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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战记第4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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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她还没加薪,一个月要挪出一万块是有点吃力,但自己说出口的话就得做到,就算还不了人情,也得先把钱还掉,减轻人情负担。

“该还的就是得还。”她还是不肯拿。

“我又没叫你不要还,你就慢慢还。绿活山庄很不错,想买就要赶快行动,余屋都快卖完了。”

“你看到那张广告啦?”她被他勾出话题,不禁要怨叹。“他们卖预售屋时一坪十万,买一栋最小的三楼透天五十坪还附院子,五百万,银行贷款八十趴,我想存个一百万正好够自备款,谁知道过两个月就涨到十二万,吓死人了,怎么存都赶不上涨价的速度。”

“现在不只这个价格了。”

“对呀,建商很会炒作,那么偏僻的地方,本来还强调是远离都市的世外桃源,结果一下子说捷运规画路线通过,一下子说五都升格,一下子说附近要盖购物中心,又重新包装做广告说是高级社区,找明星来代书,房价越涨越离,涨到现在盖好的成屋一坪二十五万,唉……”

这声叹气好长好长,她很颓废地放下便当盒。

“我认为是超涨,等投资客退场和奢侈税上路,应该有降价空间。”

“能降多少?一坪降个两、三万还是千万豪宅,所以喽,我只好再努力存钱,以后找个小套房便宜些。”

“你已经发财了,你们以一股两块向小老板买下福星,现在未上市交易涨到八块,我估计明年公司赚钱后,还会达到三十块以上。”

“就算涨到一百块,我也不会卖掉拿来买房子。总经理卖自家的股票还像话吗?”她赶快警告他:“喂,你的神奇投资也不能乱卖,别让不相干的外人进到我们董事会。”

“我是有职业道德的,就算要卖,也会通知公司,看是找谁来承接,或是配合公司做股份比例调整。”

“你的工作好复杂。当初怎么会进入银行,又开启企管公司呢?”

“赚钱。”他再抖抖那张支票,示意她接过去。

“要赚钱就拿去啊。”她拿指头顶开支票。

“想不想去打棒球?”

怎地岔开话题了?她正想开口,他却迅速地将支票折了两折,伸长手直接塞进她夹克的口袋里,还用力采到底,确认塞得牢固。

“喂!”她想挡,隔着衣服感受到他的接触,立刻僵住不敢动。

他放好支票,然后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挥棒的姿势。

“我不会打棒球。”她转过脸,扬起下巴,刻意不看他邀约的微笑。

“我们公司有打击场使用券,快年底了还用不完,你去那边挥棒,可以消耗你过剩的精力,就不用去踢墙壁,踢到脚乌青。”

“别说了啦!”她面红耳赤,下巴翘得更高。“我没空。”

“你叫谢诗燕、谢宏道一起来。”

“真的?”她立刻转头看他,只要不是单独跟他相处,她倒是很乐意找人一起来玩。“双胞胎很喜欢看棒球,我也叫他们来?”

“你去约他们,看周末什么时候过去,再打电话跟我说。”

“好啊!”

她展露笑颜,继续开开心心地扒便当。

微凉的冬日正午,厚云压在天际,这块绿地依然生机蓬勃,绿草植物茂密生长,野花遍地怒放,雁鸭躲在草丛嘎嘎叫。

王明瀚收回视线,凝定在她那张透出红晕的清秀脸庞上。

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柔软馨香,得很亲密地贴着她的肌肤才威受得到。说是感受,或许实际上并没有香味,而是在他吻着她额发时所捕捉到的、属于她独有的温软肤触和幽徽呼吸;直到现在,那淡香犹在鼻间,不时撩动着他的思绪。

那夜,他得非常克制身心,才能不让自己在不对的时间做出让两人日后尴尬的事,但与她为伴的渴望已经深深地埋植进心底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能不能常常听她高昂爽朗的话声?他能不能再张开双臂拥抱安慰她?他有没有能力让她抛开烦恼、绽开愉快的笑容,再陪她走过生命中的每一个喜怒哀乐?

他没有把握。

但他知道的是:他还想再见到她。

“明年一月开始,神奇企管和cfo月刊合办讲座,由我主讲,在每个月最后一个星期六下午,为期一年,也就是十二堂课程,内容都是有关经营管理的。”看到那双瞪过来的大眼,他笑说:“就是程度不足,对于你工作上碰到的行销、财务、生产、人事种种管理问题,一定希望找到最好的解决方式,你尽量提出任何疑难杂症,让我拿来做教材。”

“嘿,那我就不客气了。到时候你出书,要在前言感谢我喔。”

“没问题。我还会送你一本签名书。”

谈话之间,不知不觉吃完了午餐,她正拿橡皮筋收好便当,他突然俯下身,往她的长裤摸去。

“啊啊……”干嘛动手动脚的?

“沾到这个了。”他伸指捻下一小颗不到一公分的黑褐色硬瘦果。

“是鬼针!”她看清楚了,正是很会黏人的带刺鬼针。

“学名叫大花咸丰草,它黏你就是要四处去播种开花。”

“大花?这丑丑的会开花?”

“喏,不就在这里?”他张望一下,很快就找到目标,根本不用起身,便往右边采下一朵黄心白瓣的小花。“来,送你一朵花。”

“你不要这么恶心啦。”她吃吃笑,脸皮却悄悄地热了,接过小花,假装嗅一嗅花香。

她知道,她完了,她好像有那么一咪咪地喜欢他了……

再怎么刻意避他,或是装作不想理他,她还是伪装不了太久,也不知是他有本事带话题,还是她无法在他面前设防,她好恼怎么就跟他谈起买房子的心愿,更不用说那天晚上抹得他衣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了。

她独立惯了,心情不好时,总是自己排解或压抑下来,可他偏偏耍拉她出来,逼她尽情痛哭。在他的怀抱里,她哭累了,却也让她武装多年不懂得休息的身心彻底放松了。

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他怎能懂啊!又怎能做得这么多呀!

到底……那夜他有没有偷吻她呢?好像有那种感觉,又好像在作梦,但也说不定只是她在磨蹭他时所产生的身体接触而已……

再想到还要跟他去打棒球,然后明年他们将至少见面十二次,直到年底最后一个星期六,她的一颗心便继续怦怦跳个没完没了了。

等等!不对呀,他经验丰富,经手过许多企业辅导案例,他还会缺教材吗?莫不是他保持联络的借口罢了,这……又代表什么意思呢?

“若屏。”他唤回正在遐想的她。

“不要叫我啦。”迟早被他吓出心脏病来。

“午休要结束了,你回去趴一下,眯个五分钟也好。”

“嗯,你也赶快去吃饭。”她抬起头,准备给他一个从容的微笑。

对上他的黑眸,她的笑意扯到一半,变成了傻笑。

白马王子就是白马王子,即使年纪大了,不但不显老,还变得更具男性魅力;而女人渴望的成熟、稳重,温柔、体贴,他也都有了,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还不结婚?他要求的对象条件是不是很高?

北风吹,野鸟叫,他也在看她,幽深的瞳眸锁定了她。

她慌忙垂下眼,她一直欠他一句话,她一定得说出来。

“王明瀚,谢谢你。”

她说完拔腿就跑,一口气跑回办公室,跳上大门的栏杆间,扳住及暇的横向铁柱,探头出去看。

他已走回马路上。哎,帅哥不但正面好看,挺拔的背影也很好看啊。

可为何?他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寂寞呢?

新的年度,新的开始,旧事却依然纠缠。

“大姐夫,我还是不回去了,不要惹爸爸生气。”

“唉,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让他生气?这么多年了都不能原谅你,不让你回家?”电话那头的大姐夫又说:“再怎么说你是王家的长子,你本来就是王业集团的继承人,我现在只是先帮你看着,你本人还是得回来争取,不然就被爸爸的太太拿走了。”

“妈妈会给明鸿、明灌。”

“给明鸿也就算了,现在是怕你二姐他们,为了抢我这个总经理位置,不知道在背后搞什么鬼,将整个集团闹得鸡犬不宁。”

“明瀚,我是大姐。”电话换人讲。“爸爸这两年变得很暴躁,看到人就骂,很不讲理,我三个月没看到他了,每次回去,那个人就说爸在睡觉,我看搞不好是她给爸爸喂安眠药,控制了爸爸,你还是回来一趟,要求见爸爸一面。”

“妈妈会照顾爸爸的,大姐你不用担心。”

“妈妈?你最好记得谁才是你的亲生妈妈!要不是听到那个人生下王明鸿,妈妈会出车祸?会让你十岁就没了妈妈?!”

尖锐嗓音吼了过来,顿暗让他耳鸣不已。

“大姐,我跟你说过了,那真的是意外,妈妈是被撞……”

“你十岁懂什么?不管啦!你到底要不要回来帮你大姐夫引”

“有关接班的事,爸爸自然会安排……”

“最好是安排好了,否则等到爸爸走掉,你就不要回来抢遗产!”

碰地一声,电话挂断,他的耳朵仍持续发疼,拳头紧抵住桌面。

明鸿几年前就告诉他了,目前王业集团分裂成三股势力,分别是大姐派、二姐派和夫人派。

最近大姐和二姐越来越频繁打电话给他,目的就是拉拢他以牵制另外两方;妈妈则是老神在在,因为她有两个儿子,不必再拉他进去。

但才二十五岁的明鸿却是最没有支援班底的一方,对此明鸿也不是为了一定要夺到继承大位,而是希望维持集团的安定,更希望哥的能取得父亲的谅解,名正书顺地回家接班。

他不能。

明鸿是家里唯一还能和他谈心的好弟弟,他却无法说出事实。

第6章(2)

放下手机,搁在厚厚一叠报告书上。星期六的上午,公司空无是跟往常一样进来处理公事,检视神奇企管各个案子的进度。

这通电话扰乱了他的心绪,他一时无法静心,干脆起身上楼,一把茶叶,冲了热水,捧着杯子来到外头露台的花园。

这里是他的神奇花园。淡淡的三月天,百花争艳,万寿菊、大花、蝴蝶兰、彩叶芋……全部热热闹闹地跟他说,春天来了。

他轻啜一口热茶,甘味入喉,稍稍化解了他梗在喉间的苦涩,一株高耸的醉蝶花上,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她。

拿出手机,点出今天的行事历,唯一记载的行程不是回公司处理公事,而是“若屏”两个字。

拨了手机,启动了通往他那片广阔绿地的密码。

“呜喂咿……”好哀怨又好佣懒的回应声。

“萧若屏,起床了。”他不觉笑了,很想看到她窝在床上摸到手机又躲进睡袋闭着眼睛讲电话的模样。

“吓!”那头的她显然被他吓到,声音变大:“你回来了?”

“昨天晚上。”

“德国好玩吗?有没有吃猪脚?”

“我直接从机场到人家企司,白天在厂房看生产线,不然就是开会谈条件,晚上住在小镇旅馆,跟张董讨论购并案到半夜,往返的乡间小路上只看到牛吃草,连一只猪都看不到,你要我去哪里吃猪脚?”

“哈哈哈!我请你吃万峦猪脚好了。”

一听到她标准的笑声,他的心情立刻从阴天变成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生日快乐。”

“哈?”她的笑声戛然止住。“我生日又还没到。”声音变小了。

“星期三。听说谢宏道已经捷足先登,准备买蛋糕帮你庆生。”

“每年都这样啊,我会去宝叔那边大吃一顿。你怎么知道?”

“谢诗燕有找我去。”

“哼,你这个大忙人才没空,我也不稀罕你的大驾光临,蛋糕省下来我还可以多吃一块。”

“是的,可惜我没口福,星期一又要飞上海去看张董的工厂,星期六才会回来。”

“王大顾问,你忙你的,你的心意我收到了,谢谢啦。”

“所以今天我提早帮你庆生,请你吃顿饭。”

“呃……我、我我……啊,工厂那边有事……”

“现在时间十一点十分,我十二点去接你。”

“不要!来不及啦!”那声音惊慌极了。

“好,那就十二点零一分,我在巷口等你。”

这是约会吗?

萧若屏猛吞小馒头,她得嘴巴塞满东西才能阻止自己问出蠢问题。

好久没和王明瀚单独相处了。福星自去年底就订单满载,随着公司步入稳定的生产营运轨道,不知不觉在一月底结束了辅导合约;到了二月,她忙着发奖金过好年,他也一直很忙,一下子就到三月中旬了。

这期间她去听他的两回演讲,打过两次棒球,还有无数次的电话、传真、伊媚儿联络,多是谈论她的企管问题,偶尔聊点生活小事。

他会这么频繁和他的辅导客户联络吗?她想问他,话到嘴边又忍住,本能地再去夹小馒头。

“留两个给我,好吗?”他拿筷子挡住她。

“唔。”她收回筷子,很难得地低头忏悔,一笼小馒头被她嗑到剩两个,真是太超过了。

是什么时候恢复食欲的呢?犹记得爸爸住院过世那阵子,她怎样也吃不下,要不是下午总有面包供应,她恐怕早就虚脱到去吊点滴了。

她食量大,他也不遑多让。以前看他吃便当或下午吃面包还感觉不出来,现在看他连吃了三碗饭,两个人几乎快扫光桌上的六菜一汤了。

或许,他们都是很拚的人,一定得补充热量才有力气继续战斗。

“喂,你都没时差?不用补眠哦?”再怎么拚,还是得睡饱啊。

“我是向阳植物,习惯生活在阳光下,天亮了就工作,要睡觉等天黑再说。”他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这么热爱工作,不是说要多待个两天,陪同张董参观汉诺威电脑展,了解资讯产业的情况,然后再一起过去上海吗?”

“我早就掌握资讯业的大方向,做足了功课,不然怎能帮张董评估这宗购并案?”他说得豪气。“不用去看了。”

那么,他是特地回台湾一趟了?

她不敢问。是又如何?说不定他还要忙其它事,她可别自作多情了。

她本以为要到三月底的演讲才会再见到他,这样突如其来约她出门,害她心头小鹿乱撞,也不早点讲,若她加班或有事,他岂不扑了空?

大概是小燕在暗中传递消息吧。这小鬼这边跟她说他没女朋友,又到那边说她找不到人嫁,她是吃饱太闲,改行当红娘吗!

脑袋蓦地燥热起来,目光抬起,落在那张专注吃饭的脸上。

还好,那道疤痕不明显,淡淡地,像一道岁月的痕迹,无言地游说他的过往,她竭力看了进去,想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故事。

明明已经远离了崇拜偶像的少女情怀,又怎想盯着他不放呢?若说以前是肤浅地喜欢他的皮相,或是王子身分带给人的遐思,那么,如今她就是欣赏他的专业能力、工作态度、细腻心思以及那张教人想一看再看,有时霸气,有时幽默,有时浮现摸不透笑意的成熟男人脸孔……

“你在看什么?”

“喔,樱花。”萧若屏处变不惊,往他身后指了过去。

王明瀚回头看。他们正在阳明山上的一间野菜餐厅吃饭,座位视野良好,从竹编的窗框望了出去,满山青绿之间,点缀着一丛丛粉红色的山樱花,有如淡淡地抹上柔和粉彩,美丽缤纷而不过度渲染。

他的目光放得好远、好远,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转回身。

“那是山樱花,现在越来越多人种了。要不要去赏樱?”

结束午餐,他们再打包了两盒小馒头,开了车四处看樱花。

这趟出游很随兴,路上看到了樱花,便下车观赏,近距离接触那团团生长的花朵。他教她看吊钟似的花萼,分辨单瓣和重瓣,也看到令人惊艳的早熟小樱果;而在赏花胜地的后山公园裎,人比花多,他会绅士地扶一下她的肩头以避开碰撞,她则大方地和他聊天。

或许,她得保持呱噪谈话状态,这才不会让自己像个怀春少女胡思乱想;她聊福星今年度的展望,聊准备加强电脑化制程;他聊这趟德国之行,聊购并的复杂程序,聊呀聊,她又聊到了过年。

“我除夕去老师家,初一大家推了轮椅,带阿公出去晒太阳,阿公很高兴呢。初二我跟宝姨回娘家,住了两天。我每年过年都很热闹,你呢?大家族过年一定很多规矩了。”

“嗯。”

怎不说话了?萧若屏这时才想起,他总是不提自己的事。

车里有片刻的寂静,初春的阳光在窗外跳跃,却是跳不进他转为沉郁的瞳眸。

“我带你去看我小时候住的房子。”他忽然说。

车子弯进了一条小路,远离大马路的喧闹,弯弯曲曲开了许久,经过好几栋独门独院的大宅,这才停在一扇高耸的大铁门前面。

她下了车,从生锈的雕花栏杆问看了进去,里头是一栋老式的别墅,或许曾经豪华气派,但经岁月侵袭,白墙转为霉黑,墙角的青苔往上蔓延,纱窗破了,裁一块水果箱纸板封起,大门褪了原木颜色,陈旧斑驳。

看得出这房子还有人在整理,但也仅止于打扫干净,让像块荒地的院子不至于野草丛生,并没有整修成更适合居住的住宅。

“樱花枯了。”王明瀚走到她身边。

“那是樱花?”她望向围墙边。

开了花的樱花树她认得出来,满满一树的桃红或粉白;但那几棵树光秃秃的,只留下败坏颜色的枯枝,看起来死掉很久了。

“很多野生的山樱花不用人照顾,不也开得很好?”她问。

“水土不服吧。再怎么悉心照顾,也是勉强存活,一旦不再有人施肥除虫,就活不下去了。”

他有心事。她不知如何接话,伸手去摸铁门,摸下了一堆铁锈屑。

“这间别墅看起来挺大的,怎么不住了呢?”她又问。

他沉默。

算了。她低下头,轻踢脚下的泥土,真正感受到两人的隔阂。

不能跟她说吗?

王明瀚看到她略显落寞的神情,同样想到了这个问题。

今天约她出来,就是想让她开心,他不该陷溺在自己的心情里。

很多事情想让她知道,但也有很多事情怕让她知道;她绝非那种势利眼的女孩,却不代表她会愿意承受他所曾经承受的一切难堪。

他突戚心慌,抬头看到天空,难得挥别绵绵冬雨,温暖的阳光把人们从家里赶出来游玩,他是否也能稍微晒一下自己始终藏在暗处的心?

“我十岁那年,我妈妈车祸过世,我阿嬷上来照顾我。到了冬天,她嫌山上天气又湿又冷,她骨头会酸痛,我们就搬到市区的大厦去,房子空了下来,一直到我出国前,我偶尔还会回来看看。”

几句话交代过去,萧若屏却觉得这背后还藏了很多事。

该问吗?若是问了,他会不会又故意转开话题避而不谈?

“是呀。”她选择不再问,而是回应:“山上湿气重,不适合老人家。再说你一间大房子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如果没装保全,小偷翻墙就进去了,不如搬到有警卫的大厦比较安全。”

“可是大厦就没花园了。小时候我个头小,一块花园就像深山丛林一样,有小山,有水池,有石板路,有一丛又一丛的杜鹃、山茶、金露、茉莉,我成天在里面探险,自己一个人都能玩得很开心。”

“那时候你有在樱花树下荡秋千吗?”

“女生才荡秋千,我是直接爬上去。”

“猴囝仔!”她笑了,好高兴看到他恢复笑容。

“冬天下雨,猴囝仔没办法出去玩。”他从铁栏杆空隙指过去。“你看,那是客厅的落地窗,我和我妈妈就待在屋子里面,她会帮我泡热可可,做饼干、蛋糕给我吃。人家总说阳明山的冬天很冷,但我印象中的冬天很温暖,一点都不冷。”

“你妈妈很疼你……”她怕他触景伤情,忙又问说:“所以是因为你家有一个大花园,你就喜欢花花草草喽?”

“应该是,我自然而然就喜欢了,没人教我,自己就懂得拿小铲子移植花木、挖排水道。后来住在大楼,我也会在阳台养盆栽,本来大学想念园艺系,可惜成绩太好,就去念电机系。”

“是!王同学你最优秀了。”真受不了,又在臭屁了。

大眼明亮,笑历如花,她就是最美丽的春光;他心头一动,立刻拿出手机,点出照相功能,递给了她。

“你帮我跟房子拍一张。”

她接过手机,将他框在三点五寸的萤幕里,也将有他童年记忆的房子和晴朗的午后蓝天拍了进去。

“换我拍你。”他拿回手机,直接对准她。

“我?”她诧异地指着自己。

“站好。”他微微笑,喀嚓一声。

“啊!我还没站好啦。”

“笑一个。”

“不要。”

“看这里。”

她吐舌头扮鬼脸给他看,他又是喀嚓一声。

“不行,快删掉。”她抢着要看手机的相片,他不给看,将手机塞回外套口袋里,她不好去抢,只好叉腰跺脚。

“这是我的避邪照。”他笑着拍拍口袋。“半夜遇到鬼,拿出来念个咒就能保平安。”

“你敢?!”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嚷道:“我也拍你一张。你尽量拿出平时说教、零下四十度的冷冻脸,我印出来贴在门上当门神。”

他好整以暇,双手擦在胸前,摆出一副自信满满的达人姿态。

帅呆了!不,是她看呆了,只能痴痴看着萤幕里的他,指头就是按不下去。要是真拿他照片当门种,恐怕芳心寂寞的女鬼全跑来敲门了。

“若屏,我们再去绕一绕,然后去吃晚饭。”他声音好柔和。

“啊?喔……”她收起手机,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今天还没结束。能跟他在一起,像个快乐的梦,却又真实地让她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雀跃,她真的不想这么快结束,显然地,他也不想。

她抬起头看他,他也在凝视她,四目相对,她的呼吸停止了。

风和日丽,几缕不听话的发丝摆脱发圈的束缚,纵情飞扬,他伸手为她拂顺,指头轻轻地拨弄,再缓缓地停留在她的鬓边……

他的手机响起,她立刻跳开,转过身去。“接电话啦。”

“明鸿?”王明瀚带着微笑接起。

“大哥,你能不能现在立刻回家?爸爸要见你。”

“爸爸要见我?!”他顿时震愣住了。

“是的,大姐、二姐他们都来了,你不能缺席。”

“不可能,爸不会想见我……”

“明瀚,回来。”旁边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大哥!大姐他们吵得很凶,我等你。”

明鸿挂了电话,他耳边仍回荡着那个熟悉却变得苍老沙哑的声音,握着手机的左手无力地垂下。

萧若屏听到他的谈话,虽然有些失望,但仍扯出笑容说:“你要回家?那你载我出去搭公车,你赶快过去。”

“若屏……”他猛然抓住她的手臂。

紧紧的掌握令她乱了方寸,她以为他要来个拥抱吻别,吓得一动也不敢

动,可她僵着没动,她的手却被剧烈晃动了。

他在颤抖?一个向来沉着稳重的男人,刚才还在跟她说笑,现在握着她的

手竟在颤抖?!

“发生什么事了?”她有些害怕,这不像他。

“我……”他看着她,神情慌乱。

“你这样没办法开车啊,是你爸爸怎么了吗?”

“他……我十二年没见到他了……”他喘着气,眼眶发红。“就算有,也是在报纸上……”

怎会这样?她问不出来,只能按上他的手背,试图用力抑下他的颤抖。

适是一个受惊的小男孩。曾经是备受母亲疼爱的么儿,却在母亲意外离世后,远离了童年的快乐花园,住在踩不到泥土的高楼大厦里,或是日后后奔波于繁重工作时,他还能做的,就是栽出一株又一株延续美好回忆的花朵,然后在其中寻得心灵的纡解。

“你看!”她东张西望,寻到了一片艳彩。“这墙边有一大丛花耶,我认得,这是日日春,厂区花圃也有种,?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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