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音弥无意间一瞥,却不料瞄到一个似曾相识的侧面。
“死者死因尚未查清,警方推断应该是吸毒过量导致心脏衰竭而死亡,死者为卫生局局长之子,年方三十二岁,卫生局局长吴罗涵坚称其子吴明伟并没有吸毒的嗜好,坚决认为这是蓄意谋杀,日前他已向法院提起上诉”
音弥看到画面闪过那个年轻男子的正面,她一惊,手里的筷子跌落在地。
那个吴明伟不就是那天堵截她想要非礼她的混蛋吗怎么死了
“音弥你怎么了”
音弥心有余悸,暗叹因果有报,强作镇定地笑了笑,”我没事儿。”
而这时,正在训练基地视察的傅凌止接到电话,淡漠地应了一声,“清理干净,确保没留下蛛丝马迹。吴罗涵那老头不是善茬儿”
挂了电话,他静静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音弥去拆线,同事见她膝盖上那么一个口子,便说,“你还是去一趟整形科吧,这么深的疤,就算久了也去不掉的。”
她摇摇头,“不用。留着吧。”
“这可不是好玩的,薄医生你多漂亮啊,这样夏天穿个短裙多不方便”
音弥不答,道了谢出去。
留疤的代价固然大,可她没什么舍不得的,只要傅凌止每次看到这个疤痕就能想起他曾经对不起她便好。
她没那么善良,先前的事儿也不是他几句服软就能过去的。虽然这样做很傻,但是如果没有办法让他愧疚,她更不会甘心。
一回办公室就接到了母亲方淮打来的电话,两个月后方淮要来北京做一个研讨会。音弥对母亲热忱不起来,十岁那年父母离婚,母亲带着她改嫁苏州市委书记薄笠宗,对方也有一个儿子,薄郁之,今年考博士。
方淮是国内著名心外科教授,做事一丝不苟,对音弥从小就严厉。
母亲在电话那头语气强硬,让她再要个孩子。音弥很不解,似乎小年不讨大家喜欢,婆婆谷舒晚也有这个意思,催她和傅凌止催得很紧。
她和傅凌止说稳不稳的,他的心思也不在自己身上,光带小年就已经很吃不消了。
术前去了一趟病房,患颞叶肿瘤的是一个五十岁的女性,她的丈夫是退休警察。可能是因为紧张,他一直问音弥会不会有风险。音弥也只能尽量宽慰他,她不能保证。何况,颅内肿瘤手术本来风险就大。
去手术室之前音弥突然想起来今天是托儿所开家长会的日子。因为手术她可能赶不上,就拨了电话给傅凌止。
温醉墨看到对桌放着的手机震动,她拿起来,屏幕上的名字让她眼睛一亮。
抬头看了看,凌止没回来,她心生一计,拿了手机就往女洗手间跑。里面刚好没人,她打开水龙头,然后整了整呼吸,接通。
“傅凌止,下午小年开家长会,我有手术走不开,你去行不行”
“哟,音弥呀。”
音弥皱眉,她的声音变冷,“温醉墨”
042打架
那头温醉墨笑得花枝乱颤,“找凌止吗他在洗澡。”
音弥细细一听,果然不断有水声传来,她冷了心,红润的唇变得惨白,她强忍着酸楚镇定地说,“请你帮我传达一下。”
听这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温醉墨漂亮的脸蛋渐渐狰狞起来,“哼装什么装,我就不信你不伤心”
音弥靠着墙,身体骤然冷下来,明明室内温度很高。她睁大眼睛仰头,憋了很久,终于把眼泪憋了回去。
敲门声响起,音弥循声望去,苏妄言一身白大褂,午后的日光在他面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影子,“怎么又要哭”
“没事。”
“音弥,有什么难处你可以和我说的,只要我能帮上忙。”
音弥想了想,缺席家长会小年肯定会失望,于是便问苏妄言,“你下午有空吗”
苏妄言想了想,下午虽然有个很难得的手术,不过在她面前就相形见绌了,他笑得很妩媚,“有空啊。我这一天都没事儿。”
“那你能替我去一趟托儿所,开家长会吗”
“没问题呀”苏妄言听到家长这俩字,眉眼上翘,她肯定是和傅凌止吵架了吧,他心下一乐,“你说的事儿我肯定好好办。”
“那谢谢你。”
“怎么谢不如赏脸和我吃个饭”苏妄言拿出他泡妞的那一套,嬉皮笑脸地朝她走过去。
音弥不着痕迹地避过他伸出来的手,“再说吧。”
苏妄言看她一直避开自己,有点难过,脸上的笑容也少了,他边说边转身,“记着欠我一顿饭”
“嗯。”对于他有意无意的这样邀请,音弥是能拖一天算一天的。过去的她已经放下,可他却还执着。
手术开始进行得很顺利,快要完的时候患者突然颅内压升高,并且伴有颅内溢血的症状,抢救到最后一刻还是脑死亡。
音弥出了手术室想要亲自和家属说明情况,手机却响了。
“请问是傅斯年的妈妈吗”
“对。请问老师您有什么事小年他怎么了”
“傅斯年没事,不过教室外有两个自称是傅斯年家长的男人打起来了您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院长不在,我不好处理的。”
音弥一听,虽然不解,但是也着急了,“好的,我马上到”
她回头对助手说道,“我有点急事,你和家属通知一下情况。语气好点,安慰居多。可以的话多陪陪那位男士。”
“是”
音弥心急火燎的到了托儿所,看到教室外的状况气不打一处来。
“傅凌止你干什么要打他”
043你太过分了
她跑过去的时候傅凌止背对着她正好一脚提到苏妄言的肚子上,苏妄言摔在了地上,鼻青脸肿的。
傅凌止听到声音回头,猛然间知道为什么前面还气势汹汹要和他决一死战的苏妄言这一刻突然倒地,原来是为了做给她看这个渣滓,太会使诈了
“音弥”苏妄言费力地抬起上半身,向她伸出手,颤了颤,最终无力倒在了地上。
音弥见状赶紧跑过去扶他,他额前的发被浸湿在汗里,鬓角上有一道刺目的红痕,左脸肿起来,嘴角泛了血。
“你怎么样没事吧”她又转头,眼神放冷地朝傅凌止斥道,“你太过分了”因为中午那个电话,她本来就气他,这会儿更火大
傅凌止全身一僵,军帽歪歪地戴在头上,军装乱七八糟,衣领也松了,可想而知刚才战况的激烈。
他目光渐凉,本来就冰山似的一张脸更似万年寒冰,眉宇之处有些许灰尘,他粗鲁地抹掉嘴边的血迹,用不知道什么颜色的目光看了音弥一眼,鼻尖轻微地哼了一声,掉头就要走。
“你为什么要打他”音弥见他这种桀骜不驯地态度,更加愤怒,她抓住他的衣角不让他走。
傅凌止试着挣脱了好几下,她拽的很紧,他不耐烦,声音如雷,“你他妈再不放手,老子非把他踢死不可”
“你你不讲道理”音弥憋红了脸压低声音,周围那么多人看着,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傅凌止黑着脸转身,“什么东西背地里使诈,老子根本不屑和他打,娘娘腔”说到这还不泄愤,他指着她,目光狠绝,“你眼瞎了还是耳朵聋了是非都分不清”
她这么多天没和他说话,一说就是不分黑白的质问,他没忘了今天是开家长会的日子,紧赶慢赶把部队里的事情早早安排妥当,赶过来,苏妄言这混蛋竟然捷足先登当了小年的爸爸
他傅凌止还从来没有吃瘪这一说,偏偏那怂蛋不知好歹明里暗里地挤兑,他见不得他那副娘娘腔的阴损样,一动手就打了起来。
不成想这怂包竟然玩阴的,她一来他他妈的就装逼装弱,前一刻还生龙活虎呢
音弥不知道详情,她帮理不帮亲,傅凌止把苏妄言打成那样儿了,她没办法视而不见,“傅凌止,你道歉。”
傅凌止的脸已经黑到极境,冰山脸变成死鱼脸,俊逸的眉眼冷冷眯着,“我他妈犯贱巅颠地跑过来开这个破家长会”
余光一撇她身后,苏妄言那厮竟然还朝他竖起了小指,奶奶个熊的他还没完了
音弥只感觉有一阵凌厉的风刮过,再回头,傅凌止已经揪住苏妄言的衣领左一拳右一拳狠狠揍起来了。
音弥知道他当军长之前是特种部队出来的,那拳头硬得跟铁块似的,她急了,忙上前抱着他的腰,“你疯了住手快住手啊”
傅凌止松手,回头,通红着眼睛剜她一眼,“叫魂儿啊还没死呢”
“”
044把你往死里亲
车内。气压低迷。司机战战兢兢地驾驶着。时不时瞄一眼后座的三尊大神。
“音弥,我不会有什么事儿吧”苏妄言顶着半个熊猫眼,神情可怜。
“哼”傅凌止修长的手重重的敲在了车窗上,响声震得音弥一愣一愣的。
音弥看了看左边那张铜青色的脸,转头对苏妄言笑了笑,“怎么会呢。别担心。”
“可是我有点犯恶心,还有脑袋快要爆炸那样的痛。”
“这是几”音弥见他描述的症状和脑震荡相似,着急地竖起手指,问他。
“看着像一,又有点像二”
“我看你纯属犯二恐怕不是脑震荡,是脑残吧”傅凌止似笑非笑地瞥他,峻廷的鼻梁桀骜不驯。
“傅凌止”音弥用瘦削的肩撞了撞他。示意他别再火上浇油。他又不是没车,非得跟她和苏妄言挤计程车,骂人生龙活虎的,哪里有受什么伤还非要去医院
“你再这样就给我下车反正挤得慌”她被两个大男人挤在中间,甭提多憋屈了。
傅凌止邪魅地挑了挑眉,一双凤目深沉似海,面容冷峻,他大手一挥,搂过她的肩,将她拉向自己,把她的头按倒在怀里。
“我快呼吸不过来了你闹什么呀放开我”
“你隶属我军内部,给老子坚定立场绝不能被某个娘娘腔的搔首弄姿给蒙蔽了双眼”
“”
有必要上升到阶级斗争的层次吗
“哎呀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了音弥,你在哪里我看不见了”苏妄言愁眉苦脸地双手乱抓。
音弥见他这样慌了神,“妄言你别吓我”她赶紧抓住他的手,安慰他,“别怕,我在这里。看得见吗”
苏妄言使劲眨眨眼,又下了十二分力擦了擦,“恩,看得见你大概的轮廓,可还是很模糊。音弥,我该不会是颅内淤血了吧”
音弥听他这样说,脸色苍白了不少,“司机,麻烦您快点儿,这还搁着一条人命呢”
前座司机大叔眉眼抽搐,不知道这几位在闹腾个什么劲儿。丫头眼力劲儿不够,那长得阴柔的小伙子分明就是故意装病。
音弥看着左边那尊雕塑,大大咧咧的翘着二郎腿晃来晃去,她心里更来气,“你说你一个特种部队出来的跟他较什么劲儿三十几岁的人了,也不知道收敛收敛,整天就会瞎折腾”
“你给老子闭嘴”傅凌止突然凑到她面前,与她几乎只隔了两道睫毛的距离,眸如深潭,幽冷异常。
音弥一怔。被他的眸子吸了进去,复而又想自己占着理儿,有什么好怕的。刚要张嘴继续,傅凌止又往前一凑,他高挺的鼻梁顶住了她小巧玲珑的鼻尖,“你他妈再叽叽喳喳老子就”他伸出手。
音弥鼻子一酸,以为他要揍自己,“你、你要怎样”
他眉眼微翘,黑墨般的眸子点点涟漪,趁她不注意猛地啵她一口,“把你往死里亲”
“”
045时机不对
音弥白他一眼,懒得跟他斗,反正是个输。
傅凌止状似不经意地瞥一眼苏妄言,“不是又脑震荡又脑残又要瞎了,怎么还没死”
“傅凌止”音弥怒极攻心,揪他的耳朵,他这死相哪里是一个集团军的军长,又贫又痞又流氓
苏妄言抓住她的手,“别为了我委屈了自己,我忍忍就行了。不过头真的很痛,胸腔里也有什么堵着似的,喘不过气儿。”
“怎么越来越严重了来,我给你听听。”音弥把脑袋凑近苏妄言的胸膛。
傅凌止一转眼就看到了苏妄言朝自己瞄过来的那如花般灿烂的表情,他心里一梗,恨铁不成钢地一把搂住她的腰,力度大得能折断。
音弥吃痛,回头怒目,“别闹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他大力举了起来,“喂傅混蛋你要干嘛”
身体一顿,她就坐到了他的膝盖上。
身后是他胸腔里传来的浑厚有力的心跳,他说,“你滚一边呆着去老子要以暴治阴险”
说着,他想把她移到窗边好让自己和苏妄言坐一起,却没想到这时车子忽然颠簸起来,他和音弥同时被往上一抛,音弥的头顶到了车顶,钝钝的疼,计程车本来就小,他和她被固定住了。
音弥忍着痛,想弯腰从他身上下来,身后却传来他的闷哼,她考虑到可能会撞到他的脾脏,便不敢多动。
俩人就这么僵持着。她坐在他身上,屏息,平复自己的心跳。
傅凌止反而没脸没皮,手绕过她的腰,淡定地搂住了她。胸膛也紧紧地贴着她柔软的背脊。
音弥脸热,她觉得这个姿势太暧昧,他灼热的气息像火一样萦绕着自己,便说,“司机,麻烦您停一下车。”
“啊”司机大叔人老了,听力也差。
“麻烦你啊”突然车往下冲,剧烈的颠簸起来。
“怎么回事儿”傅凌止赶紧搂紧她,问。
“这有一段很长的下坡,又正好赶上施工,路面被挖的坑坑洼洼,你们忍耐一下。”
问题根本不是忍耐什么的,问题在这俩夫妻的坐姿上。
音弥穿的是薄薄的波西米亚长裙,臀部贴着他的敏感部位,车每次一震动,她就会不可避免的摩擦过某人的某部位,一次也就罢了,可一路不停地颠簸,她就会不可避免的摩擦过某人的某部位数次
音弥皱着小脸,眉间满是苦楚。听着身后他传来的间歇性的压抑的喘息,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傅凌止也挺尴尬,奶奶个熊的他根本没想到会这样,她很有弹性的小屁屁一直有意无意地晃过自己的某个部位,纵然是柳下惠也会有所反应。他面色僵硬地抱紧她的腰,脸埋进她的背脊,低低吼道,“妈的时机不对啊”
苏妄言一看这情形,脸色顿时奇差无比。他也懒得装疼了,阴冷的目光转向窗外。
046大人物您多了不起
终于到了医院。音弥扶着苏妄言往急诊室跑去。
傅凌止一身皱巴巴的军装,眉宇硬朗,他看着前方那具较小的身形,脸色沉了沉。
急诊室。
“麻烦医生您给处理一下外伤,”音弥搀着苏妄言坐下,又问,“妄言,还觉得有什么不适吗”
苏妄言还沉浸在计程车内那一幕的愤怒里,他脸色暗沉,“没事了。”
音弥总算放下心来,“那就好。”
医生取了药品正准备给苏妄言上药,看见门口伫立着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最显眼的是那人身上穿的军装。金色枝叶金色星徽碰上不得了的人物了。他赶紧放下东西狗腿的跑过去,“这位军长,哪里有什么不适吗”
音弥正忙着照顾苏妄言,一听这话就蹙了眉,转头一看,傅凌止沉了一张死鱼脸跟门口站着紧紧地盯着自己。
傅凌止一双黑眸利剑一般超音弥他们刺过去,他摘下军帽,对医生吩咐道,“去叫你们院长过来。”
“是是”
于是,诡谲的一幕出现了。
傅凌止曲腿斜斜地倚在病榻上,面前堆积了一堆医生,普外,心外,矫形外,甚至还有泌尿外。一片耀眼的白,杂七杂八的声音交杂。
那样子就像在古代帝王打了个喷嚏,一群狗腿的太医围在龙床前嘘寒问暖外加擦汗。
音弥翻了个白眼。苏妄言这边连个护士都没有,她只好自己把双氧水和纱布准备好,“妄言,抱歉啊。”
苏妄言看了一眼被围在人堆里眉眼抽搐的傅凌止,笑得含蓄,“没事,我能忍。”
音弥听了他这句话,气不打一处来,突然抬头朝那一堆吼道,“你们怎么回事一个人看病用得着那么多医生吗那么闲就过来给这个真正的病人好好看”
急诊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医生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胆大包天的小女子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去给这位先生包扎包扎。”外科主任随意抓了个人丢过去。
音弥怒了,“这位先生伴有头痛恶心胸闷气短的症状,极可能颅内出血或者患有轻微的脑震荡,一个普外的实习医生怎么诊断得明白”
院长掂量了一下,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看来是内行人不好糊弄,可那位大人物更加怠慢不得,正思忖间,傅凌止发话了。
他被那些医生缠得也快胸闷气短了,赶紧顺水推舟,“我没事,你们都去那边。”
一群医生听话地撤了。傅凌止眯着眼睛看了看通红着小脸的音弥,若有所思的模样,眉眼处愈发寒冷。
这时电话响了。
“妈,怎么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傅凌止突然往音弥站着的方向看了看,嘴角泛起笑意,他压低声音,“那敢情好您得给她打个电话言语一声儿,她正跟我生气呢,我说什么她不会听的”
挂了电话,傅凌止下床,走到音弥的方向,大手覆盖住她的肩。
音弥回头一看是他,她瞪起眼睛,“大人物,您多了不起啊,咱小老百姓的往您跟前一站,那命就跟蚂蚁似的”
傅凌止见她说话这么呛人,明白她是在讽刺自己,他奇迹般的没有虎着脸,反而清冽地笑了笑,“我走了。”
音弥心里恨不得他快滚,白他一眼,“不送”
“真不送”他笑得和煦,凤目氤氲着水光,竟有些含情脉脉的味道。
音弥被他一怵,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正常的傅凌止不是死鱼脸就是冰山脸,绝不会这样的。
“快走吧你”
他留给她一个高俊的背影,嘴角衔着笑,“你可不要后悔。”
“悔你个头”话音未落,手机响了,音弥拿起来一看。
别墅的座机
047谋杀亲夫
“喂。”
“音弥呀,上次那事儿妈已经好好教育过凌止了,你也甭气了。下班了早点回来。”
别墅谷舒晚
音弥僵硬地笑了笑,“妈,您怎么有空来别墅啊”
“正好最近闲的没事儿干,就过来转一转。对了,你给凌止打个电话,让他跟你一道回来。”
“啊妈,您给他打不就行了。”
“笨丫头,我这是在给你台阶下。你俩老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听话,把他押回来。”
音弥还想说点什么,谷舒晚已经挂了。她抬头,屋子里已经没了傅凌止的影子,她一惊,撒丫子就往走廊追去。这才想起来傅凌止刚才的古怪,什么后不后悔的,原来指的就是这回事儿。她苦不堪言,他就知道折腾她。
终于在一个拐角找到了他。
她走近的时候,傅凌止那厮懒散不羁地站着,修长的指尖里夹着一根烟,眉目含雾地盯着她。好像早知道她会追过来一样。
音弥看他那吊儿郎当的模样,真有种想踹死他的冲动。不过她得忍。
“哟,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薄医生终于注意到我也是个伤患了”
音弥缩了缩肩,抬头换上一张笑脸,“和我回一趟家吧。”
“怎么要装好媳妇了”傅凌止弹了弹烟。走过路过的都是医生,可没人敢阻止,都觉得这男人气场夺魂摄魄。
音弥脸一僵,傅凌止也知道她在假笑,她真正笑起来的时候左颊边会生出一个小酒窝,灵动出挑,像琼浆玉酿,能醉死人。
想到这里,他又生出了坏心思,“你要在我妈面前装好媳妇我也不是不能配合。这么着,你向我道个歉怎么样”
“我做错什么了”音弥握紧了小拳头。
他眉眼一挑,“第一,通敌卖国,和苏妄言眉来眼去的第二,谋杀亲夫,我老二差点被你折腾死。”
“谋杀亲夫那是你自找的苏妄言被你打成那样,我能不照顾哪里眉来眼去了你视力有问题”
她真想对他吼一句:通你妹
“我军的气焰都被你弄垮了这是原则问题,必须批斗。”他一板一眼。
她抽搐,傅凌止你语文没学好还在这里班门弄斧她嫣然一笑,“你老二不是早就被小三给弄垮了吗”
被她顶撞,他吼,“你他妈就自己滚回去吧”
他转身要走。音弥把牙齿咬得叮当响,她拉住他的一角,低头,“我道歉还不行吗”
道完了歉,音弥问,“现在可以跟我回家了吗”若不是婆婆谷舒晚的命令,她是打死也不会服软的。
“行。你先亲我一口。”他歪着脑袋,痞味儿十足,雕刻一般深邃的轮廓隐没在暗处。
音弥的手又抖了,脸也抽了。
“这么多人呢,多影响精神文明建设呀。傅军长,你思想太腐朽了,党白教育你这么多年。”
“苏维埃需要什么你就得无条件奉献什么,这就是咱党的真理,明白”
“”
她没办法,只好拽住他的手,拉起他往楼道里跑。
傅凌止跟在后面,她如水般的发零零碎碎地飘在自己脸上,沉埋的芬芳,她的美好从来都表现得不明显。
音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他按在墙上,膝盖抵住他的小腿,傅凌止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她抬头,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朝他扑过去,羽扇一样绮丽,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菲唇碰了一下他的脸。
“傅凌止,你折腾够了吧。”她的声音很凉,脸上还有暧昧的红潮。眉眼低垂,一副委屈死了的样子。
傅凌止到底于心不忍,搂住她的肩,“我不过是想逗逗你,你一下午都绷着个脸,我看着难受。”
“现在你舒坦了是吧”
他点头。
她突然抬起自己的十公分的细高跟,对准他的皮鞋就是一脚,“这样是不是更”
“操蛋薄音弥”他痛得弯了腰,
她退开,离他远远的,“我现在也舒坦了。”
“滚犊子”他跟在她后面,懒散地走着,那只被她踩过的脚生龙活虎的,一点事儿没有。
048婆婆驾到
到了别墅,音弥下车等傅凌止。房子里灯火通明的,总算有点人气了。
大门一开,谷舒晚的身子从光影里走了出来。音弥赶紧把自己的手放到傅凌止的臂弯里。
“妈。”
“妈。”
谷舒晚脸上堆满了笑,满意地看到儿子和媳妇回来了,“快进来吃饭吧。我亲自下厨,做了你们最爱吃的菜。”
“妈,不是有阿姨”傅凌止走过去,亲昵地抱了抱谷舒晚。
“混小子音弥这么瘦,要补补身体。”谷舒晚宠溺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又转头,“音弥,你可得养好身体了。医院那么忙,说到就得倒,整天这折腾也不是办法。”
“妈,我觉着挺好的。充实。”
“你这孩子”
一行人进了门,谷舒晚去厨房,音弥上楼换衣服,傅凌止瘫在沙发里,两条长腿搁在茶几上,开着电视也看不进去,他知道音弥不喜欢老太太来,他自个儿也觉得不自由,可老太太催他催得紧,他自己也有要孩子的意思。
毕竟,老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谷舒晚做了一桌子菜,音弥看着胃口大开。
谷舒晚看餐桌上的气氛很消沉,便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傅凌止,他正吃的兴起,不耐烦地随便从面前的一个碟子里夹了一把菜甩到音弥碗里,“吃吧。多吃点。”
她盯着那把砸到她碗外面的菜不动。傅凌止不知道怎么了,就问,“怎么不吃”
音弥知道这是傅凌止接到了老太太的眼色,便也不好拂了面子。她低头,夹起一口放入嘴里,抿着呼吸,紧皱着眉吞了下去。
傅凌止看她的脸皱巴巴的,突然想起来,抢过她的碗,把洋葱一根一根挑出来,他拿筷子的样子很好看,骨节分明,指尖修长纤细。
音弥看他把她碗里的洋葱全部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得老大,她忍不住要笑,想到婆婆在旁边看着,又红了脸。
傅凌止不擅长浪漫,脾气阴晴不定,心思捉摸不透,可他在某些细节上总会让她有那么点舒心,那样贴心的事在他做来理所当然。
谷舒晚看这小俩口的模样,心情顿时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