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马上要临盘了。
第三章栖梧第五节假做真时真亦假
西宫皇太后琅瑾:
山雨欲来,风满楼。
站在太庙内,伫立先帝段峰灵位前,侧耳听着狂肆的风雨,伴着电闪雷鸣。
经年久月的再面对,犹如隔世,我笑了。
“连你都动怒了,对吗先帝”
风雨中,我的声音硬比雷霆,坚不可摧。
“你有什么资格动怒声色犬马,一心只念着宓捷。不是我,大理一早毁于这八面来风”
整个宽广的太祠庙,我的笑声,此刻听起却是,那样的怅惘、失落。
“段锋,今天的一切,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我,想起了过去,想起了已经成过眼云烟的往事,想起我每个不成功便成仁的希望,想起每每辛酸血汗换得所有所有。
少年的我,用涂满蔻丹的手,紧擒着帝心,令宓捷的血恨洒萧墙。
为人母的我,更是游韧有余地,把所有眼钉肉刺,连根拔去,一切看上去,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大获全胜。
如今的我,可以说是翻手促宫变,覆手成派争。
回往世路,回自己的一言一行,在宫中多年,我已经练就了炉火纯青的,玲珑八面:我的微笑,平凡找不出敌恨怨仇的深意;我的言谈,一众听到是莺声温软;甚至我的缄默,也是贤善慈爱的和颜。
我,这样的我,是宫中鳌头独占梧桐的凤,这样的我应该得到所有。
我没有任何喜悦,有的,只是自豪。
“娘娘,果不出娘娘神算,方才睿王妃急出东门,现已经被禁宫侍卫拦住。”
门外,是蕊初的声音。
我激动的骤然得以,平伏。
“罢驾东门。”
侗秋水,三字,我要它永远地从皇宫的宝牒中,消失,无影无踪地消失。
“睿王妃,别来,无恙”
风雨中,手捧着一硕大锦盒的娄甄,脸无血色,惨然伫立于她的王妃凤伞下。
“臣妾见过西宫皇太后,愿琅皇太后吉祥。”
因为手中的锦盒,娄甄只能弯弯腰,作了一个万福。
“睿王妃全部的随众、凤辇等已经搜过,无一何疑。只是王妃手上锦盒,有皇后娘娘的凤宝封印,所以”
一心腹,走近我,轻轻地道。
“今晚,梧桐轩失窃,先帝御赐的明珠不冀而飞。本宫本宫想看看,睿王妃,你手中的锦盒。”
被华盖所掩映下的天姿国色,此刻竟然没有了当年与我对峙的,处变不惊。
“回禀琅皇太后,盒中,只是皇后娘娘托臣妾带给她娘家母亲的礼物。况且”
我每前一步,她即如雨蝶一样,倒退一步,花容失色地。
直到退无可退,娄甄,急急地说,
“此上还有皇后御跎的凤印。”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更是乐在其中。
想起当年娄甄兵行险着的一役,我的久久未可平坦。
如今。
看着她一再地无谓的垂死挣扎,我的脸上有了因快感而得到的,微笑。
“今日,你就由不得本宫了。”
我走近,一下子撕去封印,随手扔弃,犹如弃置一张一无是用的废纸。
打开盒子,原来,其内除了一些锦缎、玉饰,真的别无他物。
惊雷,再次划开寂静的天际。
目送着娄甄离开的身影,我知道,一定,过中,一定内藏玄机。
“奴才,探得,方才有两个皇后娘娘的近身心腹,她们手捧一锦盒往东宫赶去。”
一心腹,急来密报。
“哼”
我冷笑一声。
又想重施故技,所有秘密,应该就藏在侗皇后的太和殿。
“蕊初,你带着本宫的玉鉴,到往东宫的路上截之查之。如遇反之”
蕊初,不愧是我多年的左右手,未及我语毕,她即点头会意,带着一众人马飞赴东宫的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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侗秋水,真非一平庸之类,你要欲盖离章,难于过蜀道上青天。
“传令,摆驾太和殿,本宫要见见皇后嫡出的小公主。”
雨继续倾盘而下,我的笑声,依旧是燕语莺声,因为那是赢家的,笑声。
“召上琅淑妃,与本宫一同前往道贺。”
来到太和殿前面,但见宫门深锁,只有宫前的数株梧桐,在风中雨中,无助地摇曳着树身。
此时,蕊初,也跟着回来了。
“回禀娘娘,臣下查过,两名宫女只是送物到东宫铁皇太后处,无一可疑。”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再看了一眼,雨中梧桐,于是更坚定地步入太和殿的门槛。
皇后侗秋水:
雨,这是一场很大的雨。
明烁的电闪,一次又一次地照亮了太和殿,及,一个整个皇宫,狂肆的雷声,也一次又一次地将我从几欲晕昏的分娩痛楚中,醒来。
此刻,方知道,难为天下的母亲,原来,世间至痛莫过于此。
一下,一下,撕着心,裂了肺。
一阵,一阵,噬食了我意识最后的顽强。
多次,我窒溺在难以忍受的剧痛中。
我的双手,都分别被紧紧地握着,两位稳婆的手。
借着她们的力量,我方可以数次地挣扎过,这人生的,生死关。
窗外,飞沙走石,飒飒作响的树叶,杂夹着呼萧骤风。
啪啪啪啪啪啪
雨,终于倾盘而下了。
一道可怕霹雳过后,紧接着天空中轰轰隆隆的震声,一声远,一声近。宫室,在此起彼落的雷鸣中,一明一幻。之后一切归于沉寂,除了滂泊而下的雨声。
我,知道,此刻的后宫,也一如此暴风雨。
阵痛暂时过去,稳婆取出我口中软木,慢慢地喂我了一些米汤。
我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然后,挣扎地支撑起身体,用不断抖动手指,指向床塌旁边的梳妆台上一凤纹木漆盒子。
义母,一下子明了,她快步走去,打开,那盒中放着一张纸。
在那张薛涛笺上,写着两个我为孩子,预先想好的名字:
女儿,熙月。
儿子,夔日。
我的意思,昭然,就是将自己未知的孩儿,托附给,义母。
因为知道,在这场真正的暴风骤雨中,可能,自己会遭遇,不测。
呼呼呼
我重重地喘着息,一缕缕惨白水气,在自己面前缓缓升着。
义母,拿来一条厚厚的娟绦,不断地印吸着,密布在我额上的细汗。
“秋水,放心,全部,义母都打点妥当了。”
我清楚,义母所说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