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正月十九,朝烟回学校了。
相处得越久,别离的痛苦就越深。这一个星期,是我们在没有外界干扰的情况下,一起生活的时间最长的一次。从她上车的那一刻起,我就祈祷着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快点到来。我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忍受着等待的煎熬。
好在她还能按时回来,只不过很匆忙,多是星期六晚上回来,星期天上午就匆匆地走了。
“我很忙,”她说,“我必须保持在班上的领先地位。”
我总不能成为她成长的绊脚石吧。
有一天,她说:“你能不能调到武汉去?”
我突然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于是到处查资料,但人家都要有高级职称的,我只得作罢。虽然我敢于和有高级职称的教师比试,但人家学校不给机会呀!
“不要紧,还剩下3年,会很快的。”她又安慰我。
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件事,王记发死了。已经调到教育局的胖阿翠来主持了他的追悼会。记发大哥倘若泉之下有知,也应该感到欣慰了。他去世才一个月,我去他墓前祭奠他时,发现墓前竟已是芳草萋萋了。
我和朝烟的爱情在这个春天里却没有滋长,我反而觉得我们的感情正进入冬季。
“我跟你说一件事,嗯,就是,就是……”有一次,她在公用电话亭给我打电话时,吞吞吐吐地说。
“什么事这么紧张?”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急得直冒冷汗。
“嗯,就是……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啊!”她还在啰唆。
“你说呀!”我催道。
“就是——以后,我给你打电话,你不要往寝室打电话了!”她飞快地说。
“哦,”我思考了一下,爽快地说,“好,没有问题!”心却被针扎了一下。
我不知道,她在那里是怎样生活的,或许,她的生活已经发生了变化吧!
“你不要有什么想法呀!”她马上又说,“只是不打电话到寝室。我每天都会给你电话的。”她在安慰我。
“呵呵,我没有什么想法,”我也竭力装出平和的语气,“不过,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你也不用打电话了。学习要紧。”
那边半天没有回复。
“你怎么了?”我不安地问。
“哦,没有什么。那就按你说的吧,没有事我就不打电话了!”
挂了电话,我呆呆地坐在教学楼前的台阶上,看着来来往往的青春可人的女学生,心里为她们祝福:在上大学之前,千万不要爱上谁;尤其不要爱上你们的男老师!
3月底的一个周末,我正在超市里购物,为她回来做准备。突然接到她的电话。
“我们又开了一门选修课,星期六晚上上课。”
我心一沉,说:“你安心上课吧!”
“那我什么时候回去?”她问。
“这个,你看着办吧!”我不想勉强她。
“我星期天早晨回去,下午返校,怎么样?”
“好啊,我买菜等你。”
“不过,你不要买得太多,说不定……”她欲言又止。
“那你就别回了。注意照顾好自己。”说完这话,我的心里特别的虚。
“好吧,我的同学还在等我,我再给你打电话。再见!”
我也没有心思买菜了,怏怏地回到家里。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们的爱情走到了尽头。或许有人会说,你前面还把她写得那么好,怎么一下子就没有了呢?我只好说,那只是我的感受,而不是她的感受;也许,我的感觉是错误的。我真的不知道她在那边是如何生活的。即使爱情现在消逝了,我也不怪她。人啊,毕竟是善变的动物;感情,更是脱离不了时空的限制!
4月1日,星期天早晨,她打电话回来,干脆地说:“我不回去了。”
“嗯。”
“下个星期也很忙,可能也不回去了。”
“嗯。”
“我还有事,晚上再给你打电话。”
“嗯。”
我明白,她白天在下决心,晚上可能要说出关键的意思了。
唉,快点结束也好,没有了酝酿阶段的疼痛,快刀斩乱麻,不是更有人情味吗?
晚上12点,她果然打电话回来:“嗯,嗯,我要告诉你,我可能不会再回去了。”
我问了一句让我一辈子都自惭形愧的话:“为什么?”
“因为,有些东西改变不了。”我明白,那些东西是年龄、金钱和物质。
“好吧,我同意。”
她说了一句让我疼痛一辈子的话:“这不是你同意不同意的事情。”
我的心被锥子狠狠刺了一下。
“以后不要打电话来,也不要写信来。”她接着说。
啊,写信?我们还相约写满100封信呢,到她毕业时作为我们的爱情见证,看来它们都免不了被烧毁的命运了。可惜呀,我这20封信,熬夜写出的伟大情书。我自己苦笑道。
“那么,我永远都见不着你了?”
“即使见了面,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还是不见的好。我对不起你。”
“没有关系。你要照顾好自己,祝你幸福。”我没有说“再见”就关上了手机。
3.虚拟自杀
第二天,我就搬到校外去住了。如果让我一个人住在这屋子里,我会发疯的。屋里的任何一件物品,都保留着朝烟的气息,都可以映射出她的音容笑貌。
我在离学校很近的巷子里租了一间房子,二楼,也是单元楼,我只租一间,剩下的,别人也可以租。但是,目前只有我一个人住,很清静,适合疗伤。
白天,我尽量让自己忙碌一些,这样才可以忘记她,忘记我们的过去。只是夜晚特别难熬,因为在万籁俱寂的时候,要我不想她是很困难的。
有的夜晚,实在睡不着,就通宵上网,和陌生人聊天,和陌生的女人打情骂俏。不过,我第二天必定将这个人删掉。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可耻,很可悲,但我找不到更好的解脱方法。我在白天必须是一个坚强的班主任、称职的教师,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属于自己。我能向谁倾诉啊?如果谁能倾听,我愿意一辈子做他的奴隶。我当时是这样想的。我终于明白,享受爱,必须付出几十倍的代价。
有时候,我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或者站在过街天桥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总会神经质地看见几个和朝烟很相似的女孩子,那时我的心狂跳。然而,我知道,那绝对不是我的朝烟。
我常常在师院里漫步,因为在那里,我可以感受到与朝烟的学校类似的青春气息,得到些许安慰,然而,那样也会收到更多的痛苦。我像酒鬼一样,明知酒精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嗜酒如命。记得高考刚结束的那段日子,师院还没有放暑假,朝烟常常拉着我到师院去,说是要“提前感受大学生活”。她常常在师院自习室门口探出她那张俊俏的脸,引发里内一串串的惊叹,然后就得意地笑着跑了。有一次,我们在师院里面的简易餐馆里吃饭,叫她点菜,她大声说:“我例假来了,要加强营养,吃鱼!”结果满屋的学子都对她肃然起敬,我却恨不得找一条缝钻到土里去。
唉,当爱情已成往事的时候,那种平常不经意的事情,印象反而更加深刻了。
还有一次我们到公园玩,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们就到看门老头的小屋里歇息。我坐在那里和老头拉家常,朝烟调皮地在屋里看这看那。忽然,话题转到朝烟身上。他说,你的女儿好调皮呀!
我当即气乎乎地走了,朝烟在后面捂着嘴巴笑。
这个老家伙,我要送一副3000度的眼镜给他。我恨恨地说。
更可气的是,朝烟当即笑嘻嘻地叫了一句“老爸”。
唉,这些都是历史了,它们将永远尘封于我的记忆之中。
我住的巷子离学校很近,有好多学生也在这里租房,所以,常常能看见三五成群的学生进进出出。然而,我没有想到她也在外面租房住;而且,离我住的地方不到100米。
有一天晚上,大概过了10点钟,我到学生宿舍查了寝,从学校出来时,在巷子里远远看见一个人,很像石榴青。我当时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但那样子真是和石榴青一摸一样,尤其是走路的姿势,略微前倾。我快步走了上去,在超过她的一刹那,回头看了一眼,天哪,还真是她呢!
她也看见了我,很诧异:“你这么晚到哪里去?”
我不敢说自己在外面租房住,就说:“有学生出去上网了,我去找一找。你这么晚……”
“我在这里租房住,寝室里太吵闹。”
说实话,朝烟刚提出分手的那几天,我很想找石榴青聊聊天。我当然不会说我和朝烟的事,我只想看看石榴青那清纯的脸,得到些许安慰就行。但是,我一直没有看见她,我又不能到她的教室去找。今天晚上,我也许可以和她聊一聊,但现在太晚了,离高考只有一个月了,我不想给她增添半点压力,半点不快。
所以,我看了看她那月光下光洁的脸,说道:“以后回来早一点,这样不安全。”
“我们有几个人住在一起,我先回了,她们要10点半才回来。”她看了我一眼。我感到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纯美、清澈。我的心战栗了一下: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当然一切是不可以重来的。
“哦,”我尽量显得平和一些,“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我知道。你,你也要小心一点,网吧里很乱的。”
我的心一热,说:“不要紧,有几个人呢。他们在前面等我。”
第二天上午,我就看见她在我的办公室前晃了一下,有意无意地朝里面望。我知道她的意思,看我昨晚是否安全回来。我朝她笑了一下,她就拉着另一个女生的手,高高兴兴地走了。我知道,如果我做一个背叛过去的人,也许有机会从她那儿得到补偿。但我不能这样,因为对石榴青太不公平,我不能在被一个女孩抛弃之后,再去那儿寻找慰藉。
其实,她的班主任也知道我和她的关系不错,有一天,这个家伙半真半假地说:“元老师,你有空多做做石榴青的思想工作,她上次模拟考得不理想。”
我当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是骂这个家伙呢,还是答应下来,只好含糊地说:“嗯,嗯,看看吧!”
朝烟真是厉害,4月1日之后,她就再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她真是个说话算数的人。有几次,我都拨出了他们宿舍的号码,就是没有勇气按下通话键。我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成绩怎么样,有没有朋友陪她说话。但是,我也在进行一项数学统计——离4月1日已经多少天了。我知道,时间越长,我越有理由让自己不想起她。我甚至害怕她打电话来,因为那样我的计数又得重新开始。所以,我又庆幸她没有打电话回来。也许,她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吧!
我决心用一种形式忘掉过去——虚拟自杀。
有一天傍晚,坐公汽到了郊外。下了车,沿着铁路向前走,我想起一个人——海子,想起他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回头看,夕阳正挂在对面的山岗上,照着村落、河流,还有稻田,给一切镀上了一层美丽的金色,辉煌而壮丽。我很想知道,1989年海子在山海关自杀的时候,看到的是什么样的景象。
正想着,从远方传来长长的汽笛声,火车来了。
我在铁轨上坐了下来,冷峻地望着越来越近的火车。我想可怜的驾驶员会很着急,为了不让他紧急刹车,我很快就站了起来。
当火车从我身边隆隆驶过的时候,一些人好奇地看着我——这个人不像是有病啊!
目送火车消失在山的尽头,我沿着铁轨往回走。我对自己说,元无雨,你已经脱胎换骨了,不要老是自怨自艾了。明天,太阳还会准时升起,只要你勤奋,你可以享受到第一缕阳光。
愿这列火车,带去所有关于朝烟的回忆。
第十一章飞蛾扑火
1.分手第一百天
暑假,南京。
在老刘的安排下,我们在南京的一所民办学校里打工讲课。每天白天上课,晚上放纵,日子就这样消逝着。
我发现自己对一个人的思念不那么强烈了,顶多也就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自觉地想起,而不是随时随地。那个人当然是朝烟。有一天下午,我们在火锅城吃自助餐的时候,我一个劲地喝啤酒。三狗笑道:“无雨真是个好人,平常我们喝酒时,他只喝一瓶,为我们省钱;今天啤酒免费,他已经喝了5瓶了。哈哈哈!”
老刘也说:“无雨不老实,总说自己只能喝两瓶,今天喝了这么多,还没有一点问题。”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我在偷偷庆祝,庆祝在和朝烟分手100天时,自己还活着!
“我还要喝!”我清醒地说。
“爽快!”老胡说,“来,大哥再和你喝一杯!”
我不说话,给自己加满,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好,我也敬你一杯!”三狗也不甘落后。
我又一饮而尽。
老刘似乎怕我喝多了,关切地说:“无雨,我们没有和你较劲哪!喝得尽兴就行,不要难为自己。”
三狗也说:“老刘说得对,你就不要充什么好汉了。”
“我今天高兴,高兴,你们,你们,知道吗?”我有些结巴地说。
“好了,不要再喝了。”老刘说。
我可不管,又给自己加满了一杯。
“你们,你们,你们谁和我喝?”
没有人理睬。
手机响了。
“他妈的,谁给我打电话?漫游哩,一分钟一块多。”我骂骂咧咧地掏出手机。
看了号码,我就一下子清醒了。
“我是朝烟哪!”
“我知道。”我轻轻说。
“你还记得这个号码?”
“记得。”
“哦。你在哪里?”
“南京。”我边说边出了火锅城,他妈的,外面好热,我一出来,就感到热浪扑面而来。
“你在那里干什么?”
“打短工。你们还没有放假?”
“放了。我一个人在这里。”
我鼻子一酸,她一个人在那里干什么呢?
“哦,一个人哪!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我在做家教。”
“是吗?要注意照顾好自己,不要中暑了。”
“谢谢,我知道。”
“嗯,你还有事吗?”我感到奇怪,怎么找不到话说。
“哦,没有,就是,就是有点孤独。不过,很快就会好的。”
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出来了。我看了看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是那么快乐。可是,他们的快乐和我没有一点关系。我牵挂的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与孤独厮守。
我偷偷揩了揩眼泪,说:“这样吧,过会儿我再给你打电话。”
“嗯,我等着。”
我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等灼热的太阳晒干自己的眼泪,才走进火锅城。
“一个电话还要出去打,鬼鬼祟祟。”老刘笑道。
“呵呵。”我笑了一下,就把酒倒进了空碟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
大家很惊讶地看着我。我说:“换个口味,不行吗?”
从火锅城出来后,我犹豫了一下,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去电话超市打个电话。手机话费没有了。”
老刘看了我一下,说:“小心点,早点回来。”
我感激地说:“知道了。”就一个人走了。
我记得出了夫子庙步行街往回走,在一家花圈店隔壁,有一家电话超市,我就往那边走。这是一家门脸只有1米多的超市,里面有几间小屋,各有几部电话。我看见天热,就买了两瓶纯净水带进去。
我找了一部靠角落的电话,坐了下来。但我并没有立刻拨通那个号码。我在犹豫,如果我打了这个电话,后面又会发生什么故事?我知道,凭自己对朝烟的了解,我们决没有再回头的可能。那么,我这个电话又有必要打吗?仅仅因为她的寂寞,我就有义务让自己再受一次煎熬吗?在这100天里,我的伤口正渐渐愈合,我有必要再一次牺牲自己,仅仅因为她的寂寞吗?
我知道,她很寂寞。偌大的宿舍,就她一个人住;就是整幢宿舍,人也不会很多。有时候,寂寞真的可以让人发疯的。唉,我就再受一次痛苦吧,谁让她曾经带给我那么多的快乐。享受了快乐,就要加倍偿还。
我用颤抖的手按下了那11个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数字,却没有勇气听回声。过了一会儿,我鼓起勇气将话筒放到了耳边,却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我纳闷了:难道她后悔了?她觉得和我通电话不合适?
铃声停了。
我不知道怎么办,还打不打?
我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子,下了决心,再拨一次吧,如果这一次还没有人接,就不打了。
我第二次刚拨通,她就接了:“我刚才洗澡去了。没想到你真会打来。”
“打电话嘛,也不是做什么坏事。”我说。
“那也是的。我刚才听见铃声,但又出不来。后来铃声停了,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
“生气?不会呀!”我勉强笑道。
“你,你过得还好吧?”
我顿了一下:“好,好,蛮好的,和朋友们一起出来,很有意思啊!”
“哦。”
“你,你过得好吧?”
“也不错。”
过了半天,我们都没有说话,或许因为彼此都很尴尬吧!
“你说呀。”她忍不住了。
“你为什么要当家教?生活费有困难?如果实在有困难,我可以,借一点给你。”
“不用。我是为了攒钱到上海去旅游,我不好意思向父母开口要钱旅游。”
我想起来了,去年在好学校的草坪上,{奇。书。网}我们还计划今年暑假一起去上海旅游呢,现在变成了这副局面。心里忍不住悲戚起来。
“哦,是这样,你什么时候动身呀?”
“8月份吧,等钱攒足了就去。我现在有3个家教。每天跑3家,好累!”
我又心疼起来:“你可别要钱不要命哪!实在不行,我可以支援一点的。”
“我不要你的钱!我喜欢用自己劳动挣的钱。”
我又沉默了。她这话好伤我的心。
“怎么又不说了?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就想试试,自己到底能不能挣钱。”
“我知道你要强。”我说。
“你们在那里做什么事?”
“给人家讲课。”
“哦,累不累?”
“不累,比你轻松。你要注意身体啊!”
“知道。”
“你去上海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回来时,也告诉我一声。这样我会放心一些。”
“我知道的。”
我们就这样说着,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小时,两瓶纯净水都喝光了。
最后,她说:“谢谢你呀,我现在舒服多了。你,还会给我打电话吗?”
“不用这么客气。如果你想,我还会打的。”
“哦,如果你有时间,就打吧!我一般要晚上6点以后才回来。”
我心疼起来,她为了几个钱,冒着酷暑在武汉三镇奔波啊!
“好吧。你千万要注意身体啊!”
“我知道,我每天都喝两碗绿豆汤。”
“呵呵。”
“你也要注意身体。再次谢谢你了。你也休息吧!”
“好啊!”
出了电话超市,我才发现自己全身汗湿透了。
晚上回来,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
“你怎么了?”三狗关心地问。
“睡不着,我也不知为什么。大概喝多了吧!”我含含糊糊地说。
“我还真以为你的酒量长了呢!以后就不要充什么好汉了。我给你倒杯水吧!”说完,他起来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又不是老得不能动了,还要你倒水?”我不好意思地说。
“你现在比老得不能动还狼狈。他妈的,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我心一跳,这事可不能说出来。以前关系存在的时候都没有说,现在没有关系了,就更不能说了,人家朝烟将来也要嫁人哪!哪个女孩子不要名誉呢?我努力控制住自己倾诉的欲望,佯装生气说:“老子的身上有几根毛你都知道,还有什么事瞒着你?”
“没有没有,我知道你没有瞒我。睡觉睡觉。”说完,他关了灯。我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睁大了眼睛,透过窗帘,望着模模糊糊而又陌生的街道,悄悄想着心事,却不敢动弹。我不知道这个时候朝烟睡着没有,我想她应该睡着了,她白天在三镇奔波,一定很累的。而且,我刚才和她打了两个小时电话,她也许不那么寂寞了。我知道,今天是6月15,尽管在城市里看不见月亮,但在北眺山下的校园里,还是可以看见月光的。“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此时,也许她正面对着皎洁的月光,匀称地发出鼾声吧。
对了,她还有一个毛病——睡觉磨牙。你如果看到她本人,绝对不会把她和磨牙联系起来,然而的的确确,她睡觉磨牙,尤其是睡前吃了零食的话,而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睡前不吃零食是不可能的。第一次在深夜里被一种从未听过的声音惊醒,是国庆节睡在她家的那次。半夜里,我被一种奇怪的声音惊醒,“格格格”,抬头,侧耳,老鼠就在身边,不可能吧?难道不怕我生擒?再一看,她居然在睡梦中咬牙切齿!晕!我居然找了个传说中的磨牙的女人!那一宿,我没有睡着,新鲜哪。
不过,后来我就习惯了,甚至觉得那声音很悦耳呢。后来的许多个夜里,没有那声音我也睡不着。还想听她磨牙,在我的记忆里,它也许是最动听的音乐了。
“啊!”三狗突然叫了一声,吓了我一跳;但他翻了个身,又睡了。这家伙,又做了什么噩梦?
不过,我倒羡慕起他了,有梦做也不错啊!?
第二天中午,我的手机显示屏上又跳跃出一串我熟悉的数字——石榴青的电话号码。
“喂,是我呀!”她还是那句话。
“呵呵,我知道啊。通知书来了吗?”
“我正要告诉你呢,来了,西子大学的。一类,不过不是很有名。”
“祝贺你呀。什么时候开学?”
“9月10日。你在哪里?”
“南京。”
“旅游吗?”
“不是。打短工,一个月。”
“好舒服哇,又赚钱又旅游。”
“呵呵,是啊。”
“你那里离无锡远吗?”
“比较远。西子大学在无锡吗?”
“是啊,我想先去看看那学校怎么样?”
“可以嘛,顺便到南京来玩玩。”不过,我马上对后面的那句话感到了后悔。
“可以呀,如果有机会一定去看你。”在电话里,她说话大方多了。
“欢迎。你在家里干什么啊?”
“无聊死了,整天睡觉,都长胖了。你再看见我,说不定不认识了呢!”
她说得也太夸张了,我也只有两个月没有看见她,怎么会不认识了呢?
“长胖了好啊,听说大学里生活很苦,你长胖一点,正好可以抵消啊!”我开玩笑地说。
“你怎么这样说话呀?”她娇嗔地说。
“我该怎么说话呢?”我也嬉皮笑脸地说。
“你呀!哼!不像老师。”
“我怎么不像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