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简陋异常,一张木板手术台、几个大小不等的木盆,木托盘上摆着几样简单的器械。这里闻不到消毒水的气味,只飘散着炉火的炭香,墙角的铁锅里正在蒸着那些需要消毒的器械,几缕蒸汽飘散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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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翻天第十章4
又一个伤员躺在手术台上,持续的高烧使他奇瘦的脸颊显示出一种病态的红晕,嘴里时不时嘀咕几句谵语。红云仔细检查了他腹部的伤口,有些绝望地对那个来叫马丽的大嫂说:
“小赖,你带着我们联合写的那份报告去趟保卫局,请他们赶快放梦袍回来,这几天从前线送回的伤员很多,从这里再转到总医院要耽搁时间,搞不好会断送伤员的性命。”
小赖消失在门外,红云边给伤员清创伤边无奈地叹道:
“马丽,你都不会相信,苏区缺医少药,3oo个伤病员才有一个医生。这些年红军卫生学校虽然培训了几批学员,可都分配到各军团的连队去了,卫生员减员也厉害,不能真正解决问题。我看你干脆到医院来吧,你动作比我还要快,都顶半个医生了。”
红云做事时马丽给她打下手,动作准确、迅,和红云配合非常默契。红云高兴地看着马丽,希望她能答应自己。马丽还没表态,躺在担架上的伤员忽然从床上跳下,边跑边大喊“冲啊”一路做着激烈的刺杀动作。大家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拖回手术台。这时伤员倒是安静了,可他腹部的伤口却崩裂了,鲜血喷涌而出。
红云和马丽慌忙为伤员止血,可伤口太深,从前线运回的途中已并感染,没有止痛药,止血钳在伤口里搅动时,失去理智但痛觉敏感的伤员拼命挣扎。红云用绳子将他绑在手术台上,可血还是继续涌。有个机灵的护士跑到隔壁去请那位新来的陈医官,但陈医官正在抢救一个重伤员,脱不开身,伤员因为失血再度陷入了昏迷,红云毅然伸出胳膊让马丽抽血:
“马丽,请动作快一点。”
马丽看见红云纤细的胳膊上布满了针眼,知道她经常献血。她正想说点什么,在一旁忙碌的一个妹子抢着把胳膊伸到马丽面前:
“护士长前天昨天都给别人输了血,再输就要变人干了。她倒下这些伤员怎么办抽我的吧。”
妹子伸出的胳膊,同样布满针眼。红云把她轻轻推开:“妹子,你是B型血,只有B型血的人才能接受,这个伤员是什么血型还不晓得,只能抽我的,我是o型,你知道吗”
马丽谁也没有理,伸手习惯性地去取药棉和酒精,红云苦笑着从锅里取出一块煮过的布片:“用这个消毒。”
针头即将刺进血管的那一霎,红云闭上了眼睛。说来好笑,从医好几个年头了,她却怎么也克服不了晕针的毛病。可等了好一阵,针却没有扎在自己手上,她睁眼一看,只见马丽坐在伤员旁边,汩汩的鲜血正流到伤员的血管中。原来马丽抽了自己的血。
伤员的脸色渐渐红润了,但鲜血转瞬又从伤口突突地往外冒。情急之下,红云从灶膛里铲了两铲热乎乎的灰,压在伤口上。
马丽惊叫起来:“红云姐,你这是干什么这么脏”
红云紧张地盯着那堆灰,好一阵才答非所问道:“止血啊。”说着,她扒拉了一下那堆灰,现血没有渗上来,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马丽输了2o血,伤员的状态趋于安稳。红云倒了一杯热茶递给马丽,马丽一口气灌下,头好像没那么晕了。
“谢谢你,马丽。他叫赖志安,19岁,是安远天灯下人。等他醒转后我会告诉他,是你救了他。”
红云摸摸伤员的额角,感觉烧退了一些,这才想到该把马丽送走了。尽管从小在陈查理身边长大,在赣州福音医院也见习了一年多,但马丽还是头一次献血,回程时她感到脚步飘,心里却异常踏实。赖志安的脸一再从眼前闪过,她似乎看见他伤愈后整装待的样子,一股从未有过的自豪油然升起。
马丽回到突击队时已是夜晚,她将此行的情况向江采萍作了汇报。说到红云希望她去医院工作,江采萍怔了怔:
“你行吗,马丽你眼睛不好,万一出岔怎么办”
话音才落,江采萍笑了起来,边笑边拍打自己的嘴:
红翻天第十章5
“不好意思,我实在不舍得你走,但如果你自己坚持要走,视力又不成问题,我倒同意你去。因为我们的医疗太落后了,很需要你和春霞这样的熟手。”
江采萍说话时,周春霞刚从灶下洗脚进屋,她听到了最末一句,以为在表扬自己,立刻凑了过来:“对,我和马丽是熟手,要我们去哪里啊”
灯光下,周春霞看上去瘦了些许,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愈加迷人了,扑闪扑闪的如星星闪烁。江采萍怜爱地看了她一眼,正式道:
“让你和马丽去医院工作,怎么样”
“不,我不去我不是学医的,我在福音医院帮人打针时针头断在肉里,我晕血晕针晕伤口,要去马丽去我就留在突击队,哪儿也不去”
周春霞像遇见了打劫的,边说边抱着木盆往后退,把站在身后的刘观音撞得跌坐在床上。
“春霞你搞什么鬼哟哎呀,好困,今天不和你计较了。”
刘观音是有名的瞌睡虫,走路也能睡着。这会儿她困得厉害,眼皮磨石般往下压,周春霞的话她明明听见了,可落在耳朵里却风似的跑了。她打了几个大哈欠,地动山摇地往床上一倒,不多久便出了均匀的呼噜声,把一旁的青秧逗得直笑。
青秧从席子下抽了把草茎去挠刘观音的脚板,刘观音踢了踢脚,转身吧嗒吧嗒嘴,又睡着了。
刘观音旁边睡的是招弟。这几日,招弟的婆婆生病让她回去照顾,婆婆看不惯她的短头和腰间的皮带,对她恶言相向,搞得她心情很不愉快,平日里她和青秧玩得蛮好,这会儿却有些烦她。加上刘观音的动作幅度很大,睡着了也不忘踢腿伸胳膊,打得床板嗒嗒响,弄得她更加心烦意乱。一腔无名火正愁无处泄,听江队长说让春霞和马丽去医院,不由喜上眉梢:
“队长,我上回听说医院人手不够,把阉猪佬、阉鸡佬都找去帮忙哩。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