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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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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振德看着他那痛苦的脸面,惊异地问。“没什么,没什么你们说话吧,我我明天再来”江仲亭说完,掉转头急向外走去。

春玲有些惊讶地说:“看样子他坐在窗外好一会啦我见他眼边有泪,象是哭啦”

江仲亭是哭了,悲痛地洒下了眼泪。

仲亭从水山家里出来后,恼怒的心情一直在起伏,恨不得飞到指导员跟前,申诉江水山打人犯法的事。他设想,打了他这个荣誉军人,一定会触怒以不讲私情闻名的指导员曹振德。于是,开会批评江水山,水山向他江仲亭承认错误的情景出现了。这时只有到这种地步,他江仲亭才能舒一口气。

仲亭来到振德家的院子,正听到振德向冷元报告他儿子牺牲的消息。仲亭怀着紧张的心情,细耳静听着。他断定,曹冷元这个弯腰的衰老父亲,听到他那贵似生命的儿子的死信,一定会放声嚎哭然而恰恰相反,在紧张的沉默之后,他不但没听到冷元的嚎啕,倒说出那些激动人心的话。他万万想不到这样一位老人,此时竟是如此刚强,俨然是条百折不屈的铁汉子

仲亭愣了。随着老人那铿锵有力的声音,他的心沉重起来,头上象挨了几棒子。他耳边又敲警钟般地响起江水山斥责他的那些话他突然觉得,有很多人出现在四周围,人人都在批评他说:“江仲亭啊,江仲亭你杀过敌,立过功,难道你把这些都当成是自己的了吗出够力了吗回家以后只管守着老婆,种自己的地,一心财致富,不管其他的劳苦人民了吗你想想,过去你是没吃没穿的穷小子,来了共产党、八路军你才翻了身,多少人为你的好日子去拼死拼活,你就安心在家享福吗好一个共产党员全国还没解放就伸腿不干了,你还建设什么共产主义社会”

几年来,江仲亭第一次从个人家庭生活圈子里跳出来,想想这些事情。他想到父母死时的惨景,个人的遭遇,在军队里受的教育结果,他很是吃惊,为什么这两年把这些亲身经受过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啊,水山,好兄弟”仲亭心里在激动地叫道,“我这两年怎么听不进你们一句话呢我耳朵怎么只向我老婆嘴上长我哪够个共产党员啊”仲亭离开振德他们,急忙奔回江水山的家。

江仲亭刚进院门,就听水山母亲在屋里叫道:“水山,山子你怎么啦身子不舒服每天晚上都大半夜才躺下,今儿怎么这末早就睡啦,啊”

一句回声都没有。仲亭心跳着轻脚走近屋门,身子依在门框上。

江水山躺在炕上,头枕着右臂,两眼失神地凝视着跳动的灯火。母亲凑近儿子,又说道:“要歇歇,就脱鞋上炕去躺会。”她摸摸儿子的前额,惊讶地叫道:“啊,这末热真病啦”

水山闷声说:“不热就没气啦,没病。”

母亲叨叨着:“你这傻东西,不说吉利话。十有八成是胳膊那伤疤又犯病啦”她上去把被给儿子盖上,“怎么吃饭时还好好的,俺出去这一会就坏啦又是谁惹你上了火唉盖被点汗吧”

水山把被推开,陡地起身下了炕。母亲急叫:“你身子热,还要上哪去唉,妈怎么养你这末个儿”

水山的确感到头很重,左臂的伤疤锥刺般地疼痛,额上已沁出虚汗。他的伤疤遇到阴天下雨和冬日天寒,或者过于激怒,就会痛,甚至还会烧。

母亲拦住儿子的去路,水山不耐烦地说:“妈,我有急事”“天塌下我也不只你出去”母亲强制地说,“你在家好好躺着,要找谁妈去叫。”

水山瞥了白苍苍的母亲一眼,坐到炕上,低声道:“妈,我犯了错误,刚才打了仲亭哥”

“什么,你们兄弟俩打架啦”母亲吃了一惊,紧盯着孩子,变得气恼了,厉声质问道,“说,你为么打你哥”“反正我不对”水山沉痛地低下头,但立刻又抬起来,“可是,妈他这人变了样,全变了我动员他去参军,他不去。他只想着个人的日子,忘了本啦”

母亲理了把苍白的头,坐到儿子对面,叹息地说:“唉有话你好好对他说呀,我不信仲亭这孩子会变坏,想想他爹他妈”

门外的仲亭,心里象多年埋下一颗烈性炸弹,水山母亲的话象抽动了这炸弹的导火线,腾的一声爆了。水山的父亲是石匠,石匠的哥哥仲亭的父亲是木匠,弟兄俩的真名已被人们遗忘,都以他们的职业来称呼。江木匠是个没经师自学而成的手艺人,干起活来却不比其他有本事的木匠差,远近有名。那年山河村地主蒋子金为给儿子盖新房,大兴土木,他图江木匠人老实,干死活,就雇在家里。四十多岁的江木匠在蒋家苦苦干了一年,赶到秋天,他一人把蒋子全南厅西厢两幢大瓦房的门、窗、桌、椅、橱,柜一一做好。蒋子金雇工人有个规矩,平时只管饭,工钱等最后散工结账。谁都知道,很少有人能从他手里拿走全部工钱。因为蒋子金不是挑剔活做得不合规格,就说工人饭量大,以此克扣工钱。人们都知道他有这一手,不愿给他干活。可是那年月只有给财主干活的份,另外还有多少生路呢何况天下老鸹一般黑,财主若不坏也就没有穷人了。说实在,那些财主只不过是剥削手段的不同,剥削多少有差异罢了。

江木匠完工结账时,虽然蒋子金亲自把成品检验了好几遍,也硬找出些莫须有的瑕疵,但东西在那儿明摆着,赖不过去,只得照工资了。

结账那晚,蒋子金置酒办席,说是酬谢木匠活做得好。江木匠不会喝酒,硬被劝着倒下两盅。蒋子金吩咐他到上房去算账。

江木匠一进房门,只见蒋子金的小老婆光着下身,他慌忙后退。不料那女人冲上来就是两巴掌,撕扯着木匠,爹呀妈呀哭叫起来。

江木匠吓呆了,也气昏了还没等他醒悟,蒋子金率领家人将他揪住。于是,江木匠酒后起淫,强奸良家妇女的罪名就定了。

官司不用打,衙门就是穷人的阎王殿。就如此这般,木匠一年的汗水白流了,还得把他仅有的全家靠着糊口的工具变卖出去,请了四桌客。

江木匠怒恨攻心,有冤无处伸,生计的饭碗又打了,一病不起,没到年关就咽了气。仲亭母亲本来就病着,把丈夫江木匠用高粱秸卷着他一生为人家做过多少棺材啊埋后,自己苦愁无望,趁孩子出去讨饭的当儿,跳井自杀了

江仲亭想到这里,哭出了声。他一头撞进门,向水山母亲叫道:“婶子啊我该死”他泣不成声了。水山母亲惊唤道:“孩子,亭子你,你那苦命的爹妈呀”她也哭起来。

水山脸上痛苦地抽搐着,内疚地对仲亭说:“仲亭哥我打你不对。”

“对”仲亭哭道,“好兄弟,你打得对该打我这没心肝的人”

水山的母亲流着眼泪说:“好孩子,你弟兄俩是一棵蔓上两个瓜,怎么好打架啊你们两个的爹都是叫财主、官府害死的,亭子妈无法寻了短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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