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我们起程回西域。
这,是娄甄提出来的,要永远地离开大理,这个承培着她锦锈华年,却记载离魂绝痛的地方。
可是,在出城门的那一刻,我的皇兄大理的帝王,出现了。
“娄甄朕求你了,我的莫言,不要弃朕而去”
她一直背对着皇兄,低着头不言也不语,四处迷漫着死水一样的烟氤。
我的心恻恻地酸楚着,皇兄拼命地挣开了我拦阻的手,急急地冲至娄甄跟前。
“钟子期死后,伯牙终身不复鼓琴。莫言,你是朕的子期,朕求你了,不要离开朕”皇兄仓徨的声音,是一种祈求,他切切地唤着。
一袭素衣回旋,而她站定,缓缓抬冰瞳,寒寒地回眸。
在无尽凛冽的风中,他与她定定地相顾。
“我告诉过你,不及黄泉永不相见”
娄甄在空中飘逸的长,遮住了她神情,但那依旧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
皇兄,瞬间倒后退了一步,在与娄甄分开之际,我看到了,在,他们间,多了一把匕。
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我飞步上前,拔开娄甄的手。用自己的手去握着那把轼君的凶器。
“对不起皇兄”
我的声音,明确得让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群士卫立即将我包围起来。
我微笑着无悔地望着娄甄,“对不起了我答应过带你离开这里,却又失信了”
第二章凤宿第四节落花时节又逢君
段帝段松岚:
从沈园回宫的路上,我不停替自己寻找着多个解脱的借口:我已经成一国之主宰,有权毁灭去我所恨厌的一切,有权做自己想做的事件。
其实,所有的所有,我都是在掩耳盗铃。
在储秀宫的梧桐林中,闭上眼睛,那牡丹花一样的面庞不断地浮现,我在林中狂地奔,妄想止住这种近于绝望的思念。突然,踩空,我像飘零的枯叶,倒在寂廖的黑土上。
风吹过梧桐叶,泠泠如一曲孤清的琴瑟,也一如此刻的我。
命运在戏弄着各人一般,当沈园传来娄甄早产的女儿夭折时,母后携着一众宫人却向我为两位嫔妃怀上龙种而道贺。
当时,我正在酗酌杯中之物,听到这造化时,我忆起已经自焚的父皇,突然明了其实那才是一种逍遥的脱。
我抬起泪水濡湿的,被悲绝扭曲面容,面对道贺之宫人及自己的母后,已经无法欢颜,歇斯底里地出狼嚎一样的笑声,在令人惊悸的笑声后,我说,
“好下去讨赏吧讨赏吧”
而后,一尽杯之苦醇。
我再次重回沈园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我的莫言,不应该是均弟的王妃娄甄早已回到王爷。
我不休止地梦回到与娄甄初遇,那是一场多绚丽的风花雪月啊好象过去二十多载的年华只是虚度的执着,那是亘古隔世相定的执手之约。
然而这相逢相识相惜相恋的良辰,如今,骤成了我每夜未央的梦魇。
曾经,那是此生最美丽的邂逅留下的足迹;曾经,却成了千呼万唤不回的铭心刻骨。曾经,无奈化作辗骨碎肉的折磨。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飒飒的风中,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并哽咽着。
交泰殿,已经没有一个敢与孤僻动怒无常的我说话的人,这里,寂静如一泓无痕的死水。
在深髓的宫闱中,听着自己有着回响的步履声,真让人错觉此是一处华丽辉煌的陵。
兵部禀上了均弟不日要举府西迁的奏折。那刻,我听到母后最后的一句话,
“即使义无反顾,你也要去吗”
我,无视母后凤颜上的阴霁,及她晓情动理的劝喻,本能地冲了出宫。
“钟子期死后,伯牙终身不复鼓琴。莫言,你是朕的子期,朕求你了,不要离开朕”
其实,那尖锋没有对我造成多少伤痛,只在我右胸肋下飞掠而过。
“我告诉过你,不及黄泉永不相见”
我不知道,这企图力挽狂澜的接近,竟成了岌岌可危的距离。
她狠下决心的回答,才是我致命之创。常言道:成王败寇。在这场最后的赌博中,我成了输得最惨烈的寇。
按着隐隐作痛的新伤旧创,看着她对均弟的也欲生死相随的专注。
眉心紧结,我面上的肌肉因为过度的压抑而不停地抽畜。
娄甄,终于,回过头来,日曦洒在她于风中飘渺的长,那一如山涧晶莹溪水,但她无尽的冷漠充斥着哀求。
“放了均。放他们走吧”
这是我,一个君王,仍仅有少许尊严的保留。
“传我懿旨:将轼君逆臣段均及其所有副将一并拿下。”
赶来的母后,她的眼神如同冰海的川凌。
睿王妃娄甄:
当琅太后睚眦的目光,轻蔑地投向来时,我顿然觉得,天地在刹那间被毁灭殆尽了,而均被带走前最后的关爱,
“对不起了我答应过带你离开这里,却又失信了”
便成了上苍对我最狠毒的严惩。
此情此景,我感到自己茧化,死寂的木纳,正在一寸一寸,一丝一缕从内心深处向四肢延伸,将我严严实实地缚在一个茧中,这样也好。
从此,我可以不再言、不用语、不会恨、不懂爱了。
我伤害了均,伤害了一个无辜而又视我更甚一切的男人。在过去的近一年光阴中,我们之间,有过最初的怨恨,走过生离死别,尝过压抑绝望,度过恩爱缠绵。
是他的爱情,令我的生命不再脆弱。
不可以,我不能再失去这份深广的情爱了。
迎着独断一切的琅太后,她的面庞似乎占有着整个苍穹,那张同样是倾国倾城的脸容露出诡异的笑妍。
在琅太后的眼中,我们形同蝼蚁,而笑容继续着,沁着更多的是鄙视。
我睁开被风吹干泪痕的双眸,嘴角微微向上挠,恢复了自信的坚定,很笃定地。
睿亲王段均:
宗人府天牢内的重逢,众人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