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上的其他人更是吃惊的投来探究的目光,各人心底各自琢磨着。
她感受着他握着自己手腕的力道,咬着唇重新坐下,努力无视饭局上瞬间骤变的氛围。
被抹了面子,赵元自然语气不善。“周总,一杯酒而已,您这也太不给在下面子吧”
他依旧淡淡的,不疾不徐的抬起眼,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道:“今天只是带慕容尝尝屏香阁主厨手艺,拂了赵总的好意,我自罚一杯。”
周宇由索性闷头干了一杯以示诚意,紧接着又重新满上回敬对方。看着他手里空空的玻璃杯,赵元脸色才缓了缓
对方敬酒,周宇由也不再推脱,一杯杯的喝下,没人再敢向若墀闹酒,她看着他将整杯的红酒像水一样灌下,脸色愈发苍白,还哪有食欲。
一直熬到饭局散了,周宇由的步子虚浮去到洗手间,若墀担心的守在
门口,等到他脸色煞白的出来,猜出大抵是去吐过,看着更加心疼。
扶着他坐在大堂的沙发上,他半眯着眼,将手机递给若墀,口齿含糊。“让蔡斌来接。”
老板醉了,公关部的一帮年轻人不敢先走,直到蔡斌风尘仆仆赶来,忍不住恼怒道:“都挡的什么酒”
大伙都没少喝,却也不敢吱声,周宇由撑开眼,不怒自威。“和他们无关,大家喝了不少,都辛苦了,早点回去。”
老板发话,蔡斌也不好再说什么,大伙儿散了,他才问周宇由:“能不能走”
胃里翻腾,他勉强点点头。
蔡斌发动车子,若墀特意坐直了身体让他靠在肩头,手腕还被他死死扣着。
帮着拨电话的时候,还以为只是巧合同名同姓罢了,现下犀牛反倒觉得有些尴尬。
“他怎么喝成这样”
若墀原原本本说了事情经过,蔡斌点点头,好半晌才像是感叹的说:“难怪,要是换作平时他绝不会喝多。他也是没办法,老爷子对他的期望高,有时候近乎苛刻,为了老人家顺心他难免要做做门面功夫。不过我想,一旦公司的事老爷子全部放权,依照他的个性,这类饭局铁定不会亲自出席,何况赵元这样的角色。”
抚了抚他拧着的眉,犀牛能想象的到,他本就是骄傲的人。
透过倒车镜,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蔡斌笑了起来。“想问什么就问,用不着憋着。”
她还真的一点不客气,直接问:“你怎么成总经理助理啦”小时候的事,“记仇”的她,可记得清清楚楚。
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女孩子的这点弦外之音他自然明白。“中学那会儿心智不成熟,家庭条件让我自我膨胀,很多莫名的优越感。好在后来我爸把我送出国,哪知道国外的最后一年,他突然病倒,一时间家里手忙脚乱,要不是周宇由,我几乎为了学费休学。”
“你们后来有联系”
“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方法,本科毕业,老爷子给了他一年时间去美国读书,机械工程好像一直是他的兴趣。异国他乡,华人学生的圈子本来就不大,况且他一直都十分出众,很难没有联系。”
若墀猛然发现身边她最亲密的人,有很多她不曾知晓的一面,她听着为他而骄傲的微笑着。
女孩子天生的小心眼显露出来,犀牛又回味了一遍蔡斌的话,“那十分出众的他有没有乱招桃花”
不知有意无意,透过倒车镜看了她好半晌,蔡斌才开口。“你大可放心,他往往表面温和有礼实则拒人于千里,没有你那份傻乎乎的孤勇和一同长大的情分,是没法走近他的。”
她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说:“傻乎乎的孤勇,中学那会儿你肯定不会用这么好听的词儿来评价我。”
蔡斌默认的笑了起来,她说的一点也不错。
清晨,宿醉后的头痛难以避免,周宇由多次翻身后情况也不见好转,睡意全无他干脆睁开眼。
就像连续工作过后的视疲劳,他一睁开眼,眼前止不住的发黑,早就没了最初的恐惧感,放松的闭上眼缓解症状。
卧室的暖气柔和的洒在身上,一时间不见若墀的身影,他猛然间少了分安全感。
蓦地起身,视线的模糊以及宿醉后的头痛,身体平衡变得难以控制,一个踉跄,周宇由的右膝硬生生的撞在床头的矮柜上。
眼前无数重影,他干脆半眯着眼,凭着记忆在辨着方向迈步。
他听着开门声,干脆定着卧室门边看着大门被拉开,一个模糊的黑影从外面进来。
若墀手上提着早点,握着钥匙包,见他从卧室出来,一边换鞋一边道:“起来啦”
“恩”好不容易,他眼前才像浓雾散开一般,看着她裹着自己宽大的羽绒服滑稽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看着他迷人的笑脸,她冷不丁的故意嘟起嘴。“喂,周宇由你很坏哦,去美国读机械工程从来没和我说过,而我在你面前没有一点秘密,很不公平”
“你从来没问过,我自然不记得说。”他靠在餐桌边,揭开袋子,煎饼透出诱人的香味。
他宠溺的捏了捏若墀的脸颊,温柔道:“我去洗漱,然后一起吃早餐。”
“切,你就转移话题吧”明明眼里浸满了幸福的笑,她还是假装生气一副孩子气的说着。
“周宇由”
“嗯”他停下步子转过身,微微一愣,她就在他身后。
若墀弯着笑眼,踮起脚尖,冰凉的手指捧着他的脸庞,趁他愣神的一瞬,凑上前,在他脸颊上轻啄了一下便松开手,大大的后退了一步。她就像偷腥的小猫,满足的扬着脸还故意把手背在身后,一脸无害的表情。
周宇由笑着把手插进运动裤口袋里,宠溺的神情显而易见,没有丝毫被吃豆腐的不悦。“十六、七呢,也不嫌幼稚。”
犀牛转着圆溜溜的眼睛,笑得更加得意。“那会儿我哪敢轻薄您老人家,非被你的寒冰脸冻死不可。”
她笑的更加合不拢嘴,末了还补上一句。“我这不是把十七岁该做的事补上吗,这样人生才完美”
她似乎还嫌不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微红着脸,字字清晰的告诉他:“周宇由,谢谢你的慢热”
说完不等他的反应,她一个劲把他往卫生间里推。“快点刷牙洗脸出
来吃早饭,我饿了”
考试周结束,批完时间,慕容若墀彻底闲了下来,就等着放寒假。周宇由就没她这么幸运,好不容易推了饭局抽出时间陪她吃晚饭。
酒足饭饱,驾着车离开会所上了环城高速,若墀便开始犯困。“我快成懒猪了,吃晚饭一上你的车就开始犯困。”
鱼油侧过头特意打量着她精致的笑脸,微微一笑。“我不嫌弃,困了就靠一会儿。”
“我才不呢,多没情调,你陪我说说话吧”
“好。”他顿了顿,“你怕犯困,要不车下次让你开。”
“呃,谢谢哈,千万别”她皱着脸,满是嫌恶的表情。
他有些无法理解,“安琪说,在英国都是你开车载他们出门,现在怎么不愿意啦”
“国内右行,我不习惯,路上人太多,我会心里发慌。”她托着头,说到哪说到哪。“你说,你爷爷那么固执,毕业以后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他给你一整年的时间去读和经管完全不相干的机械工程”
晚上环城路上车不多,一路开的十分顺畅。若墀闲着无聊玩着安全带的按扣,解下来,插进去解下来,再插进去。
他的神色依旧淡淡的,只是稍稍翘起嘴角。“爷爷其实也是心疼我爸担心他的身体,那会儿我多少有些任性,觉得已经花了四年学自己不敢兴趣的专业,只是想要一点自由做自己喜欢的事罢了,所以和爷爷相持不下,闹的很僵。后来还是我爸和爷爷谈,他也只是同意我出国读一年经管,我爸表面是没说什么,还是让我去读机械。其实,我反倒觉得老爷子心里明白,只是用这种方式各退一步罢了。”
“看来我还真是幸运,一堆的哥哥,各个优秀,和你比起来我有的是空间,缺得是爱好。好像更可悲,怎么有点不学无术的感觉”
他扯着嘴角笑的温柔,她总算有点自知之明
远远的透过车窗玻璃,对面的大车开着远光灯远远驶来。灯光刺眼,若墀心想,可真是没素质,也没有多想。
周宇由对着刺眼的远光灯,一早拧起了眉,会车的一瞬间,他的眼被对方的远光灯照的眼前白茫茫一边,什么也看不清。
这样瞬间的失明,让一向沉稳的他手足无措,即便他反应迅速大脚刹车,就着惯性撞向防护栏之前,他展开右臂,一手护着副驾上的若墀。
把她紧紧扣在椅背上,一时间,俩人几乎同时失去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大家猜到了吗嘿嘿~~
我是勤劳的小蜜蜂,嗡嗡嗡~~
给点花蜜哈~~
、醒来的一记阳光
清早接了电话邵争和小晚急匆匆的赶到医院,病房里的若墀满面倦容的坐在病床边守着周宇由。
“犀牛姐。”怕惊扰到病床上的人,小晚特意压低了声音。
若墀寻着声音望过去,蓦地站起身,称呼道:“阿姨,小晚。”
邵争和气的点头微笑,心底的担心免不了,却不见一丝焦躁。
倒是小晚把担心写在了脸上,“我哥还好吧”径直走到若墀身旁,亲昵的挽起她的手。
昨晚的事故多少给若墀心里蒙上了一丝阴影,一时间她还没法换过神,只是愣愣的点着头,“还好,医生说算是很幸运了,只是右手手腕软组织损伤,只不过他还没醒,等醒来检查没有问题就能彻底放心。”
“若墀呢,有没有伤着”邵争也走了进来。
原以为鱼油妈妈会不放心再去找医生了解情况,可竟然先担心起她的情况,即使是出于礼貌,她心里仍然暖暖的。
小晚吐了吐舌头,很是懊恼。“你看我,姐,你没事吧”
她移开眼,猛然间有些害羞。“我没受伤,都是因为他撞上护栏之前就伸着手臂护着我。到了医院我就醒过来了。”
这一觉仿佛没有尽头,周宇由做了一个极为冗长的梦,睡梦中的他成了一个画外人回到自己小时候。
梦里小小的孩子大哭着,完全妈妈,执拗的扯着嗓子伸长了手臂只要坐在车车上的爸爸抱。愿望达成,他似乎还不满意,依依呀呀的指挥着爸爸讲车车驶进厨房,听到碗碟破碎声,他露齿刚长出的两颗小米牙,咯咯的笑出声。
循规蹈矩的他也曾如此不着边际的离谱过
从幼稚园回到家,他哭的鼻子里冒着泡泡,只因为梳着牛角辫的小女孩总叫他“鱼油”,他委屈极了,好想改名字。
原来亲切的称呼也曾经让他如此厌恶。
一家三口的动物园之行总爱赖在爷爷的膝头听故事甚至,傻傻的他一度害怕妈妈的大肚子突然裂开
梦交织在一起,微微转醒,像是睡了很久没有特别的动静,鱼油悠悠的睁开眼,半眯着眼睑,眼前漆黑一片,像是罩着染了浓墨的大帐。
消毒水的气味浓烈的充释在整个房间中医院茫然的躺了好一会儿,他才记起,对面方向驶来的大车开着大灯,一时间眼前发黑,雨天车子失控撞上了隔离岛的护栏。
那自己躺着这,若墀呢他只记得他展开手臂尽己所能的护着她。
眼前一片漆黑,他尝试摸索着两旁的壁灯开光,不等他有所收获,便听到若墀欣喜的声音。
“周宇由,你醒啦要做什么,别乱动有没有觉
得哪里不舒服”
他反握住她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前,笑意甚浓的取笑她。“还可以再多问点问题,十万个为什么。你呢,伤着了没”
小晚和阿姨都还在呢,若墀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没有,我很好一点事都没有。”
黑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知道她就在身旁都没法看清,怎么都觉得怪异。他的声音低低的近似耳语,“问题小姐,能把灯打开吗”
,明明是雨夜过后南方冬天难得的阳光明媚的上午,犀牛都被说糊涂了,也没多想。“给撞糊涂了吧,太阳公公和你招手呢,还开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睛就会时不时的和他闹情绪,突然睁开眼会眼前发黑,他也没有在意。
“哥,你眼里只有犀牛姐姐,把我和老妈都彻底无视咯。”说着,她还故意冲邵争撒娇,“妈,你还是多疼我一些吧,看见了吧,我哥是有了老婆忘了娘的典范。”
鱼油闭着眼,等着眼里的黑尽早散去。
邵争嗔怪的白了眼闹腾的女儿,“贫嘴。”眼见孩子们没事也放心了。
如果小晚不开口,鱼油完全不知道还惊动了母亲,眼里空洞洞的,只能凭借声音判断她们的大致位置。“妈,我爸那儿”
邵争明白儿子的意思,“我还没敢说,先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也就别和我爸说了吧,免得他担心。”
“恩恩,你们周家三个烦人精,都怕对方担心,却总是惹事让我操心”
小晚讨好的抱着她的手臂,“哎呀,妈妈,你最强大了,在我们心里是打不倒的超人妈”
鱼油和犀牛忍俊不禁的笑起来,真可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一阵说笑后,感觉眼睛休息的差不多,他试探着睁开眼,眼皮微动睁开一条小缝,没有预计中刺眼的光线,再睁开一点,仍在一片黑雾之中耐心极好的他,重新阖上眼,再等会儿吧
过了一会儿,仍不见好转
又是好一会儿,他尝试着睁开眼,还不见半点起色,心底满满的不安,这是怎么了即使无数的假设,他脑中还是一片空白,心也莫名的跟着一点点往下沉。
他竭尽全力让自己从情绪中踏出一小步,尽力去回忆以前眼前发黑时的所有细节:
都只是睁开眼的一瞬眼前发黑完全看不清东西而已,就算不闭上眼休息至少也是朦朦胧胧有光感存在
手指紧紧攥着身下的被单,他已沉声开口:“小晚,去叫医生。”
小晚的催促下,年轻的值班男医生一路小跑进到病房,“哪里不适”
“”短暂的心里建设,他
语气平淡,坦然道:“眼睛一直看不见。”
“完全性视网膜脱离”这是眼科权威最后给出的诊断结果。
从主治医师办公室出来,送走了阿姨和小晚,若墀脚步拖沓的往病房走,尽管刚刚医生解释的很详细,但她仿佛游离在一切之外,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信息印入了脑中:完全性视网膜脱离意味着失明,完全没有光感
看不见,没有光感她的脑袋里反反复复只有这两个词,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迷惘的不知所措,只知道心里空空的,情绪却无波无澜出人意料的平和。
她愣愣的站在病房门口,一寸一寸细细打量坐在病床上英俊的人,他低垂的眼角明明眸光依旧,怎么就突然间看不见了呢她无力感知,更无法理解
女医生整了整眼镜,和病人进行沟通,周宇由坐在病床上,带着淡淡的苦笑。原来世界真的很小,查高,很特别的名字他一直记得,没想到又成了自己的主治医生。
“在这之前眼睛有没有不适症状”
他尽力通过声音判断对方的位置,身体微微转动方向努力正对着。“有,我经常用眼过度后,眼前发黑,甚至视线模糊的很厉害,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常常遇到此类患者,查医生早已习以为常。“应该之前就有一些网脱的征兆,你没有重视加上这次的车祸,撞击之后导致视网膜完全性脱离。”
“有什么办法可以治愈”听着他再自然不过的语气,若墀心里一怔,也许只是出于问题本身。
动了动下巴,短暂的思考后组织语言,查医生说:“手术治疗,坦白说,你的视网膜属于完全性脱离,即使手术也要承担风险,治愈的几率相比之下也很低。”
“”人心不是铁做的,沉着总有底线,他又何尝不是。
眼中空无一物,周宇由也凭着习惯垂下眼睑,思考再三他尝试着抬起眸,玄色的眼深不见底。“如果不手术呢”语气平淡依旧,唯有拧紧的眉稍稍泄露了情绪。
“基本维持现状,相比现在不会有好转也不会变的更坏。只不过要想复明只能开刀,不然永远没机会你考虑考虑尽早做决定。”
“好,谢谢您”
“不客气”查高嘴角极力上扬,他至始至终的坦然、清晰的思维、从容的谈吐和平静的情绪给她一种错觉,他似乎更像患者家属。
她转身走出病房时向定在门口的若墀微微颔首。
本就是让人静养的地方,医生走后病房更加安静,仿佛处在黑幕笼罩的夜伸手不见五指,这样的静倏地变了味失了安全感。
掀开背角,他
放在身后支撑着身体的左手摸索着探到床沿,眼里没有一丝光感的他一时间很不适应,眼睛看不见似乎身体也少了些该有的平衡感。双手支撑着身体的重心尽力维持平衡,左腿挪到床边慢慢试探着把它悬着,他尽力感受身边的一切,移动身体,侧坐在床沿,光着的脚尖惦着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若墀茫然的看着一切,直到浓烈的刺痛传来,才发觉自己的手指甲不知何时已深深嵌进手掌的皮肉中。
他的手仍然抵着床沿,脚在周围来回试探,除了大理石地面传来的寒意便是一次次探寻之后没有结果的恼怒。他的眉越拧越紧,末了眼眸里带着点点的无助,干脆赤着双脚站在寒意甚浓的地面上,手探墙壁往前走
若墀这才缓过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周宇由的身边,紧紧扣住他的臂弯,紧张道:“下来做什么”
他的惊讶里带着的窘迫,蓦地被平静取代,微垂空洞的眼眸,坦然道:“我只是想去洗手间。”
“唰”的红了脸,犀牛低头看着他赤着的脚,瞬间鼻尖发酸,控制住了情绪,她丢开挽着他的手,弯下腰捡起床下的拖鞋。
她毫无征兆的松开手,惊地他不敢乱动身体发僵的站着,像个猛然间发现自己迷了路的孩子。
蹲,握着他的脚踝,犀牛的声音柔柔的。“来,抬脚。”
感受着她手掌的温度,找回了一点安全感,重心移动另一只脚,他小心翼翼的让脚抬离地面,拖鞋茸茸的贴着脚底,他悬着的心才一点点放下。
浓浓自嘲的笑容挂在嘴角,心里一阵刺痛,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现在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龟速码字,o~zZ,累累~~累心
那个,有心软的童鞋说,开虐了,心疼了,啥时候虐到头咳咳,清清嗓子,包子说:“才刚刚开个头而已啊,嘿嘿~~”
好了,不话痨了,要看留言,留言~~~~~~~~~~~
、小心翼翼
浓浓的自嘲挂在嘴角,心里一阵刺痛,他似乎不得不重新审视现在的自己。
病房配套的卫生间,一眼望穿只不过几平米的小空间里,周宇由整了整裤腰,有拉了拉衣摆整了又整,多次的循环往复,眼前的黑暗让他好似偏执的一次次重复。
被紧闭的门挡在卫生间外的若墀背脊靠着冰冷的墙壁,默数了N遍一到一百后,越发担忧的她轻叩了几声门板,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道:“周宇由,你还在吗”
听着她软糯糯的声音以及故意拖长的语调,鱼油停住了手上徐乱的动作,蓦地,心也一并静了下来。他苦笑着,全然没有想见自己竟能慌乱成这般
犀牛小心翼翼中伴随的担心他又怎会品不出,她本就没有太多耐心,站在门外干等之后免不了胡乱猜测,自然末了的问询更是变得十分不着调。
他只是大致记着门锁的方位,免不了伸长手臂一阵摸索。
门板那头传来清脆的窸窣声,小心翼翼的若墀生怕多说多错,只是伸长了耳朵听着猜着。直到“啪啪”门锁发出两声脆响,紧闭了良久的房门打开,她前倾的身子条件反射的后退,多少带着点点偷听嫌疑的她免不了被吓的背后发寒。
等到她踉踉跄跄的站稳,鱼油已扶着门框从卫生间里出来,没法望向她的眼,他干脆垂着眼眸让自己看上去从容些,像是要调节之前冷凝的气氛,想着她不着调的询问,鱼油语气十分正常的调侃道:“Imhere”
略微的停顿,他故意学着她的话:“若墀,还在吗”
他清冷的声音透着的不确定,刺的犀牛心底一阵难受,“嗯”了一声扶着他的手臂只知道一个劲的点头。
直到无意间抬头瞥见他带着弧度的嘴角,慢半拍的她才反应过来,送出大大的卫生球后还嫌不够,很是不满的嘟起嘴。“她不在,刚刚穿越了”
即便犀牛撇着嘴角一副郁闷的表情,可她挽着鱼油的手一点都没有松开,一丝不苟的念叨着:“前面是衣柜,小心”
“再走两步,我们左转。”
“还有四五步就到床边咯”
一连两天,大部分时间若墀都陪在周宇由身边,俩人待在一起默契的对于他的眼睛只字不提、决口不问,即便邵争每天过来也只是静静坐上一会儿就离开,大家也好似提前约定一般的达成共识。
各大高校陆续放假,春运迎来了第一个高峰,冷空气也又一次辗转南下,路上的行人各个都用厚实的棉衣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五点刚过医院食堂的员工就将订的晚餐送了进来。安静的病房把送餐阿姨的声音凸显的格外嘹亮
。
“六床,肉圆、包菜,鸽子汤”
犀牛“噌”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啊,对对。”她赶忙结过餐盘,手机却不合时宜的跟着响了起来。
“小邋遢真呀真邋遢,邋遢大王就是他”周宇由靠坐在床头寻着音乐大致知道手机的方位,身前却是若墀布碗筷碰着小桌的“叮当”声。她完全无暇顾及闹腾的手机。
等她把活动的小桌拉到他身前,手机铃声已唱到第二段,“小邋遢真呀真邋遢”她由着铃声大作,仍然没有听电话的意思。周宇由皱起眉,微微叹气。“若墀,先听电话。”全然不容拒绝。
“噢”她稍稍一怔,执起鱼油的右手把小勺放进他的手心,才从一旁的手袋里找出手机。
“小蜡笔”
“犀牛,我到楼下了。”那兴好脾气的说着,没有追问她为何迟迟不接电话。
“呀,太好了,我马上过来,你等我会儿”
她挂掉了电话,急急忙忙嘱咐道:“你先吃,我去楼下拿试卷,很快回来”她必须给出学生的期中成绩,也只好麻烦那兴把试卷送来。
“好,你别着急。”鱼油答道,犀牛匆匆出门,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握着汤匙如释重负的神情。
若墀匆忙的脚步渐远,鱼油扯起无奈的无辜笑容,他的左手握着汤匙,右手指尖顺着匙柄的弧度轻轻来回,反复确认汤匙正反之后将其紧紧攥在手中。
他为不可查的轻声叹气,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往往都被大家忽略过程,可对现在的他而言却要通过触摸来反复确认,他的唇不由咬的更紧。
试探着伸手,鱼油把手心抵着桌面,以其作为参照手指小心翼翼的探着前后左右。中指关节率先碰到桌面的物体,微凉的触感,惹的他蹙起眉,小心描摹着碗碟的外形,食物的温热透过瓷碗传到手心,他的手指扣着瓷碗的边沿,指尖向内探去,知道沾到粘软的饭粒他才停住,身体本能的一僵。
眼色一拧,他极为反感自己的神经过度,“不过米饭而已”,手里紧攥的汤匙怕是已在手心留下了印迹。
竭力克制情绪,同样的方法一而再再而三,鱼油总算弄清小桌上饭菜的位置,米饭最靠近他身前,菜和汤稍远一些,倒也不难记住。
一口菜一口饭他做的极为自然,优雅的咀嚼不见一点瑕疵,只是细细琢磨才会觉得,他微微侧着的耳朵和骨节分明紧攥着汤匙的手泄露了他从容假面下的波澜。
毛毛躁躁的个性不改,犀牛一阵风似的跑下楼,刚出住院部大口,微黄的路灯下温文尔雅的男人立在一旁,她笑眯眯的迎上去,“小蜡笔”
看着
她的笑容那兴跟着灿烂的笑着,温柔注视着她一路小跑的来到自己身前。
“你的效率可真高,不是下午有课吗,我还以为你六七点才能过来呢”
那兴看着她脸上丰富的表情,不免觉得有趣,他有时候真不明白她聪明的脑袋都在想些什么,五点才下课即使会飞,这个点儿他也没法赶到,难道她就不知道“翘课”一词
把拎着的纸袋递给她,“试卷全给你拿来了,答案卷、红笔、计算器不管你用不用都在里面。”
“小蜡笔,我真是太爱你了,想的可真周到”
早就习惯了她夸张的说话方式,那兴还是忍不住红了脸。见她眼底青影浮现,他说:“算了,试卷还是我拿回去帮你批,批好了正好送教务处封存,免得你来回跑。”
有那么一瞬,犀牛真的多这个提议心动了,可稍稍一想。“那哪行你手上还有你老板那么稿子要译好不好”说着没好气的摆了他一眼,差点让她做坏事。
那兴想了想,也对,没再多说。“那你注意休息,我就不上去了,替我向他问好。”
“啊”愣了那么一秒,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他”指谁。“嗯,好”
很短适应之后,周宇由握着汤匙更加从容,清贵的面容,优雅的举止,细致品尝般的咀嚼,让人误以为这是大餐而不是医院的营养餐。
原来视力的下降真的反而会刺激听力的提升,他不由一阵好笑,何况像他这样没有一丝光感。短短几日,他已能轻易分辨出若墀、护士、值班医生和主治医生的脚步身,想到这他的笑意更浓,满满的自嘲。
右手腕软组织挫伤,拿着汤匙却不得不转动手腕,他判断了碗碟的位置,自然的伸手“当”的一声脆响,他绷紧的手臂条件反射般猛的收回,手腕止不住的一阵酸痛。
愤懑难挡,他不明就里,小心翼翼的怎会撞了碗口呵,又是笑容,他竟然笑的明媚,笑的眉目舒展
半晌,他只是静静坐着,手里的汤匙进也不是,退亦不是,攥在手中,半悬着手腕。
“哞~~哞~~”,短暂的停顿,手机响起同样的声音。“哞~~哞~~”
鱼油神色一变,他倏地垂下眼睑,“犀牛”有些不自信的低声道。
没有人应声。
汤匙被攥的轻颤,他的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