既而“叮叮当当”脆声爆响,箭矢激弹,冲天乱舞,一人淡淡道:“三危仙子匆匆忙忙,赶去哪里?”
话音未落,赤红怪蛇“呜呜”尖叫,突然急电飞回,“仆”的一声,稳稳当当地缠在桃红缠头女子的玉带上。三女齐声道:“金门山神?”
神色大松,躬身抱拳。众飞骑轰然盘旋,一齐行礼。
云涛分卷,雪花四散,一个素衣老者斜身侧骑在巨翼赤犬之上,八字灰眉,细眼如丝,满脸怠懒神态,右手撑举着一杆铜骨大伞,正是闻名大荒的金族“天犬黄姖”此人原为金族四大将军之首、金族长老,亦是族中仅次于白帝、金神、王母、蓐收与陆吾的第六大高手。
当年曾是西王母的三大授业恩师之一,后来却因与她不和,辞去官职,隐居于金门山上,终日游手好闲,以斗兽饮酒为乐,不复问金族之事。
“原来神上也收到青鸟的信讯了,那真太好啦……”
话未说完,鹅黄缠头女子已抢着道:“姐姐你真糊涂,神上赶来,多半是因为天犬吠兵哩。”
桃红缠头女子白她一眼,似是嗔怪她多嘴搅事。原来黄姖骑下天犬乃金族神兽,凶烈无匹,更有一奇怪习性,可感应天下刀兵烽火,只要有战事发生,它必定朝其方向怒吠不止。
黄姖细眼一翻,“什么青鸟?我可一概不知晓。今日是蟠桃会最后一日,老夫是去昆仑山找人斗狗的。桃花仙子,你们这般心急火燎地,难道也是去昆仑山斗鸟么?”
三女齐声道:“不敢。昨夜得青鸟报信,昆仑山遭妖魔袭击,诸族宾客危在旦夕,三危姐妹谨遵圣旨,赶往昆仑护驾。”
这三个孪生姐妹乃是金族镇守三危山的城主,世称“三危仙子”大姐桃花仙子,其“龙角赤蛇弓”有雷霆霹雳之威,变幻莫测,素有“大荒第五名弓”的美誉;二姐绿梅仙子,善使“碧玉流冰”刀;三妹杏花仙子,其神器“电光镜”与白帝的“金光照神镜”、赤霞仙子的“流霞镜”、百里春秋的“春秋镜”……并称天下五大名镜,光若流电炽火,直可蚀金化铁。
飞了小半时辰,隐隐听见远处群山间鼓号喧哗,一浪又一浪,越来越响。众人心中陡然高悬,细细辨听,那鼓乐号角雄壮高越,竟似是金族军乐,登时又惊又喜:难道其他援兵也已经赶来了么?当下齐声高呼,加速飞行。
三危飞骑翻过巍巍雪岭,忽听“砰”一声,一道红光冲天飞起,云海如霞,群山尽赤,昆仑主峰历历在目。
万千飞骑密密麻麻地环峰绕舞,乌云似的起伏;瑶池水光波荡,人影憧憧,金族旌旗四处翻卷飞舞,远远望去,少说已盘集了两三万之众。
忽听花炮轰响,绚光冲天,将漫天雪花映照得光怪陆离,有人“呜呜”吹角,高声叫道:“各巡兵队长听令:速将众城主、将军领入“集贤阁”接风洗尘;各部弟兄随巡兵使前往乐游山八百楼休息。”
人语嘈杂,一队队巡兵次第飞旋,将盘集主峰的诸多金族将领、士兵有条不紊地分别引往西、南两方。
冷风扑面,清寒透骨。廊檐冰霜凝结,廊外大雪纷飞,一片银装素裹的苍茫世界。杏花仙子曲身在廊沿坐下,双腿摇荡。心想:“是了,不知太子伤势如何?倘若偷偷能见上一见,瞧瞧他究竟长得什么模样,那也不枉今日跑这一趟啦!”
双颊晕红,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忽然瞧见三丈外的雪地中凸起一物,浑圆如球,银光闪耀,徐徐向她移动推近。杏花仙子“咦”了一声,大感好奇,足尖一点,翻身掠入雪地,那物登时停顿,动也不动。
杏花仙子微起警戒之意,缓缓取出“电光镜”光芒一闪,急电似的投射在那物之上。只听“吱吱”怪叫,雪层纷飞,一只毛茸茸的银丝雪兔跳了起来,惊惶失措地四处乱眺。
“原来是你这小顽皮。”
杏花仙子伸手一抓,将它颈子皮毛捏了正着,提悬半空。那银丝雪兔瞪着桃红色的眼珠,惊恐万状地望着她,银须跳动,胖嘟嘟的四肢摇摇摆摆,不住地发出哀鸣之声。
杏花仙子心下爱怜,将它抱入臂弯,“小兔子,你急急忙忙地想跑到哪儿去?不如跟我一起回三危山吧?”
银丝雪兔眯起眼睛,任由她轻轻抚摩,“哼哼卿卿”地叫唤,也不知是否听懂了她的话语。
杏花仙子见它温顺乖巧,越发喜爱,一时间将王亦君之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小兔子,你饿了么?我带你吃点嫩菜芽……”
话音未落,那银丝雪兔突然一震,倏地抬头,桃红色的眼珠放出妖异绚丽的光芒,周身银光怒放。
杏花仙子眼前一花,匆觉胸口刺痛,仿佛有什么尖锐之物陡然钻入,呼吸登时窒堵;“啊”地一声,松手将雪兔掉落在地,跟踉舱舱,天旋地转,宛如掉入一个七彩缤纷的漩涡之中……
玉螺宫座落于玉山南翼偏峰,原为西王母挂冠圣女之前的府邸。自白帝封纤纤为西陵公主之后,便派遣三百名巧匠连日施工,扩建成五殿十阁的规模,将其改为公主御宫。又依纤纤之言,更名为“玉螺宫”只是这两日连遇风暴大雪,工程进度不免大受影响,扩建方甫开始,便已被迫停止。
(。。)
此宫在昆仑宫群之内,戒备森严,为了保护王亦君、龙神等人,防止逃逸的妖魔再度来袭,白帝将龙族一行暂时迁入玉螺宫,水、火,土等各族群雄也集中于附近诸峰的宫殿之内,由巫凡、巫相、巫阳、巫履等西荒神医治病驱蛊。
险峰突兀,林海茫茫,风雪掩映中,隐隐仍可见淡淡的一抹绿色。林木深处,一座巍峨宫殿若隐若现,其檐顶浑圆回旋,造型优雅奇特,远远瞧去,彷佛一个巨大的淡橘黄色海螺,剔透玲珑,颇为可爱,当是玉螺宫无疑。
雪檐垂冰,廊灯摇曳,殿外众金卫纹丝不动,如冰人雪塑。大殿水晶窗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迷迷蒙蒙,隔窗而望,外面那苍茫的雪景越发显得混沌下清。殿内焚香溺娘,八角铜蟾炉火光跳跃,水晶窗上时而融化一道水线,迤逦淌落。
晏紫苏斜倚窗边,轻轻地呵了一口气,窗子登时朦胧了一块。她伸出纤指,在那白茫水雾中画了一只小乌gui,闭起双眼,双手合十,樱唇翕动;心下忐忑,惴惴不安此刻,王亦君、蚩尤、雨师妾、龙神、龙族群雄以及那只重伤的太阳鸟都在偏殿密室之内,由流沙仙子与灵山十巫救治,尚不知形势如何、灵gui乃是青丘国的图腾吉兽,青丘国拜乞神灵时,必对灵gui祈祷寄言。晏紫苏原先豢养的那只小gui在西海被百里春秋等人搜走,无所祈告,只好画只小gui替代之。
匆听殿外传来喧哗之声,有人叫道:“白马神,大事不好了!”
众人一凛,随着英招急奔出殿,只见六名巡行金卫拾着几个人朝廊内急速退入,“呛然”脆响,四周金卫剑拔弩张,凝神戒备。
英招沈声道:“怎么回事?”
那六名巡卫伏倒,齐声道:“我们巡行到偏殿时,发现无一守卫在岗,深觉蹊跷,于是四下搜索,结果在雪杉林内发现杏花仙子和三名玉山圣卫尸体……”
众人闻言大凛,玉山圣卫乃是王母御卫,怎会毙命于此?凝神四眺,周围寒风怪号,大雪茫茫,却不见有丝毫异状。
英招低头望去,只见杏花仙子花容惨白,周身僵硬如冰石。那三名守卫面色铁青,双眼翻白,当已毙命多时。其中两名卫士腰缠玉带,衣角绣了一只黑斑雪豹,甚是醒目,另一名则被剥去外衣,只剩下薄薄的素布劲装。
姬远玄俯身试探四人鼻息,脸色一缓,喜道:“杏花仙子尚有气息!”
众人顾不得一旁喧哗吵闹的灵山十巫,忙将她抬入殿中,炉火烤暖,运气输导。过了片刻,杏花仙子倏地坐起身来,怒叫道:“金门神莫走!”
众人大凛,齐道:“金门山神?”
杏花仙子断断续续说了半晌,才将事情原委说得清楚:她为了一睹龙神太子的风采,不想撞上乌丝兰玛玉螺宫外鬼鬼祟祟的,被打成重伤;恰逢西王母的三个御卫奉命赶圣玉螺宫,乌丝兰玛乘势将他们击杀,剥下其衣服,伪装成御卫模样。
杏花仙子说到最后,极是焦急,气息不继,立时又转晕迷。众人大骇,迷惑不解。当下英招急令巡卫通报白帝、王母,自己则与姬远玄、晏紫苏等人兵分数路,分头寻找科汗淮。只有流沙仙子、灵山十巫等人留在殿中救治杏花仙子。殿外则加强警戒,由四百名精锐卫士重重守护。
“砰”地一声闷响,偏殿大门紧紧关闭,也将灵山十巫的争吵声摒绝在铜门之外。听着流沙仙子与众卫士的脚步声越行越远,再无声息,杏花仙子方慢慢地睁开眼睛,瞳孔闪过一轮绚彩妖光。
她倏然坐起,环首四顾,狭长的偏殿密室如黑暗的长廊,幽深不见底,每隔五丈乃有一个小小的铜炉,跳跃着淡紫色的火光;左侧高壁上,凿了一排极密的微小通气孔,万千道白色光线密雨急箭似的投射在右壁上。
两壁镶嵌的夜明珠与玉灯石辉映着炉火与白芒,折射出迷离万端的幽光。
沿着左壁,一排石床绵联铺开,每张石床上均盖着一个淡黄色的椭圆水晶罩,隐隐可见其中朦胧人影、以及串串飞扬的彩色气泡。杏花仙子飘然起身,鬼魅似的穿行于石床之间,一个接一个地仔细端详、查寻。
蓦一停顿,在一石床前立住,素手轻轻抚摩着水晶罩,唇角漾出一丝诡异而妖媚的微笑,低声格格地笑将起来,喃喃道:“五德之身!五德之身!可算找到你啦!”
在那水晶罩内,静静地仰卧着一个俊逸挺拔的少年,英眉舒展,双目紧闭,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温暖笑意,仿佛正做着香甜的美梦,正是近来名震天下的龙神太子王亦君。
杏花仙子目光四下电扫,笑意凝结,森寒冰冷,娇俏的脸容在迷离的幽光中显得说不出的诡异荫森。素手轻轻一推,将那水晶罩掀了开来,无数彩色气泡登时溺溺飘摇,在黑暗中逐一破灭。
她樱唇微启,一道绚光登时破射而出,光芒越来越盛。“噗”地一声,一个核桃大小的浑圆白骨从她贝齿红唇之间钻了出来,缓缓旋转,当空飞舞。骨球离体的刹那,杏花仙子的眼神登时暗淡涣散,周身棉花似的瘫软,萎顿在地。
那骨球晶莹剔透,四周有七点绚光,跳跃吞吐,仿佛北斗七星。越转越快,倏地冲至王亦君的唇边,“格啦啦”一阵脆响,硬生生地挤入他的口中,咽喉登时鼓起老大一块。
当是时,“砰砰”连响,铜门洞开,偏殿内突然灯火通明,无数金卫怒吼着潮水似的涌了进来。那排石床上的水晶罩接二连三地震飞开来,笑声大作,数十人起身飞掠,将“王亦君”包围得严严实实,刀光剑芒、绚彩真气耀眼闪动,齐声笑道:“妖魔,你自投罗网,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王亦君”的体内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狂怒的厉吼,炽烈的青光轰然四射,“轰”地一声震响,“王亦君”的身体突然炸裂为万千碎片!绚光团团鼓舞,一个青铜小鼎破光飞出,“呜呜”乱转,那骨球在鼎内狂乱飞舞,始终无法冲出。
却听一人笑道:“汁老妖,这才叫作困兽之斗,飞蛾扑火!既然你自己急不可待地冲入炼神鼎,又何必急着出来?”
那人俊秀洒落,笑容温暖灿烂,赫然正是王亦君!
在他身侧,雨师妾、应龙、夸父、姑射仙子等高手一宇排开,真气交错飞舞,将炼神鼎团团罩住。“嗡嗡”震响,铜鼎青光越炽,元魂珠幻彩流离,汁光纪的元神不断地发出凄厉怒吼。
人声如沸,姬远玄、英招、晏紫苏、流沙仙子等人挤入人群,见状无不大喜过望。黑帝元神既已被困在炼神鼎内,九冥尸蛊便如无源之水,无根之木,不足为惧。
原来王亦君苏醒之后,料定黑帝失败之后必不甘心,一定会想方设法寄体于自己的“五德之身”进而修练“摄神御鬼大法”东山再起。因此便设下圈套,将一金族死囚化作自己模样,将炼神鼎置于其咽喉,等着老妖自动上钩,钻入炼神鼎中,而后一举擒获之。
这时,杏花仙子“嘤咛”一声,重新苏醒过来。秋波荡漾,瞧见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突然想起发生之事,登时晕生双颊,羞惭无已。王亦君微笑道:“仙子不必自责,若不是你带他到此,我们也无法这么快便将老妖擒获。说起来你才是第一大功臣呢!”
众人齐笑。
杏花仙子俏脸红透,更觉忸伲惭愧,见众人殊无怪责之意,芳心稍定。悄悄抬眼瞥去,只见王亦君如玉树临风,秀竹傲岸,果然如传说中那般俊秀动人,一颗心立时突突乱跳起来。
这一日短暂而又漫长,发生了诸多奇妙之事。最令众人欢欣鼓舞的,莫过于黑帝元神受困炼神鼎,灰飞湮灭。黑帝元神既殁,蛊源自然断绝,群雄体内蛊虫虽仍未除尽,亦已不足为患。
黑帝魂飞魄散之后,灵山十巫老大不情愿地取出“伏羲牙”为蚩尤脱胎换骨。他们在炼神鼎中放入九九八十一种勾魂毒草、灵丹仙药,以“三昧真火”、“飞英紫炎”、“黑炽石”烘烧成“回魂汤”再将元魂珠置入蚩尤丹田,将“伏羲牙”刺入蚩尤椎骨,而后将他封入炼神鼎回魂汤中,施法医治。
“伏羲牙”刺入蚩尤椎骨时,其痛如裂魂挫骨,疼不可遏;勇悍如蚩尤,亦忍不住嘶声狂吼,体内万千妖灵发疯似的四下冲涌,碧光翠芒眼花缭乱。待到蚩尤过了最为凶险的时刻,静静地躺在鼎中沉睡,体内妖灵从其心脑经络丝丝缕缕地吸纳入“伏羲牙”;而他的本真元神则被分流引入元魂珠中。
如此再过六日七夜,那些妖灵邪魄便可尽数从蚩尤的神识中剥离而出,封印锁入神牙椎骨,再也不能干扰他的本真神识了。王亦君见他渐转无恙,心中大安,极是欢喜。
当夜,昆仑山再度设宴欢庆,同时也为各路援兵接风洗尘。群雄毕集,昆仑宫笙歌溺溺!舞蹈翩翩,斛杯同丝竹交奏,笑语与金钟共鸣,灯红酒绿,人影错落,极是热闹。众人尽兴欢宴,大醉而归。
蟠桃会后,大荒动荡、对峙之势已不可逆转,为防止烛龙、烈碧光晟等人乘隙袭击,群雄陆续辞别昆仑,返回各族境内。
第四七章火之毁灭
风雪已止,天空露出一角晴空,星辰寥落,璨璨生光,远处雪山连绵,碧水蜿蜒,景物清寒明丽。王亦君默读《五行谱》想从中悟出解决自己体内五属真气相冲相克的隐患。
“……五行相生即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
“……金木水火土,其根本为‘恒’、‘生’、‘变’、‘亡’、‘容’也。即永恒、生长、变化、毁灭、包容五道耳……”
心中蓦然一动,顿时大悟,当即秘密会见木圣女姑射仙子、火圣女赤霞仙子、金族圣女西王圣母,“……
以荫阳五行之道,按照火之毁灭、土之包容、金之永恒、水之变化、木之生长之顺次,依次与火土金水木属之身的女子交欢,运用合体双修之法,便可解除五属真气相冲相克的性命之虞,而且合体双方都会修为大增……
五族之中,各自属性最纯当数五族圣女……嗯……土圣女武罗仙子、水圣女北海玄女……嘿嘿……就看水香妹子你的手段咯……”
“唔……我知道一隐秘之处……是我几年前无意中发现的……嘻嘻……”
白水香引着王亦君三人在昆仑山脉中飞驰,来到一极其隐蔽的山洞,在长长的甬道中左拐右转,甬道尽头却是一整块的大青石。开动机关,一阵辚辚之声,青石应手移动,露出一个容人出入的大洞。
进到入口处后,白水香双手虚按,机关又把青石推回原位。飘身循着梯阶下降,见底下是一个宽广的大厅,两个拐弯之后,已下去约有十余丈,离地尚有十余丈,但却再无梯阶,这座石阶竟是悬空的。
跃身到了大厅,王亦君稍一环顾,只觉这座宽广的大厅真可以金碧辉煌来形容。北面的高台是一座御座,宝座金光灿烂,各色珠贝宝石缠绕,丹墀之下共有九阶,宝座后是一面耸立的屏风,屏风绘有一只巨大的展翼彩凤,双目是由两颗红宝石镶成。
这座金殿约有三十丈见方,地上全是用暖色的二尺方花石铺就,大厅并无支柱,所以看起来特别宽敞。地上除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外,整洁异常。正对着御座约二十余丈的是一道巨大的白色石门,这时是关闭的,门栓则是两根乌黑的巨木,显然是经过特殊处理,所以都完好如初。
白水香走上御座,转到屏风之后,那是一条宽阔的走道,正面一道门,相隔约五丈处各有一道门,东西两端又有两扇门。推开面前的那道门,回头招手要王亦君过来。
那是一间极大的寝室,地上铺着的是厚厚的纯白羊毛毯。推开房门后,是一道由铜镜做成的屏风,房内最让人触目心惊的是一张硕大无朋的大床,床上锦褥绣被宛如新婚洞房,床头朝北贴墙,墙上有一面铜镜,铜镜旁有灯饰,两侧各有两道小门,想是浴厕间,床的两边丈余之处,各竖立着一面巨大的铜镜,屋顶也嵌着一面大铜镜。这些铜镜的镜面虽已蒙尘,但无铜青,只要稍加擦拭,必定明亮无比。
这些还不稀奇,稀奇的是室内各处竟有许多直立的赤裸人偶,细算之下,男女各有十个,竟有二十人之多,每个人偶都是肤色黝黑,像貌不似中原人士,也并不俊美、娇艳,但却各有特色,也很诱人。人偶的大小与真人相仿。这些人偶都有不同的姿态,而男女性器又特别显着,每个人偶头上则都顶着一盏琉璃灯。
王亦君都被这些人偶吸引之际,赤霞仙子忽然发出一声大大的惊叹,众人齐都看她,见她正仰头看着他们背后的墙上,那是一大幅精雕细凿的美女图,色彩鲜艳亮丽,画中的美女像是随时就要起身。
画中的美女比真人约大一倍,坐在一张锦墩之上,全身只披了一件红色披肩,肌匀玉润,发束金冠,此外则别无饰物。这名美女虽然不见得比诸女更美,但她秋水般的眼神像是注视着每一个人,而且是那样的柔和、无辜、纯真,却又那样的深情款款。
美女右手握着一根丈长的金杖,金杖微举,细看之下,金杖的形状与男子的生殖器无异,连冠状的头部都一模一样;左手很自然地搁在左腿之上,玉葱似的五指跃然欲动,指甲上红色的蔻丹鲜红夺目。美女上身挺直,两颗丰满挺拔的玉乳像是仍在鼓动,两粒蓓蕾艳若桃红。她两条玉腿更是诱人,右腿直直地向右斜伸,那真是修长秀美之极,曲线之匀称,让人有忍不住想要伸手抚摸的冲动;左腿向左而微屈,于是牝户就一览无遗,桃红色的牝户微张,竟似有蜜汁晶光,一粒红润欲滴的蒂豆隐约可见,但牝户四周竟无一根耻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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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寝室靠壁处都有半身高的壁柜,香气四溢,都是黑檀木所制,但柜上并无摆饰物品。室内的光源则是来自屋顶,也就是从五处进气口折射而来,这些光源经过数道转折,显得很是明亮却又柔和,但到了夜间,即使有月光进来,也必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