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这说的哪里话”老人满脸涨得通红,两手在袍袖里乱抖:“一将功成万骨枯。老夫多少兄弟惨死在异地他乡,要是有的选择的话,高远宁愿从来也不曾有过这些战乱”
“将军此话有理,”柳含烟蓦地回身:“本妃8岁随母从交趾避乱到京,一路上辗转流离,所到之处真个是横尸满地,饿殍遍野啊。那时本妃便暗自立下誓言:若一朝有力回天,定将不惜性命阻止战乱生,以微薄之力求造福天下苍生。”
“正是”老人的声音微微颤抖:“老夫和老夫失掉了的多少弟兄,一生南征北战,戕伐杀戮,为的是什么,可不就是太平这两个字吗”
“是啊,老将军诸位死难兄弟不愿见战乱,天下苍生不愿见战乱啊。千万性命相关,与此相比,一个人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小德小义又算得了什么呢”
老将军哑然半晌,却忽然撩袍拜倒:“王妃之言真让老夫顿开茅塞老夫为此事挣扎多时,不想今日为王妃一语道破玄机”
柳含烟忙忙搀扶:“老将军这是做什么本妃说了什么吗不过是见了春雨偶尔有感罢了,有什么不当之处,还望老将军谅我无心之过。”
“老爷”小兰挑开门帘,带着一股寒气蹿了进来,见到屋内情状先是一怔,又道:“小姐身子不好,不能来拜会王妃了。”
“小兰,怎么这么没有规矩咳,咳,王妃见谅,小女都叫我给宠坏了。我这就亲自去把她带来,向王妃请罪。”
“诶,老将军,既然小姐玉体违和,本妃理当前往探视,这就请老将军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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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柳含烟”
屋内只有两个女子,高凤舞依旧是练功时一套蓝衫,斜倚在白绫绣被上,隔着床帐,用眼角去瞟端坐在素色缎面木椅上的柳含烟。
“正是本妃。”柳含烟笼了笼衣袖,暗暗抑住唇边笑意,正色道:“听说小姐有恙,特来探视。”
“我何尝有什么病,不愿见你罢了。”'霸气书库。'
“小姐真是快人快语。不过,小姐虽不愿见我,今后我们见面之处却是良多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
“敢问小姐可愿意与含烟共事一夫”
高凤舞倏地坐了起来,挑开帐幕一角,目光挪向早先被她抛在地上的长剑:“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瞻墡哥哥的意思”
“王爷尚不知情。”
“既如此,恕凤舞不能从命。”高小姐把目光传向柳含烟那双微微含笑的水眸:“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想让我进王府,是为妃呢,还是为侍妾”
“自然是做侧妃。小姐堂堂将门虎女,做侧妃原也是委屈了,但含烟入门在先,这名分规矩却也马虎不得,只我们私下里也不用分什么大小。小姐若真是有情人,想必也不会计较这区区名分小事,何况日后情势变化,小姐能够得遂心愿也未可知。”
“我们素未相识,你为什么这样待我莫非――你是要把我弄到府里去慢慢收拾这你可就错了,慢说瞻墡哥哥绝不会容许你那样对我,就是我自己,也绝不是个好惹的。我是不会在乎什么尊卑礼法的,你若惹了我,我必百倍地讨回来”
柳含烟听了这话,眸子里笑意更浓,却又添了几分赞赏的意思,缓缓道:“小姐这是过虑了,含烟多大胆子,敢动王爷的心上人呢含烟此举,不过是为尽人妻本分。小姐既不放心含烟,便多考虑些日子也无妨。”言毕,拍手道:“青青。”
门外脆生生地应了一声,一个锦衣丫环袅袅走了进来,竟是个极美貌的,照得小小绣阁为之一亮。
“青青,高小姐早晚是王府的人,我看小姐身边没什么得力的丫头,不如你就跟了小姐,好生伺候可好”
“王妃。”青青面有难色。
“诶,舍不得王府了不过是早晚间的事,你还怕回不来王府不成”柳含烟转向高小姐:“小姐意下如何我这个丫头可是跟了我多年的,最得心得力的,只愿小姐不要欺负她才好。”
“哼,”高凤舞冷笑:“怕我欺负她,就不要留下来啊。我倒想知道你留下她在这里,到底有什么算计。――就是有我也不怕,最多被你害死了,还有瞻墡哥哥替我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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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高府已经有一段路了,柳含烟从雕花暖轿的侧面小窗怔怔地望出去。水雾一样的长街,碧烟一样的草木。此情此景,如梦似幻。又是早春季节,自己的生日快到了吧也该回去看看年迈的双亲了。自从正月里完了喜事,还只有三朝的时候回家里看了一次,虽说书信往来仍是频繁,但是不亲眼见着父母大人身体安健怎能真正放心还有姐姐,一个月没有一起谈过体己话了,还真是想念啊。
天色渐晚,襄王在京城留用的王府里正是华灯初上时。在王府的一角,柳含烟居住的暖晴阁,也遍燃红烛,亮如白昼。
柳含烟独坐桌旁,手擎书册,读得入迷。
“含烟”
“啊,”柳含烟受惊抬头,随即展颜笑道:“是你,6凌风怎么这样悄悄地进来,倒吓了我一跳”
“谁让你看书那么入迷呢――青青那鬼丫头跑哪里去了怎么让你一个人在这里”
“青青啊,”柳含烟脸上现出调皮的神色:“我嫌着她太漂亮,在这里和我争宠,把她送去别人家了。”
“胡说”6凌风笑着在柳含烟额上一点:“莫不是你把她和别的丫头一起打出去避嫌了”
“我真的不骗你,青青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