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这次离开湖南,一路北上萧朝贵的旗帜响亮,湖南不少当地的天地会闻讯前来投靠,但萧朝贵进兵迅速,不断到了茶陵由于萧朝贵堕马苏醒,这支太平军的偏师才在茶陵逗留了一天,四处的天地会众也才能赶来投靠。
惋惜曾水源生怕来投靠的人多了,制衡不住这些人所以没有接纳,在林凤祥的劝说下,看在都是反清之士的份上,才勉强答应留这些人在校场上饱餐一顿,露宿一晚后再行分开。
当萧朝贵跟着林凤祥离开校场之时,只见不大的校场上坐满了人,当中点燃着数堆庞大的篝火,这些天地会众都围坐在火堆边,有老有少,有壮有弱,而且穿着都是五花八门,衣衫都很破旧褴褛,有些甚至是衣不蔽体。
萧云贵一看都明白了,他们其实大多数人都是附近的农人,还有些是城中三教九流的人物,更有几个还穿着城中衙差的服饰,看来这里的天地会和别处的一样,很多时分都能浸透到官府里去。
萧云贵低声问林凤祥道:“他们的首领是谁”
林凤祥答道:“有十几个首领,附近乡镇的天地会会众都有来,他们都是有各自的首领或是堂主的,多的手下有百十号人,少的手下有四、五十号人。”
萧云贵一听就觉得头大,就一千多人的天地会众,居然有十多个首领、堂主,这些人一定都是互不统属的,这些人真的就算拉进队伍里,短期内也是没有什么战役力的,没有经过训练的农人和长期的绿营大头兵差不了多少,但人家官兵好歹武器精良啊,也还有一致的号令,本人要带这些人上战场的话,真要好好掂量掂量本人的统率力了。
萧云贵皱眉沉吟片刻道:“你把他们都叫过去,我先见见他们。”
第七章 为何要反
茶陵城校场的门房内,十几个汉子鱼贯而入,他们打扮各异,很多人都是不修边幅、鹑衣百结的,门房里本就狭窄,这些人一出去,老大一股子刺鼻的酸臭味跟着出去,熏得萧云贵差点背过气去。
他娘的,这些人多久没洗澡了林凤祥、李开芳他们虽然身上也有些滋味,但可没这么大味的,萧云贵这个富家子强压下心头的恶心,略略一想才明白过去,人家都是穷苦之人,整天为糊口奔波,哪有条件洗澡听说这时代很多穷人终身只洗三次澡,出生一次,结婚一次,还有就是死后一次。
相比这些天地会的泥腿子而言,林凤祥这些泥腿子要干净得多,缘由很复杂,太平天国是信仰拜上帝教的,洪秀全对于藏污纳垢的鞭发、衣物非常痛恨,所以自金田起义以来,太平军制定了严厉的卫生要求,他们的行军总要和行营规矩中都有明令,要求太平军兵卒不允许随地大小便,留意个人卫生,并且召请了各科郎中随军,增加非战役减员的机率。
萧云贵暗叹一声,这太平天国这个规矩还是很好的,在这个时代真要生病了,的确很难治疗,所以讲卫生,增加得病的机率,就显得尤为重要,一旦疾病传开很容易让一支军队得到战役力的。当下也暗暗下了决计,待会儿这些人真要参加了太平军,第一件事就是要他们去洗澡
林凤祥见人到齐后,朗声喝道:“诸位好汉,这位便是我们真天命太平天囯传救世主天兄基督太子圣旨圣神上帝之雨电右弼又正军师西王西王殿下,快来参拜吧”这绕口令般的封号把萧云贵本人都搞得有些头晕,林凤祥居然记得这般牢靠真是难得,也不知道要这么长的封号来做什么
这十余人之中到有一半人比萧云贵年岁大的,更有的曾经头发花白,听了林凤祥这一声断喝,那一大段的封号让他们听得呆若木鸡,众人都是心中一凛,眼前这人是真正的大官王爷啊,当下黑漆漆的跪倒了一地。
众人跪倒了,萧云贵还听到有人小声在嘀咕:“李兄,这鸡都太子是什么人物”另一人小声道:“你他娘的别问了,反正听这么长的名号就知道是天国的大官。”
萧云贵强忍住笑意,但一大群人跪在本人面前他觉得很不习气,便想着起身去扶,一旁李开芳却悄然拉了拉他的衣角,萧云贵回头一看,只见李开芳渐渐摇了摇头,表示本人不可去扶,萧云贵愣了一下,还是收住脚步。
李开芳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西王殿下若是想要收服这些人就一定要先立威,让他们一下去就分出个尊卑来,切不可太过示好,否则无法服众啊。”
萧云贵悄然嗯了一声,暗想这李开芳倒是比林凤祥精细得多,不就是要摆出气势来让人服气么老子可以玩更绝的当上等众人磕头参拜之后,他才启齿道:“诸位好汉请起。”
众人起身之后,萧云贵憋着气细细打量了这些天地会好汉,林凤祥上前来便要逐一说起各人名字,萧云贵却一抬手止住道:“这样吧,让各位好汉自报家门好了。”他也想趁这个自我引见的时机察看一下这些人中能否有可用之人。
当下众人众说纷纭的自报家门起来,萧云贵脸上一黑,果真是毫无纪律可言,想起李开芳的话,忍不住大声喝道:“一个一个来这样乌七八糟的,我听谁的去”
他这一喝把本人都吓了一跳,这嗓门可大得很,好比耳边响了个炸雷,果真很配萧朝贵这勇将的笼统啊。 不过他这一声断喝,倒把这些人给吓了一跳,都你望我、我望你的往后缩,没人再敢言语了。萧云贵叹口吻,果真不能对这些泥腿子的胆色希冀太高。
正绝望间,众人之中一人分众而出,抱拳道:“在下童强胜,安徽太平府人氏,早年家乡遭了灾,逃难到了湖南,承蒙各位天地会的兄弟看得起,扶在下坐了堂口的头领,这次听闻西王天兵到来,特带了手下八十三名兄弟前来投靠”
萧云贵哦了一声,这人胆色倒是不错,侃侃而言而且说话也有些章法,看起来像是念过书的,当下问道:“听你说话念过书”
那童强胜点点头道:“小时分家中还有些薄资,因此念过几年私塾。”
萧云贵悄然颔首,心想这人可以用用,这时分不缺猛人,就缺脑袋瓜子明白的读书人,当下点头道:“嗯,原来是童兄弟,请坐吧。”
这门房之内没有多余的座位。只要萧云贵坐的一把椅子,他成心这样说是再想看看童强胜如何应对。那童强胜悄然一鄂,但转眼间似乎有了主意,抱拳一谢,大大方方的转身走到一旁,盘腿坐在地上,不骄不躁的望着萧云贵。
萧云贵心头一喜,这人应变的不错,却是能用的人才,但他面上不动声色,转而指着下一个人道:“该你了”
下一个似乎有些结巴,说了半天赋把本人的事说清楚,萧云贵暗暗摇头,但也称了兄弟让他坐下,这人手下好歹也是有五十多号人的。那人过去挨着童强胜,也是学着他盘腿坐在地上。
接上去的十几个人之中,就再没像样的人了,萧云贵绝望之余,但也没太过灰心,这些人他并不打算派到第一线去作战,充充场面,壮壮声威,帮着摇旗呼吁,还是可以的,但是首先要让他们彻底的服气本人才行。
当下萧云贵摆出一副严肃的容貌,双眼瞪圆了环顾屋内众人一眼,大声喝问道:“诸位好汉为何想要投我太平”
他这一问,盘坐在地上的众人又末尾低声议论起来,童强胜第一个朗声答道:“自然是跟着天国一道反清了”有人带头,众人这才大声附和起来。
萧云贵嗯了一声,又问道:“那你们为何要反清”
童强胜悄然一怔,渐渐站起身道:“西王殿下为何有此一问西王为何反清,我等便为何反清大家都是苦出身,满清逼得我们活不下去了,自然要反它西王殿下,你也该听过这诗吧,八百苗疆亭甲差,散为官司三十六,队队狐行而虎威,村村骑马又食肉。骑马食肉锄头钱,锄到七锄噫不幸。郁郁菁林成黑地,漫漫烟瘴无青天。”
童强胜说着说着走到众人之前,越说越怒:“我们农人锄地有谚云:一锄供官、二锄供吏、三锄甲差、四锄皂隶、五锄六锄头人把事,七锄锄到自家的。我们辛劳一年上去,收成的十之七八都被官府劣绅剥削了去,从前上好的年景也只是勉强糊口而已,但这些年来,官府剥削日重,坐在这里的谁家没卖过儿女谁家又没饿死过人谁家又没被贪官劣绅欺负过西王你倒是说说,你为何要反清”
萧朝贵一听不怒反笑,他哈哈大笑起来,童强胜面色一变,悄然怒道:“西王,在下所说有何不实之处,大可言明,却不需取笑在下”
这小子年岁不过二十七、八岁,果真有些胆色,而且念过书,天地会这些人虽然有各自的堂口,但适才一番说话看得出众人都是以他马首是瞻,就由于他识文断字,见识比别人高,所以在一群不识字的泥腿子里仿佛鹤立鸡群普通的存在。萧云贵暗想先忽悠这小子为本人买命,别的人自然会跟随。
当下萧云贵止住笑声,面色一沉,厉声喝道:“你们原来只是由于活不下去了才要造反那我问你们,要是有一天清妖高官厚禄招降你们,你们还反么要是清妖派给米粮救济,你们还反吗要是家中殷实一些,还有些余粮的,你们会反吗嗯”
萧云贵的断喝让童强胜等人面色都是一变,不少人低下头去,默不作声起来。说真假话,要是活得下去,谁情愿干这造反杀头的勾当有口安乐饭吃,谁情愿去过刀头舔血的生活萧朝贵这一问,这些老实巴交的农家汉子都不由低下头去。
萧云贵踏上一步瞪着他们喝道:“我告诉你们,我为何要反清妖这个王八蛋的朝廷,每年收走我们的粮食、钱财充作赋税,却养了一批王八蛋的贪官污吏、兵勇走卒来防备、欺压我们老百姓防备我们什么就是防备我们造反只需我们不造反,他们就可以持续欺压我们我们为什么要养活一群人来天天欺压我们按理说我们养活了他们,他们应该为我们百姓谋福祉,造福百姓可他们却来欺压百姓,让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百姓都活不下去,所以我们才杀官造反”
萧朝贵这番言语让众人眼前都是一亮,是啊,为何我们要养活官兵来欺压本人呢
萧云贵又踏上一步厉声喝道:“还有满人占我汉人河山近两百年,那些肚满肠肥的满人、旗人不事劳作便可有吃的穿的,而且处处比我们汉人高上一等,他们凭什么满人占我河山、抢走我们的土地不算,还逼迫我们剃发易服我们汉人从前的衣冠是什么样的你们谁还记得我便是为了天下太平、杀尽贪官污吏、驱除鞑虏、恢复汉家衣冠才造反的”
萧云贵大义凛然的说完之后,众人都是默不作声起来,萧云贵脸上也不红一下,其实他心底里压根就没想过什么驱除鞑虏,更不屑什么汉家衣冠,后世虽然都曾经建国数十年,又有多少人穿汉服的这些话他本来也想不出来,但从前这些话东王杨秀清和萧朝贵说过,和很多太平天国的兄弟姐妹都说过,反正如今就是忽悠这些人呗,萧云贵毫不脸红的拿来用了。
他并不奢望这些大道理可以让这些泥腿子有很大的转变,更不奢望什么能唤醒这些人的民族看法,但就像童强胜鹤立鸡群一样,他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本人这个西王和他们不一样,他造反是有愈加高尚的理由,他心胸天下,比他们看得更长远,所以他能凌驾于他们之上,可以统领他们只需能分出尊卑来,这就足够了。
至于那些造反的理由能否完成,是另外一回事,到那时分说不定他萧云贵曾经弄明白怎样穿越回去,回到现代持续逍遥快活去了。
童强胜听完之后长叹一声道:“西王殿下果真比我等看得愈加深远,西王心胸天下,我等不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