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若有伏着万千军马的遁甲奇门布著其间。 忽地,好似一心生的幻境,那旗上本是死物的画影像是得了灵气似的,隐隐约约之际,逐显出寥廓的战场,尘土飞扬处若有百兽率舞:气魄之大,尤令靖雨仇咋舌不已,“虎贲,勇士称也。若虎贲兽,言其猛也。”只是不知是出自谁的大手笔?军中有此等人物,有机会的话,自己怎么也要请益一番。
谯楼钟声四起!
该是红尘他们到了,靖雨仇向四周环视了下,城中的百姓看来是接受了师捷的安抚,大都夷然不惊,除了些大着胆儿跑去看热闹的百姓外,该干什么的还照样忙活什么。
靖雨仇放开脚步,兴冲冲的往城外硕果仅存的云津渡头掠去,师捷一行早恭候在那里,好迎他们岳将军的大驾。
西向元江极目望去,在约莫距城三里许的水面,旌旗蔽空,漫江的旗舰浩浩荡荡吞江而来,以犬牙交错之势,列成两梯纵队,首尾相应,给人无隙可乘、浑然大观的万千气象。
到了云石城外一里许处,一舰从众船列成的战阵中排众而出,舰牙那面虎贲大旗比起其他的旗帜都要更高和更大,在江风中如天威怒扫般拂拂飘扬,这使靖雨仇知道它应该是流民大营的主舰。
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元江一时现出千帆竟舞、百舸争流的久不复有的盛况。
靖雨仇运足目力,岳红尘迎立船首,飒然作响的江风吹拂开她系在肩颈间的披襟,露出一身特制的黄金软甲,越发的衬得素来不喜红装的她英气凛然。
一条缠银丝的玉带把她的蛮腰紮得纤不盈握,胸前玉峰怒突的玲珑线条亦借此曲尽其妙。
落帆…抛锚——“百户长师捷幸不辱命,在此恭迎岳将军的大驾!”
“好!以后这便是我们流民大营的新城了!”岳红尘摘下头盔,娇喝一声。本紧绾结于头盔内的秀发写意的披拂开来。那份揉合了刚健爽朗的英姿和绰约动人的美态的特质让靖雨仇有一瞬间看得目瞪口呆,月余不见,岳红尘的变化还真不小啊。
“本次特派行动的先遣两百余名士兵本月每人加饷银五十两,百户长师捷晋升为副千户。”
“这次我们之所以能轻取握天下水利之便的云石城,将士们功劳颇著,本来依言要摆宴犒赏诸位将士的,但刻下兵凶战危的,各方势力在一旁虎视眈眈,我们隔江享誉天下第一名城的天水城又是魔门重地,实在容不得我们有半分疏忽。所以呢,今天这杯酒就权且记下了,待适当的时机到来,我当加倍奉还!‘虎贲’是我们流民大营军队建制中对于最骁勇善战的军士的最高荣誉头衔,诸位将士都是从中遴选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铁中铮铮、杰出之尤者,这一称号,即使就整个帝国而言,你们也是当之无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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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丈夫者,大英雄也,若此,便当仿效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你们当知道古中原有一句耳熟能详的口号流传至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异邦一位超卓的军事天才拿破仑有句名言,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决不是好士兵,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决不是好癞蛤蟆。所谓时势造英雄,刻下的帝国,风云激荡,这正是我们每一位有志封侯的将士们,博取功名,以求封妻荫子、光耀宗室、甚至著录于千古青史的最佳时机!
大武帝国,其当今在位者荒淫无道,久享残暴之毁名,致使天下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伐无道,诛暴秦”,千古一理!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或说有德者居之,或说捷足者先登。
我们流民大营奋发蹈厉,亲附百姓,同其忧乐,国之神器,舍我其谁?相信有朝一日,我们流民大营必赖席卷天下的虎贲大军站在帝国之巅,指点江山,俯瞰历史风云。“
“锵”!岳红尘抽出悬挂于腰际的宝剑,遥遥指向中天的丽日。
“嗬…嗬——”,数万战士同声叱喝,兵刃亦随之高高举起。
九举九喝乃止。
群情激昂下,所有将士均嘶声竭力,愈叫愈响,愈叫愈齐,至其奔合成流,其声浪恍如隐横层霄的惊雷炸响过了数纪的天地轮回。
靖雨仇没想到岳红尘看似质野不文,说起话来却是满嘴“之乎者也”。据他所知,岳红尘仅仅是粗通文墨,想不到说起话来却文采斐然,锦绣风物,信手拈来,她这手从哪学来的,抑或先请人捉刀的,呵呵,不过这番口吐风云的气魄,仿佛胸藏百万甲兵,却是伪装不来的。
靖雨仇虽然置身事外,但遇着如此壮观的情形,也禁不住跟着热血沸腾了一番。他默默注视着岳红尘,有一刹那,她仿佛定格了般,最后幻成一个引导无数生民梦想与荣誉的自由女神,散发出令人不敢亵渎的玉洁风华;但当你的目光凝在她高擎而起的宝剑上时,在日光的激射下,它流蕴出血色的采芒,又会让你联想到某位主宰战争的女魔。不过,没有疑问的是,这两种特质对靖雨仇都很有吸引力。他忽地生出一个恨不得把她拥在怀里恣意蹂躏一番的念头。
靖雨仇眼角余光瞥及那位刚由岳红尘提升的千户,见他时而一副大气也不敢透一口、生怕听漏了上官的一句半词的表情,时而按捺不住的手舞足蹈一番,忍不住暗笑一声,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打了很大的(保管对方不能忽视)呵欠,待那位千户横眉立目的向他望过来的时候,便略带不屑的口吻开声道:“这就是你们的岳大将军吗?我看不会只懂胡吹大气罢?”
竟敢对我的偶像口吐狂言,师捷副千户闻言下,哪还不大光其火,正待有所行动。靖雨仇忽地气势一变,立时止住了对方的蠢动,然后继续缓声道:“师将军,你信不信,待会只要我一句说话,我保证你们的大将军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我投怀送抱?”
“好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啊,呵呵,我的岳大将军,别来无恙啊——”
岳红尘闻语娇躯一颤,不能置信地向靖雨仇望去,再待了半晌,以一种说不出的野性姿态,左手一拉系于肩颈的披风丝带,右手一挥,然后恰在披风飞离她的同时,和着一团香风,飞离甲板,掠过丈许的水面,向靖雨仇的怀里投去。
“阿仇…,死…阿仇,这些日子都死哪风流去了,是不是把我们姐妹都忘在脑后了?”声音越转越细,似乎暗含幽怨,以岳红尘的坚强,使靖雨仇不禁怀疑,那丝怨怼的语气是真的出现过?还仅仅是出于他自己的臆想?
靖雨仇这么想着,灼灼的目光便贪婪地在她身体上下巡弋,看得岳红尘居然会俏脸一红。
心下再无疑问,靖雨仇大嘴捉住岳红尘的唇瓣,先来一记长吻,以解相思之苦。岳红尘一向以强悍的男人自居的女人,她健美丰腴的体形亦会给人这种感觉。岂知当她动起情来,终显示出女性天性娇柔无力的一面。
靖雨仇五指飞动,就在稠庭广众下探索着岳红尘温润丰腴的娇躯,细意的感受其间的红肥绿瘦。岳红尘略带挣扎的扭动娇躯,但在外人看来,她的动作象是回应而多于拒绝。
唇分。
靖雨仇发现岳红尘那双小手犹自在他身上激情的抚弄不已,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神色,嘻嘻一笑,“想不到你比我还急色,不过我喜欢!”打趣间闻到她不施脂粉的一段天香,情动下,便把鼻子凑到她的领子口边,用力嗅了嗅,只觉一股浓浓的腻香流入鼻孔,想来是经日行船,诸般不便的缘故,间中还隐约夹着几许撩人的膻惺味,是那种流了汗的妇人体香。
岳红尘闻言下俏脸一热,向前的潮红犹未褪尽,又添新痕,这才警觉起他们正处在一个怎么样的场合。想到身上汇聚了千万道目光,以她一向的大大咧咧的性格和果敢镇定,亦不禁大羞起来。丹霞染脸,蜜色的肌肤如嗜醉了般,更动人的是,这本来相近的两色在她细腻动人的表情中竟然渐次分明起来。
“哼,都是你闹的,还来说语——”岳红尘轻哼一声,再见到靖雨仇享受调弄自己的快意,她忽地涌起一阵冲动,真想痛揍他一顿,方能出掉心头那股恨气。
“死阿仇,臭阿仇,你竟敢捉弄本将军,哼,你信不信,我要治你一个不敬之罪。”说着,岳红尘诡秘的一笑,然后巧俏的挣脱开靖雨仇的怀抱。
“人来,给我将这个狂徒拿下。刚才他竟然敢对本将军使出卑劣的妖法。”靖雨仇见岳红尘美眸先是一阵连闪,随后便听的她一声娇叱。
将令如山!师捷等原先候在岸上的将士立刻列阵成圆,对靖雨仇隐成合围之势。
卑劣的妖法?靖雨仇闻言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当他见师捷等一干不明所以的将士还动了真格,尤其师捷这个新任千户看来还有些真本事,两眼像和他有仇似的,爆闪出森厉的光芒……
而岳红尘这个始作俑者早逃离得远远的,眸子里不时向他飘来有趣、挑衅的神色。杀气迫近,靖雨仇苦笑了声,想来这恐怕是他接战以来最荒谬的一战!
※※※※※※《大武史》载,武皇二十五年,“岁在甲寅辰月,太白五星累累如贯珠,炳炳若连璧,相聚於心宿;月魄泣血,异变为妖;北辰失其所居。”
大武皇城太子府。
“殿下,五星连横,此乃大吉之兆啊!据《孝经钩命诀》载,五星联珠在古书中有「五星聚舍」之称,主兆圣君喜临啊!”与太子殿下武睿并立于凤凰台的左辅星昭爵夜观天象时,惊见异兆,立时喜动颜色。
“哦,左辅大人,可有相关的说法?”对今晚的行动犹自惴惴不安的武睿,乍闻此语,也是一脸掩不住的兴奋,莫非真是“政变于下,日月变于天。”
“古书有道是,五星若合,是谓易行:有德受庆,改立王者,掩有四方,子孙蕃昌;亡德受罚,离其国家,百姓离去。殿下,你看,这不正与刻下的情形暗合吗?说句大不敬的话,武皇陛下仁义不施,以致百姓离心离德,刻下流民四起,异端纷纭,乘乱而生,若不及时图变的话,我大武国祚堪危啊!‘天道无亲疏’,太子殿下能顺应天时,这正是替天行道啊!圣人说的好,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不正是最佳的凭证吗?太子殿下又何必耿耿于怀呢?再者——”星昭爵何等人物,只凭武睿今晚异常的沉默一端,立时察觉出他对今次政变的犹豫,要知道谋大事者,最切忌的就是无谓的妇人之仁以及由此而生的踌躇不决,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当下便鼓舌如簧,以极力为自己主子的心结开脱,他很清楚,如果在这等成败生死均牵于一线之机的关头,他若不能排除武睿的一切后顾之忧,致使他难以放手而为,功亏一篑不说,恐怕离死无葬身之地也不远了。
“好,大人无须多说,武睿受教了!我们一切均依照原定的计划行事,以妖月半渡为号!”
第十二章风云初动(下)
作者:扬鹰
※※※※※※
大武皇城。
晚灯初上,一向繁华热闹的像是不知日夜往复是怎么一回事的京畿帝都此时一片肃然。家家户户,无论是城南的平民区,还是繁华夜市最集中的城东,又或帝国贵胄王公府第所在的城西,都紧关门窗,连偶尔由户内偷偷溜跑出来的灯光亦是一副不敢喘大气的格局。
大武皇城青楼酒肆林立的梳玉大街,因紧傍梳玉河而得名,往日熙来攘往的气派消弭了,陷入了一片昏黑。
形状略似下弦月的梳玉河,是尾扫京都的宁河流入皇城的那一段河域的名字。自城东北由宁河引入城来的梳玉河沿着她自身独特的形致穿城而过。
穿梭河面的画舫花艇往日此时应是丝竹琴韵、猜拳斗酒的热闹声响开叫的时间,此时也仿佛断了丝弦的琴瑟一般,喑哑不语。
幸好忠于职守的城卫军没有落下他们〃夜常〃的工作,要不然恐怕连全城中唯一的声响都要给沉寂了。
不时在城中穿插巡哨的城卫大哥们座下的高头大马发出的的的蹄音在星月不明的夜空中,显得格外空落,使人不禁生出一种人去城空的错觉。
显然皇城发生了不寻常的事。
这几天出没于京城的人都知道,就在前天,大武以准国储的身份行使监国的太子殿下武睿颁下了为期一周的全城戒严诏令:戒严期间,禁绝京都一切交通,所有人等包括皇亲王公在内,被勒令除非有太子殿下本人的手谕,否则不得以任何名义踏进或踏出城门半步,违此令者一律有杀无赦。
究竟在大武帝都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呢?
原来正在前天武睿颁下戒严令的前一刻,大武四皇子和太子殿下在全城最着名的青楼〃小扬州〃寻欢作乐的时候,被人刺杀,当场殒命;连身手颇为不俗的太子殿下武睿亦仅是幸以身免,在与刺客的周旋中,他的左右肩胛骨上各受了重重一剑,而暗中安插在四周的侍卫们则连刺客的衣服也没挨碰上。
事后,近两百随行的侍卫无一幸免地因失职被武睿处以极刑。而回到皇宫的武睿不顾有伤在身,立即着人拟下了这道在整个大武帝国史上亦仅有三道的最末一道戒严令。
这听着似乎很奇怪,其实稍悉大武帝国史的人对此都应有所耳闻,这一切得从大武开皇武天凌的那道著名的“驳戒严口谕”提起:
〃朕忆及某日上朝,群臣以近日旧朝余党数度流窜于京师,屡兴风浪一事,纷议谏朕下戒严令,朕但言无事,当即驳回。
今看我大武帝国江山稳固,天下承平,盛世景象指日可期,实乃帝国之幸,亦足证朕所见无碍。
戒严令,非常之物,不得已而为之。但观上古筑建此令以来,后世亦常学步,然终不济于事。神秀末帝于邦境各城累下戒严令,当其时也,朕统引三军于戒严区长驱而入,诸路瓦解,概莫能当,戒严于朕何碍?民心悦则邦本得,而江山自固,所谓〃众志成城〃者是也。可见守邦之道,惟在修得民心,务以民为本。
我大武子孙当善视此言。〃
自此往后,武天凌这道口谕成了大武帝国这位天纵其才的开国皇帝大觉大慧耀射千秋的见证,故此大武后继者无不对它津津乐道,伏恭谨遵,即便是十八年前那场差点颠覆了大武帝国的外族之乱中,一向自负的武冲为模拟先人的风范,也是硬着颈子没有颁下戒严令来。
除开最后一道是由武睿经手的,其它两道均出自大武上代皇帝武松之手。
※※※※※※
夜阑渐深,月色竟然在这清朗的本应是满月之夜闭门却客。
如果在往日此时,你或可以随便扯住任何一个街上的行人,(游兴丝毫不因夜色而稍减)向他询问大武皇城除去皇宫外最着名的建筑物是什么,他定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你,是坐落在皇城西北角的凯旋广场,当然告诉的方式或会因人而异,是好心的指引你还是不无鄙视的打醒你,则要看你的运气了。
皇城最雄伟的建筑物以及豪华富丽的王公府邸大多集中在凯旋广场的四周。大武煊赫的新晋楚字世家的府邸就在其中。
在凯旋广场与大武内城墙之间有一条落花长街,落花街以凯旋广场的东向正门为界,其落花北街是帝国太阳神殿建筑群所在地。落花南街则是帝国上流人物的府邸。
如果依照顺序数过去的话,落花南街的第三家便是楚府了。
高出地面数尺的青石地基上砌成的数级玉白色台阶通向一座巍然高华朱门,门庭挑着一顶上书〃楚府〃两字的紫红灯笼,光亮照亮了因戒严而有些黯然的落花街街心;门楣上则挂着一块书有“楚天一府”四个大字的漆金牌匾,下款是“大武皇帝御笔”六个小字。
楚府幽然居。
楚字世家家主楚结城临窗而立,透过窗台默然望着高墙外的落花街。与他并肩立在窗台前的赫然是羽然世家家主羽然凤。
自羽然凤今晚入府以来,他们已然在这默然站立了有近一刻钟的时间,似乎互有默契的对今晚即将展开的话题有些害怕的避而不谈。
未着窗花的镂形窗格折射下浓郁的荫影清晰的勾勒出楚结城肃穆中略带忧虑的神情,而由眼角竟然泻出一丝不加掩饰的疲态。
羽然凤知道这位好友的心事,楚字世家好不容易晋升为帝国名流,但在目前这局势不明朗的情形下,他也不好强自为他排遣。
羽然凤平静的不见一丝波动一对凤目,由楚结城身上移往静静的夜空,嘴角逸出一句似叹息又似自言自语的话语;〃今晚的夜空将是一个不平凡的夜空,今晚也将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终打破了两人间闷人的沉默。
楚结城终是非常人,剑眉一轩,先前结于其上的忧色豁然尽解,沉声道:〃羽然兄,如无意外,你明天似要远行北上罢,为什么在此戒严期,武睿会给你这么一道命令呢,你不怕他故意借此来害你吗,抑或是你另有所恃呢?〃
〃呵呵,早知道瞒你不过。楚兄,你可否告诉我,四皇子的死目下来说,对谁最有利呢?〃
楚结城闻言下,心头一震,愕然向羽然凤望去。
羽然凤苦笑一声。
他很明白楚结城此时的感受,京城现在每人均在猜测那天的刺杀动机何在或是何人所为的诸如此类的问题,设若他刚才的说法是以〃四皇子〃换作〃太子武睿〃的话,那么楚结城可以作到不动容,因为据透露,在刺杀的那晚,刺客首先锁定的目标是武睿,而非四皇子武策;加上武睿这太子兼国储的身份非同小可,两者相合,人们的注意力自然放在了有大武帝国准继承权的武睿身上,即管他只是受了点皮肉伤,而四皇子武策付出的是生命代价。孰不知这被大家忽视的才是整件事的关节所在。
当然,话说回来,如果四皇子是独身一人时遇刺,那么羽然凤先前提出的疑问应是再自然不过了。
〃武睿,你小子行啊。〃沉默了半晌的楚结城若有所思的叹了句,然后抬眼凝注在羽然凤的脸上,略带不悦的问道:〃那不知羽然兄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楚兄,你误会我了。我也想这理应是武睿的荫谋,不过我和你一样,只是限于猜测而已。而我之所以会作如此判定,却只是因为武睿深夜召我入宫前的一番说话引发了我的一串联想。〃羽然凤语势顿了顿,话锋忽地一转,〃楚兄,你可知我明天北上的目的地居于何处,又或此行的使命?〃
楚结城默默的望着他,不置一语,静待羽然凤继续往下说。
〃昨晚武睿召我入宫,为的只是商讨遇刺事宜,同时与闻此事的还有左辅大人星昭爵,三代辅政郑国公的长孙,现朝议政侍郎车臣,御林军左都统领樊直,城卫军都门统领张政,另新近来京接受被提名为帝国新晋池莲世家这一殊荣的封赏,素有航运钜子之号的池莲碧不知因何原因缺席此会。〃羽然凤缓了缓话语,收到楚结城一个让他拣重点说的眼神,才继续道:〃但实际上,据我所知,这只是武睿想把表面工夫做足而已,因为在此之前的一个时辰,他曾微服探访过我,他令我秘密护送七公主北上塞外赫连城下嫁于外族联军大统领哈恩行的长子哈炽,并与之结成秘密同盟。〃
〃或许你知道,十八年前正是由我护送武睿的母亲从龙泉城到皇城的。〃羽然凤忽地插了一句闲外话,才不无忧虑的接着道,〃你想罢,四皇子武策与武皇陛下偏宠的二皇子武逊是一母所出的同胞兄弟,兼且武策是当朝右辅左御风的准女婿,很明显,对武逊一向忌讳如深的武睿此举是借使苦肉计行诛除异己之实。不过,这点倒没什么,我担心的只是武皇陛下,怕他亦要成为武睿的下一个着手的荫谋。〃
〃我也有类似的忧心。不过由现在起,到武睿解开皇城戒严令这一段时间,乃最关键的时刻,此期一过,相信形势就会比较明朗了。〃楚结城微微点了点头道。
忽地,数百骑疾驰的蹄声,远远传至,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楚结城停声不语,和同时向他看来的羽然凤对望一眼,均看出对方心中的疑惑。
要知道他们两人都是久经的高手,纯凭瞬间传入耳内的信息,便可大致判断出这群骑兵的人数以及对方骑术高明与否。
〃难道是武睿新近组建的皇家卫队?〃〃应该错不了。武睿组建他的卫队时,曾令我到场观看,明说请我指点他们利于马步以及人马合一的武技,实则是迫我对他组建的皇家卫队与武皇陛下的血卫作一番比较。〃羽然凤先是点了点头,而在随后的话语中一副不以为然的口气,显是对这支皇家卫队在武睿的引领下,其前景实在不敢恭维。
〃只是这么晚了,他们还在执行武睿派下的什么有趣的任务呢,连大好睡觉的时间也宁可牺牲掉。〃楚结城截住羽然凤的话,略带调侃的道。
话落,他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东南方当朝右辅左御风高起的府邸,隐隐感应到,这才是武睿……
※※※※※※
芜城上林地界兽人武装宿营地。
(。。)
兽人武装帅帐。
刚胡乱咀嚼过几把干粮以抵晚膳的赫连铁树正想起身习练晚课,忽然想到为今晚行动考虑,他约于此时会面的折冲关守将容与尚未到来,不知是什么事给耽搁了还是情形有变。
今天是他率兽人武装大军抵步上林地界的第二天。他知道这天对他,对他的部族而言,实有关键无比的意义。这天可能因为他的某个行动,某种决策而发生巨变,成则合,不成则可能是满盘索落的局面。说的更严重些,他今晚是在以部族的生死存亡为赌注来履行一个契约的,在这意义上来说,他个人的荣辱得失已算不得什么。
但是出奇的,他此刻的心情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就若进入了禅定的高僧一般,无喜无忧。
他顿时升起一种明悟,如果在对敌千军中,他仍可保持这种一片冰雪般的心境,那便可有望扳登至师尊所言说的兵法至境。
谁也无法预判在生命的旅途中会以如何走向,但这正是命运精彩绝伦之处,令人对它充满期待。
想到这里,帐外送进帐下一个近卫的声音;〃铁树大人,星原公子有事求见。〃赫连铁树愕了愕,然后才着手下请星原进帐叙话。
不一会,两把轻重有异的脚步声来到帐外,其中一个一把揭开帐幕,正是大武帝左辅星昭爵的大公子星原,后面竟还有一名武装侍卫随行。
若是一般人,都会以一身华服,气度轩然的星原为着眼点,但赫连铁树的目光落在随在星原身后那位武装侍卫时间无疑要多过星原。
因为只看他揭过帐门的动作既大度从容,又显干脆利落,便知他是久历军旅之人;而入帐后,他经过帐门时微弓的身体立刻倏的拔直起来,一瞬间显示出的强大气度便足以令他呼之欲出对方的身份。
赫连铁树迎大步流星向两人迎去,把两人让进内帐后,分宾主坐下。此时那名帽沿低压的侍卫自顾自的脱下帽子和外身的侍卫服,露出里边一身便衣儒服,这人虽未着铠甲,但举手投足间便给人以大将的气度风范。
〃呵呵,赫连大哥,请恕过小弟的故弄玄虚,来,星大哥,让小弟为你们引见。〃星原话尚未落音,容与修长洁白若女子的右手已然向赫连铁树递了过去,〃赫连将军,幸会了。〃容与语下的一句〃幸会〃传递出的真诚令赫连铁树和星原两人都听得呆了一呆。
〃哈哈,闻名怎如见面。赫连早闻说容将军风采过人,只是未曾料及将军是如此之年轻。〃赫连铁树慌忙依样将右手递过去,与容与因白皙而令人误会为柔弱无力的手掌紧紧握在了一块。赫连铁树切身感受到,如果有敌人胆敢如此无知的看待这位在在大武帝国中以〃儒将〃驰名近十年的军中名将,无疑等若是为自己自掘坟墓。
〃赫连大哥,你这便想差了。休看我容大哥这般年轻,其实他已三十有三,家中共有五位娇妻,七对子女了。〃星原失声笑道。
※※※※※※
云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