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话说到一半,又觉得挺尴尬:这么多年来惯了言笑无忌,倒是不记得卫女也是从前当事人之一。
她看了卫子夫一眼,果然觉卫子夫垂下头去,不敢和她眼神接触,丰润青丝垂荡下来,在脸颊边做成了密密的一道帘子,陈娇一时倒有些不好意思,她抬起卫子夫的下巴,和声说,“傻孩子,你怕什么。”
卫子夫的眼神触到她,又飘了开去,她嗫嚅着说,“巫蛊这样的大事,一掀起来,就是腥风血雨”
“那也要王姬的确行了巫蛊之事嘛。”陈娇想了想,忽然哑然一笑。“不过,是该给她换间屋子了,既然这么得宠,和阿彻商量一番,也给她一个美人的名分吧。”
卫子夫美目波光流转,她瞅了陈娇一眼,双眸盈盈,似乎在不解,又似乎已经会了陈娇的意。
大长公主听说了王姬的出身,不免也吃一惊,“房中术怪不得阿彻这样宠她,原来她还真是身怀绝技。”
陈娇觉得她身边人简直日复一日,一个比一个更会说笑话。大长公主偶然牛刀小试,她就乐得合不拢嘴,“可惜了我们都是女儿家,也试不出王姬的功夫。”
大长公主转了转眼珠子,又泛起了傲气劲儿,“这也不是她独门的绝技,两三个月后,给你送两三个美人,个个都比她强。”
虽然陈娇叮嘱过大长公主,但看来私底下她依然有所准备,不然,底气能这么足,说送就送
陈娇转了转眼珠子,她说,“为什么要送美人为什么不是我自己去学”
就是那声音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责怪陈娇,“你是大汉的皇后怎能怎能”
不端庄陈娇想。可还没等她回答,大长公主的反应,都要和声音如出一辙,“娇娇你金尊玉贵的身份”
看来,大长公主是不用学这个的,要学的人是董偃才对。陈娇忽然觉她实在是找错人商量了,太皇太后也许会有门路,但堂邑侯府里,就算有专人负责教导这种事,那也肯定是男女兼修,多半还是个男教授。要进宫教她,还要先净过身,能活下来再说。
“我还没有子嗣呢。”她反而拿了子嗣的问题来堵大长公主的嘴,大长公主好像一下就噎进了一个果子,她不说话了,愤愤地抱着手臂,大有为陈娇不平的意思。
“早知道就嫁到列侯家里。”大长公主没心没肺地抱怨,“要学房中术的,就是你夫君,不是你了”
陈娇微微一怔,尚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大长公主已经眼睛一亮,她说,“我记得楚服的祖父祖母,似乎也是巫觋出身。她父亲前一阵子还治好了你哥哥的寒热病。我看,也许她母亲或者祖母,甚至就是她本人,都不是不懂得这门家传的学问。”
作者有话要说:唉,每次写有话说,都有种欲语无言的感觉
46夹攻
陈娇再看楚服,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声音很幸灾乐祸,“这种事,你以为很少见各地的诸侯王后宫中不知有多少美人,愿意奉上自己的积蓄,哀求楚服的教导,就是得宠的那些个夫人们,也不见得不愿意和楚服这样精通房中术的姑娘,来几场露水情缘。 ”
楚服是否精通房中术,还根本没有得到证实,父母是巫觋又如何她这么小就进宫服侍,家传本领学了几成,还不知道呢。
陈娇本想回嘴的,可一想到从前她和楚服之间的暧昧关系,只好又住了嘴。她怏怏地转着眼珠子,不情愿地红了脸,“就你风流成性,连个女人都不放过。”
那声音叹了口气,得意中也依然带了几分幽怨。
“你再得宠又怎么样,刘彻迟早都还是会疏远你。”她虽然身份高贵,但粗俗起来的时候,居然也和陌间村妇没有什么两样。“我是一直到跟了楚服,才明白这种事是这样快乐,你以为你尽力配合,他就不会觉出你的勉强这种事不尽兴,两个人之间还是会渐行渐远。”
少年破瓜后,这几年来陈娇虽然渐渐不那样疼痛了,但床笫之间,的确也还享受不到多少快乐。要说学房中术,其实多少还是玩笑,她对这种事不说避之唯恐不及,但也没有多少想望,更谈不上去磨练自己的技术,来挽留刘彻的恩宠了。
要是能生得出孩子还好说,过门眼看着就满五年了“这种事难道不是就是这样”尽管是和另一个自己对话,陈娇依然难得地有了几分害羞,她捂住脸翻过身去,不使得自己的窘态暴露在任何一个人身前。“难道还可以不一样”
那声音便不耐烦起来。
“让楚服教你”她愤愤地说,“要不是我没有个身子”
陈娇恨不得把自己掩埋起来,她又将那声音推倒了远处,“这件事,以后别再提了”
可是对住楚服,从此又真的有了几分不自在。就是看着楚服的眉眼,有时候都要顿上一顿,才能回过神来。
楚服也不是察觉不到陈娇的不对劲。
她已经被陈娇的种种手段,拿捏成了惊弓之鸟,对陈娇的不对劲,第一样想法就是恐慌,就更小心地去看陈娇的脸色行事,结果越是注意陈娇,陈娇就越不好意思。
连卫子夫都看出了不对劲。
“娘娘这几天来,可是把楚宫人吓得不轻。”她弯子,细心地为陈娇去掉甜瓜上的瓜籽儿,将这饱含汁水的新鲜水果,奉到陈娇身前,似乎语含深意。“想必娘娘是转了主意,想要将她打出宫了”
陈娇微微一怔,这才想起,卫女是知道楚服身份的。
恐怕在未能靠近椒房殿的时候,也还以为今世的自己,和楚服也有那样的关系她尚未来得及窘,思绪便散开去,想到了另一点上:从前的卫女,霸占天下有十多年的时间。当初家起步,肯定就是因为把刘彻伺候得舒服,这舒服有榻下的舒服不假,可看王姬上位的度,也一定有榻上的舒服刘彻的喜好,想必卫女是最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