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
「西陵关失陷了」
「有难民从那边逃来。 」
「关内的吗」
「是关后的。听说关内守军全军覆没,没有人能逃脱。」
「图」
一名骑兵立即取出图册,递给马上的骑尉。
沈石扫了一眼,「八十三里。西陵关至少已经失陷两天。」他立刻命令道:「全军下马就地休整。冀彪你带十二骑去探路。每十里遣一骑回来。徐芝快马回报中军。」
两名骑领分头离开。半个时辰后,第一匹探马回来,证实西陵关的确已在两日前失陷。关后的居民闻风而逃,他们带着粮食物品,走得极慢,几乎把路都堵住了。
接着徐芝从中军传来口谕,命令包括沈石在内的五营铁骑全速驰往西陵关,趁敌人立足未稳夺回关隘。
沈石静静想了一会儿,「是袁将军的命令吗」
传令的骑手满脸是汗,咬牙道:「是监军大人的命令。少将军,他是让你去送死」
沈石是大都督沈纲的次子。沈氏世代为将,族中男子几乎全部战死疆场,到这一代,沈石已经是唯一的成年男子。以他的战功足以升为统领万骑的将军,但沈纲执掌兵权时,始终压了他一级,只是军中一名骑将。而沈纲下狱后,他又被莫名其妙地降了一级,成了一名千骑尉。大司马梁元下令,由北山铁骑驰援西陵关,沈石被作为先锋,一个月内奔行两千余里。现在西陵关已经失陷,监军却命令这五千骑直接冲到关下,不啻于是让他们自杀。
「既然是监军大人的命令,少不了违令者斩吧。」沈石哼了一声,然后厉声道:「走入夜前赶到关下」
「少将军」传令的骑手虽然隶属中军,但整个北山铁骑是沈氏家族一手铸成,在他们眼里,沈石才是这支军队真正的主人。这也是梁元最忌惮的一点。
「敌人已经占据关隘两日,还扯什么立足未稳。」沈石轻蔑地一笑,「但我也未必就会战死关下告诉其他几位骑尉,关外五里有一座山丘,不想死的都去那里扎营」
骑手抖擞精神,大声道:「是」
沈石扬起马鞭抽了他一下,「你一个中军令卒,传哪门子令告诉监军大人,我们已经奉命送死去了。叫他不用担心。另外请监军大人小心,战场上刀枪无眼,他最好守在后面,免得中了流矢,死得不明不白。」
浓石手下的骑领都笑了起来,「叫那阉狗小心,我们北山铁骑弩箭最差劲,三百步内,说射鼻子,说不定会射到眼睛。虽然他不长眼,被射中也不好。」
那骑手见他们神情轻松,也放下心事,笑嘻嘻去了。
骑手走后,沈石面色凝重起来。
一名骑领道:「军报说敌军只有五千之众,看来不止此数。一日一夜攻下西陵关,至少要两万人。」
「看怎么打了。只要攻城的器械足够。给我五千人,我也能攻下西陵关。」
一名骑领愤愤不平,「袁将军怎么会让那阉狗下令」
「别担心,」沈石吐了口气,「你就等着袁将军磨死他吧。」
沈纲下狱,大司马梁元重整北山铁骑,把北山众将中并不起眼的袁华提为主将,看中的就是他唯唯否否的老好人脾气。但梁元并不知道,袁华最擅长的是缠斗。他作战的时候极少猛攻,而是倚仗马快弩精将敌人拖死。因此他每次战果都没有同袍显赫,但部下伤亡却总是最小的。袁华功绩平平,梁元将他提拔到主将的高位,以为他会感恩戴德。可这一点恩惠,怎比得了北山铁骑无数次搏杀中结下的生死之情。监军的内史陈会如此胡作非为,袁华一言不发,沈石就知道这条老狐狸已经打定了主意。
果然中军下令,强调了监军大人陈会的命令,命五营铁骑都向前锋沈石靠拢,同时派出一支辎重营紧跟着沈石。为防止他跑得太快,袁将军下令,遗失辎重者,斩。
这样沈石按照监军的军令,不紧不慢赶到西陵关。全军熄火,藉着夜色掩护,从容布置了营地。等辎重到达,营盘已经扎好。三千骑聚在丘后,两翼各一千骑,呈山字形排列。
沈石抱肩望向五里外的关隘,思考着如何攻破这座关隘。却不知道他遇到了自己一生最强劲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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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沈石猜测的不同,铁由手中只有三千骑,而且他也不在关内。三千骑,对游牧民族来说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何况他的五千帐部众已经有一半迁移到西陵关,另外一半则与他的骑兵汇合。
沈石犯下的第一个错误,是他没有想到敌人攻下关隘居然不愿意住在里面,倚靠坚固的城墙来防守。这并不能怪他,很少有人会弃城不守,而留在没有防护能力的帐篷里面。他犯下的第二个错误是没想到这是一支举族迁移的部落,兵源绝不止能看到的数字。这同样不能怪他。事实上,除了西陲都护府,整个天朝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一点。而他犯下的第三个错误,是低估了这支不寻常的敌人。或者这才是沈石的错。
铁由的营地在西陵关北侧,战士与牧民混杂,显得格外庞大。经过两天的休息,这些草原汉子已经恢复了精力,随时准备继续进军。
一座不起眼的帐篷外摆着一只木笼,里面装着一个赤裸的女人。她像一头被剥光的牲畜关在笼内,折断的手臂弯成一个畸形的角度。已经散开的发髻,还残留着贵族妇人的优美与精致。但身上却没有任何可以遮蔽的衣物。她蜷着身子跪在狭小的木笼中,赤裸的胴体仿佛失去水分而发干。有些好奇的孩子,还隔着笼子用树枝去拨弄她过分白皙和饱满的ru房。
那妇人扬着脸,齿间咬着一根剥过皮的木棍,呆滞的眼睛露出死灰的颜色。 她面对着帐篷,任何一个路人,都能看到她赤裸的臀部和臀间的血迹。
这些血并不是chu女的落红,而是来自她的后庭。路过的女人鄙夷地朝她唾去口水。在草原上,一个有身份的女人,不会丈夫使用他不该使用的部位。这些血迹,说明这个女人已经被人像娼妓一样使用过。并且激怒了主人,而被关在笼子里示众。一个下贱的不听话的奴隶,活该受到唾弃。
赵秀儿蜷着身子伏在角落里,下体有殷红的血。她是流泪乞求,才得以侍奉主人,用她处子的血染红主人的棒棒。而这时,母亲已经被裸身示众了两天。
一个贫穷的老牧民进入营帐,「英雄的铁由,召唤你的老马什有什么事」
「马什老阿爸,」铁由道:「部族里只剩下你还没有妻子和奴隶。」
「这是青穹的意志。它摔断了老马什一条腿,让他忍受孤独和贫穷。」
「你不会再孤独了。我送给你一名奴隶。你可以把她当作妻子或者女奴。让她在冬天给你暖脚。」
「感谢你,我的主人」老马什拖着一条残废的腿,艰难地伏下身,去吻铁由的脚面。
铁由托起他,「就是帐外那个奴隶。她的手臂断了,还能接好。你可以让她给你干活,陪你睡觉。如果她不听话,你就用鞭子狠狠揍她。」
帐外,宛若兰柔声对笼里的女奴说着。经过两天的裸身示众,曾经的郡守夫人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尊严和骄傲,就像一具了无生气的躯壳,甚至没有了绝望。她呆呆看着劝说自己的女奴,最后木然点了点头。
郡守夫人被指定给部族最贫穷的牧民。按照主人的命令,她当着主人和奴隶的面,亲吻了老人的脚趾。然后被带到一顶破烂的帐篷里,服侍她残疾的主人。
铁由说:「我应该把她一直装在木笼里。这样新来的女奴就知道收敛她们可憎的傲慢。」
「你是对的。」宛若兰说:「但她的女儿会再没有办法抬起头来。」
铁由说:「我用不了太多女奴。把她送给别人。」
「她是个纯洁的chu女,可以为你带来乐趣。」
铁由固执地说:「我不需要。你知道怎么取悦我,有你就够了。而且我不喜欢她那些我听不懂的语言。」
宛若兰淡淡笑着说:「可是我有段时间不能侍奉主人。」
铁由皱起眉。
宛若兰说:「我有了身子。」
铁由怔了一下,他踏前一步,又退了回来。
「我会找郎中堕胎。但那些天就不能服侍你了。」
铁由沉默了一会儿,「我的儿子吗」宛若兰的第一胎已经堕掉,这段日子,她只服侍过一个人。
「是的。主人让奴婢受了孕。」她扬起脸,「你已经是个有力气的大人了。」
「不要堕掉。」铁由说。
宛若兰淡淡笑着,「我身上有魔鬼的血。」
「我告诉你不要堕掉」铁由像发脾气的孩子一样喝道。
「是的,主人。」宛若兰顺从地说。
沉默中,帐门突然掀开,罕多尔冲进来说:「腾格汗的骑兵」
铁由拿起皮甲披在身上,取下自己的铁矛。
「大概有五千骑,在关外五里。」罕多尔飞快地说着,「都是骑兵。他们没有举火,发现的时候已经扎好营盘。」
铁由戴上巨大的铁盔跨出营帐。外面的草原汉子已经纷纷跃上马背。他回过头,「让她留下来。」
他牵过自己的马匹,高声道:「罕多尔拔海别矢里赤马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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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吵得热火朝天,沈石摆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着眼坐在椅上。等吵闹声安静下来,他才开口,「吵完了」
前军的四名骑尉都聚在他帐内,虽然名义上与他平级,但这些骑尉都是他担任骑将时的左右手,一向唯他马首是瞻。这都是拜袁华所赐,那头老狐狸认认真真给监军大人算了一笔糊涂账,把沈石降为只掌管千人的骑尉,让他担任最危险的先锋。却把他最能干的手下都调到周围。按照另一位将军冯修的话:将来就是打到帝都,也好有个照应。不过他这句话说完,就被几个老家伙按住痛揍了一顿。
第一营骑尉董威道:「兄弟都是骑兵,想攻城,除非把西陵关横过来放。」
第四营骑尉逢吉道:「既然说了攻城,也该攻两下。让我说,弄两台投石车,远远扔两块石头就算完。」
「放屁」旁边一个汉子嚷道:「西陵关坚壁清野,周围四十里,能找出一块石头算你本事。」
「我呸程大眼你长眼没有,西陵关南河北山,山上没石头,你把我头拧了」
第七营骑尉杜斌道:「让我说,石头都别装,就弄点土投过去。天亮一看,嗬城上都是土说明咱们攻了。没攻下来,那是西陵关太结实。」
程节道:「你这才是屁话」
沈石板起脸,「吵完没有没吵完接着吵」
几个人都闭了嘴。
沈石哼了一声,「吵完了,都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