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哦”我停下手里的动作,陷入沉思。
今儿个又是风和日丽,一派明媚春光。我终于决定去赴皇后娘娘的约会。
说实话,对这位皇后娘娘,我了解的真不多。我和宣宗瞻基,本是幼时玩伴,打小就知道他府里还有个“妹妹”,将来准备做他的媳妇儿的。我和瞻基玩多了,他“妹妹”就会出来干预,没少给我使绊子,穿小鞋。而我呢,原本无意同她争风,故此能躲则躲,躲不开也不免针锋相对一次,如此总算下来,她也未能从我这里讨得什么便宜去。
这“妹妹”一门心思地对付我,原是怕我将来同她争宠,却不料世事无常,到得瞻基长大成人,他的爷爷成祖先帝居然为他另指皇太孙妃,也就是如今的皇后胡氏。可怜他“妹妹”孙氏空忙了一场,只做得个侧妃。不过这并未改变她待我的态度,只是大概从此更忙了些,不仅要防着我,更有瞻基的一干妻妾要对付。
这位胡皇后,向来行事低调,与我更是没什么来往,如今听说我做了襄王妃,便要与我道贺,倒是令我颇费猜疑。
“臣妾柳含烟参见皇后娘娘。”我在胡皇后面前盈盈拜倒,同时迅地扫了一眼坤宁宫的布置。这位皇后素以妇德闻名,宫中陈设也以简朴为主,连颜色都显得暗哑,却自有一种浑然与和谐。
“含烟妹妹,快起来。”胡皇后亲自来扶我。她向来都是淡淡的,我从来不曾见她如此热情,一时竟有些不习惯。
“妹妹本来就是美人,这一成了亲,越出落得水灵了。看来这襄王府的日子过得还真是滋润哪,过个一年半载,再生个小王爷,妹妹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咳,早先孙贵妃她们都以为你不过是个丫头,欺负你。那时我就说,妹妹这个面相,一看就是个福大的。如今可应了我的话了吧”
胡皇后还是不习惯说这种明显带有讨好意味的话,说的时候涨红了脸,还带有夸张的动作。不知怎样的困境逼着这一国之后要来向我这样一个藩王妃子示好呢我对她不由得生出几分同情和好感来,柔声道:“皇后娘娘,臣妾对您的照拂一向十分感激,臣妾能有今日也是托了您的福呀。”说完这假惺惺的话,我在心里大大地鄙视了一下自己,一面暗自埋怨皇后:有事没事来这招互捧臭脚做什么
“含烟妹妹说得哪里话若论理,我还该叫你一声嫂嫂,不过我虚长几岁,又一向当你亲姐妹般看待的,叫你声妹妹该不为过分吧”胡皇后的脸越红了,却还能一顺儿说下这些话来,倒也令人佩服了。
“原是臣妾不敢高攀。”
“妹妹这等人才,怕不是嫌和我姐妹相称委屈了吧若是这样,姐姐倒也不敢逾越了。”
“含烟哪里敢,姐姐如此说,含烟再不同意,倒是含烟的不是了。”我也不再坚持,就着话音和她姐妹相称起来。
到了这时,胡皇后才现我一直站着,忙拉着我到内室坐了,又忙着让茶点、问寒暖。我诺诺应着,注意到宫女们在胡皇后的眼色之下,已逐一退出,便知道这皇后娘娘该说到正题了。
“妹妹,”胡皇后握着我的手,关切地问:“成婚都两个月了,可有喜了没”
我不料她问这话,不禁面上一热,道:“哪里有那么快的。”
“好妹妹,别的尤可缓缓,这个上头断不可不上心。皇家规矩,子嗣为重,虽你嫁的是个王爷,正妃的位子也是断断丢不得的。”
我心中一寒,忽然省得她话中所指:自太祖以来,我朝后宫立有规矩,每逢皇帝归天,除却皇后或太子之母,其余妃嫔一律殉葬。规矩一成,王公大臣甚至民间纷纷效仿,一时“贞女”、“烈妇”四起,颇有愈演愈烈之势。
“姐姐凤谕,含烟晓得了。倒是姐姐应当保重凤体,早有所出才是。”
果然,胡皇后闻得此言,面色更改,有欲泣之状:“哪里有那么容易的姐姐命中无子倒也罢了,只恨孙贵妃欺人太甚”
“姐姐何出此言”
“妹妹,成祖、仁宗两朝先帝西去不过相隔一年,这紫禁城中有多少宫妃殉死你我都曾亲见。做为新帝的皇后,姐姐心中自是无比震撼,然而还想着只要我谨小慎微,守紧我这皇后之位,应当不至于有什么灾祸吧。谁知,我要守拙,偏有人不让我守拙;我不犯人,偏有人来欺我妹妹,你的夫婿是当今皇兄,又统着无数兵马;就是你,皇上也向来肯让你三分。如今姐姐有难,你可要想着在皇上面前替我说话呀。”
“姐姐,到底什么事情呢孙贵妃想夺姐姐的皇后之位么”
“妹妹你来看。”皇后犹豫一下,从身后架格上取下一只花瓶,又从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纸袋,打开,里面居然是一些药渣。见我疑惑地望着她,又道:“前些日子薛贵人产后风没了,你可知道”
我点了点头。宣宗瞻基子息薄弱,成婚数年,只有孙贵妃生女常德公主,再就是这薛贵人又新给他添了一个女儿。本来作为少数育有子女的后妃之一,薛贵人这次可以母凭女贵,身份提高不少,谁知又没了。现在见皇后如此说,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
“这就是当时薛贵人进的补药,我偷偷命人拿去验了,里面竟有不少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