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他又提醒似地叫了一声∶「发什麽呆呢张太太,快收拾行李呀」
我这才突然想起,他原先在客厅说过要带我走的话。
「我┅┅我」
「对呀跟我走呀忘了吗,张太太┅┅还有,因为我们要在外呆一段时间,所以你得带些洗换的衣服,和牙刷、毛巾、等盥洗用具。┅┅」
天晓得,这个闯进家里,要绑架我的「歹徒」、也无疑是个罪犯的男人,竟然说出了像照顾我般的话。我难以置信地瞧着他,同时两手不安地一直在自己的黑色窄裙上抹着。而他对我又点了点头说∶
「至於你身上这件衣裳,虽然绉了些,可也不算太糟糕,就不用换吧。不过,记得要带几条长裤,跟穿得舒服些的T恤或套头衫,免得招凉」
在他像指示、却更像关心似的叮咛下,我居然就听令如仪地,跑到与卧室相连的大衣橱间,取了个手提箱,放回到床上,开始收拾起行李了
而我慌慌张张,手里拿着几件外衣裤,不知该放那件时,男人走近了说∶
「张太太┅┅不用挑了,全都带着吧┅┅对了,内衣裤也得带够,说不定我们会没时间洗┅┅弄脏掉的┅┅」
我的心又乱了,不知道他是什麽意图。难道他带我走,还管我需要换洗的内衣裤吗但我没敢问,只羞红了脸,由浴室外的衣柜里,取出将近一打的三角裤,和五、六只胸罩,在他面前塞进箱里。此外,因为再过几天我月经就要来临,所以又急忙跑进厕所去拿了几个垫子┅┅
我咬住下唇,极不好意思地瞧了瞧他,见他两眼直盯着我,不知想什麽。而我就几乎要脱口而出,对他解释说我的月经下礼拜会来,但是被现在发生意外的影响,也很可能到时候来不了。幸亏我没讲出口,因为我朝他看的时候,目光忍不住扫到他穿的紧身裤,看到他下面突起的那包东西,还是鼓得好肿、胀得好大
我被它吓得赶忙收回眼光,把垫子塞进箱内。脑子里昏昏然地想着∶
“┅┅我这是在干什麽啊┅┅居然在这陌生的闯入者面前,收拾出远门的行李┅┅而且,还几乎告诉他我从来也不会对男人透露的私密。┅┅我这那像是被绑架┅┅倒不如说,更像是要和他「私奔」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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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我一面收行李的时候,仍然感觉整个人的情绪,还在刚才卧室门口地上所发生的馀波、和影响里。或许,我毫不自觉,当然也更不可能承认自己和这陌生男人有了「亲密关系」,但是在心理上,却似乎产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便不再认为他是个恐怖份子了。
这荒谬无比的念头,困惑着我。一面觉得理智上,我绝不能把自己性命、身家,和我虽不爱、却也离不开的家人当作赌注;但另一方面,又深深感到,如果真要脱离这个家,现在不正是千载难逢、错过了,就永不再来的大好时机吗┅┅
我也想到,自己和李桐,明天就可以有长时间聚在一起的「幽会」,要是我今天突然消声慝迹、无影无踪地消逝;那麽,我所离开的,还要包括自己锺爱的情人,而且和他永远不能再见面了
可是人生,本不就是个下了手,就难以收回的赌注吗既然已决心要离开这个家,我就不能再只为了和李桐的「婚外情」而牵连不舍、让自己事後才来悔恨啊,不是吗
当然,眼前的男人,对我这番心思,和几乎作成的决定,是全然不知的。他还是站在那儿,两眼仔细地看着我;使我仍然感觉到一丝微微的不安。我阖上手提箱,抬起头对他笑了笑,问他∶
「那┅┅那你带我┅┅不,该说绑架我走,而且还要在外呆一段时间,我是不是也得带够些现金呢」
「没想到张太太你┅┅还够细心啊┅┅对,你有多少就全带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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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幕底垂、远方城市华灯初上的时分,我,一个终於抛下一切的女人,和「押解」她的「绑架犯」,步行穿越山岗豪宅後的丛林,走到停在小路边,一辆毫不起眼的二手轿车旁。我朝林中几乎看不见的自己家方向,作了告别的一瞥,随男人登上他的车。
从昏暗的小路,驶到大马路上,我才问这位将我「掳走」的男人∶
「那┅┅那我们现在是上那儿去┅┅还有,你说我们┅┅」
男人没等我问完,就一手执方向盘,一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像去除我心情不安而哄着似的说「放心吧,张太太,我一切都已经计划好了」
“┅┅计划好了”我心里问着,不由得眼盯着他,瞧了好一阵,彷佛等着他进一步的解说。
这个人,看起来大概四十出头,虽然蓬头散发的有点不修边幅,可从眉宇之间、仍看得出一种满有深度的气质;而从他炯炯的眼神中,也透露出蛮精神、说不上来是什麽的气慨;使我感到好奇。
为了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太噜嗦,我保持着沉默。反而他倒变得多话起来,主动解释说∶我们走的是东南方向,到了高速公路上往南,真正日落之前可以抵达葛城,在那儿的海边餐厅吃过晚饭,去看海、赏月出;然後找家旅馆过夜,次日再朝西方的自由港┅┅
“啊,天哪┅┅这.这不正跟我想的、和李桐明晚幽会的节目几乎大同小异,除了旅馆过夜的┅┅┅┅而跟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居然还会有这样的默契,真是好奇妙喔”
注视前方的他,侧过头对我笑笑,见我也笑裂开了嘴,便像徵求意见似地问我“行吗”。 我当然点头,只是不好意思跟他讲自己早就有相同的想法了。
没上高速公路之前,他把车开进购物中心,说要加燃油;另外,得买套像样的衣服,好在别人面前出现,我俩穿着看来比较搭配、不致令人起疑。这时,我几乎可以确认,他绝不是绑架我的歹徒,而是真的来带我走、带我离开家的男人了
但我还不能完全放心,於是便假装关心地试探道∶
「那┅┅你可别忘了把挂着的匕首给收好,免得让人看见了啊」
「对,幸好有你提醒我┅┅」
但因为他开车,无法腾出手来,便叫我帮他把裤子皮带解开,取下刀子。我倚身过去,两手解他裤带时,心里都想笑了;不过还是抿住嘴,很老实地把匕首连刀鞘取了下来。当然,也没忘记顺便朝他大腿间的隆起物多瞧了两眼,同时想像它晚上可能会对我做的事┅┅
我把刀刃抽出鞘,在眼前晃呀晃的。一面问他∶
「嗳你┅┅你叫什麽名字」
「什麽┅┅喂、喂刀子可不是乱玩的,快放下把後座位我的背包拿来,刀子收进去」
他急忙像保护我似的命令着。但同时又不得不在停车场里兜圈子找车位。
只因为这是礼拜四的黄昏,好多人在外头都有事儿干,所以倒处都客满。而我,一个刚做了人生重大决定的女人,在芸芸众生里,正寻找着新生活的开始;才急着想要知道同行的伴侣,究竟是什麽人,叫什麽
「人家不过问问你的名字嘛,何必那麽紧张」
当我按照指示,把匕首搁进背包的时候,看见里头还有一把手电筒、一捆小指头粗的绵绳、一卷塑胶布┅┅看得我刹时又心慌慌的;他才笑着说∶
「别怕,张太太,那些┅┅都不是要对你用的。」
「那你.倒底是不是绑匪嘛┅┅人家问你名字,你又不肯讲┅┅」
「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再说,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呀」
「你知道我姓张┅┅至少告诉我你的姓,我也好叫你一声什麽大哥呀」
「你丈夫姓张,又不是你你得先说你的名字,我才告诉你我姓啥。」
「不既然你说不知道比较好,那我只愿告诉你我英文名┅┅」
「哇张太太,没想到你还真难缠啊」
他评论我的时候,也终於找到了停车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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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男装部选衬衣、长裤、和袜子时,他都持别问我的意见;我也觉得满开心的。拿到柜台付款时,我主动付了现钞,叫他去更衣室换上。
他笑着对我说声「谢了」离去时,我突然产生一个念头∶像许多电影里的情节一样,如果他真是个绑匪,我这一刻就可以马上脱身、离开他,还叫警察来将他逮捕;当背包里的凶器、作案工具全都被搜出时,就算他再聪明,谅他也无法I赖了┅┅当然,我没这麽做的原因,并非已确定他不是绑匪,而是我不想离开他。
笑着由更衣室出来的男人,除了一头长发和未刮的胡子,面貌全新,让我几乎都认不出了「走,为你再买双皮鞋去」我上前挽住他的臂弯,对他建议。他也满高兴地拍拍我手背,对我说∶
「能为你的男人想得如此周到,谁要是娶了你,真是他的幸福」
「哎哟,快别那麽说吧讲得我都不好意思。为你服务,我其实是心甘情愿的啊」我挽他的手臂也勾得更紧了些。
站在一旁,瞧他试穿了这双、又换另一双皮鞋,我心中好奇地猜测∶他,究竟是打那儿来的┅┅中文讲得极好,几乎完全没口音;用语呢,有些是大陆的、却又有好多台湾国语的词汇、和讲法,教我还真难以判断哩唯一可确定的∶他绝非在美国长大的,观念里,他也太大男人了些,居然认为作妻子的,就得为男人设想周到,还以为那样才是男人所谓的幸福
“唉,别管那麽多了┅┅今天该说是我的日子,终於脱离苦海,要开始新生活了,自然得为自个儿多想想,从喜欢的人那儿,取得属於我的愉悦。当然,自己也得同样付出些,让他开心、对我满意。这才算公平呀,不是吗┅┅”
心中自言自语的同时,我朝他开颜露齿地微笑着,见他报以笑容回应,我就又站挺了些;像一面欣赏着他,也一面让他欣赏我的模样。仅管我知道自己的身材无足可取,但藉着剪裁合身的黑色洋装、和搭配的珍珠、白银首饰,应该算够吸引人吧我还极轻微地噘了噘唇,对他勾了勾嘴角,传递只有他才能收到的讯息,希望他会有所感觉。
我付钱的时候,他的手揽在我腰上,轻轻捏了一把。知道他用行动表示谢意,我也以更轻微的一扭屁股,表示「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