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幽兀谁知我落了个什么下场呀。?
「再则,尹霏没记错的话,朱公子抬进门的小妾,在短短三年里可被玩死了不少个,这克妻名头,应该落在朱公子身上才更恰当些吧。 」
「就算闵大爷真克妻又如何,人生到头终须一死,嫁个有能耐、有本事的好丈夫,就算活不长久,总比嫁个只会在女人堆里打滚的没出息丈夫,变成一个成日怨天恨地、花一辈子时间埋怨自己苦命的女人要强得多,至少死后,坟茔的规模要大些,朱老爷,您说是不?」
她一句比一句更刻薄,气得朱老爷脸色铁青,朱念祖回不了半句言语,而朱夫人更是怒眼圆瞠,恨不得在尹霏身上瞪出一个大洞。
「你竟说得出这等没颜面的话,尹霏,你好歹还是官家千金,就不怕让你爹娘没脸?!」朱夫人哇哇大叫,声音尖锐、面目狰狞。
「所以呢,要怎么做才有脸?难不成受人三年轻慢凌辱、扫出家门后,对方勾勾手指头,就乖乖爬回去,才叫官家千金风范?哼!朱夫人说笑了,真要说没脸,早在爹娘收到朱家的休书时,脸面己经丢尽。」
「好马不配双鞍,烈女不事二夫,你爹娘没教过你吗?今天我们肯回头,你就该感激涕零,而不是在这里拿乔。」朱念祖指着她的鼻子,一句句说得铿锵有力。
「如果二夫比前夫好个千百万倍,别说己经被休弃的女人,就是正牌大夫人,半夜爬墙也要奋力爬出去,替自己寻个好依靠,烈女?当烈女有啥好处,自然是当贵妇的好。」她是就事论事,却不知道触动了朱老爷哪条神经,他居然疯了似地暴跳如镭,抢上前,一扬手就要赏尹霏一个巴掌,幸而青玉及应快,冲到朱老爷踉前猛力一推,他后腰撞到桌子差点儿摔倒。朱念祖抉起父亲,怒不可遏地指着尹霏问:「这是你的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回朱家,宁可冒生命危险进闵家?」
「就算闵家是龙潭虎穴,也比朱家那猪窝狼圈好。」
朱念祖从未这般丢尽颜面,气急败坏道:「尹霏,你要为自己的气话负责。原本我还想风风光光把你抬进朱家当正房大妻,现在,口亨哼,一顶小轿,你就乖乖给我进门做妾吧。」撂下狠话,他扭头就走,朱夫人亦磨着牙,丢下几句恐吓,「做女人呢,说话口气还是软一些的好,免得闪了舌头,日后多吃苦头。」朱家还想给她苦头吃?凭什么?!
朱家人怒火冲天的离去,尹霏和三个丫头也是满心气愤,尹霏接连灌下三杯水,才拍着胸口安抚自己。
经过几回深呼吸后,她平定心绪,看向依然忿忿不平的三婢。
「嫁猪嫁狗都比嫁他好,何况还是闵大爷呢,一个天、一个地,泥拿什么同云比。」青玉怒道。
「是啊,还敢说咱们家闵爷的坏话,也不看看自己家儿子什么德性。」也不知什么时候闵大爷成了「咱们家闵爷」了。
「小妾?他还真敢说,他想娶、小姐就嫁吗?笑话!」
「那个朱老爷真不要脸,届然敢动年,幸好青玉及应快,否则小姐岂不是要遭殃。」
「若是咱们家闵爷知道这事儿,不把朱念祖的皮给剝下来才怪。」她们一句句咱们家闵爷,越说越顺,好像他真是咱们家的。
尹霏支着下巴,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句地怒骂朱家人,心头乱七八槽的一团锟乱,朱家人怎就笃定她非得回朱家不可呢?
碧玉、青玉、翠玉说得群情激昂,在屋外己经待上半天的闵忻正才回过神,他的心情有些激荡,破坏了他一贯的沉稳,深吸口气,他定了定心后才走进屋里,李军尽责地守在屋外。
「闵爷来了。」翠玉笫一个发现闵忻正,她把桌上的残茶收拾好,青玉连忙去抱了盏新茶,碧玉识趣地说:「闵爷先坐坐,今儿个小姐做了些烤饼,我去端来。」一下子,三个义愤填鹰的小丫头离开,厅里突然安静下来?「怎么来了?今天不是要进京城?」这是杨管事昨儿个透露的。
「有事。」
「第一件是公事,三百斤花茶短短一天己经抢购一空,这两天掌柜的把帐结算清楚,就会把你的红利送过来。杨管事己经将制茶的人手送到别院安置,要做雨非茶的茶叶也己经挑选出来,如果你这里准备妥当,随
时可以做笫二批茶。」
「好,明天我过去领人。」
「笫二件是笑话。猜猜,为什么朱老爷会突然发脾气,想打人?」
「不猜,猜不到。」
「因为你说,如果二夫比前夫好个千百万倍,别说己经被休弃的女人,就是正牌大夫人,半夜爬墙也要奋力爬出去,替自己寻个好依靠。」
「我这话哪里不对?」
「朱老爷的笫一任妻子有一个青梅竹马,偏偏前朱夫人的爹早己替她指腹为婚,将她许给朱老爷,婚后两人感情不佳,后来朱夫人爬墙私会青梅竹马,此事被朱老爷知晓后大怒将她休离,谁知朱夫人的青梅竹马却视若珍宝将她迎进门,两人情爱甚笃,让朱老爷气愤难平,将此事视作奇耻大辱。」
所以……朱老爷对号入座,以为她冷嘲暗讽?「你怎么会知道朱家的秘辛?」
这里没有八卦周刊,他哪儿来的小道消息?
「我派人调査的,你无意间踩中朱家人的痛处,朱老爷才会及应过激,下回要修理人,得先弄清楚状况,若不是青玉及应灵敏,白白挨上一掌岂不冤枉?同时我也査出来为什么朱念祖敢杷你当成囊中物?」
「为什么?」这是她最紧张的部分,没弄明白,总觉得无法安心。
「尹大人觉得你被朱家休弃一事非常没面子,一直没将休书拿到府衙里过公文,所以你的身分仍然是朱夫人。昨儿个从闵家茶铺离开,朱念祖就去拜访你的父母亲,他跪到尹大人踉前,痛改前非,大彻大悟,说要迎你回去,还说要再给你一笔聘金。」
「尹大人最近为庶女的嫁妆正烦恼,还有你弟弟也为着官职的事儿正四处疏通,朱家这阵及b宁雨,来得恰到好处。」
「自然,尹大人的另一层顾虑是尹家若是有个被休弃的女儿,名声不好、有碍官誉,如今朱家愿意把你娶回去,哪有不点头同意的理儿,因此当场便把休书交还给朱念祖了。」天!她还不是弃妇,而是朱家夫人?顿时,尹霏整颗心往下沉,难怪朱念祖那般自信,他就是笃定自己会落入他手中!
不要,她不能让自己的一辈子陷在朱家,她好不容易重新活过来了,走出一条坦途,她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
不要慌、不要急,快点想想办法,只要不屈不挠,她一定能摆脱朱家阴影……
想办法、想想办法
她坐在椅子里,左手在大腿上放平,右手食指一下一下,从大拇指的指节、食指指节、中指、无名指、小指……
——点过,再从小拇指点回来,她一面点、一面及复告诫自己,别慌、别乱、别吓唬自己,一定有办法的,拨开眼前迷团,她一定能找到路,勇闯过关。
发现尹霏的动作,闵忻正的浓眉紧拧,親眯起,这个动作。。。。。。
「就这样办!」尹霏一个弹指,把闵忻正的注意力拉回来,她离开位置,走到他踉前,仰头道:「闵大爷,我是信任你的。」
「我知道。」他把视线从她的手指间调回她脸庞,才短短的时间,她脸上的惊慌转为坚毅,变化之速,教人赞叹。
「我可不可以把所有的嫁妆、红利通通委托于你?」
「你打算……」
「对,我就是不给他们半毛钱,他们想要制茶技术,别想!想要透过我和你搭上线,别想!只要他们得不到心心念念的,要不了多久,那张休书又会转回到我手中。」
听到这里,他忍不住苦笑,事情哪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当朱念祖发现自己得不到想要的时,怎会不将怒气发泄在她身上,她知道朱念祖那男人好色,己经玩残、玩死许多女人,怎就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她凭什么乐观认定,再落入朱念祖年中,她还能够全身而退。
换作他,宁可把那些身外物送给朱念祖,也不愿意她受到一丝一毫损伤。
「怎么这样看我?你不同意我的做法?」尹霏疑问。
他沉重点头,回道:「我有点失望。」
「失望什么?」
「你说你信任我,结果呢,却不肯依赖我。有没有听过为朋友两肋插71?」尹霏失笑。「如里每个人都必须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话,我还好,你可惨了。」
「怎么说?」
「你的朋友那么多,个个都要插刀的话,你的肋骨上肯定伤痕累累。」
他被她惹笑了。「你弄错了,能够让我想两肋插刀的朋友,为数稀少。」
「那我岂不是太荣幸。」
「你不必深感荣幸,只要信任,打心底相信,我绝对不会让你走到那步不堪田地。」
她不是不相信他,只是这件事并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因为接下来她要面对的不是朱念祖或朱家,而是婚约、律法、與论、民风,但他的目光那样诚挚,让她说不出泼冷水的话。
「还不点头,你非要我失望再失望,失望到觉得自己很没用?」
他的声音醇厚,像发酵过的美酒,她一沾唇就醉了,明知道不可以,却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很好,继续保特你的信任,不要犹豫、不要怀疑,只要相信,相信我,再艰难的困境,都有我在。」她微笑,将这事略过。「笫四件事呢?还有更坏的消息吗?」
「……我想问你,那话是当真的吗,或只是赌气、想塞住朱家人的嘴?」
「什么话是不是当真?」
「你不迷信江湖术士的话,你认为人生到头终须一死,嫁个有能耐、有本事的丈夫,就算话不长久,总比嫁个只会在女人堆里打滚的没出息丈夫、成为花一辈子时间怨自己苦命的女人要强得多。这是真心话吗?」
「迷信本就错误,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却要靠那些虚无缥缈的鬼神来相肋,你不觉得可笑?我认为之所以崇拜鬼神,是因为人们不相信自己,企图为自己的失败寻找借口,难道你相信?」她的脸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不会吧!
「但事实不容我狡辩,我的确是克死了不少未婚妻。」
「猜猜我听到这件事的笫一个想法。」
「不猜,猜不到。」他模仿她的口吻。
她笑开,没同他追究模仿权问题。「我认为那无关天命,我相信它是人祸而非天灾。」
「人祸?什么意思。」
「你想想,如果你娶妻生子,会伤了谁的利益,谁会希望你终生孤独,谁会想要你一世无妻无后代?」她只是合理的推论,没想到几句话,竟引发出他的深思。
尹霏见他神色凝重,心一沉,「真的有……这样一个人?」
他揺头,回给她一张笑脸,大掌草在她脑门上方,轻轻地揉了揉。「没事的,有时候你的想法很让人惊讶。」
「我只是乱七八槽的书看太多,你别太认真。」
「如果我认真了呢?」他问的比她说的更深一点,字面上读不出来,但他的表情、他的语调能够察觉出来。
如果他认真了,对感情认真,对她认真,怎么办?如果他认真觉得克妻只是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只是针对他的一个阴谋,她愿不愿意为他冒一次险?
她没有他读心的能力,却也不是白痴,那样赤裸裸的表态,任何女子都看得出来。
如果他认真了,她怎么办?
他是个好男人,她无法否认对他的好感,无法及对在这个时代生存,需要一个好盟友,而他,无疑是那个最佳人选,可是感情不是需要更多的时间酝酿?不该急就章的。
望进他含笑的双眼,突地,她失笑不己,她想得太严重了,也许他根本没想那么多,也许他只是想知道,如果他对她认真,她愿不愿意回馈同样的认真。
她啊,上一辈子就是吃亏在想太多,错失许多好机会。吸口气,她大方对他说:「那就认真吧,及正我也没打算对你敷衍。」她的回答让他意外却很满意,他喜欢她的回答、更喜欢她不扭捏大方,他点点头,对她说:「我把你的话记下了。」之后,他们一起巡视绿园里的茉莉花,谈论制作花茶可w改进的方法。
她领他走一趟水耕菜园,里面的蔬菜一片绿油油的,让人心情大好,他们说话聊天,不再提及那个和「认真」相关的话题,但两人之间的情谊迅速窜升,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跨越鸿沟,走到自己身旁。最后,她一路把闵忻正送出门,而巴结的碧玉跳出来,把食盒交给颇看不顺眼的李军,然后很小人之心地叮嘱他一句,「你不准偷吃,那是我们小姐要给闵大爷的。」李军郑重回道:「李军从不做这样的事儿。」碧玉瞪他一眼,跺脚,转身离去。
李军满头雾水,不晓得自己哪里招惹到这位小姑娘。
尹霏看着两人的举止窃笑不己,李军那个傻大个儿啊,这般一板一眼的,碧玉不过是想同他多说两句话,他却不解风情,正经八百回上这样一句,怎不让人跺脚?
看着闵忻正渐远的背影,尽管心中不安,她却还是选择相信,相信他会想尽办法让她不陷入泥泞。
隔天晚上,尹霏的桌案上多了封信,不知道是谁带进来的,青玉把所有下人全问遍,都没人传过这样一封信。
很意外,信是曹擎天写来的,字迹有点潦草,显然是匆忙间写下的。
朱家的事我知道了,不必担心,我会处理。曹擎天他这么忙,还关注她的事?
尹霏有几分感动,这时代的友谊还真坚定啊,出了事,马上有人出手相肋,原来为朋友两肋插刀不是浮夸的言词,而是真能落实的句子。
fb上,随随便便就能加人几百个好友,可真正需要的时候,他们提供不了太多协肋,而这个没有网络的世界里,朋友寥寥可数,却每个都是知心知意又重感情。
她突然有些后悔,那个时候,她应该对曹擎子更好一点。
第八章
那天过后,闵忻正异常忙碌起来,始终没在绿园现身。
而尹霏在完成新的一批雨非茶后,尹家欢亲却出现了。
在「前尹霏」的记忆中,父母亲是个模糊不清的影子,而在尹霏见过血肉至亲之后,得到的依然是个模糊影子。
他们之间并不亲,尹霏可以确定。
尹家欢亲的身材瘦高、纤细而窈窕,他们举止合度,轻言慢语,说话一套一套的,字字礼义廉耻、句句道理妇德,让她想要撒泼或语出刻簿都很困难。
这样的沟通很理性,问题是,他们的观念和她截然不同,因此即使他们舌粲莲花,即使他们的说服力比朱家欢亲高上几十倍,尹霏仍然无法认同身为女子应该为家族名声或利益牺牲自己的婚姻。
所以她板着脸,不管他们说什么,她揺头、揺头再揺头,摆明打死不进朱家门。
弄到最后,他们口也干了,气也呕了,尹大人依然不屈不挠,「你应该庆幸朱家还愿意把你迎回去,要知道一个女子想要在这个世道里生存有多不容易……念祖是好美色,可他也是个有本事的,踉着他,你这辈子再不愁吃穿……你的嫁妆、我们分毫不动,留着给你傍身,而且日后你至少有个有官位的弟弟可以依靠,朱家绝不敢欺人太甚……」
尹夫人也不简单,她打起温情牌道:「娘知道你委屈,可天底下哪个女人不受委屈,便是娘不也要忍受你那些姨娘们……这回是朱家求你回去的,日后你大可端起架子,哪还有人敢欺到你头上……你改改脾气,别碰上事儿只会掉泪,那会教人看轻的,你己经出嫁,娘帮不了你太多,你该多懂点事……」
终于,他们耗尽所有精力,尹霏却依然不为所动,尹大人放弃以理服人,决定以力降人。
他留下几个家丁守着尹霏,确保她逃不掉,临行前,口气依旧温和道:「你乖乖待在绿园吧,初五我会让人来接你回去待嫁,好好静下心,别胡思乱想,你今天埋怨我们,日后便会明白我们这全是为你考虑。」他们离开后,绿园便被看管起来,尹霏身边多了两个嬷嬷,不管走到哪里,她们便踉到哪儿。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一边告诉自己,要相信闵忻正,相信他正在为自己筹谋,一边却忧心忡忡,担心他不晓得自己的困境眼看预定的婚嫁日子即将到来,她无法不心急。
她像只热锅蚂蚁,心急火燎的,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她不知道闵家别院那里怎地没有传出半点消息?她开始怀疑自己的信任有没有放错对象?她想起曹擎天的信,自嘲问:那是纯粹的安慰,还是他真的有手段?
眼看时间过去,她的菜己采收完笫一批,菜很漯亮也很鲜嫩,可她现在哪里都去不了,更别说接洽酒楼了,只好让碧玉将大部分送往闵家别院,并趁机传话,问问闵忻正,接下来她该怎么做?可惜,碧玉没碰到闵忻正,她在别院待上好半天后,只能千拜托万拜托,拜托余总管一定要把讯息带给闵大爷。
可是碧玉的话有如石沉大海,闵家别院依旧是一片寂静。
初五到了,尹家的马车迟迟没出现,这让尹霏大大地松口气,以为闵忻正营救成功。
然而,他们的快乐没有持续太久,初八晚上,尹家送来一位喜娘和喜服、喜帕,喜娘说她不必回尹家,明日直接从绿园出嫁。
莫非闵忻正失败了,他没办法营救她,只能让她再度嫁进朱家?
平息了几天的心情再度波涛汹诵起来,可是有嬷嬷、喜娘和家丁守着,她再有本事,也没办法遁形。
怎么办?
她急得在屋里绕来绕去,看得青玉、翠玉、碧玉头昏眼花。「碧玉,去帮我准备一些东西。」她扬声道。「是,小姐。要准备什么?」碧玉精神抖搂地走到小姐踉前。
「七步断魂射,含笑半步瘢,豹胎易筋丸,三笑逍遥散,十香软筋散,三尸脑神丹,七虫七花膏……每样都给我准备两斤。」她说得豪气干云,却大大地为难了碧玉。「小姐,这要往哪儿去找啊?」青玉和翠玉也是面面相觑,从没听过这些东西的呀。
「不然,给我准备一把匕首和一瓶水银好了。」尹霏垂头丧气道。
「小姐到底想做什么?你给奴婢通个气儿,到时也好帮你。」碧玉担心的问。
「我要在朱念祖头上开个洞,朝他天灵盖里浇水银,水银会顺着他的头皮流进去,把他的肉和皮分开,到时,你们就可以见识见识活剝人皮是什么样子。」她嘴上说得恶狠猬,但眼神胆小怯懦,两者完全不搭。
突然间,一声嗤笑传进来,四人齐齐转头往窗口望去,那里不晓得什么时候坐了个张扬的男人。
如果尹霏没认出那身红衣红裤黑披风,他抓在手中的银制面具,也充分表示了他的身分。
尹霏心头一震,不会吧,在曹擎天离开很久很久以后,凶手终于找上门来报仇?
尹霏快吓死了,但身边三个婢女却是满脸的陶醉,陶醉在他俊美的五官里。
不过,显然他的脾气一点也不好,在迟迟等不到她说话后,他抢先开口,「曹擎天要我交代你,什么事都别乱想,明天乖乖坐上花轿,不会让你吃亏的。」她惊讶,但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张开嘴巴,眼睛张得比平常大许多。
曹擎天托他带话,所以他们是一国的?那他干么追杀人家?
脑子有点乱,唯—清醒的部分是:很好,她不必担心被古代版的红衣面具男追杀了。
「记住我的话了吗?」
秦昭一问,尹霏没反应,倒是碧玉三个猛点头。
「记住了。」三人异口同声。
「那个七步断魂射、含笑半步癫、豹胎易筋丸、十香软筋散的,通通别准备了。」说到这里,他忍後不住,眉角带笑。
「是。」三人再度异口同声,平日回主子的话,声音都没这么整齐。
秦昭视线扫过三婢,下一刻,他突地一飞身,窜到尹霏面前,脸上带着挑衅勾起她的下巴,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几回打量后,口气慵慵懒懒地说道:「长的不怎样嘛,真不晓得他在魂萦梦牵什么,不过……这那脑袋挺有趣的。」
被他微凉的手指托着,尹霏全身泛起鸡皮疙瘩,脑袋挺有趣?意思是想……敲开她的脑壳,看看里面装什么?
她回看他,眼睛一眨不眨。
她在强撑,他却以为她胆子大,胆子大到不害怕他,这让秦昭的笑纹更深几分,他有点明白,为什么她可以打动赵擎的心了。
只是,他用一辈子时间来谋夺的那个位置,不容许他的名声出现半分污点,不管尹霏是可怜或无辜,不管朱念祖有多畜生,她都是一个弃妇,是她这辈子无法洗刷的污秽。
所以赵擎与她便是有再多的情感,除了深藏,没有笫二个办法。
这几天,秦昭一直在考虑一件事,是她死了还是她过得好,哪种情况会让赵擎更容易放下?
后来他决定让她过得更好,因为他偷听到她问青玉:「你觉得人生是被命运安排着,或者是自己的选择?」
青玉摇头。
她感慨道:「我觉得是后者,只是我们总以为自己的决定是最好的,却没想过,另一种选择会不会出现另一番天宽地阔?」
这话,让他及复咀嚼许久,然后舍不得杀掉一个有脑子的女人。
他松开她的下巴,转身,在从窗户跃出去之前,背对着她说:「不是所有人都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
她没有深思他的话,直觉回答:「他挣扎过吗?努力过吗?如果在什么事都没做之前就放弃,那么不是他没有选择的权利,而是他放弃选择的权利。」她的话教他微微一怔,嘴角泄露出一抹苦涩,在月影中跃身离去。
这一天,尹霏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从被喜娘叫起,梳妆打扮、换嫁衣,到塞进喜轿里,她满脑子装的都是一串串连接不起来的画面,有前世的,有今生的……
她还以为要坐很久的花轿才会到朱家,没想到不过短短两刻钟就到了?
之后,行礼,进洞房,所有的仪式都慎重庄严。
尹霏在心底嘲笑,朱念祖终究没胆敢看轻她,即使他烕胁要用一7贸小轿抬她入门为妾,还是郑重的和她拜了天地,行了正妻之礼。
她一面想着朱念祖,一面想着闵忻正,他手段用罄也没办法对付朱家吧?毕竟法律条文、所有利处都站在朱念祖那边。
他会不会在婚礼过后,想到办法把自己带走?
心虽百般纠结,却还有一个角落藏着小小的希望,曹擎天要红衣面具男传话,要她什么事都不要想,乖乖坐上花轿,不会教她吃亏的……所以,会有转机的吧?
尹霏坐在喜床上,等一干对着她指指点点的女子退下去,喜房安静下来后,她才动手自己掀开红盖头,手扬起,绣着牡丹花纹的红巾子落了地。
她走下床,抬眼四处张望。
屋子很大也很漂亮,分成里外两间,里间又隔出一间净房,里面有水缸、大浴桶,有摆着浴巾和皂角的架子,还有几把小木凳。
卧室里头,床柜、妆台一应俱全,所有的木料都是上好的紫檀木,所以朱念祖这次为讨好她,不惜下重本?
讨好她?不,他这是想保告众人,做雨非茶的尹霏姑娘,成为朱家妇人?以后雨非茶的专利权不在闵家茶馆,而是朱家?
寒了脸,她把凤冠取下,揉揉被压得缩短两寸的脖子,举步走往外间。
外间是个小厅,可以用来招待客人,一组圆桌椅,桌上满满地摆着十几道菜,还有两壶水酒,靠窗处有软榻,另一边则摆了写字读书用的长形桌案,墙上有几幅图,尹霏不懂那些,只确定那些图画得还不错。
外间在门的两边开了一整排窗户,都是紧闭着,上头贴满囍字。
尹霏悄悄上前、打开窗户,门外无人,她探出身子略略打量,这里有一整排屋子,左边加上右边,约有六、七间,前面是个铺着青石砖的小院子,摆上一组石桌,石椅和一个秋千,沿阶处则摆了数个绿意盎然的大盆栽。
里间屋子也有一排窗,因此不管里外,采光都很良好,里间的窗对着后院,后院是一大片看不到尽头浓密的竹林。
尹霏在心底盘算,如果她敲昏朱念祖,从竹林里逃出生天的机率有多高?
盘算好一会儿,她决定先吃饱,做事之前得储备足够体力,才能准备下一步。
因此她在外间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吃到半饱,门突然呀地一声打开。
筷子停在半空中,尹霏抬头,预备好面对朱念祖那张令人想吐的嘴脸,可是……她眼花了?揺揺头、揉揉眼,抛下筷子奔到来人身前,她不顾形象地在他身上摸索,她必须确定再确定,确定他是……闵忻正?!
「这么饿?饭菜吃不够,还想惦董我可以烧出几斤狮子头?」他微笑道。
「怎么会是你,哦、不是……你怎么现在才来,我等你好几天,你半点消息都没有,我在肚子里都快把你给骂扁,信任?信任个鬼,半点消息都没有……等等、等等,我在干么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快走吧,在朱念祖过来之前逃走。」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就要往门外冲。
终于见到多日不见的温柔容颜,闵忻正一颗心终于摆回正确位置,他还以为无所谓的,只是短短几十天不见,没关系的,谁知道思念磨人,他这才明白,他对她的喜欢,己经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期。
他一把将她扯回来,拉进怀里,抱紧她,安慰自己的心。「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