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笼在袖中的手微微一紧,脸上的笑容却是明媚动人,她意味深远地看着云帝:“好端端地,为什么还要封我为贵妃,是觉得亏欠了我,想补偿我吗”
层层珠帘下,云帝面色骤然僵硬,一股凉意弥漫在龙辇内。
“你知不知道,朕把你留在身边,是因为你够聪明。”
云帝迎上云岫的目光,幽深莫测的俊眸犹如一汪深潭寒水,他的声音低沉缓慢,落在云岫的耳朵里分外地清冽。
她无声地笑了,前一刻还说她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这一刻,翻脸不认人。
清晨的阳光落在积雪上,放眼望去,银白的屋檐上晶莹一片。
云岫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望着云帝,眸子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悲凉:“有时候,我很恨自己的聪明,因为聪明的人,往往都要被人利用,被人牺牲。”
云帝的心微微一动,看着云岫的目光忽然复杂起来。
初见的时候,她那双耀如碎钻的眸子,让他好一阵恍惚,疑似故人归来。他知晓她和夜若寒的关系,却还是执意纳她为妃。
无悔崖上的生死与共,南山行馆中的棋逢对手。
这些多时日相处下来,原来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回忆。
可是,那又能怎样
云帝欲言又止。
深冬的天,寒意逼人,即使云岫拢紧了狐裘,仍觉得一股寒意浸透全身,她忍不住瑟瑟地颤抖。
云帝和云岫相顾无言,龙辇行至朝阳门的时候,他让云岫下车,云岫背对着龙辇渐行渐远,心里无端地有一丝的刺痛。
第二日,云帝仍下旨昭告天下,封云岫为皇贵妃,自从静宁皇后死后,云帝并未立后,云岫居六宫之,权倾后宫。
这日,云岫坐在梅林里,梅香清冽,云岫喝着梅花酿,不经意间,目光落在凤玦上,她清楚地感觉到这份恩宠像个天大的笑话。她艳绝天下,宠冠六宫,却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人。
“景妃你如今贵为皇贵妃,应当高兴的,怎么一个人喝起了闷酒”
华服妖娆,神情不屑,来人正是华妃,她袅娜而来,语气含酸。
云岫未曾抬眼看华妃一眼,她将斟好的梅花酿推到华妃的面前:“不如你陪本宫喝一杯。”
华妃阴冷地看着云岫,不动:“以前,本宫讨厌你,今日,本宫依旧讨厌你。”
云岫朝华妃淡淡一笑,却笑得很邪妄,她说:“如果本宫是你的话,一定会喝了这杯酒,你我之间为什么不可以做朋友,若我们两人联手,这后宫还不是你我的天下。”
华妃的眼神闪动了一下,随即幽深如海,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的幽冷:“我们平起平坐的时候,你就已经容不得我了,现在你已经是皇贵妃了,还不趁机除掉我。”
云岫的神色淡淡地,眼神却在渐渐变冷:“我若要你死,你以为自己还会有生的机会吗华妃,你是斗不过我的。”
华妃心高气傲,在她眼中,出身低微的云岫根本不配与她一同为妃,这些云岫的心里都清楚。今日她放低身段,是相信华妃是个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
“啪。”
云岫的这一番话让华妃的心底窜起一股怒意,她拂袖把酒杯扫落在地,眼风凌厉地扫过云岫的脸:“这一辈子,我总会还有机会的,景云岫,你若真那么好命,最好是圣宠不衰,不然”
“不然怎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吗”云岫的双眸就如同雪地上的极光,亮而清冽,“华妃,你这么恶毒,你又几时放过本宫了”
“你说我恶毒我也可以是很善良的一个人,但后宫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华妃忽然皱眉,冷笑道:“我只是想留住一个人的心,难道这也有错吗”
既然只是为了留住一个人的心,何苦还要进宫为妃,难道她会不知道帝王坐拥江山,弱水三千,他怎会独取一瓢
云岫看着华妃,一字一句道:“所以,你千方百计地刁难我”
华妃迎着冷风,也看着云岫:“景云岫,我不会永远都输给你,不会。”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云岫不能走错一步。在除去琼妃之前,万不能再横生其他的枝节,即使不能拉拢华妃,也不能让她和琼妃联手对付自己。
“你没有输给我,因为皇上喜欢的人根本不是我。”
云岫知道华妃一定不会相信,可能还会更加恼怒,在华妃眼中,她景云岫真的是云帝放进心尖里的人,毕竟云帝为了她做了很多出格的事情。
华妃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幽冷,她果真是不相信,她说:“你说谎。”
“我没有。”
“你真以为所有人的眼睛都瞎了吗”华妃的目光几乎要透进云岫的心里,她见云岫静然不语,又冷笑道,“无话可说了”
云岫站在雪地里,依旧是墨白衣,面容清冷如霜月,她说,“我能当上皇贵妃,全要感谢琼妃,她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是她向皇上建议,以我为饵,诱捕流风。知道流风是什么人吗他是恶名昭著的采花贼,可是皇上竟然真的舍弃了我。”
华妃怔然。
云岫目光流转,将华妃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她水亮的玉眸忽地一黯,问:“华妃,你有什么资格来恨我他是不喜欢你,但至少你不用被当做一颗棋子,不用每走一步都被人算计着。”
云岫的说辞,华妃半信半疑,而她果真是硬心肠的人,她眉一挑,唇角含着冷笑:“论心机城府谁又比得上你,你不也是机关算尽,要我帮你对付琼妃,好除去一个劲敌。”
云岫眉目舒展,而且笑意深远,想要在后宫中生存下来,谁可以清白的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每个人都是这样算计来算计去,今天是斗得你死我活的宿敌,明日却可以为了共同的目的,握手言和,亲密如多年的朋友。
阳光淡淡地照在云岫的脸上,那么温和的神色,却有着最锐利的目光,看进华妃的眼底,道:“虽然你我二人向来不和,但我从未为难过你,可琼妃不一样,她容不下我,当然也就容不下你,你能确信有朝一日她得势了,这后宫中还有你华妃的立足之地吗”
不过是一瞬间,华妃眼中的凛冽消失不见,她清楚后宫女人的心理,既然她容不下她们,琼妃当然也想把她除之而后快。
她何苦做一颗别人借来上位的垫脚石
华妃静默片刻,心中有了计较。
她说:“真到了那一日,黄泉路上有你等着我,这一辈子我总算也是赢了你一回。”
从前她处处针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