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福,”瞻墡推开面前的汤碗:“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王妃中过毒么”
“中毒这倒没听说,只是有阵子王妃病重,听说是肝火郁结,却昏迷了四五天才醒,是宫里的王太医用的药,倒也说好就好了,没见什么反复。”
“这便是了。”瞻墡点头:“一会儿你出去,到凤舞那边把王医婆给我请来。”
“王爷早该如此了,非得听什么太医的。这伤要是让王医婆来治呀,怕是早就好了。”朱福摇着头叹着,一面把汤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慢慢退了出去。
襄王并没有等太久,一个苍老的声音已在院内响起:“王爷,听说你受伤了”
“婆婆快快请进。”瞻墡应着,声音里带着恭敬也带着笑意。
门启处,一个不起眼的老态龙钟的婆婆笑着出现:“王爷,这次叫老身来,真的是为了疗伤的事吗”说着,走到床前细看了看瞻墡的脸,又道:“好好的,怎么伤口就迸裂了呢怕不是你自己运气伤的吧”
“婆婆快坐吧。什么自己伤的别人伤的,您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不然那不成了对您医术的怀疑了吗”瞻墡的模样倒带着一丝顽皮。
“噫”婆婆上下打量打量瞻墡:“王爷今儿心情不错呀该不是想出法子怎么安置你那高娘娘了吧要真是呀,老身可要好好烧柱高香,实在是老骨头还要多活两年,快经不住她聒噪折腾啦。”
“呵呵。”瞻墡尴尬地笑了下:“婆婆还是多担待担待吧,她不过是年幼不懂事,从小娇养惯了的。不过早晚间瞻墡定会给她找个归宿,总不会一直麻烦婆婆的。”说着,话锋一转道:“瞻墡这次请婆婆来,倒是想请教婆婆个问题的:上次婆婆说的,那个名为错痕的毒药,真的世上只有一人能制能解吗”
“错痕”婆婆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缓缓地在瞻墡床边坐下,吐出来的声音带着苍茫和肃杀的味道:“的确是只有一个人能制能解的。这药的毒药解药原都是一种,不过是用量的差别罢了;而制药的重要原料,就是那个人的血”
“谁的血”瞻墡追问。
“说起来,是老身的师兄呢,也是老身的夫君。”婆婆的目光远远地凝望着,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情景:“他总是有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偏爱在旁人想不到的地方做文章。把整个心思都扑在了研究毒药和解药上头了,能留给别人的也就少得紧了。”
“那他现在人呢”
“早就不知所踪了。”婆婆叹了口气:“也怪我,怄着他不肯理我,一时心血来潮激他说他也只配做些邪门歪道罢了,终不能有什么东西流传千古的。谁想他就认了真了,留书给我说不做点流芳百世的事业来,终生不肯相见,从此竟真的再无消息。老身找了几十年,现在也算死了心了。”
“婆婆,”瞻墡的眼中激荡着心绪,一时欢喜,一时忧伤,一时又有些不忍:“您夫君可是姓王”
“是啊。大家都叫我王婆婆,这王就是我的夫姓嘛。”
“本名青山”
“不错。你怎么知道的”婆婆诧异地看着瞻墡。
“朱福求见王爷”院子里,朱福的声音。
“进来说话吧。”瞻墡把刚要出口的话咽下,示意婆婆稍候。
“启禀王爷。”朱福一躬:“柳王妃娘娘派人从宫里传出话来,要奴才和青青姑娘今夜持令牌入宫。”
“嗯。”瞻墡点头:“知道了,你尽管去吧,随便找个小厮照顾我便罢了。”说罢,想想又加了句:“尽心替王妃办事。”
六月十五的夜,才刚刚上更时分,天却闷热漆黑得可怕,原本应该皎洁的月色被乌云密密地封住,一场倾盆大雨眼看就要来临。
慈宁宫东边的甬道上,有两个着宫女太监服色的人一面匆匆走着,一面切切交谈。
“朱福,这是往长春宫去的路吗小姐的嘱咐你可记得”脆脆的声音里透着一点紧张,正是着宫女衣饰的青青。
“虽说是多年没进宫了,路总还是认得的。青青姑娘是担心能否找到赵二吧王妃不是说过,她入宫住了这些时日,仔细调查了锦衣卫的出入和行动,只觉得长春宫最为可疑吗何况今日有了皇后娘娘提供的消息,长春宫内有地下秘室已经确证无疑,又有可以调动锦衣卫的后玺,依我看,只怕一去了就能找到赵二吧”朱福低着头疾走,嘴上却好言宽慰着青青。
“可是我还是担心,担心赵二的安危,担心我们此去能否给小姐带来麻烦。”
“这个你虑得也是,王妃应皇上之邀入住慈宁宫,外面传言已是不堪。此次若不是王妃亲口解释她的良苦用心,怕连我也是不信王妃会与皇上毫无瓜葛。何况此次依王妃所言,胡皇后分明是想坐收渔利,王妃一旦错惹了孙贵妃,怕就不是入宫这些日子来每日倒掉一碗做警示用的毒汤那么简单了。不过好在王妃并不是留恋荣华的人,方才王妃也说道,内阁中事务已基本就绪,十八路反贼都已一一查明剿灭,汉王起兵必经之路各关隘防线早安置妥帖,只等反兵一起,便可迅制控,而王妃也可抽身而退了。何况皇上待王妃的情意只怕是任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