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商雨一手背后,一手挥出。 衣袖本是极软极逸的绸缎,却被他抬手间鼓如大钟,挥动间状如旋涡。
“这一招叫红袖添香,是师父专门从少林的乾坤袖化来,为你们朱雀所用。你们没有内力,自然也运不出什么真气来,只要学会这个花架子即可。”
他说到“花架子”几个字的时候,蹙着剑眉,甚是不屑。然后讲了讲如何起势,如何运力,仿佛这就是小菜一碟,要是连这都学不会,就去厨房找块豆腐自己看着办吧
林西燕连着半个月的背书都被司恬反衬的脸面尽失,她武功方面有点底子,又存心要在这一招红袖添香上扳回些面子。于是她格外的用心卖力。五天之后就掌握了这一招“花架子”。而司恬却把这一招“花架子”生生练成了“草架子”。因为她的力气很弱,起势之后运力不继,那衣袖便鼓不起来,烛台上的蜡烛一直无法扑灭。
等到商雨来到朱雀院考核两人的时候。林西燕轻轻松松一招扑灭烛火。而司恬连着试了四次,那火苗都是摇摇晃晃,就是晃不灭,十分顽强、顽固。
他看着她,“赞叹”道:“你这力气,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
司恬羞惭地低着头,她觉得他的目光似乎透着让她去撞豆腐的意思,于是很自觉地伸出手道:“请大师兄责罚。”那两盒药膏,终于要派上用场了,看来以后要省着点用才是。
商雨对她的自觉认罚很满意,缓了缓口气,道:“责罚自然是少不了的,从明日起,将山门的七层庭院每日打扫一次,再将厨房的水缸装满,记得用手提,不是肩挑。”
司恬暗暗吸气,这惩罚比打手心还狠哪。
晚上,齐扬过来安慰她:“司恬,大师兄让你扫庭院提水,其实是练你的臂力。你一定能练成的。你就是太瘦了,你看林西燕的身板多结实,好象她家是开镖局的,一看就很厉害。对了,你家是做什么的”
我家司恬心里一刺,恍惚地笑了笑:“我家,是开胭脂铺的。”
齐扬眉梢一扬,惊叹着:“哎呀,怪不得你长的这么好看,象是一朵雪花。”
司恬扑哧笑了:“雪花是花么”
齐扬挠挠头,笑嘻嘻道:“嘿嘿。看来我这说好听话的功夫还得练练。要是二师兄在就好了。他可是舌绽莲花,一席话能让人笑得合不拢口。”
司恬道:“二师兄怎么不在这里好象白虎院一直空着”
“他被师父派去有事。日后你会见到他。”
司恬“哦”了一声,没有问下去。
齐扬却兴致勃勃八卦:“他呀,长的比你还要好看,只要和女孩子说上几句话,那女孩子极少有不动心的,我和他在一起,每次都被女孩子嫌恶。”
“为什么”司恬不能理解,齐扬这性子开朗又和善,为何会让那些女子嫌恶
齐扬愤然道:“因为她们想单独和二师兄在一起。我在二师兄身边,碍了她们说些外人不能听的话,做些外人不能看的事啊。我偏偏就不离开,哼,就让她们着急。”
司恬被他的小孩脾气逗的嫣然一笑,情不自禁想起了小岸。每次林一枫想要单独和她说上两句话,小岸一准跑到跟前,没事找事地转悠,眼睛贼亮贼亮的瞄着两人。而后跑到母亲耳边报告,母亲每次都笑着点他的脑门,说他小鬼头。还说,等他长大了,也是这般要蹭到女孩子身边说悄悄话的。
齐扬见她沉默出神,以为她在为练功一事担忧,便站起身,拍了拍司恬的肩头,朗声道:“加油兄弟”
被一个青葱少年这么随随便便地一拍,她本该尴尬别捏,但那一份不自在却又被一声“兄弟”给化了去。 他在心里把她当兄弟一般么司恬哭笑不得,心情却莫名的好。
情事
翌日一大早,司恬便提着笤帚去扫庭院,扫完庭院去厨房提水。荷院里有水井,商雨却偏偏要她从盛霞台后的山泉里提水。司恬大度地想着,他这是在练她的臂力,于是提着水桶就去了。
盛霞台的西侧另有一条小径。司恬按照海力的指点,沿着小径走了不远,依稀听见溪流的潺潺水声。走了几十步,果然看见一座小桥,桥下流水涣涣,金乌投射,波光粼粼。
她站在岸边的青石上,水桶放下去,用力一提,没想到一桶水那么沉,她险些一个闪身趴到水里。
她咬着牙又倒掉半桶,吃力地提着半桶水往回走。
“小丫头,你是前头院子的人新来的吧,我好象没见过你呀。”突然从溪流边的竹林里走出一位老者,他长须斑白,清癯高挑,颇有道骨仙风的气度。
司恬吓了一跳,实没想到这竹林里还住着有人。她以为七势门就只有他们几个人而已,这位老
者却怎么没听齐扬提过,看他衣着气度,并不象是山民。
“老伯,我是七势门新收的徒弟,来这里提水。”
老者宠溺地笑了笑:“傻丫头,七势门院子里都有水井,何必跑这么远来提水啊。”
司恬一听他的口气,仿佛对七势门了解很多,对他的身份情不自禁地好奇。
“是大师兄特意让我来提水的。”
老者含笑摇头:“商雨那臭小子如今倒知道欺负女娃娃了,回头我教训他。”
司恬嫣然一笑,心情大好,他也有被人称为“臭小子”的时候,哼哼。
“老伯,其实,也不是欺负,是师父让他先带我练功的,我底子太差,不能怨别人。”
老者笑了:“呵,你这小丫头,心眼倒好,还帮他说话。”
她并不是帮他说话,虽然他责罚的有点重,可是她练功不成在先,不能埋怨别人。再说,她每个月拿着七势门的十两银子,又怎么可能是平白无故所以商雨布置的任务,她即便觉得艰难,却也难有怨言,世上没有白捡的便宜,不付出便得到的东西,总归是昙花一现吧。
“老伯,我告辞了。”
老者捋须轻笑。司恬提着半桶水走了。
将一个水缸添满水,司恬足足跑了十二个来回。本想着下午再练那红袖添香,胳膊却抬都抬不起来了。
晚饭时,她特意去的很晚,生怕碰见商雨问起她的功课,不料就是那么巧,她刚坐下,商雨就进来了。她叫了一声“大师兄”就赶紧投入地吃饭,俨然一副“食不言,寝不语”的样子,希望他也是如此。
饭桌上只有她和他,寂静的仿佛嚼米粒的声音都清晰起来。
突然,她的面前多了一盘牛肉和两个鸡蛋。
“都吃了。”不容反抗和拒绝的声音。
她怯怯地抬眼看去,只见他正盯着她,俨然一副你不吃下去,我就吃了你的表情。她头疼的看着那一盘牛肉和两个鸡蛋。鸡蛋还好说,牛肉让她犯愁,她素来喜欢吃清淡的,那么一大盘肉,就是两天,她也吃不了那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