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一旁的沈墨瞳眉心微蹙,轻轻闭眼品其芬芳。 这边厢吴王脸带微笑,光风霁月般走过来,见礼道,“三皇兄,三皇嫂。”
萧煜颔而笑,卫心玫道,“五弟,这是什么花啊,这么香,定是你所寻到的奇人的大手笔了”
吴王道,“三皇嫂明鉴,易公子用心于五谷,更专长于花木的培植,这花正是他的得意之作。”
他答完卫心玫的话,看向叶修,彬彬有礼地一揖道,“见过叶先生。”
叶修一礼道,“在下见过王爷。”
吴王的目光落在沈墨瞳的身上,“这位定是叶夫人了。”
沈墨瞳行礼见过。吴王望着她与叶修十指相扣的手,小笑道,“叶先生与叶夫人,当真是一对神仙眷侣。”
叶修一笑。这时武和帝见众人皆不识奇葩,纷纷向他问询,不由大笑道,“朕的吴王心忧百姓,立志改良五谷,网罗天下异士,这麦穗,和这奇香树,正是这位异人的手笔,来人,有请易家公子”
“在下遵旨”
武和帝话音刚落,从远处扶疏的花木中传来一个浮冰碎玉般清旷高远的声音,一个颀长郁美的身影,缓步而出。
一张俊美无匹的脸,顿时夺去了所有人的声音。
剑眉,挺鼻。他的目光幽潭般深,又星辰般亮。
他明明只是浅藏笑意,也没有刻意去看谁,却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有一种极温凉浅淡,泉一般柔软的情愫从自己的心尖上点染而过,然后随着他一笑而去,化水成酒。
他的姿容虽极妍极俊,却沉敛着男子的雄浑清刚,一身风骨,高贵而不可攀越。
正如他有万千秾艳的华彩,却不过穿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布衣。
“在下易卿阳,喜好嫁接培育之术,雕虫小技,蒙吴王和陛下垂青,让诸位见笑了。”
听了这声音,沈墨瞳的手忽而收紧。叶修俯身私语道,“怎么了”
沈墨瞳挨近他,低声道,“面具人,燕王令牌。”
叶修道,“知道了。”
吴王在一侧轻轻望了眼窃窃私语的叶修和沈墨瞳,萧煜貌似随意地笑道,“五弟,这易公子是何方人士”
吴王道,“回三皇兄,易公子是楚地岳阳人士。”
这边厢易卿阳已经明珠玉珰般走到众人面前,朝众人一礼,出口的声音朗润低沉。
“此花非天然之物,而是在下嫁植而成的奇葩,花虽小,但色艳而有奇香,近则清,远而郁,如美人之有风骨,纷披内美胜过千娇百媚,故名之为,美人骨。”
他说完微微一笑,伸手掐了朵花,示意道,“这花不但极馥郁清香,还润肺去燥补人气血,美容而养颜。每日用三朵研磨,取其汁,轻点于肌肤,百日后则幽香随形附骨,洗之不去。”
说完易卿阳将手中花直接放入嘴中,引来众人一片惊呼。易卿阳洒然一笑,极温雅地对众人道,“在下于去年采摘了一批花,焙干成茶,清香沁心醒神,诸位不妨一试。”
早有宫娥,从后面逶迤而出,手托茶盏,香氛袅袅。 武和帝示意大家入座,他和雪贵妃怡然坐于台上,躞蹀情深,相互敬着茶。
易卿阳捧着杯子,带着笑,施施然走了过来。阳光斜落在他半边脸上,让他面容的轮廓愈英俊而深邃。
“燕王爷,王妃,在下以茶代酒,敬王爷和王妃一杯,祝贺王爷吉人天相,遇难成祥。”
萧煜微微一笑,举杯道,“易公子客气了。”
易卿阳也未多说,又敬了吴王一杯后,来到叶修的席上,言行愈恭,行礼道,“叶先生,叶夫人。”
叶修客客气气地还礼,易卿阳的眼神,仿佛有把小钩子,深而带笑地望了一眼沈墨瞳,言语间意味低沉。
“叶夫人,很酷似在下的一位故人。”
沈墨瞳嫣然不语,易卿阳继续望着她,目光浓酽而深邃得,竟似有三分宠,两分的意会不可言传。
沈墨瞳道,“易公子惊采绝艳,小女子因三分故人之似,引您垂眸,深感幸甚。”
易卿阳一下子便笑了,对叶修道,“叶先生果然妙手,沈姑娘这令天下名医束手无策的旧疾,到您手里不过三日,竟就变得伶牙俐齿了。”
叶修刚呷了一口茶,听此言笑道,“易公子过奖了。”
易卿阳道,“在下仰慕先生久矣,若先生肯收留,在下愿为园中种药的一花匠,效命于麾下。”
他这话,声音不大也不低,一时惹得四周权贵,纷纷侧目。
连燕王与吴王都看过来。叶修低头饮茶淡淡一笑,“易公子玩笑了,公子龙章凤姿,岂可久居人下。”
高手过招,点到为止。两人这寥寥几句话,风轻云淡,却是暗潮汹涌。易卿阳在吴王和燕王面前,乃至于在武和帝面前,说出愿效命于麾下的话,实则把叶修的盛名置于皇权之上,似捧实杀。而叶修,一句龙章凤姿,岂可久居人下,更是为易卿阳种下了祸端。
叶修不仅以神医传世,更以品鉴人物料事如神闻名,所谓得叶修者得天下,便是从此而来。
一句龙章凤姿,岂可久居人下,点起了武和帝心中的疑讳。
但凡上位者,对龙啊凤的字眼都极其敏感。这句话一出,武和帝越看易卿阳,就越觉得叶修一语中的,简洁传神。
这个人,那风采,那气度,不是种种花,摆弄摆弄五谷那么简单,不是遗世独立洁身自好那么高洁。
不可久居于人下,那么这个人,不成后患,便是敌手。
第十四章酒祸。。。
茶点过后,宫人们奉上酒菜,乐工们奏起琴箫。
武和帝主宴,令大家不必拘束,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暮色无声而至,宫人们掌了灯。武和帝倦怠,携雪贵妃退席而去,嘱咐燕王照顾大家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