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南,这些狡诈的河南人,小辉应该跟他们有关。
头上,太阳从云朵里挣扎出来,通身被抹得干干净净,像刚过门的媳妇似的,俏生生的。刚过门的胡梅梅也是俏生生的,通身都是新鲜的劲,她觉得有意义的人生应该是从结婚开始的,谈情,说爱,接吻,*,每一件都是新鲜的,上帝真是会捣腾,捣腾了男人,捣腾了女人,让男人女人接吻了,*了,然后又倒腾出下一代男人女人。他们很快就捣腾出了小辉,小辉遗传了他俩身上较为明显的地方,他的深邃眼睛,她的精巧嘴唇,他的走路姿势,她的内敛性格。起初小辉的性格是安静的,有些胆小,从不敢离开大人半步。可是,后来怎么又变了呢?小辉走丢就是因为胆儿太大了,敢离开大人的视线了。胡梅梅站在一棵树下思索这个问题。小辉的性格改变是从苏北农村回来之后,一定是跟婆婆生活几个月的原因,婆婆大大咧咧,胆大心粗,这绝对影响了小辉。怎么就把小辉送到那里去了呢?因为他们没法照顾小辉,她患了乳癌,急需手术。哦,又是乳房。胡梅梅重重地叹口气,然后一遍遍地思考这些因果关系。
摩的师傅就是这个时候走到胡梅梅身边的,他说,大姐,去少林寺吧,坐车不?胡梅梅看了一眼眼前的人,一个半大的小子,她说,不坐,我坐直达的汽车。男孩说,汽车有时会堵,要是不走运的话,摩托抄小路,省钱省时间。 胡梅梅问多少钱?
便宜得很,对方一脸诚恳,左手食指与右手食指交叉做出“十”的标志。
胡梅梅这就跨上了摩托后座,她看着男孩的侧脸,诚恳像是长在脸上的,十分坚定。他的年纪最多十七八岁,唇上的绕毛刚刚新冒的,如草色遥看近却无。
大姐不像来旅游的。男孩别过脸来,主动搭讪。
不是来旅游的。胡梅梅回答着。
哦,男孩旋即兴奋起来,那大姐肯定是来看儿子的,儿子在少林寺吧。
胡梅梅愣了一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她觉得她的事情很难三言两句说清楚,从哪里开始说清楚。她直了直身子,想换个话题,但脑袋却没转动起来,还停留在摩的师傅提到的“儿子”上。离儿子越来越近了吧,是儿子托给她的那个梦吧。胡梅梅瞬间眼睛就湿了,心情随着摩的一起起起伏伏。
春风在耳边呼呼响,拂在脸上,拂在胸前,她觉得胸部麻酥酥的,没有了知觉。这种感觉在小辉断奶的时候有过,记得很清楚。那时正好在苏北农村,婆婆说,得让*胀着,这一胀奶水就胀没了。第一天没什么情况,只是奶水充盈,到第二天,乳房就胀得很大,夜里胡梅梅翻来覆去睡不下,小辉在隔壁房里鬼哭狼嚎,自己躺在床上,疼得难受,乳房变得硬邦邦的,像搁了两只地雷,到天亮时又发起高烧,迷迷糊糊地,做了若干个零碎的梦,梦里她的乳房像两只篮球一般大,她用手使劲一掐,竟然没知觉,突然乳房就像插上了翅膀,扑腾一声飞起来了,她拼命地追赶,但乳房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傍晚的时候,胡梅梅就昏过去了,后来一检查,乳腺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