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内敛,英武轩昂,可做千军之帅。”
“杀伐太盛,仁爱不足,难为万乘之君。”朱瞻墡正色续道。言毕,二人相视一笑。
“五哥,原来是会佳人来了,难怪丢下我跑得那么快”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茶楼上数十道目光齐刷刷聚集在楼梯口。含烟座位偏居一隅,且楼上人声鼎沸,是以方才半晌混乱,却并无特别引人注目。而这个声音虽然并不大,然却包含了说不尽的富贵傲人,教人不由得噤声仰视。
出现在楼梯口的是一位年青公子,一身简单而做工却极其精细的衣物,一把时下只能起到装饰作用的折扇,两个虎背熊腰的跟班。明明看不出什么太特别的地方,偏偏就是十分地惹人注目。
看到来人,朱瞻墡连忙起身相迎。一面拉过柳含烟,正待介绍,那青年公子却是双目一亮:“含烟怎么是你”
“含烟见过皇公子。”含烟盈盈一礼。回眸时却见朱瞻墡正饶有兴味地打量两人:“怎么,你们居然认识”
“是啊。”青年公子显得很是兴奋:“不过有一段日子没有见到含烟了,这一段柳太傅为了女儿出嫁的事情,忙得不行,加之老毛病又犯了,很少上朝。就更加难以见到含烟了。含烟,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朱瞻墡扬了扬眉毛,“怎地我是越听越糊涂了呢”
“嗐,说来话长。”柳含烟接过话头:“不如我们找个清静地方去谈吧。”
襄王王府。
夜已深,一轮圆月冰冷地悬挂在早春的夜空,王府后院的沁芳池内更是寒意盎然。然而,此时池上的小小水谢之中,灯火通明,杯盘横陈,笑语声声,围桌而坐的三个人更是谁也感觉不到半点寒意。
“如此说来,含烟,你现在居然是朕的皇嫂了,”青年公子眼眸微微眯起――已然有了醉意,却还是精光闪现:“还是朕亲点的呢”
“正是呢,喜期过后本应带含烟立即去向太后皇上请安,谁想赶上太后身子不爽,皇上又忙,折子递上去了,却一直不见皇上批示。”接话的却是襄王。
“这倒是朕疏忽了,不过,五哥,这种事情,用得着写折子吗只要哪次见到朕的时候说一声不就行了写折子给阁老们走那套繁文缛节难道是得了娇妻忙不迭地要藏起来不成”
“不敢不敢,”襄王唇边带笑:“倒是不知内子和皇弟却是旧识,若早知道的话,又怎能不去皇弟那里讨个封赏”
“旧识不敢,”柳含烟轻抿丹唇,接过话头:“当初初见皇上的时候,皇上才不过十来岁,胆略和勇气就已经很让人佩服了呢。”
“那时候”青年皇帝喝掉杯中酒,眯起眼眸,似已沉浸在回忆之中:“那是皇祖父带我们去拜谒孝陵,五哥你当时没在,那时父皇还只是太子,身子已经很福厚了,腿脚又不好,走路都要人扶。二皇叔存心要出父皇的丑,到甬廊,悄悄换了架扶父皇的太监,看着父皇跌跌撞撞,他却在后面高声说道:前人蹉跌,后人知警。我一时气愤不过,应声说:更有后人知警也。二皇叔回头看我,脸都青了,面目狰狞得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皇祖父听到声音问是怎么回事,我已经瞢了,什么话也说不出,周围大都是二皇叔的人,也没人说话。偏这时,含烟”
皇帝转头对着朱瞻墡笑道:“你知道含烟做了什么吗她居然跑出来对皇祖父说,太子伯伯好可爱,太子伯伯给她饼饼吃。”
含烟静静地听着,只是笑。
“皇祖父杀伐一生,偏偏最喜欢小孩子,见到含烟可爱的样子,什么都忘了,还笑着对父皇说让他多给含烟点饼饼呢。”
“可是含烟怎么会在那里呢她在那里又是个什么身份呢”朱瞻墡奇道。
“这个你不知道吗虽然你一直住在你的封地襄阳,但一定听说过柳太傅素疾吧他一旦过度劳累或用脑,就会引强烈哮喘,从皇祖父起,就特准含烟这个熟识特种推拿手法的丫头随时侍候左右。说到这个,含烟,你瞒得人好苦阿,朕从来不知道你是柳太傅的小女儿。”
“是啊,是个欺君的罪名呢。”含烟脸上一丝谑笑,微微瞟了朱瞻墡一眼:“成祖先帝第一次在家父府地见到含烟给父亲推拿,就误会了含烟是个略通医术的丫头,还御命含烟随父亲出入宫禁。他老人家金口一开,含烟怎还敢顾惜名分,只能收拾锦衣换青衣,让那个柳二小姐去卧床不起了。”
“就这么着做了个丫鬟,直到皇上指婚才恢复名分嫁给我”朱瞻墡显然不肯放过。
“就是。就这么嫁人了”皇帝也跟着责问。
含烟左看看右看看,一双无辜的眸子大睁着:“怎么都冲我来啊不是你指的婚吗不是你娶的亲吗我从君命从父命嫁到这里来有错吗”
“唉唉。你呀。还是那么惹不起。都做了朕的皇嫂了,还是没见长进。要不是看皇兄的面子,就该治你个欺君之罪。也省了你总在朕面前这么放肆。”皇帝这样说着,眼里却是含着笑。
“含烟哪里敢在皇上面前放肆。只是做了王妃,这规矩条款真还是学了不少,束手束脚的不舒服。”
“哦皇兄哪里得罪了你了说出来朕给你做主”
“他待我倒是挺好的。就是出嫁了,从没离开家人这么久过,不免有些想念。――也不知老父的旧病如今怎样了”
“这样啊。王府里倒是有这规矩,不能随意走动的。但规矩不过是写在纸上的,只要你想,朕准你随时可以探望柳太傅。就算是对柳太傅三朝重臣额外的奖赐。原本他的哮喘也离不了你。”言罢,扭头示威似地看了襄王一眼。后者原微微笑着看他二人言来语去,见他看来,忙敛了笑,问道:“随时”
“皇上金口玉言,你难道还敢质疑不成”柳含烟亲自替二人满了酒,停在皇帝的面前。羊脂般的面庞上满是淘气:“随时包括上朝的时候吧”
“这――”皇帝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襄王:“你还想随太傅上朝怕不合适吧不如这样吧含烟,朕准你和以前一样,随时出入宫禁如何这样太傅在宫内小住的日子,你就也可以随时探望了。”
“哈哈,”柳含烟转向襄王,满脸得意:“怎样这下子你没话说了不肯带我去见太后现在皇上金口亲准我随时出入宫禁了。”
“哦”皇帝探询的目光扫视过来。
“哪有哪有”襄王忙道:“瞻墡何曾管制过王妃娘娘玉足真的是太后欠安,不敢搅扰啊。”
皇帝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几转,忽笑道:“含烟不过是想见见母后嘛。恰巧母后也大安了,明日随朕去探视一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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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懿旨,请皇上回宫后即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