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林大成厉声喊道:“他真是祝云腾的徒弟?……你不要过来,再走一步我就杀了他,祝云腾饶不了你的!”
唐晖停下脚步,歪着头饶有兴致的看着我和林大成:“我的伙伴死在你手上,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别做梦了,至于祝云腾肯不肯放过我,这个倒是不用你操心。 ”
我们身后是个死角,没有地方躲。林大成的两只手放在我太阳穴上不敢放松,他只要一放松,不用那唐晖,我也能收服他。所以,他现在只有躲在我身后,才能安全一点。
可那唐晖也不简单,举刀径自砍来,吓得我赶紧侧身一躲,再看身后的林大成胳膊已经被砍断,往外冒着黑红黑红的血。唐晖推了我一把,说声:“小心,别沾上!”手里的刀已经砍向了林大成的脖子。林大成一躲,飞快的跳出窗子,抱着断掉的胳膊逃走了。
唐晖也不追,收了刀温和的对我说道:“李先生,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是祝云腾的弟子。老祝这人和我们内务部的关系很深,不会让你吃亏的。”
我着急的问道:“你怎么不追,他都跑远了!”
唐晖笑了笑,轻蔑的说:“他跑不了,我这把刀不是普通的刀,被这把刀砍伤的人没有再活着的道理。”
“这刀还有这样的神力,怎么回事?你在刀上摸了毒药?”心里判断出他不会告诉我的,可是还是不死心的问出了口。
果然,他摇摇头,双手一摊,做了个无可奉告的手势。
我知道追问也没用,索性不管了,于是便活动着脚脖子,慢慢走到alice身边,头也不回的问道:“老祝现在怎么样?他到底在哪儿?”
唐晖跟着我说道:“老祝?这个你不用管,他好的很。我真想不出他从哪儿找出你的,你很不错。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嘿嘿,老祝调教出来的,个个都是好手。”
我扶住alice,冷冷说道:“好手?杀人的好手吧!免了免了,我对什么内务部没有兴趣。”
唐晖不以为意的说道:“等你知道了真相就不会这样说了——死的这些人都是被林大成感染的,留不得。”
我回过头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把我的人也抓进来?”
唐晖脸上丝毫没有愧疚的表情,平静的说:“我是内务部的唐晖,干的就是清洁工作。不过我可不知道这个女的是你的人,看她在外边鬼鬼祟祟,就顺手抓了进来。其实这西湾派出所几个值班的,都是林大成的人。”
看着alice面无表情的痴呆模样,我心里对这个内务部生出几丝厌恶——太不分青红皂白了,不是我喊出一嗓子来,这唐晖哪里会留意一个花朵样的女孩是不是正常人,还不是给一刀砍了。
我说道:“别提内务部了,我没兴趣加入你们。因为我不像你,还是有一点人性的。”
唐晖一笑,走过来摆弄了一下alice,不以为意的说道:“你总会有兴趣的。我们在香港英皇道1129号有联络处,等你想明白了可以去找我。”
我嘴上答应了一声,只想带着alice赶紧离开。
唐晖又叫住了我:“这个给你吧,算是内务部给你的见面礼。”
我接过来一看,是个印有国徽的工作证,上面的印鉴是“国家内务部六处”,没听说过这个部门。
唐晖说道:“这个证件你碰到了官方的麻烦,还是可以抵挡一阵的。”
我看alice差不多恢复了神智,就想离开这儿。
唐晖蹲下来看林大成被砍掉的胳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这老搭档真是可惜,拿自己的一条命去搏。唉,你走吧,没你的事儿了。”
我试探着问道:“搭档?是昨天死在别墅门外的那个人吗?”
唐晖马上抬起头来看我,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昨天晚上去了别墅?我的搭档擅自行动,等我发现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死在了别墅的外面。通过我刚才的判断,那林大成昨天晚上应该被我的搭档重创过,要不今天也不会这么不堪一击。我现在还要去那栋别墅看一下,还要确认一下林大成已经真的死了才能回总部汇报。”
我一听就来了精神,试探着问:“我能和你一起去别墅看看吗?”
唐晖看着我,似笑非笑的答道:“不行,现在你还没有资格。等你想好了加入我们,才能去执行这样危险的工作。”
知道磨他也没有用,自己偷偷去别墅查看,肯定会被他发现。所以我决定就不操这个心了。反正照他的说法,林大成必死无疑,他到底有什么秘密,现在也不用费心去探知了,反正他不能再害人了。至于我们昨晚弄塌的地牢,这个唐晖一定会妥善处理的,不会让那个飞虫飞出来害人的。这样一想,我就决定踏踏实实带alice回去再说。
回到家一看,几个心腹手下完好无损的都在,我长出了一口气,像是脱了一层皮一样,倒在房间的沙发上,直不起腰来。
麻烦事儿总算是告一段落,我强打精神吩咐王林他们赶紧收拾收拾搬家,这儿不能再住了,去我们的新据点方为上策。
林大成这单事儿,差不多折腾了快一个礼拜,大钱没赚到,还差点丢了小命。也不知道白天被林大成抵住太阳穴会不会使那些飞虫爬进我的身体里。这些事,我不想和他们几个说,说了他们也不知道,还弄得大家紧张,没有必要。
或许,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加入内务部。听起来老祝在内务部的人缘相当不错,虽然内务部的人办事有些嚣张,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有个靠山就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不对!唐晖的搭档不就是刚刚毙命吗?可见那工作也不是什么好工种,随时都会有伤亡,绝对属于战斗在第一线的危险职业,尤其是我现在联系不上老祝这个人,进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内务部,难免会吃亏。
打消了这个念头之后,我就暂时放下了心里的疙瘩,留意看看报纸和新闻,经历过的古怪事儿,果真已经被唐晖或者他的伙伴给完全掩盖了,普通人根本不知道发生过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
林大成最终还是以自杀结案——我毫不怀疑唐晖说的被他那刀砍伤的人都活不了这句话,虽然不知道那刀有什么古怪,可看内务部人的行事风格,不是一般人能够糊弄得了的——林大成的所有住所和别墅都被重新装修了一遍,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保健院的化验师算是个无头案,以无名细菌感染来结案。至于西湾派出所那血腥一幕,压根没人提起,仿佛随着夏天的热风蒸发掉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三十一章香港之行
我们搬到了新家,那个农庄,还有那个神秘的小叶,我决定暂时放下。在打点精神做新的事之前,我把王林、舒丽、郑一桐,还有alice叫到一起,简短的做了个小结,把林大成的情况整理了出来。当然,我所了解的事情,对这几个心腹,那是丝毫没有隐瞒。
首先,林大成说他的先祖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御前侍卫,看来是很可能的。从他的先祖留下的用密码写成的笔记来看,这个关于汪藏海建地牢镇鬼的事情,多半也是确实。林大成自从破译了这本先祖笔记之后,就一直锲而不舍的想得到地牢里的东西。而且做了相当多的准备。
林大成与唐晖那伙人肯定打过不少交道,以他对那个什么内务部的情况那么熟悉来看,弄不好,这个林大成原来也是内务部的人,或许是因为无法抵挡诱惑而背叛了内务部。
那个小叶实际上是林大成喂得药饵,她的存在就是为了林大成控制飞虫用的。林大成冒险跳进地下湖水,被黑虫感染,进而拥有了控制别人意念,操控别人的能力。我们在录像上看到的那两个走路一摸一样的人,就是林大成控制的傀儡。而唐丽敏在录像镜头前表现出的第二张脸也是被黑虫感染的结果。
林大成扯我下水,是因为他发现我的血液比多年培养的小叶的血液对于飞虫的控制更有利。为了诱骗我去他的别墅,不惜撒下一个弥天大谎。至于他为什么不亲自使用武力绑了我去别墅,可能是我这人一向很谨慎,对于自身安全非常小心的缘故,而他又不敢暴露自己的实力被内务部发现。
我只能断定,飞虫繁殖的太快,从开始到结束,只有短短两三天,他根本来不及做出周密的计划安排。
惊魂的暴雨一夜,是林大成取得细菌控制权的关键时刻,他把麻子女人骗到别墅后,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动手操作,却没想到内务部的人暗中有埋伏,最终搞了个两败俱伤。
当时的林大成肯定受了重伤,又被我一头撞伤,在觉察到唐晖即将赶到之后,只好立刻逃跑,唐晖赶到现场时,手里拿着的电子仪器应该就是监测飞虫的东西,他为了追赶林大成,没有为难我和我的人。
第二天,林大成还是不想善罢甘休,以他受伤后的能力,担心制不住我的手下,所以安排自己的人设局抓我去了警局,剩我单独一人后,他才现身出来,想搞定落单的我,最大的愿望恐怕是我的血液。
在别墅楼上卧室天花板上看到的那个奇怪的八卦图,王林在网上找到资料了。那是一幅镇鬼八卦图。相传还是我的祖师爷张果老留下的。相传,古时有个地方叫永兴岩,是一块非常巨大的岩石,周围景色非常美,张果老非常喜欢。只是这个地方经常有妖魔出没,奇山怪石,突兀森郁,阴气逼人。张果老把那些妖魔收服后,不想这么美丽的地方被妖魔鬼怪所糟蹋,应该好好保护它。思考了三天三夜,然后挥剑在石壁上刻下一个八卦图,并在周围刻了十二生肖脚印。自此鬼怪再也不敢靠近那个地方。
如此看来,地牢里天花板上刻的那副图应该出自汪藏海之手。林大成在地牢里看到之后,也在暗门和卧室的天花板上也刻了。可是这里就有问题了。地牢里的图是为了镇压那些黑虫所用,为什么林大成还要在卧室的天花板上也绘制呢?据小叶说,那天晚上,林大成就是在那个房间进行飞虫的进化的,这说不通啊。
我又把那个项链拿出来仔细端详。项链的吊坠是一个缩小版的牛角,依稀可以分辨出牛角的纹理。我觉得很像个法器。据我所知,道家把这称为“龙角”,做召集神灵、祛除妖氛之用。或许,这个龙角和这个镇鬼八卦图联合起来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作用?夜探别墅那晚发生的天变会不会也和这有关?
地牢里的东西,我想有唐晖接手去整理,肯定不会再出什么漏子,此人身手一看就是和我们不是一个级别的,那斩断林大成手臂的一刀非常诡异,爆发力和冲击力之强,我根本看不出来。
那飞虫到底是什么?其实我和他们几个一样,并不是很了解,这其中只有alice跟我一起亲眼见到过那个夺命的妖异黑雾,那万头攒动的黑色小虫和林大成眼中的漆黑一片,几乎就是同源同种。想来可能类似于古埃及人崇拜的圣甲虫,普通人一旦遭遇就会丢失性命,比如我的那位已经离奇死亡的化验师朋友。而一旦找到可以控制它们的方法,它们就可以给人带来强大的本领。
这个世界上神秘的事情很多,有些甚至是无法解释的,要想把这些事情都弄懂弄通,不但耗费精力,而且非常困难。我一向的行事原则就是,只要这些事对于我没有伤害,那就不要管它。所以,我决定,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林大成的事情接下来有“由”派的人出面解决,已经与我无关了。
事情就这样了结了吗?还没有,还早得很!在前边等着我的是万分凶险的事情,只是我当时并不知道。
其后的半个月,alice离开了,回香港处理一些家事。而我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一大笔钱花用,让这个贪财的小姑娘雀跃不已。她很快返回了我们的团队,更加不愿意离开我们。
当然,在她正式加入之前的几个月,我委托了道上的同行,对陈怡涵这个人的所有事情,包括小学幼稚园的经历,都来了个全方位的大起底。调查结果相当令人满意,也让我对那天晚上的招揽计划颇有点自得。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在调查陈怡涵情况的同时,我们还抽空处理了两单业务。一个是旧城改造中发现的叠尸小庙,一个是无人海岛上的鬼船生蚝案,都没什么亮点。出钱的是私营企业老板,获利不多。
很长时间我们的业务一直没有起色,几个人的花用都成了问题。以当秋天来临的时候,我打定了主意前往香港,换个更广阔的天地去开展工作。那边的业务毕竟可以辐射到东南亚和台湾,条件也比这边宽松许多,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也还没有被发掘出来,不像珠三角,很多地方我都跑了不止一个来回。
香港还隐藏有许多冷僻角落,里头含有无穷的乐趣和金钱,去那儿掘金绝对是发展的必然。
潜意识里,我还真有点想去英皇道1129号,看看所谓的最高内务部。 唐晖说他就在那儿有联络处,要是能顺便找到老祝就好了。
办理手续等了差不多四个月,一直到十二月底,我们才算顺利踏上了香港的土地。当然,花了这么久时间,还是因为我的公司纳税额太少,批下来的商务签证指标不足所导致的。
除了我拿到一年有效多次往返的签证之外,他们几个在最后总算弄到了三个月有效的那种,不过都是极不方便,十四天内必须去海关打个转。好在这次只是去趟趟路子而已,一来为了散心,二来是考察一下环境,看看有没有必要真的过去买房子,投资移民大干一场。
香港我以前去过,来去匆匆的办理一些银行事务,这次准备多停留一些时间,所以让alice帮我们选一个合适的落脚点长住几日。
alice从一个做中介的朋友那儿找到了地方,因为租的时间短,很费了一些口舌。位于一个很普通的居民区里,在龙翔道北边的凤庭轩,是九龙的观塘区和黄大仙区交界处,虽然不是豪宅,却是感觉不错。并非唐楼、洋楼那类的屋村,我还不想省那个钱,也不缺那个钱。
这里的房屋极为密集,全都是些集中式高层超高层楼宇,点式连排在一起,跟个大钉子一样楔入地下。不过每层的户数不少,差不多有七八户,整个环境谈不上很新,但是旧而不俗,非常别致。公园虽小,也绝不是那种应付了事的活动场所。
香港,应该说是东方社会的楷模了吧,我在这儿住了不到一个礼拜,就喜欢上了这里。暗自盘算这么多年攒下来的钱,买套房子后可能就所剩无几了,因为入我法眼的一套房子都要上千万,所以这个情况也让我清醒的认识到,钱是永远挣不够的。
舒丽是第一次来香港,她这样年纪的女孩,签证很不好办,所以比我还要兴奋。开始两天几乎天天和王林、郑一桐一起,跑去维港还有铜锣湾这些地方游玩。几个人很快憋不住气,纷纷来我跟前磨叽,那意思无非是说:老大啊,赶紧想办法带着伙计们弄钱啊!这儿太美了,买套房子办个单程证住到这儿,肯定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儿。
美妙的事儿不常见,麻烦的事儿倒是说来就来了。
在我们来到香港的第九天,我终于按捺不住,悄悄吩咐郑一桐道:“你就去那个英皇道看看吧,看能否搞明白内务部在那儿的地址是个什么情况?”
郑一桐为难的说道:“可是,我对那儿的地址也不熟啊,这个门牌号你叫我到处去问人,弄不好就露了馅的。”
我叹口气:“真想亲自跑去看看,可是又怕一到地方就给那个唐晖发现了。要不,你带上alice去,她肯定对香港的街道很熟悉。”
郑一桐立刻变的兴高采烈:“那好啊,我这就去找她。”
我不放心的又叮嘱一句:“你可记住了,去到那儿,只要弄清楚个基本情况,到底是住宅、写字楼、商铺还是别的什么机构的所在地,有没有什么和其他地方不同的就行了,千万不可自作主张轻举妄动,有什么都等你们回来商量之后再说。”
郑一桐答应道:“知道了。放心吧。”
王林和舒丽今天去了新界,对那儿的房地产迸发了浓厚兴趣。港岛和九龙这些地方买不起,就想四下里跑远点看看有没有便宜的地方。看情况,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众人走后,我在屋里有些坐立不安,看看天色阴沉的厉害,象是要下雨,屋里更加憋闷。于是拿了把折叠伞,决定出门去黄大仙庙转转,反正离这儿不远,走路过去就可以了。alice曾经带着我走过一遍,路我还记得。
顺着龙翔道一路往西走,差不多走了一半快到黄大仙庙时,路南有个尖顶小教堂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个尊崇信义宗的路德会教堂,房屋盖的很是别致,我心想等下回头的时候,倒是要进去看看。
黄大仙庙是香港香火最旺的庙宇,建筑雄伟、金碧辉煌,极富中国传统寺庙特色,也是香港唯一一所可以举行道教婚礼的道教庙宇。里头供奉的黄大仙,据说原本是个牧羊人,后来经路过的神明指点,学会治疗各种疾病,还有人说这个黄大仙就是赤松仙子。
在现代香港社会里,身为掌管赌徒财运的黄大仙非常受欢迎,同时也庇佑那些担心生病或已经生病的人,以及生意上需要协助的人。庙里同时有孔子殿和三圣殿,分别供奉着孔子、关帝君、观音菩萨和八仙。
黄大仙庙的建筑布局是按照占卦,严格根据五行八卦设计而成:飞莺台(铜亭)属金、经堂属木、玉液池属水、盂香亭属火、照壁属土。
所以游客都是从黄大仙大殿开始祭拜起,求签卜卦也是在大殿前进行。其余供奉诸神的殿堂都比较小,香火比黄大仙殿弱很多。我也毫不例外,施施然转到了大殿,只是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上香的人并不多,只有三三两两几个游客在闲逛。
黄大仙庙求签是免费的,大殿左侧的小屋子有解签纸。据说站着求签的人,很难掷得有效的筊,当然也求不出一根签来。这只是一种说法,无从考证。我站了一会儿,发现不多的几个人都是采用了跪地求签的方法。
看看人并不多,我有点心痒,想亲自动手求个签,可又不会这程序。左等右等,终于又等来一个人求签的,大约四十多岁,是个周身穿戴很讲究的男人。只见他点上清香三枝,插在一个水果上,然后拿起签筒,双目微闭,嘴唇微微颤动,开始了祷告求签的程序。
原本我是不想去探听别人隐私的,只是在我见到他手里拿的东西后,一下被震住了,震的再也挪不开脚步。因为此人祷告的时候双掌里合着一张大头相片,相片上的人很是眼熟。我困惑的歪头想了想,立刻被吓了一跳,因为相片上的人我见过——唐丽珉!
第三十二章师兄
半年前在林大成那个恐怖的别墅里,地牢中有个死去的年轻女人。当时通过她随身携带的证件,知道了那个女人名字是唐丽珉,也就是林大成的女朋友。后来我没对这个人做什么调查,反正林大成也死了,再去调查这个贪财的小女人没那必要。只是万万想不到的是,在半年后的香港,竟然在黄大仙庙里再次目睹此人相片!
我顿时被强烈的好奇心牢牢吸引住,不动声色靠近了祷告的中年男人,仔细去辨别他到底在祷告什么。因为象这种把相片扣在掌心求签的举动,往往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也就是他祷告的目的和内容,必然不是有关自己,而是相片上的女人!
我站在他侧前方,听不到他的默默祷告,只能看他的唇语来推测他说了些什么。活人的唇语我看起来当然更加十拿九稳。
……赤松大仙在上,善男唐启德现有疑难求教。近日梦到我妹唐丽珉,悲苦莫名,不知如何应对。希望大仙指点迷津,如蒙启示,他日必备三牲酒礼,答谢神恩……
此人说罢就将手心里的相片放回衣袋,拿起签筒向前倾斜,开始缓缓摇动。很快,一根落地,他把那上面的号码抄了下来,如获至宝一样,飞快离开了。我一路悄悄跟去了解签处,只见此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纸包,在师傅解答之后的内容抄在了红纸上,小心翼翼的揣进口袋,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
真有意思啊!我已经忘记了自己因为好奇心而在林大成手上吃过的亏,赶紧跟了上去。想弄明白已经死去的唐丽珉,为什么托梦给这个叫做唐启德的人,莫非此二人真的是嫡亲兄妹?看起来是有点像。
跟出来没多远,我就看见中年男人拐进了黄大仙庙旁边的算命一条街。这条街我只在路口张望过,心想都是些算命本书由电子书网提供下载骗钱的神汉媒婆,没有必要去浪费时间,所以还没进去过。此时也只好跟着中年男人七拐八拐的往里走去。
街道分为两层,每层有两排房屋,加起来大概五六十家,都是算命作坊。之前alice和我说过,这里头解支签最多也就一百多港币,不是很贵。
一般庙里的签只有一百支签,这一百只签里只有三根上上签:第一签姜公封侯、第七十三签孙霖中状元、第九十一签怀德招亲,其余再也没有上上签,所以我看中年男人的脸色,弄不好就是求了一根下下签,才会这么垂头丧气。
街道的最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门面房,外头装修挺现代味的,四扇磨砂玻璃门,上头白色灯柱照着招牌,黄底红字,不是很大:祝门。
看着招牌,我心里一动,这书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很是熟悉。
那个中年男人并没有在门口停留,直接就走了进去,看得出不是第一次来这家算命的铺子。我站在门口狐疑了一下,有点犹豫要不要进去瞧瞧。只见这个铺子的磨砂玻璃上贴有广告,上头写道:合婚300结婚择日800入伙择日400安神择日300神像开光600改名800公司改名1000……还有很多项目,都是和算命有关系的业务范围。
犹豫了几分钟,我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进了门,我就是一愣,怪不得外头招牌上的笔迹那么熟悉,因为坐堂的人我认识。
店铺名字虽然叫做祝门,里头的人却不是老祝,而是一个比我大了七八岁的男人,这人正是我的一位师兄。老祝曾经交代过我一共有两位师兄,一个去了美洲,一个在港澳发展,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留在港澳发展的师兄会混到了这一步,开起了算命铺子如此落魄?!
坐堂的中年人看到我进来也是愕然,很快就站起身来:“李,李兄弟,你怎么在这里?”
我左右看看铺子里的情况,除了刚进来的中年人和我之外并无杂人,于是叹口气上前握住了师兄肖晨的手:“肖哥,怎么这么多年你都不和我联系呢?我还以为你在哪儿发了大财,不认我这兄弟了呢!”
肖晨一迭声的说:“唉,一言难尽啊,回头我们慢慢说。”
接着赶紧招呼我坐在沙发上,把泡好的功夫茶给我斟上,又冲那人招呼道:“唐先生,你也过来坐,饮杯茶先。这位是我师弟李先生,好多年没见了,不碍事儿的。”
那个唐生从桌子边的椅子上起身过来,坐我对面的沙发上,强笑着对我寒暄:“李大师,你好,小姓唐,还请多多关照。”
和肖晨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他,只是面前这个唐启德我不摸底,也不敢乱说,只好目视师兄,示意他先处理正经事儿。
肖晨轻咳一声说道:“唐先生,刚才你的事儿还没说完。我这位李师弟不是外人,也是懂规矩的内行,有真本领的大师。你就从头再说说清,会有办法的,又不是第一次来找我了。”
唐启德赶紧坐直了身子,迫不及待的说道:“那好那好,我这就把事儿原原本本的说出来。我父母去世的早,只留下个妹妹唐丽珉。而我又是个摄影记者,三天两头出国采访新闻,一直没时间好好管教。所以前几年送了她去大陆的学校学习,想着那边的古惑仔少些,能让她换个环境有点儿进步。后来,她告诉我认识一男朋友姓林,我见过那个男的后,感觉还不错,是个有正当职业的工程师,就没反对,也没再管了。”
我听到这里,心里有数了,这个唐先生所说的妹妹,应该毫无疑问就是我见过的那位,何况说了男朋友姓林,那不就是林大成吗?
唐启德接着说道:“半年前,我突然联系不上我妹妹了。找她男朋友时候,才发现她男朋友也自杀了,而我那妹妹就真的失踪了,到处找也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我没办法,就在内地的公安局报了案,一直到现在都没结果……直到这两个礼拜,我连续做了几次噩梦,梦里都是我那可怜的妹妹,满脸是血,还沾了很多白灰!”
听到这里我皱起了眉头,有点奇怪,不是说死人不应该托梦,而是觉得事这事太离奇了。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个唐丽珉的哥哥应该是经常想起自己失踪的妹妹,工作压力又大,所以会在夜晚梦到和妹妹相关的事情。加上林大成在官方的记录中是自杀身亡,属于死于非命那种,所以他在梦中很容易就把自己的妹妹也联想出死于非命的形象。
假设这是唐先生关心自己的妹妹,所产生的臆测和幻觉,又为什么唐丽珉的形象和实际情况如此契合呢?梦中的唐丽珉同样满脸是血,还沾染了不少白灰?!
不会是巧合吧?
再假设真的是死人托梦,那就更加出奇了,这个唐丽珉为何要欺骗自己的哥哥呢?难道林大成真的没有死?找不到我和唐晖来报仇,又因为唐丽珉破坏了计划,而迁怒于她哥哥?不可能吧?那唐晖也不是普通人,由他出面解决的事情,还能出现纰漏?
师兄肖晨看到我皱眉苦苦思索,有点诧异的看着我,以为我有难言之隐不便明说,也就没理我,转头对着唐先生说道:“唐先生你每次的梦境都一样吗?”
唐先生说道:“出奇的也就是每次做梦都一样,我才有些害怕。肖大师你说,我到底要不要离开香港避避风头,这事儿很奇怪啊。我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别人都说我是发神经。”
肖晨笑了笑又问道:“最近有没有去国外出差?”
唐启德说道:“自从十年前去了一趟伊拉克,战地采访那阵儿伤了耳朵后,我就没再出过远门。最远也就是新加坡和泰国,至于说最近517z,那更是连香港都没出。”
肖晨低头沉吟起来,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看着唐先生那苦恼的表情,突然开口问道:“唐启德先生,你刚才不是在黄大仙庙求了一根签吗?拿出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唐启德吃惊的抬起了头:“李大师,你怎么,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听到他吃惊的问我怎么知道他名字,我顿时有点汗颜,忘记自己刚才偷听人家的祷告了。这下一着不慎露了馅,只好含糊的强辩道:“刚才我师兄介绍你的时候,提到过,提到过,不好意思唐先生,是不是我说错了?”
唐启德依然有点狐疑,不过还是点点头说道:“我还以为你认识我呢。刚才求签很倒霉,是黄大仙灵签中一支有名的下下签,唉……”
我接过签纸一看上面写道:
〖第十八签:古人包公访李后
杜鹃啼血泪悲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