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穹心中一凛,用上玄空挪移大法一步跨出,却不是走下坟墓,而是走入一座大山之中。眼前一座人形石像,全身长满了青苔。那石像似乎是个女体,一副回眺望的样子。石像的面部表情早已被岁月磨平,却仍然让川穹心中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哀怨。
“这个女人很可怜,是不是虽然几百年来享用着国母的祭祀,不过那大概也没法抵消夫离子散的悲怨吧。”
藐姑射他竟然还是跟来了川穹一咬牙,再次远逃,这次却是一脚踏入水中,原来是条河流。他转头四望,没有见到任何身影,才舒了一口气,竟又听见一个声音道:“这蒲川的河水,还是这么清澈。当年简狄在这里沐浴,不小心吞下玄鸟刚生下的蛋,回去竟然怀孕据说商人的始祖契就是这样来的。”
川穹几乎绝望了,然而他决定作最后一博这次的玄空挪移他几乎耗尽了真力,然而一脚踏出,还是河水。“难道我已经连玄空挪移都用不了了吗”
然而他很快知道不是。脚下的水比刚才多了几分清凉,两岸绿竹成荫,竹上斑斑点点,犹如泪痕。
“你在吗”川穹尝试着问。
“在。”
听到这个声音,川穹再也支持不住,跌坐在水中,幸好他所在的地方水位低浅,流水只没到他的胸口。
“这里很漂亮,唉,在这里离开这世界,不知算不算一种安慰。”川穹已经完全绝望,知道这里多半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最后看到的景色了:“这个地方叫什么”眼见无幸,他的心反而平静下来。
“这是湘水。当年舜帝南巡,在这附近驾崩。他的两个妻子娥皇女英奔丧到此,伤心欲绝。据说这些竹子上的斑点,都是她们留下的泪痕。”
“那个舜帝一定是个好男人吧。”川穹道:“我死了以后,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这样伤心难过。”
“大概不会吧。”藐姑射道:“因为大家都不会知道你的死讯,只是以为你失踪了而已。日子久了,应该就会渐渐把你给淡忘掉。何况这个世界上有会怀念你的人吗”
川穹能想到的只有燕其羽,然而姐姐此刻身处三千烦恼之中,未必顾得上自己吧。川穹心里一阵黯然,朝空处道:“师父,你到底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我都看不到你。”
藐姑射笑道:“你不该问我在什么地方,你应该问你自己在什么地方才对啊。”
川穹不解道:“我在什么地方我不就在湘水边上么啊不对”川穹脑袋一热,读到了头上记载的某条某目,醒悟过来,喝道:“现”
什么湘水,什么河岸,什么湘妃竹一霎那间全都消失了。川穹举目四望,才现自己原来站在藐姑射的手掌之中。那浩荡北流的“湘水”,不过是师父的一道掌纹而已。
川穹叹道:“我自以为逃出了千万里,原来根本就没有跳出你的手心。”
藐姑射道:“等你见到了至黑之地,你就会知道万里之宽广和巴掌之狭小,其实也没多大的区别。”
他的手心突然变成一个黑洞,川穹无立足之处,登时跌了进去。跟着眼前一黑,通往华夏世界的通道关上了。
“我已经死了么”周围空荡荡的一无所有,然而就在这面对死亡的片刻间,他却变得异常敏锐起来:“那是什么感应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
那遥远的感应让他产生强烈的求生欲,本来已经消耗殆尽的灵力,突然汹涌地迸出来。川穹只觉脑袋一沉,几乎虚脱,在临近昏迷之际,一个声音点醒了他的精神之灯。他慢慢醒转,神智渐渐清醒,跟着听到另一个声音。第二个声音却比第一个声音苍老多了。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个人显然都不是藐姑射
“冯夷得宗主感化,如今已经大彻大悟。从今日起重归镇都四门,虽然老朽,愿鞍前马后”
川穹不知道那人在说些什么,但眼睛却渐渐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这是个好大的屋宇,屋宇中间耸立着一座祭台,一个人站在祭台上,一个人跪在祭台下,刚才说话的大概就是这两个人吧。
虽然祭台下那老者离得更近,但川穹却第一感觉地向祭台上那人望去:“好漂亮的一个少年啊,他是我的兄弟么如果不是,为什么会给我这样奇特的感觉”
那少年也同时向他望来,眼神中也带着诧异。
“如今,四门独缺山鬼,不知宗主”老者絮絮叨叨说着什么,突然现氛围有异,蓦地转过身来,看见了川穹,大喝道:“什么人,竟敢擅闯九鼎宫”
“九鼎宫”川穹道:“这座屋子叫九鼎宫啊。”
老者神色狰狞,踏上一步就要动手,祭台上的少年却道:“且慢。”那老者的年纪比少年大得多,但对那少年的话却十分顺从,敛手退在一旁。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我叫川穹。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川穹”少年喃喃道:“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啊,我想起来了,你是燕其羽的弟弟”
川穹点了点头,那老者叫道:“燕其羽不就是当日伤了宗主的那女人么宗主,这人是天山血池的余孽,待我把他拿下”
那少年却没应声。川穹道:“你和我姐姐有仇”
“有些过节,也不算什么大仇。”
“那你要对付我么”川穹鼓了鼓真气,却觉得全身空荡荡的。
那少年却摇了摇头,对那老者道:“东郭门主,你且退下。”
那老者一愣,道:“宗主”
那少年微笑道:“你怕他对我不利么”
“这”老者一笑,道:“这小子能有多少斤两谅他在宗主手底下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不过这人能悄没声息地进入九鼎宫,只怕有些过人之能,宗主可得留心。”
那少年淡淡道:“知道了。”
老者不敢违拗停留,行了礼退出去了。
大门合上,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两个人,这种冰冷的氛围让川穹突然觉得有点熟悉,似乎在记忆的某处存在着相似的情景。
少年举足走下祭台,眨眼间便到了川穹面前。川穹心道:“来得好快,又走得这样从容。却不像是用了缩地法。”
两个俊秀不相上下的年轻人同时打量着对方。这时近在咫尺,川穹对眼前这少年的感应更加强烈了。
“原来是他”川穹心道:“师父说这世界上不会存在这样的人,可偏偏存在可我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强烈的感应呢难道他是季丹的传人也不像啊。”
川穹默然无语,对面那少年也在沉思。
“我感觉,你就像我的兄弟。”少年道:“你真的是燕其羽的弟弟”
“嗯。”
“你的名字,我听于公孺婴提到过一次。他还交代过我,要我把一根羽毛交给你,可惜我没做到,真是对不起。”
“是这根么”川穹取了出来这根羽毛从心幻大阵中取回以后,燕其羽却仍坚持让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