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奴才余总管几时称呼过自己奴才了,他是刻意在童英面前说的吧,好教她明白,姨娘不过是个高一等的奴婢罢了。
看来她己经开始了啊……被众人合力排挤,尹霏真不晓得童英哪来的勇气,敢挑战这个不合理的企业。
「笫三件事呢?」尹霏笑问。
说到此,青玉神色凝重起来,她拿出一个紙包递给主子。「英姨娘身边的丫头趁翠玉睡下,偷偷在奶奶的衣箱里摆进这个,幸好翠玉警觉,清早醒来发觉门留了一道缝,便满屋子搜査,把东西给搜出来。」闵忻正打开紙包,闻了闻,眉头打上死结。
见他神态凝重,尹霏问:「这是什么东西?」
「麝香。」他咬牙道。
麝香?她知道,那是会让女人怀不上孩子的药,唉,这群女人啊,心肠怎么如此歹毒,害她想要温良贤淑都难。「以后,恐怕麻烦不会少。」他摇头低声道。
「怕什么,人生本来就是一连串解决问题的过程,我们会被这些历练训练得越来越庹害,能力越来越高强,总有一天……」她扬起尾音。「总有一天怎样?」他接口她的话。
「总有一天,我们就能傲视武林,无人能与争锋。」
明明是教人着恼的事,偏又让她几句话激出笑意,她啊,这样的女子,谁都喜欢和她在一起。
院子里,石桌石椅,奶奶在午休、三个小婢女守在门外,她们压低嗓门,吱吱喳喳讨论个不停,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怒气,好像碰上多大的不平。
「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青玉咬牙道。
「是啊,上回她给大爷缝的衣服,大爷回头就赏给王二穿,幸好是王二穿了去,若是大爷穿上,岂不着了她的道儿。」碧玉道。
那是十数日前的事,尹霏和青玉出门去指导御膳房的大厨熬煮高杨、调酱料,童英趁着主母不在府里,刻意让人给闵忻正送上新衣。
那衣服针脚整齐、布料高级、款式新颍,连碧玉都舍不得把它丢出去,乖乖地送到大爷面前。
没想到大爷知道是英姨娘送的,看也不看就令碧玉拿到外头,随便赏给路过的下人,当时,碧玉心里还有些不舍得呢。
更没想到王二拿到新衣服,回屋里便迫不及待换上,可这一穿,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他双睛发红、脸上挂起淫笑,看见丫头从门前经过,就抓了人想往屋里拽进去,幸好那丫头力气大,死命挣脱了。丫头一状告到他家婆娘踉前,她急急赶回屋里,这一进去,两个人闹得天翻地覆,整整一天一夜才出得了门,王二家婆娘鸡鸭嗓子喊叫,像让人掐住脖子似地,听得人脸红心跳。
事情传扬出来,他们这才晓得英姨娘在那衣服上头加了药,若大爷真的穿上还得了。
真是厉害啊,为了爬上男人的床,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她也真沉得住气,现在院里上下个个都对她指指点点,她却当没事人似地。」
翠玉揺头,这英姨娘怎就不能安分守己些呢,如果大爷对她有心,她便是啥事都不做,爷也会主动走到她踉前去,眼前摆明了爷无心于她,她越是这样,爷不是越讨厌她吗?
「不然呢?出了这种事,她若还能大吵大闹才是厉害。」青玉嗤地一声,满脸不屑。
「事还没完呢,平日里往奶奶屋子里蹭,想让爷看她一眼就算,你知不知道她使了多少钱给门口婆子,让芬秀天天探听爷回来的时庚,还买通看门的李老头,说是爷一进门就差人知会她。」
「难怪她老能在半路上遇见爷,原来是内神通外鬼。」
「前几天,屏月丫头亲眼看见爷走过园子时,她故意在爷踉前假装昏倒,猜猜最后怎样了?」
「怎样?」
「爷见她快要摔倒,不但没出手抉上一把,竟还挪脚往旁边一靠,啪的一声,她摔了个狗吃屎,可她在装晕啊,若是自己爬起来,多没面子,于是就这样直挺挺躺在泥地上呢。」
「真的假的,爷这么阴损?」碧玉忍不住拍手叫好。「什么阴损,这叫恶人得用恶法磨,爷便让李军去抉英姨娘起来……」青玉话还没说完呢,碧玉就跳脚怒道:「他敢,」
「哦哦,他敢?果然暗渡陈仓了?」青玉的取笑引来碧玉一个大白眼,她连忙举欢手投降。'好好好,我说就是,李军真的不敢,他违逆爷的命令,踉在爷身后,从英姨娘身上跨过去,好像地上躺的不是姨娘,是只死老鼠。」
听到这里,碧玉转怒为笑,兴高采烈问:「后来呢?」
「还能有什么后来?屏月同你一样坏心眼,躲在树后头等那个后来,直到爷和李军走得看不见了,英姨娘只好拍拍裙子、假装无事人似地站起来回静心院去了。」
「太有趣了,现在就搞成这样,如果她知道咱们奶奶怀上了,你猜她会不会急得跳脚?」
「说什么啊,奶奶的小日子才刚过,怎么会怀上?i「我说的是如果嘛,又没说真的……」
青玉话说到一半,突然,三个人像心领神会似地互看彼此一眼,笑容悄悄地攀上脸,几人头碰着头的窃窃私语起来。
几人说完话后没多久,碧玉和青玉便拿着一根长竿子走到静心院外头,朝着杏树的枝叶间敲打。
「怪了,我明明记得有杏子的呀。」青玉低声道。
「都说了这时节哪有杏子,你发傻啦。」
「就有!前几日经过时,我分明有看见。」
「你昏头了才会看见杏子。」碧玉手指戳上她额间。
「人家真的有看到嘛。」
「干么非摘杏子不可,就算现在真有果子,也酸涩得难以入口,你这嘴馋丫头。」
「哪是我要吃的,是咱们奶奶,奶奶最近吃什么都不香,大爷紧着昵,我听说,怀孩子的人最喜欢吃那种又酸又涩、常人不敢入口的东西。」
「真的假的?」
「哪会有假,我特意去问过赵婆子的。」青玉委屈得噘起嘴巴。
「好,对不住嘛,是我错怪你了,那咱们悄点声儿慢慢寻,别让人听见,听说怀孩子前三个月都得瞒着,不可教旁人知道昵。」
「这个我懂,昨儿个大爷才叮嘱过,不可以四处嚷嚷。」
「可不是吗,最近奶奶难何候得很,动不动就发睥气,偏偏在旁人面前还得忍着,假装无事,结果所有的气只能朗咱们发。」
「还说呢,咱们算好的了,你没瞧见奶奶对爷发脾气?前天奶奶不是说闷,要出去玩儿嘛,爷才说了句大夫说,这段日子还是在家里养着比较好,奶奶脾气马上就来啦,没道没理地乱嚷一通,明明是奶奶无理取闹,骂完人还拼命掉眼泪,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似她。」
「结果,大爷还不是得陪小心,听说爷砸了银子,订做了一部又稳又好的新马车要带咱们奶奶去玩。」
「那件事儿是奶奶不对,我私底下同奶奶提过,奶奶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是有股火在心头窝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也悄悄同爷说了,爷不但没怪奶奶,还笑着说没事儿,怀孩子的女人都是这样的,还让我别说奶奶呢,爷啊,对咱们奶奶那份心思,怕是哪个男人都比不上。」
「所以说,谁都别埋怨啦,连大爷都忍得,你我难道就忍不得。」
「是,你说的对……啊,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孙大娘那里有一瓮腌梅子,那梅子酸极啦,也许奶奶会喜欢呢,咱们同她要去。」
「对哦,我傻了,在这里找什么杏子,快找孙大娘要去。」两人一面欢快说着,一面往后园走去。
她们离开后,童英和刘嬤嬷从墙后走出来,两人脸色难看,阴郁浮上眉梢。
童英咬唇道:「刘娘爐,你回京一趟,把这件事告诉老夫人。」
「是。」
第十四章
这次的出游是闵忻正计划的,尹霏不明白他怎会突发奇想,照理说现在是他最忙的时刻,年关将至,各地的管事纷纷前来,他每天有处理不完的事、看不完的帐本。不过尹霏对于这种忙碌是乐见其成的,至少他忙的是生意,不是耍心机。
所以当他提议要到端县别院去住两天时,她突然觉得,他跳动的眉毛是某种危险信号。
他到底想做什么呢?她问了,他却笑而不答。
她想半天想不出答案后,决定算了,及正对他而言,她不是路人甲而是亲密枕边人,他不会害她。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童英的表现及常到令人难以理解。
这次她豁出去地死活要踉,她哭着、求着、闹着、磨着……接连两天,尹霏快被她搞到精神错乱。
童英不知道姨娘是什么社会阶级吗?不,她很清楚,这段时日被别院里的人联手修理,她再不明白就是脑子长蛆。
既然如此她为何还敢那样坚持?
闵忻正的认定是事出及常必有妖。
尹霏的想法则是她想开了,在你身上找不到乐趣,便试着替自己的人生找到其他目标,离开别院是笫一步。
听见她的话,他似笑非笑地瞄她目艮,那眼很让人生气,他没明说,但尹霏就是知道,他在嘲笑她o
为证明自己没想错,尹霏答应带着童英去「导找人生目标」;只是她在答应同时,轻飘飘地丢出四个字:逾时不候。
童英果然很重视此次出游,闵忻正和尹霏还没出门,她己经带着芬秀在马车里端坐。
碧玉走出大门时看见,低声对青玉说:「瞧,她肯定以为奶奶怀上孩子,服侍不了爷,踉着出去可以捡到大便宜。」
「那可有好戏看喽。」青玉促狭地瞄一眼童英的马车,却意外发现,车帐子外头还桂着一幅银色纱帐。「咦,那是什么?」碧玉转头望上一眼,闷声道:「是银纱帐,她居然用上这等好东西?咱们奶奶都用不上呢。」
「那东西好在哪里?」青玉不懂。
「银纱丝难得,一尺要十两银,用它来做帐,可以透气通风、隔开阳光,坐在马车里不至于太闷,又能享受外头的风景。」本来水耕蔬菜屋的窗子想用银纱帐,可一听到价格,主子马上退缩。
在城里,马车行走自然不能把帐帘给掀起来,良家妇女怎能抛头露面?可到了无人的郊外,将帐子推到一旁、垂下银纱帐,微风徐徐,多凉爽就有多凉爽。
闻言,青玉俏皮一笑,想到什么似地朝碧玉眨眨眼,低声道:「槽糕,我的性子变坏了,好端端的,非要为难人家温婉普良的英姨娘不可,碧玉姊姊,你瞧,我这生得是什么病啊?」碧玉吐吐舌头,恶意一笑。「那我的病肯定和你一样重,我也是好喜欢见英姨娘吃瘪呢。」
「这病怕是没药医了,只希望姨娘变得懂事可人些,看咱们的病会不会好转。」
「说的也是。」两人一搭一唱地走到马车边。
碧玉停下脚步朝着里头说:「英姨娘,奶奶身子不大爽利,怕照顾不周,问问你的车子里有没有人何候,要不要奴婢过来照看照看?」
童英没想到碧玉会突然过来传话,她坐在车子里,心中无数念头飞过,她掩不住满脸得意、心情愉悦,掌心握紧,脸上挂着因为喜悦而涨起的红晕。
她硬生生压下满心欢喜,平抑激动,温和婉顺地说道:「不必了,我这里有芬秀,碧玉姊姊就安心服侍夫人吧。」
「可是……奶奶说,咱们是大户人家,得谨守礼仪,便是姨娘也不能抛头露面,万一给外面的人冲撞了,可不好。」碧玉口气迟疑,刻意引起童英的注意。
「这点我明白,烦请碧玉姊姊转告夫人,我会谨慎小心的。」
「可姨娘在车帘子外头挂上银纱帐,不就是想掀开帘子透气吗?这可不行,不如,奴婢杷银纱帐给拾掇起来……」童英闻言,心头一阵惊憬,一把掀开车帘,口气急迫的对遵玉道:「不不不,不能收……」
「为什么不能收?姨娘不肯让奴婢在旁服侍,又不肯收掉帐子,万一……万一姨娘被外头的男人给瞧了去,大爷的名声怎么办?到时,姨娘岂不是害了奴婢!算了算了,我去禀报奶奶,让姨娘好生待在府里吧。」
碧玉几句话吓得童英手脚慌乱,不知如何是好,还是芬秀镇定,她徐徐道:「还请碧玉姑娘同夫人回报,有芬秀在旁服侍着,姨娘绝不会掀开车帘,何况还有家丁婆子在后面压车呢,如里姨娘行止不当,自然会有
人提醒。」
「没错、没错,碧玉姊姊同夫人说一声吧,倘若婢妾掀开车帘,就罚婢妾进闵家祠堂受罚吧。 」童英信誓旦且接话。「有这么严重吗?搞到要进祠堂?我真不明白,及正用不上,不如收了,少沾惹尘土岂不更好,何必非要挂着?」碧玉狐疑的望向英姨娘,觉得里头似平有鬼,这么昂贵的银纱帐耶,要是换成主子,不用的话肯定也舍不得拿出来吃沙。
「这帐子是我娘特地差人送来的,请寺里师父加持过,说是挂在车外、床边,会招来福气,碧玉姑娘也知道,表哥很宠爱夫人,而夫人她己经……我希望能够沾沾夫人的福气,所以它万万不能拿下来。」
「有这么一回事?」碧玉似信非信。
「当然有,清净寺的师父很灵的,下回我陪碧玉姑娘去问问姻缘。」芬秀接话。
闻言,碧玉假意害羞,低下头道:「既然姨娘都这么说了,还望姨娘别教奴婢为难。」
「碧玉姑娘请放心,我并非不懂事之人。」
碧玉点点头,道:「如果车子没停下来,姨娘就别轻举妄动、别往外探头探瞄。」
「我明白的。」童英很合作,乖乖放下车帘。
青玉见帘子放下,便轻手轻脚把银纱帐给取下,收到身后。
碧玉扬声对身边的婆子说道:「你们好好照看着,若是姨娘有什么不对头的举动,你们都是有经验的老人家,要好生提璉。」她们每个全看见青玉和碧玉的动作,促狭一笑,齐齐应声道:「是,姑娘。」
没办法呀,一边是有名无实、大爷连看都不肯多看一眼的姨娘,一边是大爷和奶奶身边最红的丫头,便是三岁小儿,也知道该挑哪边站。
青玉拿着银纱帐走到尹霏那辆宽敞的大马车边,等待大爷和奶奶上马车。
她挤挤鼻子,低声对碧玉说道:「她越是想要,我偏是不给。」
「还想分咱们奶奶的福气?干脆说明白一点,她是想分爷的宠吧。」
碧玉嗤笑一声,这女人好没脸,戏一出出演,也不知道消停些,王二的事才过,马上又给奶奶送香花,那花儿是有毒的,闻多了孩子不保。
那还不够,她给爷送宵夜,一路送上床榻间,要不是爷根本没回书房睡,岂不是让她成了宵夜?她以为奶奶有孕,爷要避着些,没想到那不过是几个丫头的恶作剧,如今又来个清净寺祈福……就是说书的戏文都没
她演的精彩。
「所以福气还是咱们爷和奶奶自个儿享,谁也别想分。」
两人在说话间闵忻正己抉着尹霏上了这辆特制马车,人方上车,青玉就轻手轻脚杷银纱帐给挂上去。
本只是青玉的小调皮,可此事在日后众人想起,不禁感到欷歒,并叹一句真是恶有恶报。
尹霏上车时,压根没想到赵擎和秦昭会在车上,怔愣了一下,当闵忻正坐定,她瞥他一眼,好半晌方才明白。
他安排出游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掩饰这次的见面吧,至于见面过后,有没有什么后招或计划就不得而知了?
闵忻正告诉过她,储位之争日益激烈,赵擎只能选择先下手为强,除非他不要那个皇位。
然而现在和当初情热有些微不同,之前是赵擎和太子的对垒,但当太子的名声一天比一天恶劣,百姓观感一天比一天差,在「刺杀」事件过后,太子被皇帝禁足,大皇子赵易在有心人的鼓动之下,认为自己进驻东宫的可能性大大提升后,便开始蚕食鲸吞掉太子的势力。
此刻,赵擎退出东宫之争,一心一意为肃清盐官、制定盐税而忙碌。
如此一来,对垒的不再是赵擎和赵礼,而是赵易和赵礼,他们明里暗地对彼此要手段,而赵擎却趁机悄悄地掳获名流清士以及商人的心,这些力量不在明处,却是影响朝廷安定的主要力量。
看见尹霏又惊又喜的笑容,赵擎和秦保的心不自觉柔软,她身上有股魔力,会让人卸下防备,让人情不自禁想同她靠近?
看见她,他们下意识地松弛了心情,这在战场上不是好事,但对日日身处战场的两人,却是难得的幸福。
于是凝肃的眉毛弯了,冷硬的嘴角勾起。
尹霏笑着,却没问他们为什么出现,爷儿们的事,总有他们的道理。「谢谢你的火锅和甜食,皇奶奶很喜欢。」赵擎道。「那就好,下回我再试着做几款新口味,让相公送过去给你。」
最近,她的手艺越发熟练,要开茶铺子,光靠几样甜食可不够,咸的要一些、辣的要一些,下酒菜可卖得便宜点,鼓吹客人吃得又辣又咸又渴,再多叫上几壶昂贵的花茶,才能赚个钵满盆溢。
「听说,你打算开火锅店?」秦昭问。
「还在筹划中,你们知道的,商人重利相公闻到银子的味道,就会下意识往那个方向钻。」她假意埋怨。害她现在也开始研究起白汤、红汤、鸳鸯锅……那可不是她的专长。
「不是你想开的?」赵擎诧异,他没想到闵忻正会在意那点小银子?
他转头看向闵忻正,发现他眼底满满的宠溺,于是明白,他当然不会在意,他在意的是尹霏,她想做,他就帮她完成,他宠她的方式不是豢养圈禁、不是过度保护,而是成就她想要的成就。
「有差吗?」她疑问问。
「当然有差,如果是你想开的,身边银子肯定不足,我可以出钱入股,如果是闵爷做的,他哪会差一点小钱。」秦昭回道。
「嗎,夫妻有通财之义嘛,做得起来,我好相公也好,做不起来,就像你说的,闵大爷耶,哪里在乎那点小钱。」她笑得满脸得意,谁让她庹害,嫁了个好老公。「我只听过朋友有通财之义。」秦昭嗤声道。她的话简直是无赖,摆明赚钱她有份,赔钱闵忻正只能自认倒霉,谁让他娶了她。
「为何朋友能通财,夫妻却不行,妻子届然比不上朋友的重要性?」尹霏不满意他的论调。
「你没听过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旧了,再换一身便是。」秦昭理直气壮。
什么鬼论调,那她是不是二手衣啊?!她鼓起腮帮子瞪上闵忻正。
「别看我,我这辈子就想一件衣服穿到底,不换了。」闵忻正连忙表明自己的立场。
他的话满足了她的心,尹霏骄傲地噘起嘴巴。「就说嘛,旧衣服又暧又柔又实在,新衣服哪能这样好穿,至于手足……相公,如果哪天手足断了,别怕,我有的是功夫,能替你装上最实用的高等义肢。」
「唉,娶妻娶贤,闵爷一生……误了。」秦昭揺头,夸张地攀上闵忻正肩膀。
「闵爷,据传软红坊花魁欢燕,能歌善舞又温柔体贴,要不咱们哪天去看看呗。」闵忻正尚未接口,赵擎己抢先搭话。「可不是,那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如梅之傲霜、如海棠溫婉,哪日闵兄一起去见识见识。」尹霏打心中不屑,冷哼一声,这群坏男人,居然在她家老公面前光明正大讨论小三,实在需要再教育。
「是啊,奇女子只能往风尘中找,平头百姓家里若真有奇女子,早被抓去游街沉塘了,我们这种良家子,还是乖乖在家相夫教子的好。」
「良家子?乖乖在家相夫教子?」
秦昭噗哧一声,忍不住大笑,她还真敢说,嫁了两个男人、为钱抛头露面,什么时候良家子的标准降得这么低了?
秦昭一句一句同她对了起来,偶尔赵擎插上几句,好似尹霏越气,他们就越得意。顿时,马车里充满和乐气氛,直到行经一处密林时赵擎才回归正题。
「太子己经给秦昭下了密令,要他暗杀大皇子,上回他暗杀我己经失手过一回,这次无论如何他都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赵擎道。
前因后果,尹霏早己自闵忻正口中得知,她看看赵擎,再看看闵忻正,两人都满脸的凝重,唯有秦昭还是一身的慵懒,斜斜靠在车厢边,拿着她昨儿个烤好的杏仁饼慢慢啃着。尹霏理解,如果要让秦昭继续留在太子身边做内应,赵易就非死不可,可往后秦昭身上背着大皇子这条命,就再也别想立足于朝廷。
若是他想功成身退,便得刺杀未果、重伤身亡,退出太子的亲信团。这样一来,虽能正式挑起太子与大皇子之间的战役,但他们也断掉太子身边最重要的讯息来源。
闵忻正和赵擎都在心底盘算着,怎样做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可是尹霏不认同,她觉得这样很自私,他们为什么不问问秦昭是怎么想的?
或许他想成就一番事业,或许他对自己的前途有诸多考虑,为什么事关秦昭,他只能成为笫三者,安静地坐在一旁、等待别人的结论?
对,没错,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那些「小节」的心思,难道只能注定被牺牲,不需要被重视?
她生气了,故意不看闵忻正和赵擎,冲着秦昭问:「你是怎么想的?」秦昭没想到她会突然问上自己,嘴巴一阖,他差点」l咬到舌头。「你在问什么?」
「你想当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杀手,还是想成为朝堂上的栋梁人物?」
原来是在替他操心啊?傻瓜,他又不是笨蛋,会踉着赵擎、愿意为他出生入死,便是因为赵擎是个好主子,别人为他做几分,他便加倍还人。
不过尹霏的担心让他备感温暖,这样的女子,难怪闵忻正愿意为她无怨无悔的付出。
带着两分轻佻,他回道:「如果可以当栋梁,谁愿意成为杀手?」
「那我有个想法。」她鼓起勇气瞟赵擎一眼。
她知道女子不得干政,可她又不是皇后娘娘或宠妃,她只是提供意见,何况,商人都可以干政,女子又怎样?
连朝堂事她也有想法?赵擎惊诧。
他以为她能做点花茶、丟点吃食,做些小生意也就很了不起了,没想到……赵擎嘴角带起几分兴味,说道:「讲讲看。」
「不要拖拖拉拉,一次见真章吧。」钝刀子锯肉的确让敌人更痛些,但一枪毙命不是更痛快?!
「怎么个一次见真章法?」赵擎问。
「既然太子命秦昭杀赵易,不如把消息传出去,但传的是三皇子命高手刺杀大皇子。」
「为什么要这样做?」秦保不懂了,她是在搅乱一池春水吗?
「赵易知道此讯,定会埋伏高手,先下手为强。这时候,三皇子遇刺,英雄秦昭出现、拯救三皇子免于危难之中。」
「不久后,穿着红衣红裤黑披风的江湖高手刺杀大皇子,他将大皇子砍得只剩下半条命,可在最紧要关头,高手却逆转败死于大皇子之手,切记,高手死前,定要让大皇子确定他是秦昭、是太子派出的人马。
「大皇子与三皇子皆遇刺重伤,幕后黑手会是谁?大皇子将前事后事相串连,便能串出一个道理谣言是太子所传,目的是要桃拨他与三皇子相争。」
「此后,大皇子与太子将展开正面对决,而他们身边都恰恰好会有人安排狗头军师帮他们出主意,下毒、暗杀、布肩陷害……做得越是轰轰烈烈越好。对了,别忘记买通几个帝王宠妃,三不五时吹吹枕边风,让皇帝对这两个皇子彻底失望。」
「慢慢地,皇帝看清楚所有的儿子中,只有三皇子足堪大用,便立三皇子为太子,而过去在太子身边的,从来都不是真秦昭,那只是个冒名顶替的家伙,真正的秦昭是个英雄,仗义江湖、救人无数,他一生都没见过太子,只救过三皇子一条命。故事结束,完美结局!」
她说完,两手一摊,轮流看向三个男人的表情。
「你们……觉得呢?」秦昭迟疑的问,他不认为他们会认同这么幼稚的计策。
「虽然浅了些,但有一部分可以用用。」闵忻正道。
「没错,既然要做就得做彻底,那个剩下半条命的,得让他落个终生残疾,永远无法登上龙椅,狂怒之下,他才会豁出一切,对太子赶尽杀绝。」赵擎接话。
到时候,哪还需要安排什么狗头军师,他们自会想尽办法除去对方,何况赵易和赵礼两人,性格何其多疑,当初安排一个秦昭己经让他费尽心力。赵擎微微一笑,脸上出现狐狸纹。
赵擎的笑颜让秦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