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哎,队长,你说她是不是该回答这问题”
青秧说着扮了个怪脸。刘观音附和着,看样子这回是吃定了周春霞。杨兰英也在一旁拍掌声援。江采萍边晾毛巾边说:
“是该她回答了,她要答得不对,罚她请客。谁叫她有私房钱呢”
前段时间江采萍动员周春霞把那些细软捐出去,被她一口回绝了,江采萍不时拿此事敲打她一下,不过并不强逼,这种事要自愿才行。春霞脸一红:“行啊,是不是我回答了,队长就一定会回答兰英,你和青秧作证刘观音我不指望她讲公道话,她现在存心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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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兰英和青秧对视一眼,爽快地说:“我们作证,队长也要讲。”
江采萍笑着点了点头。周春霞清清嗓子,拉长腔调,学着采茶戏中旦角的口吻道:“妹子,我不嫁给老六,我要嫁,嫁给那个牛屎堆钟家雄”
刘观音晓得周春霞在讽刺她,捅了她一拳,嗤着鼻子道:“哼,早晓得你精,就会使唤人。”
周春霞白了刘观音一眼,没做声。
“告诉你们,我晓得春霞想嫁给谁,她现在最想嫁给孙力队长,你晓得那个孙力有多疯狂,你前几天开会不住在沙洲坝吗有一次,他演出归来路过这里,半夜拍门叫春霞起来,说是给她带了一双绣花鞋。”
青秧当众揭周春霞,却是一副不无羡慕的样子。到苏区这几个月,青秧长胖、长高了,身段显出一个妹子应有的凹凸,比原先好看了许多。前回去医院碰到护送她和江采萍到苏区来的杨师傅,杨师傅居然没认出她来。
杨师傅的左手被炸断了,伤愈后留在方梦袍那家医院做勤杂,时不时会到突击队来看她们。江采萍给他介绍了一个扩红时认识的寡妇,两人谈了半个月的恋爱,第二次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召开的前一天,他们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婚礼。其实也就是登记一下,给大家了包花生。杜青秧去参加他的婚礼时,杨师傅一口一个“靓妹”,喊得杜青秧喜上眉梢。这靓妹如今也开始考虑一些问题了,所以才惦着钟家兄弟写给自己的信,并且还敢开春霞的玩笑,甚至隐隐地有些妒忌,因为她也喜欢高大英俊的孙力。
“队长,孙力真的被春霞迷住了,看样子是非春霞不娶了。”
“还有那个苏干事,也来过我们这里两次。喏,那些脚板薯就是他送来的,可惜春霞不理他,嘻嘻。”
“春霞是我们这里的赤色明星啊,那天的提灯晚会干吗不让她出场她要上去了,石联星、刘月华统统要被比下。”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既为周春霞被人热追而高兴,同时又隐隐有些为她担忧,怕她把握不住,到时弄得影响不好。苏区时兴自由恋爱,有些男女由着性子来,将自由恋爱变成了自由乱爱,引起了不好的反响。为此,报纸上讨论过,各单位开生活会时也讨论过,后来总结一条经验,现但凡漂亮的人,都易犯此类错误。
红翻天第二十三章4
周春霞相貌出众,性格又活泼,到苏区两个月就引来了众多追求者,江采萍不禁为她担心。想到儿子小强的死,她很反对妹仔们谈恋爱,对周春霞也不例外。
一次,孙力夜晚来看春霞,带了不少零食,周春霞兴冲冲地招呼大家来吃,江采萍却借口检查夜读作业,把青秧几个关在隔壁房间不让出来。
周春霞赌气跑到坪上和孙力唱起了歌,一下子引来了几十位老乡。人来疯的孙力见状越来劲了,一会儿说,一会儿唱,一会儿舞,一个人当得半个剧团,把个驻地变成了热闹的舞台。
江采萍也倔,愣是不让其他队员出来看。周春霞知队长故意在冷落自己,越生气了,搬出刘观音的鼓“嗵嗵嗵”乱敲一气,把江采萍气坏了。如此折腾了许久,江采萍冷冷地走出,身后跟着青秧和杨兰英。刘观音看不惯孙力,她连看的兴趣都没有,一个人窝在床上想心事。江采萍喝令周春霞住手,周春霞正在气头上,根本不答理她,依旧摇头甩脑狂敲一气。江采萍没办法,只好冷不丁将手捂在鼓上,结果被周春霞敲肿了手背。
江采萍恼火地捂着手,批评了周春霞,客客气气地将围观的群众请出了小院,转头对孙力道:“小孙,以后还是以工作为重,我们春霞已经有丈夫了。她丈夫现在在前线打仗,你再追她就是破坏军婚了,要法办的。”
江采萍讲这话时,周春霞和刘观音正在抢那只鼓,但她耳朵尖,居然听见了。她尖叫着冲过去,揪住江采萍的衣袖,白着脸大声道:“江队长,江先生,你是我最尊敬的人,怎么能够这样说你太让我失望了孙力,我没有找对象。不信你问她们”
周春霞用手指指看热闹的众人。
“不,她有老公,她嫁给了我家小叔。”刘观音不知何时倚在了门框上,她手抱着门亮开嗓地说,“钟氏八兄弟讨老婆的事你在报纸上找得到。”
已经有些尴尬和疑惑的孙力看看刘观音,又看看周春霞,一贯利索的嘴皮子忽然艰涩起来:
“对不起,这个,我不晓得哩。对不起。”
他一副受挫的沮丧模样,有些怨恨地瞅瞅周春霞,转身走了。
“孙力,她们乱讲的。哎,你不要走哇,我有话跟你说”
周春霞孩子似的追上,不料反倒把孙力吓了一跳,步子迈得更大了。孙力人高腿长,不一会就踪影不见。周春霞望着黑黝黝的街角,委屈地拼命顿脚。回到院门口时,听见刘观音她们在笑她,气不打一处来,拾起块碎砖扔在刘观音脚下,气冲冲地进了房间。
江采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妥,走过来跟她解释。她以往说话周春霞总是大睁着一双眼睛,耳朵竖起来,生怕漏掉一个字,这回却一反常态地捂住了耳朵,不想听任何解释。
她知道采萍要讲什么,无非是现在属非常时期,感情一事宜往后放,最好不要拖革命事业的后腿云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有时她弄不懂江采萍,平日里她什么都好,偏偏在这点上固执得让人受不了。
“春霞,你听我的没错,不要再理他了他娶过两个老婆,第一个老婆留在了赣州,到苏区以后又娶了一个,一年不到就打了脱离,人很风流。再讲,你答应了跟钟家旺相处,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