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夫人道,“我们自己姐妹,不用你嘱咐也知道,你只管给我个大红包罢了,我自然事事教会她,叫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如此便拜托嫂子了。”裴臻转头看廊下逗弄孩子的那个女子,稍顿了顿,只道,“我和她家里人都不在跟前,明儿晚上前我不好同她见面,唯恐她有什么闪失,求嫂子好歹周全。”
谭夫人调笑道,“明月先生恁地积糊我知道她是你的心头肉,是命快别操心了,都交给我就是了。”语毕转身往那一双儿女走去。
毋望的孩子缘向来好,三两下就和那两个孩子混得烂熟,从丫头手里接了长生锁来给他们戴上,一面照着幼童的说话语气糯软的咕哝道,“见面礼,姨母的意思收下来亲亲”
那两个孩子在她左右脸颊上啪的一口,谭夫人笑道,“明儿嫁人了,还和孩子似的咱们哥儿姐儿你可喜欢哪一个呢”
毋望看那两个娃娃粉雕玉琢一般,打心眼里的爱,分不出伯仲来,便道,“都喜欢。”
“那就小子闺女轮着生罢,”谭夫人拿帕子掩着嘴笑,“原还想瞧瞧你将来头胎得什么呢,这可看不出了,不过你家爷们儿会奇门之术,样样算得出,可是算准了日后儿女双全的”
毋望臊红了脸,扭捏道,“嫂子别笑话我,这会子哪里想得那么长远的事去,命里有什么便是什么,算他做什么”
正说着,佛堂里的嬷嬷来道福,“祭器供品都备得了,请姑娘过去通禀祖宗,求祖宗保佑。”
毋望点了头,对谭夫人道,“嫂子且宽坐,等我片刻,我就来。”说罢敛了遥裙往佛堂去,给父母牌位上香磕头,边烧高钱边哭,明天她就嫁人了,可蟳妈看不到,回头想前尘往事,那些苦难的日子竟如做梦一般,幸得老天怜悯,如今遇着了裴臻,那样的人品样貌,父母地下有知一定也感欣慰罢br >
裴臻撩了袍子跪下,沉声道,“岳父母大人在天有灵,小婿待春君的心天地可鉴,明儿迎她过门,日后举案齐眉,相携白,求父母大人保佑,叫咱们无病无灾,顺风顺水。”磕了头,猛又想起来,复加了一句,“来年得个小子。”
毋望意外的抬起头来,嗔道,“你混说什么”
旁边伺候的丫头婆子纷纷窃笑,他回过味来,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装模做样的清清嗓子,背着手道,“王府的车在外头候着了,濮阳的夫人也到了,我领你去见她罢。”
毋望起身道好,出了佛堂转到朝霞晚枕的跨院里,通廊那头一个美人施施然而来,柳臂纤腰,乌雪肤,五官姣好,眉眼间却有凌厉之势,见了他们抱拳道,“见过主上,夫人。”
明明穿着比甲和襦裙,行的却是男人的礼,毋望暗叹,这大概就是习武之人的豪迈罢,忙福了福道一声嫂子。
濮阳夫人上下打量她,笑道,“主上这么大的年纪,娶的夫人真真年轻。”
裴臻一听黑了脸,不情愿的蹙眉道,“我不过二十三,哪里就这么大的年纪了”
那濮阳夫人嗤笑道,“竟是个不服老的。”拉了毋望,爽利道,“夫人走罢,先到王府安顿下来才好。”
毋望突然想起燕王府内眷都要安置到郡王府里,这一去究竟是往哪里若从郡王府出阁,那岂不滑稽么便回头道,“兰杜,往哪个府”
裴臻安抚道,“往燕王府,王妃体恤,待咱们的事儿办完了才搬府。”送她们上了车,对谭夫人和濮阳夫人再三郑重嘱托,伸手在她手上一握,两人相视,尽是脉脉不得语的味道。
车上的人舌根儿都酸了,谭夫人胡乱挥了挥手道,“你两个要瞧到什么时候明儿晚上入了洞房再瞧个够罢,这会子吉时到了,那边府里等着呢。”
濮阳夫人自然知道内情,对裴臻道,“主上放心,一切有我。”
裴臻颔,退后一步,站在台阶上远眺,直到马车拐弯消失在街角,方回身进府去。
谭夫人吃吃笑道,“这两口子当真是难舍难分,竟好得这样,少见得很看这情形,明月先生将来必不会纳妾了罢。”
濮阳夫人不解道,“做什么要纳妾一辈子只两人不好么”
谭夫人叹道,“你们不知,那些爷们儿,见一个爱一个,看上了就想往园子里弄,左一个通房右一个姨娘,那些个小老婆争吃争穿,吵得家里鸡犬不宁,那日子没法子过妹妹好歹听我的,他若是动了那个心思,你万万不能答应,人又不是茶壶,还要配四个杯子不成你要是点了头,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那时还了得”
作为姐妹,这是出阁要忠告,旁的都往后排,谭夫人显然深受其害,又语重心长道,“莫怕背负妒妇的名号,宁愿叫人戳脊梁骨,也不能把自己的爷们儿分一半给别人,我如今后悔也晚了,你可记住了”
毋望咬了咬嘴唇,“我知道这个道理不知立了生死状可有用”
车里的女人们目瞪口呆。濮阳夫人拔高了嗓子道,“主上给你立了生死状保证这辈子不纳妾”
谭夫人感慨不已,“明月先生果然难得,生死状用在这上头,可谓古往今来第一人啊。”
濮阳夫人开始琢磨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