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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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和女儿
盖斯凯尔夫人'英'
秭佩逢珍译
目录
译本前言
第一章节日之晨
第二章初入庄园
第三章莫莉的童年
第四章吉布森先生家的近邻
第五章娃娃恋爱
第六章去哈姆利家作客
第七章痴情之兆
第八章危险情况
第九章鳏夫和寡妇
第十章危机
第十一章培养情份
第十二章准备结婚
第十三章莫莉·吉布森的新朋友
第十四章莫莉发现有人宠她
第十五章新妈妈
第十六章新娘在家中
第十七章哈姆利庄的麻烦
第十八章奥斯本的秘密
第十九章辛西娅到了
第二十章吉布森太太的客人
第二十一章新姐妹之间
第二十二章老乡绅的麻烦
第二十三章奥斯本·哈姆利思忖自己的处境
第二十四章吉布森太太的小家宴
第二十五章霍林福德镇在张罗
第二十六章舞会
第二十七章父与子
第二十八章暗斗
第二十九章躲闪
第三十章旧与新
第三十一章被动的感情
第三十二章即将发生的大事
第三十三章前程似锦
第三十四章恋人的错误
第三十五章母亲的花招
第三十六章家中的外交手腕
第三十七章碰运气的结果
第三十八章王室法律顾问柯克帕特里克先生
第三十九章秘密泄露
第四十章莫莉·吉布森呼吸自由了
第四十一章乌云密布
第四十二章暴风雨来临
第四十三章辛西娅的坦白
第四十四章莫莉·吉布森着手解救
第四十五章吐露心事
第四十六章霍林福德的流言蜚语
第四十七章流言及其受害者
第四十八章无辜的罪人
第四十九章莫莉·吉布森有人维护了
第五十章辛西娅陷入困境
第五十一章祸不单行
第五十二章意外来客
第五十四章莫莉·吉布森的高尚人品被发现了
第五十五章远行的情人回来了
第五十六章旧的爱情去了,新的爱情来了
第五十七章看望新娘及送别
第五十八章报作精神,前途光明
第五十九章莫莉·吉布森在哈姆利庄
第六十章罗杰·哈姆利吐露真情
结束语
译本前言
盖斯凯尔夫人,闺名伊丽莎白·克莱格洪·斯蒂芬森,1810年生,1865年去世。由于年幼丧母,她是由寡居的姨妈抚养成人的。姨妈比较富有,居住在纳芝小镇。姨妈的经济条件宽裕使得她得以在少女十七接受几年的学校教育。偏僻小镇上的多年生活,使她熟悉英国乡村的风情、人间交往及田园风光,为她后来创作以偏僻小镇为背景的《克兰福特》、《妻子和女儿》、《西尔维亚的两个恋人》打下了基础。她二十二岁时和曼彻斯特的一位牧师威廉·盖斯凯尔结婚。夫妻感情甚笃。威廉·盖斯凯尔牧师既热心于宗教活动,又爱好文学,而且颇有文学修养。盖斯凯尔夫人,既爱好文学,又虔诚信教。两个人志趣相投,琴瑟和谐。在丈夫的鼓励与帮助之下,盖斯凯尔夫人写出了六部长篇和许多中短篇故事。
我国读者比较熟悉的是她的社会《玛丽·巴顿》、《南方与北方》和《路丝》。这些写的是阶级剥削,劳资关系。尤其是《玛丽·巴顿》,不仅是揭露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进行残酷剥削,而且又直接反映了十九世纪三十年代末与四十年代初的宪章运动与罢工运动,具有较大的社会意义。这几部书自然优先译介到我国。国外的评论界倒有不少更加看中她的另外几部:《克兰福特》、《妻子和女儿》和《西尔维亚的连个恋人》,认为这几部更充分地展示了作者的才华。乡村风光的描绘逼真如画,颇似托马斯·哈代的文风。故事情节的巧妙构思,任务形象栩栩如生,对话的幽默风趣,又不禁使人想起简·奥斯丁。就文学价值而论,才是真正璀璨的明珠。盖斯凯尔夫人本人最感得意的就是《克兰福特》。童年的见闻、童年接触的人与物,作为她童年生活的背景的风光山水,最深刻地印在作者的心灵之上。她写起来这种题材来,自然更动感情,也更加得心应手。也许,这几部书是她真正的个人创作。而《玛丽·巴顿》等,大有可能是夫妇珠联璧合的产物,盖斯凯尔牧师身为唯一教会的副主持,不宜署名罢了。作者偏爱她的《克兰福特》,读者也许更爱《西尔维亚的两个恋人》和《妻子和女儿》。《西尔维亚的两个恋人》是悲惨故事中的一个千古绝唱。其结局情节之悲,会令心软的读者痛哭失声,即使是硬汉也会为之落泪。《妻子和女儿》则给读者创造了几个可爱的人物,创造了读者看后会感到无限安慰的故事,是爱情中不可多得的精品。
《妻子和女儿》这部爱情,撇开其他众多情节不说,讲的主要是吉布森先生爱妻去世,和幼女莫莉相依为命。几年后又结了婚。续弦的吉布森太太给他又带来了个女儿,名叫辛西娅,比莫莉大两三岁。继女和亲女在一起逐渐长大成人,倒也相亲相爱。两个姑娘相比,辛西娅更加美丽,但工于心计。莫莉则心地善良,待人诚恳。辛西娅在来到吉布森医生家之前,有一段时间母亲去了法国,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幼女孤苦,生活艰难,私下里接受了公爵府上的管家普雷斯顿先生的经济接济,条件是,两人算是订婚,等辛西娅到成年以后嫁给他。辛西娅随母亲来到吉布森医生家后,普雷斯顿年复一年地继续暗地纠缠她,威胁她,成了她无法摆脱的苦恼。一次,莫莉送父亲远行,回来时路经一座人迹罕至的丛林,听到有女人在哭叫,过去一看,是辛西娅在与普雷斯顿争吵。回来后辛西娅才告诉了莫莉她多年的秘密。后来,在莫莉一再挺身相助下,几经周折,她才得以解脱。紧接着,辛西娅进入另外一场婚约。哈姆利庄园主的二儿子罗杰爱上了辛西娅。庄园主共有连个儿子。大儿子奥斯本痨病缠身,来日不多。偌大的一个庄园显然将由罗杰继承。辛西娅为了这个前景答应了罗杰的求婚。后来,罗杰受某科研机构之托,深入非洲内陆蛮荒地带考察。在此期间,一个法国年轻女子带着一个两三周岁的儿子来到镇上打听哈姆利庄园。原来奥斯本是个感情用事的年轻人,在巴黎学习期间爱上了一个出身寒微的女子,正式结婚,而且生了孩子。他不敢告诉专横的父亲,只暗地里寄钱养活他们。如今他死了,母子二人生活无着,费尽周折从法国来到英国,一路打听,找上了家门。此事成了镇上轰动一时的新闻。哈姆利老乡绅惊愕之余,虽对儿媳不够热情,对突然从天而降的孙子倒也十分疼爱。按照英国的惯例,庄园只能由长子长孙继承。辛西娅见罗杰继承无望,便对他失去了兴趣,罗杰一回国她便和罗杰解除婚约。后来他嫁给了伦敦一位非常有钱的律师。
作者对辛西娅恋爱上的反复多变虽然也有鞭笞之意,但从字里行间看来,对她并不深恶痛绝。毕竟,在现实生活中,芸芸众生大都如我国孟子所说,民之就利如水之就下,除少数先知先觉或天使似的贤人外,都在谋求自己的生存,保证自己的生存,改善自己的生存条件。美貌也是一种求生存的武器,女子凭美貌可以一步登天,可以征服豪门富户,可以征服学界名流,可以征服帝王将相。这样的女子,代不乏人。一些出身不幸的美貌女子,迫于生活,可能爱慕虚荣,缺乏浪漫气息。萨克雷《名利场》里的利贝加,莫泊桑《项链》中的马蒂尔,巴尔扎克《单身汉家事》中的搅水女子,之所以能跃然纸上,就是因为她们的表现符合真实的人生。盖斯凯尔夫人之所以用大量笔墨塑造这个人物,其主要目的还不是在批判她这个类型的女性,而是在烘云托月,衬托出莫莉无比可爱的形象。
莫莉是个无私的、灵魂高尚而且也相当美丽的姑娘。为了帮助辛西娅接触和普雷斯顿的婚约,她几次不顾一切地去替辛西娅赴约,力斥普雷斯顿,哪怕招人误解也在所不计。罗杰和辛西娅订婚,她虽然对罗杰素有好感,却毫无妒意,而且乐见其成。辛西娅见罗杰继承庄园无望,开始对罗杰冷淡时,她丝毫没有想到乘虚而入,相反还一再真诚地对辛西娅进行规劝。辛西娅和罗杰解除婚约之后,罗杰目睹莫莉许多感人表现,终于醒悟,早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纯洁的姑娘才是自己该爱的对象。
盖斯凯尔夫人少女时期,想必是简·奥斯丁的热心读者。《妻子和女儿》和奥斯丁的六部不朽之作相比,故事一样优美,语言一样优雅。《妻子和女儿》的主要故事框架,颇似奥斯丁的《曼斯菲尔德庄园》。曼斯菲尔德庄园主托马斯·伯特伦爵士也是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汤姆也是个花花公子。二儿子埃德蒙也是位像罗杰一样的谦谦君子。埃德蒙和身边的表妹范妮,朝夕相处,互相敬重互相体贴,中间突然插进来了个美貌但工于心计的克劳福特小姐。克劳福特小姐先是不同意埃德蒙将来选择牧师职业,后来见埃德蒙已多日不省人事的哥哥奇迹般地又活了过来、埃德蒙继承庄园无望,才放弃了埃德蒙。罗杰和埃德蒙这两个襟怀坦荡的男子,都是在别的美貌女子之处碰壁之后,清醒过来,回到自己早该选择的知音姑娘身边。盖斯凯尔夫人这部是否有意借鉴,我们无法考证,但两人相差三十五年,后辈受先辈的影响,无不可能。
秭佩
一九九六年十二月于兰州大学
第一章
节日之晨
就按老套子,从童年讲起吧。 一个国家里有个郡,郡里有个镇,镇上有座房,房里有间屋,屋里有个小姑娘睁大眼醒着,想起来,又不敢起来,她怕隔壁屋里那股看不见的镇人的力量——那是一位名叫贝蒂的女仆,睡得正香,不到钟打六点是决不可以吵醒她的:一打六点,她遍自动醒来,”像钟表一样准确无误”,起来后家里就不得安宁了。这是一个六月里的清晨,时间虽然还算早,屋里却已照进阳光,暖和亮堂。
莫莉·吉布森盖着白色的凸纹条细平布被躺在她的小床上,床的对面是个带抽屉的橱柜,橱柜上有一个老式的帽架,帽架上挂着一顶圆软帽,帽上严严实实遮着一块棉布大手帕,不让帽子沾上丁点灰尘。这块大手帕质地结实,分量不轻,遮在底下的东西如果是一幅容易损坏的薄纱织物的话,恐怕就太”糟蹋了”(再次引用贝蒂的话)。不过这顶帽子是顶很结实的草编帽,唯一的装饰是一条简简单单的白缎带,拉过帽顶,当毛带用。帽子里头倒是有一圈整洁的网眼边饰,一针一线莫莉全都熟悉,这是她昨天下午费了多大的劲亲手做成的啊;里头还有一个小小的蓝色蝴蝶形结,这么讲究的东西莫莉可是头一次戴,以前想也不敢想。
终于六点了!教堂里响起轻松欢快的钟声,说明六点了;钟声召唤每个人去干每天的工作,千百年来天天如此。莫莉一骨碌起来跳下床,光着一双小小的脚跑过屋子,揭去那块手帕,又一次见了帽子。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接着她跑到窗前,用力拉了拉,拉开了窗扉,让和煦的晨风吹进屋来。窗下的花园里露水已从花儿上消失,挨着花园过去便是草场,又高又茂的青草上却露水正浓。草场的一边是小镇霍林福德,吉布森先生家的前门就正对着镇上的一条街而开。袅袅炊烟开始簇簇团团地从不少人家的烟囱里冒出来,这些人家的主妇已经起床,正在为养家糊口的人准备早餐。
这些景象莫莉·吉布森全看见了,但她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啊!是个好天气!我还怕这一天永远永远不会来呢,就算来了,也会是个雨天!”四五十年前的乡村小镇上,儿童们的乐趣非常简单;莫莉已经长到了十二岁,可在这漫长的岁月中还不曾有过像今天即将到来的这等大事情。可怜的孩子!不错,她早早失去了母亲,这是他一生中的一件不幸事,但跟眼下所讲的重大事情相比,还算不上一件大事情。再说,那时候她太小,对那件事也不太明白。今天她盼望中的乐事是头一次参加霍林福德镇一年一度的盛会。
这个房屋分散的小镇的一边渐渐融进原野,离它不远处是一座大庄园的门房。这座大庄园里住着卡姆纳老爷和卡姆纳夫人,镇上的居民通常称两人为”伯爵”和”伯爵夫人”。镇上至今仍残存着不少昔日领主制时的风气,这种风气通过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表现出来,现在回想起来十分古怪可笑,但那时候却是颇有意义的正经事情。那时候还没有通过《选举法修正法案》1,然而霍林福德镇已经有了两三位思想比较开明的地产全权所有人,他们动不动聚在一起打发自由主义的言论。该郡有一门托利党的望族,与辉格党2的卡姆纳家族互为政敌,经常前来就选举问题展开辩论。有人会以为前面提到的几家有自由主义言论的居民至少会承认他们有可能为无党派人士希利·哈里森投票,这样就可以表明他们具有不介入党派之争的独立精神。然而决无这等事情。”伯爵”是该地的领主,霍林福德镇所占地皮多数属他所有,他和全家上下都有镇上善良的居民供养,有病也由镇上的医生治疗,从某种程度上讲,连穿戴也离不开镇上的人;镇上的居民祖祖辈辈都为托尔斯庄园的卡姆纳家的长子投票,如今这地方人人还按世代相传的老规矩办,投卡姆纳老爷的票,全然不把政治观念这种怪物放在眼里。在未通铁路的年代里,一个大地主对地位不如他的邻里乡亲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并不足为怪;如果这样的大户人家既有护佑一方的实力,又像卡姆纳家族这样令人敬重的人品,那便是地方上的福气了。这样的一个地主自然希望人人听话,个个顺从,伯爵和伯爵夫人把镇上的居民对他们的纯朴崇拜视为他们理所当然的一种权利。加入霍林福德的哪一位居民胆敢违抗伯爵的意志,或与伯爵政见不合,伯爵夫妇便会惊得2目瞪口呆,同时会毛骨悚然地想起法国的无套裤衩汉3,那是他们青年时代听说的妖魔鬼怪。但话说回来,他们虽然收到大家的敬重,对镇上却也颇多建树,总的来说还算谦和,对待下属民众通常宽厚体谅。卡姆纳老爷是位宽容忍让的地主,就是有时候爱把管家推到一边,自己独揽大全,事必躬亲,惹得这位代理人极为不快。老实说,这位管家自己也是很富有的,无求于人,根本不在乎保住这么一个位子;任何时候只要老爷心血来潮,搞起”闲逛式巡查”,他的决定就会统统被推倒。”闲逛式巡查”是管家躲在自己家的密室中说的大不敬之语,解释过来意思是伯爵有时候会亲自询问租户的情况,使用他自己的眼镜和耳朵处理地产上的鸡毛蒜皮的事。不过租户倒是因为老爷有这样的习惯而更加喜欢他。卡姆纳老爷当然有很多时间拉闲话,他巧妙地把拉闲话同他爱在老管家和租户之间私自插上一手的毛病结合起来。不过后来伯爵夫人以她无与伦比的尊严弥补了伯爵的这点不足之处。她每年搞一次礼贤下属的活动。她和府上的众位小姐,即她的女儿们,办起了一所学校。这不是一所当今面貌的学校;当今的学校使劳动人民的子女学习知识,受到良好的教育,受教育的机会通常不会是经济条件决定的。这是一所不妨称之为”工艺劳作”学校,姑娘们在这里要学习一手好女红,学会怎样成为一流的女仆和高超的厨娘,更重要的是,各个都要学会穿戴整洁,统一着装,即穿上托尔斯庄园卡姆纳家的夫人小姐们设计的一种慈善服装:白帽子、白披肩,方格花布围裙、蓝套装,还要学会随时行屈膝礼,口称”夫人,请”,做到礼数周全。
1指英国1832年关于修改选举权的议会法案。该法案将选举权从贵族和缙绅拥有的小市镇扩大到人口密集的工业城市,如伯明翰、曼彻斯特、利兹等,选民增加一半。这项改革虽然承认了中产阶级的重要,并得到了中产阶级的信任,但最终的政治控制权却依然留在贵族和乡绅手里。不过它首次打破传统,标志着本书卡姆纳家族代表的领主体系的衰落。
2托利党为保守党前身,辉格党为自由党前身。
3法国大革命十七贵族阶级对急进的共和主义者的蔑称。
如今伯爵夫人每年都要离开托尔斯庄园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她很乐意得到霍林福德镇众位女士对这所学校的关怀,希望在她和女儿们外出的这几个月里她们常去学校走动,以示支持。于是镇上各种各样的闲散妇女响应这位贵夫人的号召,按要求为她效劳,同时也明里暗里说许多捧场话。”伯爵夫人多好啊!真不愧是亲爱的伯爵夫人,总是为他人着想!”等等。这期间也就盛传这样的说法:外地人来到霍林福德,如果不被领去参观伯爵夫人的学校,一睹那些干净利落的小学生的风采,再看看那些供游人批评知道的比小学生更干净利落的针线活,就等于白来一趟,没长见识。卡姆纳夫人和女儿们为报答这种支持,每年夏天特地安排出一天大会宾朋,在托尔斯庄园摆开排场尽地主之谊,盛情款待所有到学校走动的女士。那座巨大的住宅坐落在大庄园的中心处,远离红尘,一副贵族气派;有好几个入口处,其中一个离小镇不远。这个一年一度的盛会程序如下:十点钟左右,一辆托尔斯庄园的马车驶出小镇附近的那个入口,哪家住着有功受邀的妇女,就赶到哪家门口,把她们三三两两地接上车,等车坐满了便赶车返回,从搭好的彩门下驶进庄园,沿着平整的林荫大道又快又稳地跑着。卡姆纳住宅前有一大段台阶通向两扇沉甸甸的宅门,马车驶到这里遍放下一车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士。然后又返回镇上,又到各家拉上穿着最好衣服的妇女,再赶回来,这么来来去去知道宾朋全部到齐集中在屋里,或者集中在的确很美的花园里才算完事。随后主人领着客人们对庄园作适当的参观,客人们则跟着作一番赞叹。接下来主人招待客人吃一顿便餐。用过便餐之后,客人们应邀再参观屋内的奇珍异宝,于是有是一番赞叹。快到下午四点时,咖啡端了上来,这是个信号,表示她们的马车快要来了。到家后她们觉得这一天过得不错,很开心,但也疲惫不堪,因为她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要不断努力,尽量使自己不错规矩,表现出色,还要夸夸其谈地说上许多个钟头。卡姆纳夫人和她的女儿们也免不了自吹自擂,所以也免不了疲惫不堪。这种疲倦往往是由于在社交场合中故意表现自己以迎合别人造成的。
莫莉·吉布森有生以来头一次走进托尔斯庄园做客的行列。她年龄太小,不能成为常去学校走动的女士,所以这次她前去作客也不是因为她关心学校有功。事情纯属偶然;有一天卡姆纳老爷正在搞一次”闲逛式巡查”时,碰上了这一带的名医吉布森先生,他正好从老爷要进去的那家农舍里出来。老爷有个小问题要问这位医生(卡姆纳老爷难得会预见一位他认识的人而不问问某方面的问题,但他不大注意别人的回答,这是他的交谈方式。),便陪着吉布森先生走到马厩,来到医生拴马的那堵墙边。莫莉也在那儿,静静地端坐在她那匹低矮健壮的小马背上,等着父亲出来。这位”伯爵”表现出的邻里深情明显的友好惊得她瞪大了一双灰色眼睛。原来在她的小小的幻想中,这位灰白头发、红脸膛,多少有点笨拙的人本应该是天使长和国王混合而成的模样。
“你的女儿吧,吉布森?——漂亮的小姑娘,多大啦?不过这小马的毛可是该修理修理了,”他边说边拍拍小马,”你叫什么名字,亲爱的?我刚才说来着,他家境不好,交不起租金,不过他要是真的有病,我就必须关照希普尚克斯稍加宽限,因为希普尚克斯办事不讲情面。他得了什么病?星期四我们搞学校热闹会,你来吧,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来着?记得打发她来,要不你带她来,吉布森。给你的马夫吩咐一声,我断定这小马去年没烫过毛,怎么样,对吧?别忘了星期四,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咱俩说定了,好不好?”这时伯爵看见那位农人的大儿子站在院子的另一边,便匆匆走开了。
吉布森先生上了马,和莫莉策马上了路。有一阵儿他们没有说话。后来莫莉问道:”我可以去吗,爸爸?”口气挺焦急的。
“去哪儿,亲爱的?”他问道,从他的职业思绪中醒过来。
“去托尔斯庄园——星期四,你知道的。那位先生,”(她不还意思叫他的头衔)”请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