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无所有。而松子却拥有了很多的东西回到了故乡。被这种思绪所困扰,我痛苦地停下了脚步。我的过去全被消耗掉了,只剩下个零。剩下的只有身体里那个男人的精液而已。这些精液,到了明天,也肯定会流走的。世上如果存在着这种称之为“丰收”的东西,那么,至少松子是得到了一定的收获了。这不仅仅是指孩子,她肯定还带着什么东西回到了故乡。
对面走来了一个小小的影子。是戴着保育院黄色帽子的理沙。“老师”她笑着招呼道。松子也是这样,牙齿长得太不整齐了。但是,那是一副惹人喜欢的、可爱的笑脸。“理沙。去河滩吗”她深深地点了点头。寺院里办的这个保育院,我和松子都呆过。蓝色的被套依然和从前一样。纯棉的、软软的感觉。
河滩的水是冷的。在浓浓的黑暗中越觉得寒冷。理沙依偎在我身旁。见我把手放进水中,她也模仿着把小手也放了进去。“我们再往中间走进去怎么样”理沙毫不犹豫地翻过了石头。我突然觉得好像看见了水面上漂浮的红、白相间的凉鞋。如果让理沙也像凉鞋那样的话会怎样呢。
夜色转瞬间更加浓郁了。我拼死也无法阻止那不听使唤的手指。
回乡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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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夜11
装修了半年的商品房终于完工,心蝶一家赶在春节前夕搬入新居。在新居的第三天夜晚,心蝶接到商场电器柜台的电话,次日他们将给她送去一台日历牌全自动洗衣机,是心蝶的朋友送上的乔迁礼物,却未留名字。
接到电话时,心蝶正和丈夫儿子围桌吃饭,现在他们不是在狭小的厨房而是在宽敞的客厅用餐,两米长的樱桃木餐桌配六把椅子在1997年售价过两万,这张餐桌曾放在淮海路昂贵的美美百货的地下楼层,那里只售高价位号称进口的家具,当时红褐色的樱桃木长餐桌安放在布置得如同舞台布景的客厅展示区中央,配上蜡烛台、水晶花瓶和玫瑰花,恍然中,你会以为一套家具,抑或,仅仅是一张餐桌就可以立刻把你从陈旧变质的生活里拯救出来。
房子装修期间,心蝶常常光顾“美美”,在这张长餐桌旁徘徊,豪华餐桌给了心蝶对于未来的遐想,具体的画面是,长餐桌上已铺上彩色格子台布,蓝花瓷瓶里插着一大束郁金香。在她的遐想中它是一件摆设品而不是用来吃饭的桌子。就在这个瞬间她想起了海参母亲和她的铺着雪白镂空手钩花台布的长台子,她隐约现人们可以通过家具营造另一种生活,现自己更渴望那种生活。然而和李成的婚姻令她疏忽了自己的渴望,或者说,在李成的生活方式面前,这渴望再一次变得无足轻重。接着,她想起了某个如上古一般遥远的夜晚,她还是个被人称作蝶来的女孩,在一个结束夏天的台风之夜,她抱着小弟,旁边是蝶妹,她们沿着淮海路的上街沿坐在自己带去的小凳子上,大游行要开始了,她和人们心急火燎地等待着,那不是普通的革命游行,那场游行将把异国的美丽公主带到他们面前,心蝶的青春期似乎是从那个夜晚开始的。
现在这张餐桌似乎也蕴含了某种启迪,从她瞥见它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开始无法平静。家里的旧餐桌只有七十公分长四十公分宽,是为配合一室户厨房,做工也简易草率,四条木腿上搁着块人造大理石板,这桌虽简易却是长餐台的缩微,当年是根据她的意愿定做,可见对长台子的想望从未停止。
在简易餐桌边她给儿子喂了六年饭,儿子就坐在丈夫李成位子,那么李成坐哪里呢这几年,他好像几乎不和他们同桌吃饭,自从在外面租了画室,他就像上班族一样早出晚归,那时他已辞去剧团的舞美设计一职,开始去国外办画展,他就是用卖画的钱买了新房子,在一九九七年还是刚刚出现的建在新开区的独立别墅房,搬到新房后李成就打算退租画室,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从此留守在家和妻儿一起用晚餐,李成在北京成立了视觉艺术工作室,他将有一半时间留在北京,他说北京如同纽约,是艺术潮流的风口浪尖,他不肯放弃弄潮儿的角色。
当李成购置房产忙着装修说要给妻儿一个舒适的窝时,心蝶并不领他的情,她看出他因此可以更心安理得忙他的事业,或者说追逐他的功名,这装饰一新的小楼将是她的冷宫。
然而即便早已看清住在新房的前景,心蝶并不会因此放弃上海跟着李成搬到北京,或者说,上海成了她坚守自我的阵地,假如不想夫唱妇随被另一半的强悍个性吞噬。
当她站在长餐桌旁才猛然现,正在消逝的岁月可能也是虚度的岁月,婚姻,名符其实也好,形同虚设也好,都没有显示出任何非同寻常的意义。她再一次触摸到某种焦虑,在少女时代就折磨着她的那种焦虑,曾经,爱的激情消融了焦虑,然而现在,她却指望通过更换生活品质消解它,没错,她认为新的生活品质就从这张餐桌开始。华美的餐桌将令她的家高朋满座,如果愿意她也可以和丈夫分享另一种人生,点着烛光品尝美酒,尽管彼此的身体已经麻木,但美味将替代性感,这正是大餐桌的意义。
这听起来有些可笑,为何给予她的人生启迪是通过这么庸俗的途径不顾李成的反对,她把餐桌搬出了商店,那是新居添置的第一件家具,虽然餐桌昂贵得离谱,手头又那么紧,还有更重要的家具需要立刻添置,比如卧室的床和衣柜。
初夜12
现在一家人围着女主人称心如意的餐桌吃饭却气氛索然,心蝶在给儿子喂饭也是在和六岁孩童争扎,费尽心机把她调配的各种营养塞进这张挑剔的嘴巴,丈夫对此视若无睹,他给自己喂食一边在看报,饭桌上弥漫着疲惫失落意兴阑珊的气氛,此刻礼物将至的电话让这对夫妇面面相觑,心蝶先笑开来,
“还会是谁,这么夸张的举动,只有蝶妹了。”她这么告诉李成,虽然心蝶内心并不真的相信这是妹妹所为,尽管她向妹妹透露买房装修让她把现金用空,家具电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