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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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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闪恕br >

自己是有人从小贴身教导,略知后事,无时无刻都能和另一个人商讨,这个人还偏巧很熟悉刘彻一朝的人事,甚至知道很多人生平的抱负与深藏的才具,而刘彻呢他只有他自己。

这样一想,又觉得刘彻实在也够有本事的了,只是还差了一点火候而已。

陈娇便吩咐春陀,“替我传一句话给陛下:输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最要紧,是输得漂亮。”

也不知刘彻听进去了没有,春陀回去以后,清凉殿那里就再也没有传来消息。大长公主几次坐不住,要去长寿殿找母亲说话,都被陈娇给拉住了。

却也没有放她回去,只是派人回堂邑侯府报了平安,就让母亲在椒房殿偏殿睡下了。

之后两三天,陈娇都没有等到刘彻的只言片语,桑弘羊更是杳无音信:在这样的时刻,有一些人当然会远离皇帝,但还有一些人却会更加紧密地周旋在皇帝身边,等待自己的机会。

楚服愤愤然,“提携他,还不如提携一头狗。”

人家求你提携,还不是求你把他提携到皇帝身边现在大好机会就在眼前,谁还理你。再说,这件事闹这么大,一时顾不上过来,也是人之常情,难道陈娇还有道理怪他

不过,椒房殿也还不至于就靠个桑弘羊了,就算没有他,前朝的消息,也还是源源不断地送到了陈娇母女手上。

太皇太后怒后第四天上午,赵绾、王臧坐贪弊入狱,钧旨出自长寿殿,并没有宣室殿的用印,但廷尉并不敢怠慢,已经紧锣密鼓地调查起了两位大儒的不法事。

原因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丞相和太尉四天前进宫后,一直都没有被放出来,人就在太皇太后手里扣着呢

清凉殿里的动静一下就沉寂了下来,刘彻遣散了侍中们,身边只留了韩嫣并孔安国两个心腹陪伴。清凉殿屋门紧闭,他又一次玩起了拒不见人。

自从晋封为太后,王太后第一次亲身来未央宫,到椒房殿里找陈娇说话。

“你还在等什么”

做了这么多年婆媳,她的语气还是第一次这样烦躁,带了尖锐和不满。“你还要等下去”

大长公主都觉得面上烧,陈娇脸上却还是带了笑意。

这微笑仿佛被蚀刻在她唇边,是笑也不是笑,更像是她从容的姿态,陈娇说,“现在去长寿殿做什么我是求祖母手下留情,放过阿彻,还是求祖母念在祖孙之情上,主动收手认输”

刘彻都没有认输,她怎么能越俎代庖,为刘彻认输,去讲情面,请太皇太后高抬贵手这场仗只要还在打,就没有人伦可言。拿人伦去求太皇太后放手认输,就好比拿人伦去求先帝放过废太子刘荣。这时候谈人伦,只会沦为笑柄,显得太小家子气。

这就是天家。

26登堂

赵绾、王臧二人下狱的第三天早上,陈娇是在刘彻的凝睇中醒来的。

每当她睁开眼,总有片刻游离,有时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又是哪一个陈娇,此地是淡红色的椒房殿,还是已经在记忆深处零落褪色的长门园。但这一天她似乎清醒得很快,一转头才知道,她正在刘彻的眼神里。

从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场面,刘彻其实很疼爱她,她毕竟是他的结妻子,新婚后有很多时候,他比陈娇醒得早,就会兴致盎然地撑着头,用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她的下颚,有时候还吟几句领如蝤蛴来戏弄她。

声音也不是不妒忌的,陈娇不小心提起的时候,她就酸溜溜地承认过,“从前他可没有这样对我。”

究竟是从来没有,还是已经被时光埋葬,也都说不清了。陈娇有时候也不是不感慨的,这么多年来,这么又一个刘彻,她的爱意却依然一直没有褪色,再怎么恨他,也还是爱他。可越是爱他,他就越不会爱她。反而是她自己,始终守紧一线清明,却将刘彻的宠爱牢牢地握在了掌心。

只是这清明也不过只有一线而已,和刘彻这样的人相处,若只是在演,迟早有一天会演出破绽的。

陈娇任凭迷茫的神色继续装点容颜,在心底稳了稳心绪,随着睡意而被蒸腾走的记忆逐一回笼,她望着刘彻的眼神也深刻起来。

刘彻收拾得很整洁,甚至还刮了已经留有些长度的胡子,若没有眼底深深的青黑,与藏不住的红眼圈,他看起来依然一如既往,还是那样英俊而年少,在翩翩风度中,又隐约露出一点新机i。

但陈娇是何等熟悉刘彻,熟悉这一份她一生的功课。她能从刘彻的眼角眉梢捕捉到每一个最细微的异常,把握到那份自信后头的细碎惊惶,她觉得刘彻就好像一个刚失宠的妃嫔,甚至就好像是高祖身边的戚夫人,当商山四皓出面为太子说话时,她也许连绝望都来不及有,只是苦苦思索着,想着该如何翻盘。

可人世间有很多事,是人力所无法挽回的,有些事是天意作弄,而有些事,则完全是因为输家工夫太浅,又没有自知之明。

刘彻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个能仰望他的妻子,他过来这里,是为了寻找支持、寻找慰藉的,韩嫣和孔安国、赵绾、王臧这些人可以给他出谋划策,但他们的权力都来自于刘彻自己,刘彻是给予他们支持和慰藉的人。而真正可以多方面支持他的两个大臣,现在却被扣在东宫,连生死都还不知道,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权威在太皇太后跟前,不过一个笑话。

陈娇就坐起身来,无言地张开双臂,望着刘彻,她的表情甚至并不深情,还略带一丝厌倦,然而手却举得很稳。

刘彻犹豫了又犹豫,终于,在一片寂静之中,在晨光曙色中,在椒房殿外雀鸟的轻吟中,他的眼圈慢慢地红了,堤防终于露出一丝裂缝,他哑着声音说,“娇娇,我”

一边说,一边已经投入陈娇的怀抱,把面埋到陈娇颈间,紧紧地将她抱住,好像抱一粒浮木。

陈娇闭上眼,安静了一会,见刘彻始终也没有流泪,不过是肩胛处微微有些抽动,她就说,“好了,阿彻,认一次输,天塌不下来的。太皇太后毕竟是你祖母,还舍得把你怎么样呀日子还不是照样得过。”

这么波涛诡谲的宫廷惊变、,在陈娇口里,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次祖孙口角。刘彻就算心乱如麻,也不禁被她逗得苦笑起来,他哑着声音说,“我不怕我自己,娇娇,我就是心痛我心痛底下人”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不同于他平时漫不经心又略带优越的口吻,却是沧桑心酸,字字带血。

陈娇欲语无言,想了几句回话,都觉得反而伤刘彻会更深,想来想去,只好说,“不要紧,阿彻,都会过去的,一辈子还很长。一点艰难算得了什么,我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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