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示这么一贴,不就摆明了说衙门里那些个捕头捕快不中用吗”
“那些人啊”两人之一轻蔑地哼了声。“他们抓抓小贼还可以,真要逮像千面夜盗这样的大人物哪里能靠他们”
“官府不能靠那我们这些百姓岂不是只能任人宰割”
“还有江湖上一些高人嘛所以官府才贴出告示,希望重赏能引出勇夫。”
“这行得通吗”
“当然行得通了。传闻那千面夜盗既喜劫财又好劫色,易容术登峰造极不说,一身功夫更是高深莫测。所以喽,既然官府束手无策,干脆贴出告示,这么一来黑白两道都会插手,衙门可就轻松了。”
“我还是不懂,何以见得黑白两道都会插手”
“这么简单的事你都不懂你想想,江湖上多的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分属黑白两道,官府的告示这么一贴,黑的那一方肯定是见钱眼开,为了重金哪里还顾得了江湖道义自然是想尽办法捉人领赏金了。至于白的那边更是义不容辞了,他们以正义公理的一方自居,绝不可能任由那夜盗奸淫掳掠却不予理会的。”
“听你这么一说,好象还有点道理。”
“什么有点道理根本就是太有道理了。”那人得意洋洋。“照我这样推断,要不了多久,那千面夜盗便会落网,就是不知道领赏金的是好人,还是坏人了。”
“小公子”见楚梦月压根儿就没在吃东西,鹊儿搁下手中的馒头,扯了扯楚梦月的衣袖。“你在发什么呆啊动都不动一下,不会是太累,所以睡着了吧”
几声嚷嚷就结束了楚梦月一番窃听,不过她大致也听得很完整了,所以没什么留恋就将注意力拉回眼前的食物上。
“啊”楚梦月回过神拿起筷子,随即双眼圆睁地又放下了。“你也太夸张了
才这么一眨眼的工夫,你就你这么小的个子究竟把东西都吃到哪儿去了”她说着,气虎虎地拍桌子。
鹊儿看着桌上几乎已经全空了的碗盘,委屈地看了楚梦月一眼。
“走了这么远的路,午饭又没有吃,人家很饿嘛”她说着,赶忙抓起方才搁在桌上的馒头。
“我也一样走了很远的路,我也一样没吃午饭你饿,难道我就不饿吗你这丫”
“我是书僮,书僮。”鹊儿提醒她。
“你这做书僮的,只顾自己吃饱,那我呢我这做公子的,难道就该挨饿”
楚梦月咬牙问。
“人家以为你不想吃嘛你坐在那儿那么久,连筷子都不动”
“我在偷听”发觉自己几乎是在吼叫,楚梦月清了清喉咙,并降低了音量。
“我在想事情,想事情嘛你就不能多少留点东西给我吗”
“别这么大声,大家都在看我们了。”鹊儿左顾右盼。
“看又怎么样你吃东西像饿死鬼投胎都不怕人家笑了,让他们多看几眼也不会少块肉。”
这明显是在呕气嘛嘟着张嘴还撇过头去,一副大小姐模样,压根儿就忘了她现在是个翩翩美公子。
于是,鹊儿安抚地拉拉她的衣袖,压低了声音说。
“对不起啦小公子,是鹊儿不好,多吃了点饭菜,下次不敢了嘛大不了再让店小二送一些来,你就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再让店小二送一些来”楚梦月咬牙道:“你以为不要钱啊现在可不比以前了,出门在外,不省吃俭用怎么行”
鹊儿一听睁大了眼睛。
“小姐不,是公子,公子没有带盘缠银两就离家出走了吗”
“带的不多。”楚梦月说。“我既不能向帐房拿钱,又没有时间拿珠宝首饰去卖,还带着你这个爱哭又会吃的家伙,所以要尽量省着点用,知道了吗”
鹊儿点点头。
“知道了。”她低声说。
“知道还不快拿来”
“拿什么”
“你藏在背后的馒头。”楚梦月嚷。
楚梦月吃完剩下的半个馒头并喝了六杯茶,然后神秘兮兮地对鹊儿说:“你知道刚才邻桌两个人在谈论什么吗是千面夜盗耶”
“那是什么东西”因为半个馒头被抢走,鹊儿到现在都还心有不甘。
“是个不是东西的大坏蛋。”兴致勃勃的楚梦月和眼睛已眯成一条线的鹊儿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听我说,鹊儿,现在我们最欠缺的就是盘缠,而官府为了抓拿千面夜盗悬赏了重金,如果我们逮着了那家伙,那一大笔赏金就属于我们的了,千两黄金耶喂你再打呵欠我就要揍你了。”楚梦月嚷着,还伸手戳了戳鹊儿。
“我在听,我在听嘛小姐”
“是公子,孟公子。”
“梦公子”鹊儿为这怪异的称呼皱起了眉。
“是这个孟”楚梦月用手在桌上写着。“现在开始我就是名为孟月
第7页
七
的公子哥儿,而你是书僮小鹊,别忘了。提供”
鹊儿无奈地点点头。
“好,公子就公子吧那么请公子原谅小鹊无礼,我觉得你真正欠缺的不是盘缠,而是脑袋瓜子。”
楚梦月张大了嘴,半晌后才鼓起双颊。
“你这是在说我笨喽”她问。
“小公子,您也不是真的没有脑袋瓜子,只是太少用它了。”听起来不像,但鹊儿的确是在解释。“我们主仆俩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逮住那个什么盗的
简直是异想天开嘛”
“是千面夜盗。”楚梦月没好气地告诉她。
“那么小公子,您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你一定得叫我小公子吗”
“对不起,小姐小姐地喊久了,一时之间很难改过来。”
楚梦月白了她一眼,但注意力随即又拉回她感兴趣的话题上头。
“我当然知道那家伙很难缠,否则官府又何至束手无策,只得贴告示悬赏重金抓拿他”
“那你还傻傻地想”
“就是傻傻地才好。”楚梦月居然说。“我们一点儿功夫也不懂,如果再装得傻不隆咚,那么大家就会对我们俩失去戒心,千面夜盗也一样。说不定他会自个儿来找我们,向我们吹嘘他就是红透长安城的夜行大盗,这不就逮住他了吗你瞧,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
“我看你用不着装就已经够傻不隆咚的了,那千面夜盗又不是白痴,怎么可能自个儿来找你,还让你这样的傻瓜逮住”
“喂”楚梦月耸起眉,几乎要站起来插腰大骂。“你究竟记不记得你是我的书僮居然一次又一次说我傻。”
“对不起小公子。”鹊儿苦着脸道歉。“但是你的想法完全偏离了现实,身为书僮的我有责任点醒你。”
“我的想法有什么不对长安城里有谁不觊觎那笔丰厚的赏金”楚梦月理直气壮的。
“只有那些功夫了得的才有胆子觊觎吧”鹊儿摇头叹息。她忽然间领悟到自己是俩个人中唯一具有理性的人,如果不能说服小姐打消这个荒谬的念头,她们俩也许再也回不了银月山庄了。“算了吧小公子,要银两我们可以回庄里拿,何必冒这种险呢再说长安城何其大,人又是何其的多,再加上那夜盗的真面目无人知晓,就凭我们俩个柔弱女呃,柔弱公子哥儿要怎么逮住他去领赏金你还是快醒醒”
“我本来就是醒着的。”
“鹊儿的意思是小公子你得快恢复理智,别再作白日梦了。”
“我看作梦的是你才对你什么时候听说过离家出走的人还回家去拿钱的这么丢脸的事我哪做的出来呆子”楚梦月压低了声音嚷。
“那我们别离家出走不就得了”鹊儿道:“我们这就赶回庄里,庄主顶多以为我们贪玩溜进城里去,大不了罚我们一餐饭不吃,反正我们刚刚已经吃过了,饿一顿也没什么关系”
“什么叫吃过了、饿一顿也没有关系我只吃了半个馒头、喝了几杯茶水啊”
想起被一扫而空的晚餐,楚梦月就有气,然而,叫她更气不过的是,这丫头到现在都还搞不清楚状况。“我再说一次,我们不会回去了,知道吗我绝不会乖乖回家去,然后等着三哥随便找个人把我嫁了。”
“庄主怎么会随便就把你给嫁了呢”鹊儿皱眉说。“你是庄主的宝贝妹妹,他一定会替你找个体面而且门当户对的夫婿,这点你根本就用不着担心嘛”
楚梦月瞪她一眼,接着挥挥手道:“不跟你说这个了,反正说了你也不懂。”
“那我们到底要不要回银月山庄”
“要我说几次啊绝、不、回、去”楚梦月一个字一个字道。
鹊儿长叹一声,又一声,直到楚梦月用手掐她的腿才停住。
“不回山庄,我们又能上哪儿去呢”又变回可怜兮兮的鹊儿了。
“我要带着你去找大哥和二哥。”楚梦月说。
“大老爷和二老爷”鹊儿张大了眼睛。“他们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不是吗”
“皇上命他们戍守边疆,离这里应该是有段距离吧”
“这可不是有段距离几个字就能形容的,小姐”吓坏了的丫鬟完全忘了她的伪装。“鹊儿虽然傻了点,但也不至于边边疆有多远都不知道啊”
“你知道”楚梦月吃了一惊。鹊儿这傻丫头真的知道她自己都不怎么清楚呢
“这少说也要走个十几二十天吧”
楚梦月闻言,哈哈大笑。
“一听就知道是瞎猜的,那么远的地方耶走个十几二十天哪到得了我说最少也得走上一个月,傻子。”
真是五十步笑百步、锅子笑茶壶黑,名副其实的两井底青蛙。
鹊儿发也一声哀鸣。
“要走一个月这么久啊那我们还是别去了好不好”
“那怎么行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