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文书库

阅读记录  |   用户书架
上一页
目录 | 设置
下一章

第 7 部分阅读(2 / 2)

加入书签 | 推荐本书 | 问题反馈 |

一按门铃,门铃发出巨大而怪异的声音,但响到最后声音却越来越小。

这大学老师就是有创意,门铃都比别人特别。

回过头想想,估计是门铃的电池快没电了。

门开了,出现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头。他穿一条酱色手织的前开口宽松毛裤,毛裤膝盖处磨的光光的,还鼓起两个椭圆形的包,裤裆也松垮垮的;上身是一件棕色宽条纹的棉睡衣,人造棉的白色纤维从袖口的破洞处枝杈出来。他的眼珠和眼泡都挺大,花白的胡子茬,面色潮红,鼻头上浮现着弯曲细丝一样的红色小血管。

说他头发半白,那可是真正的半白。

他的头发大概有两寸长,胡乱地梳成背头,靠近发根的那一寸统统是雪白的颜色,一寸长度过后的头发先开始发黄,然后就都是黑的了。不过,黑的没有光泽,好像烧出来的木炭。

看来他的头发原来是染黑的,不过现在已经至少有半年没染过了。

我习惯性地说了声,“您好,XX纯水”

然后,我放下水桶掏出鞋套准备往脚上套。

“怎么,嫌我地板脏了你的鞋快进来吧,我要关门,别让苍蝇进来”老头非常不耐烦。

我赶忙收起鞋套,搬起水桶往饮水机那儿走。

老头家里装修的非常简单,也就地板是瓷砖的,其他任何装饰都没有,估计基本上保持了房子交工时的模样。客厅中央的顶上是一个四十瓦的电棒。电视机倒是二十九寸的,但壳子上积满了灰尘。电视还在呜哩乌拉地播着地方新闻。

老头看着我安水桶,“不错,你还行,角度保持的不错,加速度控制的也可以。”

我靠,同道中人啊

我装完后扭头朝他一笑,“谢谢”说着就伸手去接他右手里捏着的水票。

他好像没看见我伸过去的手,把两手一背,“顶多也就是个不错,你骄傲个什么劲儿”

我赶紧点头,“是是”

随他说去,我是得赶快回去了,单勃晚上还等着我呢

知识分子就是难缠

“你说是那你说说应该怎么改进”

老头儿不是存心跟我捣蛋吗

人家都说:这种搞一辈子学问的老学究“真”学问只有一点儿,胡子倒有一把,牢骚可是满满一筐。并且,血压比工资高椎间盘比成绩突出前列腺比嘴巴会发言炎

这种人最不能惹,天天一肚子闷气,满腹的“不合时宜”,还好论理。脑子里沟沟道道多,肚皮里花花肠子少,懂法律,爱较真。

最可怕的却是他们不耐气,要单纯比赛受气:用一个臭皮匠把三个诸葛亮换下场,还照样能把他们PK下去。

所以,我不敢造次,真把老头惹的心脏病发作那就惨了,我别说把单勃搞到高潮了,先就把自己搞到局子里去了。

我连忙陪了十二个小心,带着百分之两百的真诚,“我不知道,您说”

“先坐下”他用捏着水票的右手朝沙发上一指,沙发上也是一层灰。我只好勉勉强强坐下,眼巴巴地盯着那张跟着他的手势上下飞舞的水票。

坐下后一抬头,发现客厅的墙上挂了个黑镜框子,一个老太太慈眉善目的在里面微笑。整个客厅里只有那个镜框上没有灰尘。

我心一动,这回真心真意地听他说了。

他没有注意到我的变化,自顾自地拉张椅子坐在我对面,“你安水桶的动作是提升和平移,没有转动,稳定够了,但右手做功过多,左手的力量发挥不够。左手扶的位置也不够准确,要放在黄金分割点上,也就是桶壁的0。618处。并且,刚开始你可以让桶倾斜三十度,直到高度够了再调整成九十度,这样力量比较平均。”

我这回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说得一点没错,这一段我总觉的右手力量增长很快,左手的力量变化却不明显,“您太厉害了,是物理系的大教授吧”

“我是化学系的,这点窍门儿高中知识就够了”老头不屑一顾。

好了,他也得意够了。我得走了。

唉,看来这个老头是死了老伴儿,家里孩子也很少来看。他脾气又怪,不受人待见,这付样子肯定是自己一个人憋屈的,见个喘气儿的都恨不的揪过来聊三天。要是换个时间,陪他到晚上都行,可今晚,实在是,啊,那个那个,嘿嘿

这沙发也坐了,他课也上了,我可以走了吧。

算了,再免费奉送一个马屁给他,让他好好回味回味

“到底是科学家,跟我们平常人就是不一样要么现在最受尊敬的职业就是科学家呢,你们科学家就是咱们XX省的希望之光啊”

我直接给他封了个科学家,嗨,也让老人家高兴高兴吧

看他这情形是退休有一阵子了,门前冷落车马稀,来拍马屁的人估计就更少了。

桃李满天下,愁苦独自尝啊

谁知道,他一听勃然大怒,“希望个生殖器真他奶奶的输卵管现在咱们XX这些科学家算个屁。

你知道科学的目的是干什么告诉你,科学的唯一目的在于减轻人类的艰辛。倘若科学家慑于当权派的淫威,满足于为知识而知识,科学有可能被弄成畸形儿,科学家们的新机器很可能意味着新的苦难。没有良知和勇气,还算的上是什么科学家”

我听得浑身一振,“老先生,您太深刻了,说的太狠了”

“不敢掠人之美,这基本是布莱希特伽利略传里的原话。

以前外行管内行,大家说不好。现在内行管内行,我说更不好

外行管内行吧,虽然他不懂,可经费下来他自己不抢吧因为他自己不搞学术,抢了也白抢。可现在经费一下来,先被王八蛋的校长、院长、主任们瓜分个一干二净。等到下面连个生殖器毛都不剩一根。现在学校的学科建设根本不是看那个学科对国计民生最有用,或者在科学上最有发展前途。而是看领导们搞的是什么学科,那帮兔崽子搞那个,那个就是学校这些年的重点。一换届,学科发展重点跟着就变。这样搞下去,一百万年也得不了诺贝尔奖

他娘的,那些光拿经费不干活的倒一直呆在位置上,我这刚六十出头正干活儿人的非让我退下来实验室也给我收了。那些混蛋是比我年轻,可他们都把劲儿用到拉关系、拍马屁、造文章、造爱上去了。哪有心思扎下身子真正干点啥东西出来。现在上至领导、搞评估的,下至搞学问的、研究生,整天净关心文章是不是SCI、EI,只关心影响因子是几点几,从来不问文章的内容到底有没有创新”

真是隔行如隔山,他后面的话我都听不太懂。就那个布莱希特我还稍微知道一点。

唉,他也是个被淘汰的人。对这个遭受了各种打击的人,我充满了同情,却不知道怎么帮他。我能做的,就只有耐心的倾听了,也许让他发泄一下,可能会感觉好点吧。今天晚上的夜长着呢,我就多陪一下老先生吧。

又坐了快十分钟,老先生的“演讲”戛然而止,看看自己,看看我,又看看手里的水票。这回我眼睛没有看水票,我看的是老先生的眼睛。

他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孩子,谢谢你我一个月没跟人这样说话了。两个儿子都在国外。老伴儿先享福去了。”他微笑着哽咽了一下,“孩子,耽误你干活儿了吧,赶紧走吧老板要骂你了。呵呵,我这人就是人见人烦”

他那声充满温情的“孩子”,让我心里暖洋洋的。离开家乡那个小城这么久了,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我。

他把水票塞到我手里。

我没有起身,“没事儿,我再坐两分钟,这是最后一桶水了。只要没人偷我的自行车就行。”

老先生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了,“放心吧,这家属院儿安全的很”

“孩子,你姓啥”他温和地问我,顺手递过来一支烟。

“叫我小胡就行,您呢”

“我姓夏,”

带着所有的空桶回到摩的那儿的时候,已经七点钟了。本来还以为能提前半个小时下班,谁知还推后了半个小时。

不过,想想夏教授“半白”的头发,值得

没和摩的多罗嗦,我赶快往家赶。儿子肯定还饿着呢。洪歌周末晚上多数情况下都在外边吃饭。

呵呵,好的很。最好她十二点半再回来。

到家一看,茶几上有一张纸条,“跳跳和奔奔送到我妈那儿去了,明天跳跳就从那儿出发去练琴。”跳跳是我的儿子,奔奔是我儿子的腊肠犬。

好嘞饭也不用做了,狗也不用喂了

我兴奋的一蹦三尺高。

先洗个澡再说,我三下两下把自己扒光,冲进卫生间,以光速洗了个澡。

正要出门,我灵机一动,要玩儿就玩儿个大的

19换个玩儿法

拿起家里的座机,我给洪歌打了个电话,“洪歌,我晚上出去一下。可能明天早上回来。下午遇到一小学同学,以前关系特铁,小子现在发达了,非要找几个老同学好好聚一聚。说不定他能给我换个好工作”

“太好了,赶紧去吧。搞不好你还真就彻底翻身了。”洪歌一听我有换工作的机会,很高兴。我却对她的热情感到有点惭愧。

我其实不是去让自己在工作上翻身,而是要去搂着单勃一起在床上翻身。

哎,也不能全怪我啊

你洪歌现在天天连毛儿都不让我碰一根,还不让我找别人幸福一下

我一咬牙,下定决心绝不惭愧

虽然如此,我没敢穿的太过分,省得明天早上回来让洪歌起疑心。并且,照样还把我那辆破二八自行车蹬上了。自从下岗后我再没有打过一次车,这回要是变样了,也让她起疑。她夜里回来一看楼下的自行车还在,肯定纳闷儿。

仔仔细细地考虑周详以后,我又把自己鼓励了一番,让自己相信,这样做并不无耻,责任不在我,在洪歌。

然后,我才高高兴兴地出门了。

靠,我这人也真够菜头的,换个人肯定连眼都不眨就上去了。可我还在这儿犹犹豫豫地装怂,好像要失身的是我。

真是有毛病。

为了保存体力,我没有骑的很快。

我打算花一个晚上把所有的新花样都和单勃探索一遍。为了这个浩大工程,我现在得节约每一份体力。

慢慢悠悠地骑着,我想起了那个夏教授。

夏教授无疑是有点水平的。

可是,有什么用呢

说退也就退了。现在成了一个人见人烦的老废物。满腔悲愤,可谁愿意听他的呢你和环境不凑合,吃亏的肯定是你自己。

是啊是啊,一旦你不溶于某个环境,这个环境立刻就会把你踢出去。讲“对”“错”没有意义。

生存才是硬道理。

难道,除了“同流合污”和“孤芳自赏”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我很困惑。

应该还有第三条道路

那么,对我来讲,这第三条道路是什么呢

找到了我的第三条道路,也许就找到了我今后的努力方向吧。

可能那才是我真正翻身的契机。不然,别说没有同学提携我。就算有,那也不解决根本问题。只有自己内部性能的革命性提升才是解决困境的根本之道。否则,就算把真的你放在某个位置上,而你从性能上却船说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A- 18 A+
默认 贵族金 护眼绿 羊皮纸 可爱粉 夜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