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因为对冷稚馨的父母感觉并不好,晚上的饭,吃得有些沉闷。
对唐小舟,他们极其恭敬和讨好,夫妻俩轮换着敬酒。唐小舟中午喝了不少
,又对这两个人兴趣不大,不太想喝,他们就动员自己的女儿上阵。冷稚馨还真
是奇特,一直粘着唐小舟,撇开男女之间的某些东西不计的话,她更像是唐小舟
的女儿,却不像是冷天遥的女儿。
因为冷稚馨敬酒,他喝了几杯,大概有一半的量,就再也不肯喝了,吃了两
碗饭,说明天赵书记回雍州,他需要提前准备一下,向他们告辞。冷家父母便怂
恩女儿送他。
她问唐小舟,是不是打车走。唐小舟说,酒喝得有点多,想散散步。其实,
他心里有些想法,希望和冷稚馨在一起。那种和女儿在一起的感觉,让他心醉神
迷。他担心自己一旦上了出租车,她就要回到父母身边去。那种感觉令他不爽,
如同女儿唐成蹊回到谷瑞开及其家人身边一样。
离开父母的视线后,她立即挽了唐小舟的手臂。她说,你好像不太开心?
他有点言不由衷,说,没有哇。
她说,我看出来了。其实,我也不喜欢他们,太市侩了。
这个话头,唐小舟不愿意接。以他的经验来看,在一个女人面前评价其父母
,充满了4险。无论你和这个女人多么亲近,也无论这个女人对她的父母有怎样
的看法,她说可以,你说,就过了。
她见他没有出声,又问,人是不是到了一定年龄,就会变得非常现实?
唐小舟说,可能吧。
冷稚馨说,你好像不太肯定?从来没有过哟。
唐小舟说,不是不太肯定,只是找不到回答的方式。怎么说呢?人生可能就
像一张纸,生活就是在纸上写字。每在上面画一笔,都会留下一些痕迹,无论你
怎么洗怎么擦,这痕迹是不可能完全去掉的。写得多了,痕迹也就多了厚了。
冷稚馨说,真的?这么说,你也一样?
唐小舟说,应该说,总体是一样的。只不过,要看你在上面写什么画什么。
有些人,在纸上写写画画,那叫涂鸦,有些人不同,那叫艺术创作。冷稚馨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你是艺术家。
唐小舟说,就算艺术家,也一定会有败笔的时候。一幅作品,每一笔都是艺
术,那算是极品,世上难求。
冷稚馨说,你是想暗示我,别把你想得那么好。
唐小舟再次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她抗议了,说,你怎么老刮我的鼻子?我的鼻子长得不好看吗?
他不刮了,而是伸出两只手指,捏住了她的鼻子,说,恰恰相反,你的鼻子
太好看了,我忍不住就想捏。
她说,那你就捏吧。过了一会儿,又说,会不会越捏越大?
他说,你这脑袋怎么长的?怎么会这么想?
她说,捏肿了,难道不会大?
走了一段,他想分开了。和她在一起的感觉虽好,可这毕竟是在省城,说不
准什么地方就会遇到一个熟人,人家见他挽着这么一个年轻女孩,又不知会生出
什么事来。他说,你该回去了吧?
她说,我不。我难得和你在一起,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去。
他正有此意,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黎兆平。
黎兆平第一句话就问,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唐小舟一时没有明白过来,问,哪件事?
黎兆平说,谷瑞丹的事,我听到一些说法。
唐小舟说,是真的。
黎兆平说,那你怎么办?
唐小舟说,什么怎么办?
黎兆平说,不是吧,老婆出了这么大的事。
唐小舟说,我正有事要找你呢,什么时候我们碰一下?
黎兆平说,我在三十八楼,你要有时间,就过来吧。
唐小舟拦了一辆车,和冷稚馨一起去了三十八楼。
房间里只有黎兆平和王宗平两人,没有女人。黎兆平身边的女人很多,对于
别的男人来说,女人是风景,好的风景,总不免让人留连忘返,反复畅游。对于
黎兆平,女人是酒店里的施鞋,穿一次还是穿几次,看他的兴致。他和那个师大
女孩,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关于她的记忆,恐怕早已忘得一干二净。见到唐小舟
领着冷稚馨进来,便说,这个y头看上去很面熟,我们是不是见过?冷稚清廷他和师大女孩的事,对他没什么好印象,说,你认识的女孩太多
了,脑子容易短路,将见过的没见过的在一起。
黎兆平说,小舟,你这个小朋友嘴巴不烧人啊。
冷稚馨说,你才是小朋友。
黎兆平便说,啧啧啧,这么厉害的一张嘴,也只有你受得了。
冷稚馨说,受不受得了,又不要你受。
唐小舟觉得奇怪,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吧?她怎么对黎兆平是这样的态度?难
道,又是黎兆平穿过的鞋?他说,你怎么这样?
冷稚馨说,我没骂他采花大盗、淫贼,就算好了。
这话一说,大概连黎兆平也糊涂了,实在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招惹过她,便
说,你能告诉我,我们是哪一辈子的仇人?
冷稚馨说,哪一辈子都不是,我根本不认识你。
王宗平想起来了,指着她说,我想起来了,你叫……你姓冷,对不对?
他这样一说,黎兆平也想起来了。说,对了对了,你叫冷稚……月?不对,
冷稚馨。原来,你是因为小吴仇恨我呀。
唐小舟有些明白过来,原来师大女孩吴。
冷稚馨说,你知道吗?我姐哭了半个月,想起你就哭。哭得都没有人形了。
黎兆平说,那也不能怪我吧。当初,我们就说好了的。做生意就要讲规则。
冷稚馨露出嘲讽的表情,说,我恶心。
唐小舟连忙给冷稚馨倒了茶,说,来来来,喝茶。
冷稚馨却不喝茶,站起来说,我走了。
唐小舟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有点尴尬,也有些不知所措。他还没来得及作
出反应,冷稚馨已经走了。
黎兆平问,你们该不是来真的吧。
唐小舟说,征蛋,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王宗平对这个话题显然没有太大兴趣,问唐小舟,听说彭省长的事已经定了
,是不是真的?
唐小舟一时没有转过弯来,问道,什么事已经定了?
王宗平说。到雍州的事呀。唐小舟有些惊讶,问道,已经定了?你听谁说的?
王宗平指了指黎兆平说,他说的。
黎兆平没一点正经,对王宗平说,你别问他。他当秘书的人,口风紧得很。
我看,小舟,你现在越来越像秘书了。
唐小舟说,什么叫越来越像?我本来就是。
黎兆平说,宗平,你应该多向小舟学学,你看看人家,这功夫练的。
唐小舟对别人或许会守口如瓶,但对面前这两个人,至少对黎兆平没有必要
。他可不想给黎兆平留下这个印象,说,我说的是真话,信不信由你。赵书记还
要明天才回呢。你怎么就有消息了?
王宗平说,他说,他们单位有个人的同学,在某办当秘书。
唐小舟知道,他们说的是武蒙。武蒙的同班同学欧阳俘在电视台。他说,你
说的是欧阳俘吧?我听说他不在电视台干了,自己下海做生意去了?做得怎么样
?
黎兆平说,好像还行吧。和江南烟草签了一个广告合同,应该够他吃几年吧
。对了,你说你有事找我,什么事?
唐小舟说,不是找你,是想找舒彦。
王宗平说,那和找他有什么不同?他们是一家人。
黎兆平说,征蛋,我跟她是什么一家人?
唐小舟说,我想给谷瑞开请个律师。毕竟,她是成蹊的妈妈。
王宗平说,她仅仅只是成蹊的妈妈?难道不是你的老婆?
唐小舟说,早已经不是了。我们离婚快一年了。
王宗平说,既然不是你老婆,你还管她干什么?她被拉去打靶她活该,都是
她自找的。
黎兆平说,宗平,你想得太简单了吧。他们毕竟有个女儿,如果女儿长大了
,知道母亲是被打靶的,她会怎么想?这样吧,我明天和舒彦说一说,不过这科
事,我想她也不可能拍胸脯吧,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黎兆平的信息是准确的,一个星期后,彭清源带着王宗平去了北京,这是一
次任职前的例行谈话。上车前,王宗平给唐小舟打来电话,语气显得很兴奋。他
当然兴奋了,自己的关系一直留在市里,现在彭清源也去了市里,他不仅不需要
调动,也完全明白了彭清一直不办他调动的原因,一天的雾都散了。唐小舟知道他给自己打电话的意思,一来表达激动的心情,二来,向唐表示
感谢。男人之间而且是朋友之间,感谢是不需要挂在口上的,甚至都不需要实质
性行动,只要有这个心就行。
接到这个电话时,唐小舟正坐着舒彦的车前往公安厅。
唐小舟去公安厅有两件事,一件公事一件私事。
他已经正式委托舒彦作为谷瑞开的代理律师。谷瑞开被逮捕后,当天关进了
江南省第一看守所。谷瑞开的顾虑很多,脾气极为暴跺,不肯和公安方面配合。
相反,翁秋水什么都往谷瑞开身上推,说谷瑞开既是策划人,也是执行人,把自
己推得一干二净。
刚被抓住的时候,翁秋水还承认说,他知道这种办法可以害死人,只不过,
他是间接知道这一方法的,向他提供这一方法的是谷瑞开,因为唐小舟曾买过一
本国外的侦探,讲的就是用这种方法杀人的案例。随后,翁秋水翻供了,他
说,给章红换药,是谷瑞开的主意,药是谷瑞开以自己得了狂跺症的名义,去医
院开的。谷瑞开所开的药不是胶囊而是片剂,是谷瑞开自己将片剂研磨成粉,又
是谷瑞开逼着翁秋水和她一起,将胶囊里面的药偷换的。翁秋水还提供了一些细
节,他说,谷瑞开说,不能一次把所有的药全换了,得慢慢地来,刚开始,他们
只是换掉大约五分之一,后来慢慢增加。翁秋水说,他曾问过谷瑞开为什么要这
样干,谷瑞开说,这样做死不了人,只会让章红的病情加重。病情一旦加重,便
会对什么都失去信心,对婚姻也一样。那时,她就会同意离婚。
下一篇:第053章?
翁秋水说,他对这件事并不热衷,因为他既不想和章红离婚,也不想和谷瑞
开结婚。因为谷瑞开一直在逼他,甚至威胁他说,如果不干,她就将他们的事向
厅党组反应。被逼无奈的情况下,翁秋水才配合了谷瑞开,比如偷出了章红的药
瓶,后来又悄悄塞进章红的包里。至于谷瑞开是怎么换的药,在哪里换的,他并
不清廷。
这份供词对谷瑞开极其不利。如果法院最终采信这份证词,并且认定谋杀罪
名成立的话,谷瑞开将是主谋,翁秋水最多也就是从犯。而章红并非直接被杀死
亡,翁秋水被证实并不清廷偷换药物的严重后果,加上是从犯,可能会轻判。按
照翁秋水第一次的说法,谷瑞开是因为看了一本外国之后,知道这种杀人手
段的,这已经说明,方法来自谷瑞开,法院因此可以认定,谷瑞开确实是主谋。
药物是谷瑞开以自己患有狂跺症为由,向医院开取的,据此可以判断,她确实有
实施行为。至于将片剂研成粉末以及偷换药物这些细节,因为只是翁秋水的说词
没有证据,只能作为判断的依据,已经无法撇清谷瑞开了。
警方曾经搜查过谷瑞开的家和唐小舟在报社的那套房子,目的当然是要找到
那本书。唐小舟曾经非常挣扎,知道那本书对于谷瑞开很可能是致命的,也曾考
虑过是否将那本书藏起来。他反复思考之后,打消了这一念头。他如果将书藏起
来,警方将很难证实这一谋杀手段来自谷瑞开,只要谷瑞开和自己委托的律师好
好配合,坚决不承认此事,甚至可以说,她去开药,是翁秋水指使的,至于翁秋
水要用这些药来干什么,她半点都不知道。找不到那本书,就很难认定谷瑞开知
道这种方法可以杀人。至于翁秋水和谷瑞开之间的相互指证,因为均无法提出确
凿证据,显然更不利于翁秋水。唐小舟之所以决定不采取悄毁那本书的行动,也
是考虑到,自己如若这样做了,就是做了一件妨碍司法公正的事。这是刊事污点
结果很奇怪,警方将那些书全都打开了,搜查了每一本书,竟然没有找到那
本。 唐小舟仔细想过,他确实有这样一本书,至于这本书怎么不翼而飞,只
有一种可能,是谷瑞开借给别人,而她自己也忘记了。
唐小舟倒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谷瑞开不承认方法来自自己,最终翁秋水
就难逃主谋之责。
今天,唐小舟联系了容易,希望通过她的帮助,一是去看看谷瑞开,给她带
去一点心理上的安慰,二是疏通一下关系,让她在看守所里的处境好一点。其三
让她和舒彦见个面,在某些法律事务上面,舒彦可以给她提供指导。至于公事,是有关孟庆西案的。案子发生至今,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前几
天,赵德良问起过此事,唐小舟只能说,好像还没有结果。赵德良便说,你抽个
时间去问一问。唐小舟明白了,赵德良想给专案组一点压力。
容易等在公安厅门口,舒彦把车停下,唐小舟和舒彦一起下来。容易迎上来
,和唐小舟握手,唐小舟将舒彦介绍给容易。容易和舒彦握手,说,早听说过你
的大名,没想到你这么漂亮迷人,如果没人介绍,我还以为你是电影明星。
舒彦也恭维容易,说,我接触的官员不少,女官员也接触过很多,像容主任
这么有风度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唐小舟在一旁说,天,我得去医院了。我的牙酸掉了。
容易将舒彦安笠在自己的办公室,领着唐小舟去曾向凯副厅长的办公室。
在曾副厅长眼里,唐小舟代表的是省委书记,他现在是在向省委书记汇报工
作,所以极其慎重和正规,做了很充足准备,一开始就摆出了长篇大论的架式。
唐小舟还要去办私事,哪有太多时间听他长篇大论?何况,省委书记也不需要知
道许多细节。听了十几分钟,唐小舟实在忍不住了,打断他,直接切入正题,说
道,曾厅长,我的时间有限,恐怕没办法听你这么详细地介绍情况。
曾副厅长问道,那我讲简单点?
唐小舟怕他的简单只是长篇汇报的删节版,说,要不这样。我来提问题,你
直接回答。
曾副厅长说,好。
唐小舟问,我记得第一次参加你们的案情分析会,你们提到,第一看守所可
能有一个人负责通风报信,这条线索查得怎么样了?
曾向凯说,我们仔细查过这条线索,结果发现,并不存在这样一个电话。
唐小舟说,也许不是打电话,而是发短信。
副厅长说,这种可能,我们也想到了。排查过,没有发现问题。
于是,唐小舟提出了第二个问题。他说,我记得政法委罗书记向赵书记汇报
的时候,曾经说,你们怀疑案件是宗盛瑶指挥的,这条线索查得怎么样了?
曾副厅长说,开始确实有这样的怀疑。我们觉得,能够指挥这样的行动,不
是一般的犯罪组织所能完成的,甚至不是孟庆西这样一个地市公安局长所能办到
的,背后一定有更大的权力在支持。宗盛瑶比较接近这种判断。很遗憾,我们没
有发现宗盛瑶可能与这件案子有关联的线索。
唐小舟因此提出了第三个问题,那么,你们有目标了吗?曾副厅长摆了摆头,说,还没有。这也是我们最大的难题,如果突破了这个
难题,这件案子,可能就破了。
唐小舟提第四个问题,关于武警医院门口的那些人,你们查到了什么?
曾向凯说,那些人确实是被雇请的,我们已经找到了其中几个人,他们的成
分很复杂,有附近的民工,有搬运工,还有清洁工,同一个人找他们联系的,事
前给他们每人五十元,事后又给五十元。至于那个和他们联系的人,目前还没有
更进一步的线索。
唐小舟接着问第五个问题,孟庆西目前是在雍州,还是逃出了包围圈?
曾向凯非常肯定地说,孟庆西目前仍然躲在雍州的某个地方。专案组曾经根
据一些线索,查过几个可疑的地方,证实其中有两个地方,确实是孟庆西住过的
。这就说明,孟庆西在使用反侦查手段,不断地换住处。有关线索显示,孟庆西
身边有一伙人,这伙人大约有四五个,也可能八九个,他们一直跟着孟庆西,但
这到底是一伙什么人,目前还没有查清。
唐小舟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他是直接以赵德良的名义问的。他说
,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赵书记想知道,这件案子,什么时候能破?
曾副厅长说,随时都可能会破。
唐小舟问,你为什么这样肯定?
曾副厅长说,这是根据情理推理得出的判断。孟庆西懂得反侦查手段,不断
换住处,这种手段,既有利也不利。最大的不利在于,他得不断地活动,活动多
了,难免露出破ko他只要活动,想不留下痕迹,是根本不可能的。痕迹一多,
我们的侦破线索也就多了。现在,全市所有的派出所全都动了起来,要求片警对
管片进行无缝隙查访,估计他们躲不了太久。
告别曾副厅长,唐小舟回到容易的办公室。容易已经做好了准备。因为要去
看守所,公安车牌更有用,容易也要了一部车。容易并没有上自己的车,而是坐
到了舒彦的车上。如此一来,唐小舟只好跟她一起坐到了后座。对于容易的努力
,唐小舟自然要感谢一番,汽车启动后,他便说,容姐,真的谢谢你。
容易说,谢我什么?
唐小舟说,谢你替谷瑞开做这些事呀。
容易说,我不是替她做事,是替你做。
唐小舟说,所以,我才要谢谢你嘛。
容易用手在他的腿上拍了拍,问,你怎么谢我?
唐小舟的手是放在腿上的,她拍他的腿时,其实也是拍他的手,后来,竟然将手搁在了他的手背上,并没有挪开。他说,中午我请你们吃饭。
容易说,你是请舒律师吃饭,让我作陪吧。
唐小舟正要回答时,手机响起来。
他趁此机会,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手掌下抽出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号码,
是处里的座机。他接起电话,问道,杨处,什么事?
杨卫新说,唐处,厅里突击检查小金库,你知不知道?
唐小舟略略愣了一下。说,厅里突击检查小金库?这是什么意思?
省委每一个部门都有自己的小金库,这是公开的秘密,办公厅有,各处室也
有。这事,别说办公厅领导知道,赵德良也心知肚明。赵德良之所以决定由各部
门自己解决装修款和搬家费,就是打这些小金库的主意。既然清廷小金库的情况
,为什么还要查小金库?当然,国家对小金库控制很严,每年都要下几个文件查
禁小金库。上面说归说,下面做归做,谁都没把这事当一回事。谁心里都清廷,
假若没有这些小金库,那就玩不下去了。
比如办公厅吧,省委书记副书记在北京的活动,那都是要花钱的,而且花的
是大钱。书记副书记才不会过问花了多少钱,钱从哪里来,他们只要说一句话,
下面自然有人去办理。这钱从哪里来?从驻京办来。驻京办的预算,是人大给的
,那点钱,只够维持基本费用,根本不够各项特别开悄。而这些特别开悄,远比
预算大得多,甚至几倍几十倍。驻京办的钱从哪里来?向委办和府办要。委办和
府办,也由人大预算,同样有巨大的缺口,哪里有多余的钱划给驻京办?只有一
个办法,从小金库中开悄。所以,秘书长同时还必须是一个搞钱能手,要具有极
其广泛的财源。如果书记副书记做这没钱做那也没钱,这个秘书长还能玩得下去
?余开鸿突然要查小金库,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唐小舟问,谁来查?
杨卫新说,厅计财处在查。
唐小舟又问,怎么查,查什么?
杨卫新说,主要是查来往账目。
这话让唐小舟暗吃一惊,上次在北京那间私人会所同巫开以及邝京萍三个人
消费了几万元。那笔钱,从处里的小金库走了。此外,唐小舟平常还有些别的用
度,也都走了这个小金库。他走这个小金库,心安理得,毕竟,这些钱全都是自
己弄回来的,一处的小金库,比他的前几任丰盈得多。难道说,余开鸿听说了什
么,想抓他的痛脚?
他问,只是办公厅查吗?其他部门呢?也查吗?
杨卫新说,没听说。
唐小舟想,除了北京的用度大一点,其他方面,他是很注意的。整体来说,
他的个人开支非常之小,就算查,也查不出什么来吧。北京的费用,余开鸿大概
也没法顶真,因为他根本无法判断,这些钱到底是唐小舟用的,还是赵德良用的
。他说,那你让他们查好了。
杨卫新显得很为难,说,这一查,我们那点家底,不都让厅里知道了?
唐小舟说,他们要这样搞,我们有什么办法?让他们查吧。
刚刚挂断电话,孔思勤的电话来了,也是谈查账的事。唐小舟觉得奇怪,一
处的账应该是很干净的,怎么他们都这样紧张?
唐小舟说,思勤,你跟我说真话,你负责管这个账,这个账没什么问题吧?
孔思勤说,如果说完全没有问题,我不敢保证。
唐小舟愣了一下,问,那你告诉我,有些什么问题?有多大?
孔思勤明白了唐小舟的意思,说,老板,你放心,肯定不是我的问题。我向
你保证,我没有占小金库一分钱。
唐小舟再问,那你说的问题,是指什么?
孔思勤说,杨处和韦处,每个月,都会在这里报一些费用。
唐小舟想,这算什么事?他每个月也从小金库里报不少的费用呢。至于这些
费用有多少,他从来没有计算过,毕竟,小金库充盈呀,一点小小的费用算不得
什么。如果一定要仔细算一算的话,他每个月报悄的费用,大概不少于五万。其
中大部分是吃饭的费用。所以,他对孔思勤说,处里几个领导,报点费用,是我在处务会上定的。
孔思勤说,不是这样,你定的,主要是招待费。这些费用之外,他们每个月
还报悄一些交通费和通信费。
唐小舟说,有这样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交通费和通信费,处里有补贴,除了厅里正常的补贴之外,处里还给每个副
处级以上干部补贴交通费一千元,通信费五百元,科级以下干部,交通费补贴五
百元,通信费补贴三百元。这也是处务会上决定的。难道除了这个费用之外,还
有费用?
孔思勤说,杨卫新和韦成鸥,另外还会拿一些交通费和通信费单据来报悄,
平均下来,每个月大概有一千元左右。
这个费用,是唐小舟不知道的。他有点恼火,虽说作为副处级干部,报点费
用不算什么,但是,竟然瞒着他,过分了。难怪杨卫新会紧张,原因在这里。既
然他们并没有把这些费用告诉自己,自己也没有必要过问了,交给余开鸿去处理
好了。
他对孔思勤说,我知道了。挂断了电话。
一路上,唐小舟在想,余开鸿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手?这难道是个什么信号
?身在官场,唐小舟变得极其敏感。他深信,官场中的每一件小事,都可能有深
意,不能单纯地看。他最担心的是,这两年多来,赵德良一次又一次出击,大获
全胜,陈运达以及余开鸿等人,似乎无还手之力。难道他们就这样认了?唐小舟
总在担心,陈运达和余开鸿这些人,一定会搞点什么动作。这次查小金库,是不
是他们要开始什么行动了?作为秘书,自己不得不异常小心,时刻关注着官场的
动静,以便随时提醒赵德良。
容易虽然和第一看守所所长平级,她毕竟是厅里的干部,第一看守所是公安
厅直管单位,所长很认容易的面子,将谷瑞开叫进一间谈话室,并且允许唐小舟
和舒彦在没有警方在场的情况下,与谷瑞开谈话。
虽然只不过十几天时间,谷瑞开却瘦了一大圈,整个人已经变了样,脸上一
点光彩都没有,皮肤干涩,目光呆痴,看到唐小舟,甚至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
更不可能有以前的张扬和霸气。她站在那里,双手交叉摆在小腹下,手指绞动,
半低着头,双足并拢,直直地站着。
唐小舟说,坐吧,别站着了。
谷瑞开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身边的持子,小小地移动了一下脚步,又慢慢地
坐下去。唐小舟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舒彦,江南省最著名的律师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