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桑谷隽问。
“江离应该就在里面”有莘不破说,“不知他怎么样了。”
朋友们正想念江离的时候,他正看着一个影子。那是一个独立的影子,不是任何物体挡住光线后形成的黑暗形状,而仅仅是一个影子
江离仿佛想起了什么,道:“都雄虺大人”
“哈哈”笑声中影子具化,现出一个男人强壮的身形来。不过江离却没有感应到他的气势。
“您藏得真好。”江离道:“可你为什么要抑制自己的气息呢难道你在害怕雠皇大人”
都雄虺笑道:“我现在要是现身,岂不把那个老头子吓跑了”走近前来,上上下下打量着江离:“啧啧小王子别来无恙”
江离脸色一沉,道:“都雄虺大人,您是长辈,不要乱说话”
都雄虺道:“有莘不破的身份,想来你早就知道了至于你自己的身世”
江离截口道:“不管我有过什么身世,我就是江离”
“是吗”都雄虺道:“可是有时候记起一些事情以后,整个想法都会改变。难道你不想找回你童年的记忆”
江离干脆闭上了眼睛。
都雄虺道:“你为什么不敢面对自己的过去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江离睁开眼睛,奇怪的看着都雄虺。都雄虺笑道:“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江离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好声好气地跟我说话”
都雄虺笑道:“我为什么不能这样跟你说话”
江离仿佛在回忆一些什么,道:“真奇怪,你好像和传说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血祖不大一样。”
“哈哈”都雄虺道:“传说你可是祝宗人的高足啊,也许还是四大宗派这一辈传人中最高明的一个难道你也会被那些人云亦云蒙蔽么”
江离道:“可你一直都和我们都和我们不是很和气啊。你还想过要杀有莘,这个你不会否认吧。”
“你错了”都雄虺道:“我不是想过要杀有莘不破,而是一直都想杀了他,到现在也没有改变我是大夏王朝的国师成汤谋反,他的孙儿我自然不能放过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你站在我的位置上,也会这样做的。”
江离沉默了半晌,道:“你说得对。”
都雄虺道:“有莘不破在大镜湖底大开杀戒,你应该有看到吧”
江离一阵黯然。都雄虺道:“虽然说他那样子杀人是有理由的,我们可以说他是为了平原、为了族人、为了天下,不得已而放手大杀虽然他连老弱病残也不放过,但我们也可以帮他找个借口,说他是一时失控,说当时是别无选择。但是,他今天一时失控就灭掉了一个水族,如果明天他成为天下共主,嘿嘿那时候再来一个失控或别无选择,又当如何”
“他不会的。”
“不会”都雄虺道:“你真的这么认为”
江离沉默。都雄虺道:“他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得比我多你自己捂着良心说,有莘不破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么是一个很有自制力的人么”
见江离没有回答,都雄虺继续道:“你应该很清楚,处在上位的人,并不是有一点善心就足够了他们的一个念头,都可能牵涉着天底下成千上万人的生死荣辱一个合格的君主并不需要充沛的情感,相反,需要的是一种能够克制自己理性他要清楚自己的责任,而且要有一种愿意为这责任牺牲的精神”他顿了一顿,道:“有莘不破愿意为了王位而牺牲他的自由么”
江离闭紧了自己的口。都雄虺也不再说话。
终于江离叹了一口气,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都雄虺道:“我想说什么,你明白的”
“做不到”江离道:“无论如何,你总不能把履癸说成一个明君吧无论传言怎么不实,夏桀做的事情都摆在那里”
都雄虺道:“你竟然直呼他的名字你知道他是你什么人么”
“无论他是我什么人,他都不是一个好君王”
“不错,当代夏王的政治能力比起成汤差远了。可是成汤老了。他的儿子一个死了,其他两个也身患重病,眼见活不长了。如果成汤得到了天下,他的长孙就会成为他唯一的继承人你认为,莘不破会成为一个好君主”
江离低下了头:“还不一定。”
“不一定”都雄虺冷笑道:“我承认,这小子很有意思,假如他不是成汤的孙子,那他应该可以成为一个和季丹雒明一样出色的侠客”他一边说,一边注意着江离神色的变化:“可是他生错地方了他不是一个平民他一出世就注定了他要承担比山岳更重的责任”
说到这里都雄虺又停了一停,他很懂得把握说话的节奏,他要保证自己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印刻在江离的脑海里:“可是,偏偏有莘不破却不想承担这种责任一个人的性格如果被自己不喜欢的责任压制住,日子久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生如果他是一个平民,就算他疯掉了也是他自己的事情可是如果他是一个帝王呢”
江离咬住嘴唇,听都雄虺继续道:“自轩辕氏至今千余年,历代英雄豪杰的事迹,想必你师父应该有跟你提过那些昏暴的君主并不都是生来就残酷的,如果我们真的深入到他们的内心,可以现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心软一点的人甚至会觉得他们变成这样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是,真的可以这样吗”
“不行。”江离低声说。
“不错我们评价一个君王并不需要深入他的内心,不需要知道他们为什么残暴我们只需要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可是,”江离抬起了头:“履现在那个大夏王他会比有莘不破好么”
“他当然不是个好君王”都雄虺道:“可是,他已经要开始老了而有莘不破却还很年轻。”
都雄虺的意思,江离懂。夏王履癸的暴虐属于现在,而有莘不破却属于未来。
都雄虺道:“我们有两个选择,一是选择维护固有的这个传统。第二个是推翻这个传统,建立一个全新的威权”都雄虺的眼睛闪烁着逼人的光芒:“可是国家的革旧立新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不说你也应该很清楚然而如果血流成河之后现新的政权同样残暴、甚至更加残暴,那我们还革它干什么”都雄虺的声音由高昂转为平实:“近年夏王已经有所悔改了。如果到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