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所有的人都被带了出来,东西却还都维持着原样。二姐的屋门半开不关,从外头即能看出,案现场被保护得十分完好。由于她临死留下的讯息被当作诅咒,现在还没人敢碰她的尸体,也没人敢随意破坏现场。她的尸体就保持死亡时的姿势落在床边,从颈部伤口处流下的血在她身下聚成了一小片水洼,她脚部不远的地面也喷洒着大量血迹,其中有一部分血迹边缘有缺损,看形状像是鞋子的前端。
看来她是被切中颈动脉,大出血而死。而在她胸前离血泊不远的地方,就用血画着绿云口中所说的讯号。那讯号是未完成的,从二姐沾的血的手指落下的方位看来,还应该有一个没错,二姐留下的,果然是只有和她一样从未来穿越来的人才能看懂的她认定的能看懂她讯息的人肯定不是我,难道是的确,若有她帮助,别人也会更相信这条讯息的内容。
这么说来,凶手的确就是那个人了。而且现在这个时候,凶器和她行凶时穿的衣服大概还没被扔掉。闻人家在夜里是要锁门的,今天一早没等开门就传出了二姐的死讯,她要处理那些沾了血的衣服就更困难,待会儿应当可以搜到。
但愿这些证据足够让祖父祖母下定决心报案处理这件事吧。我不再犹豫,顺着原路出了鹡鸰院,到了中庭为二姐设的灵棚前。
家里人都聚在那里哭泣上香,我走了过去,按着丫鬟的指引磕了个头,上了柱香,然后站起身来,面对众人严肃地说道:“我已经知道二姐临终留言的真正含义了,凶手,就在我们当中”
就在众人纷纷被我的气势折服,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时,我一整衣服,气势凛然地看向带着空间出生,在闻人家二房倍受娇宠,生母还是父亲真爱的四姐闻人婵:“四姐,二姐临死时沾着血画下了她最后的留言,你知道”
四姐双眉一竖,一双凤眼瞪得有荔枝般大小,一手插腰怒目而视:“你怀疑是我杀了二姐我告诉你,我虽然是庶女,但是我也是带着空间重出生的,我比她一个什么挂都没开的穿越女主角气息浓郁多了”
我只是想问问她看不看得懂留言,又没说是她杀人,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我不愿和女人多计较,蹲在地上画下了二姐留下的那个字符,抬头看着四姐:“四姐,这是二姐临终时留下的讯息,你应该看得出来,这是谁的名字吧”
她目光闪了一闪,提高声音叫道:“不可能我绝对没杀她,她是陷害我她是嫉妒父亲宠爱我母亲,我又有随身空间哼,她只会抄点诗词,算什么才女这样的女主角早几年就不时兴了”
看来四姐真的不认得,那她就不是从现代穿过来的,至少不是21世纪穿来的。可她方才的确失口说自己是“带着空间重”,那就说明她也是个重生者。重生和穿越都能给她添加当主角的法码,为什么她要故意隐瞒这一点呢
算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既然她不是和我们一个时代穿来的,就只好让我这个侦探独自解说案情了:“凶手的确不是四姐,而是另有其人。二姐最终的留言写下的不是诅咒,而是凶手的名字不,这并不是大家以为的韩文,而是仅有穿越者才能懂的,1958年才确定下来的,汉语拼音。”
我在地上一一写下了五位姐姐的名字,在后头注上拼音:“名字的拼音以y、a两个字母开头的字只有嫣和娆,而二姐的临终遗言没有必要写自己的名字大姐,闻人嫣,凶手就是你”
我听着众人不敢置信的呼喊,慢慢走向了夷然独立的大姐:“大姐,我想从杀死二姐到现在,你还没有时间处理衣服和鞋子,凶器应该也没能丢出府外吧如果现在派人在府内寻找,可能还能找到沾着血的衣服和匕。只是我不明白,你和二姐都要出嫁了,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她”
大姐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嘴角慢慢勾起了个笑容:“没错,我是杀了闻人娆。为什么因为我懒得和她勾心斗角,懒得看她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干脆杀了痛快。我在家和姐妹斗,嫁了人还要和婆婆斗、和妯娌斗、和小姑斗、和妾室斗你知道我已经斗了多久了么用刀杀人和用计杀人有什么区别胜了败了又有什么区别反正下次重生还是要重复这一套,我早就腻了”
她仰天长笑,说出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她不止重生了一回这种重生到底有没有止境她重生到死亡的这段时间,其他人是随着她的重生形成不同的平行世界,还是说,在她死去的同时,整个世界的时间也随着她一起倒流回去
普通人姑且不论,其他的穿越者和重生者是仅只穿越了这一次,还是被这个大姐制造的空间卷进来而又无法逃离,随着她一起重复这个没有尽头的宅斗游戏
那另一位重生者,四姐闻人婵是不是也和大姐一样带着许多次重生的记忆呢
我越想越觉得背后冷,其他人却都似乎没有注意到大姐话中的涵义。祖母狠狠地打了大姐一巴掌,叫人立刻收拾她的东西,送她去城外尼姑庵修身养性。二叔和二婶叫人几乎就要冲上去和大姐动手,亏得让人架住了,而我父亲和嫡母就护在大姐身前死死拦着他们。
大姐身旁站着个高中生年纪的男生,神情淡漠,仿佛游离在这场景之外似的,目光紧紧盯在我身上,最后慢慢地、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他好像是大哥吧我身上一个激灵,忽然想到:当众揭穿了大姐的罪行,父母和大哥事后恐怕要迁怒我。幸亏昨天晚上有高人替我打通了任督二脉,我现在也算高手了,要不跑了吧虽然名侦探揭破凶手后被逼离家出走窝囊了点,但总比被人半夜害死还强些。我又不像大姐那样可以反复重生
我正筹划着逃跑路线,身边忽然传来一声大叫:“奴婢愿意随大小姐去庙里”我回头一看,竟是大姐的脑残粉绿云。大姐亲手杀人就算了,杀人不用服刑也算了,居然还有傻丫头主动追随,我们这还是宅斗文吗根本就是黑道文吧
好在这一下午办丧事忙得要死,没人对我下什么黑手。晚上送路时正好路经我的小院,我就趁没人看见,悄悄溜出队伍回去收拾了趟东西。我在这个家里也算是无产阶级,随便包了两件衣服,看看外头没人,就想趁夜离开这地方。
不过我是头一次在夜里出门,没有灯照着,只觉着越走越不熟,那些亮着灯的屋子我都不敢靠近,路两旁也看不出什么标志性建筑,一层层地院子来回套着,怎么找也找不着大门。
要不我先找个地方躲躲,等天亮了再离开闻人家面前不远处正好几棵老树,在树上凑合一夜应当不难吧
就在我为难地考虑露宿的可行性时,背后忽然传来了极微弱的声音,我想回头看时,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