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冷沧海沿着密室内的地道,拾级而下,到了下面长廊的入口处,两旁各有几间石室。 室门两旁都挂着风灯,灯映下自有一股阴森可怖的感觉。中间是一个极大的厅堂,顿使眼界开阔不少。而且这里虽是地底,但由于建筑结构设计巧妙,通气设备良好,绝不会气闷。
冷沧海径直穿过长廊尽头入口处,进入中间大厅。一股浓郁的药香传来,使人闻之心神一爽。入目只见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型的黄铜鼎炉,正冒着云雾般的热气,使得整个大厅中烟雾弥漫,空气中遍是药物清香,此番情景又使人误以为闯入了仙境传说里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房。
黄铜鼎炉下面炉灶里的火焰正在逐渐熄灭中,只留隐隐的火星闪烁,在空气中散发着余热。见此情景,冷沧海的眼中闪现出一丝狂喜,急速转身朝左边第三间石室走去。
石门“咿呀”一声打开,门口现出一个又矮又瘦,干枯了似的披着花白长发的老头,不过他满布皱纹的脸庞上,深陷下去的眼眶所嵌着一对眼睛,却是偶尔精芒电闪,他的高度只到冷沧海下颔处,可是却有一股逼人而来的阴诡气势,使人感到他绝不好惹,最好避之为吉。
那老叟见冷沧海进门,微微俯低了身子,眼中精芒一闪而逝。冷沧海也不多做客套,直入正题急声道:“云夜枭,药物是否已经研制成功了”语调惶急,犹带丝丝颤抖。以冷沧海的镇定自若,尚且如此把持不住,这药物对他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云夜枭倒真是人如其名,观其形象言行,确实是最适合生活在暗夜漆黑之地的夜枭。闻言嘴角绽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恭声答道:“恭喜盟主,您需要的药物已经炼制好了,一刻钟前成功出炉,已经给她服下,再有半个时辰,她一定会清醒过来”
“真的”冷沧海伸手紧抓住云夜枭的双肩,十指深陷入他宽厚的灰色长衫里,紧盯着他半眯着的双眼。半晌方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恻笑声:“好,冷某处心积虑策划了十六年,就是为了今天,我要让她知道,所有背叛冷沧海的人,不是用死就可以解脱的”笑声渐杳,室内烟雾缭绕,冷沧海眼中似乎被呛出颗颗泪珠。
云夜枭像丝毫没有痛觉般,对于冷沧海激动下快捏断他肩胛骨的双手视而不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或者是根本看不出有什么表情,花白的眉毛不皱半点,依旧用他那半死不活的声调,低声道:“还要恭喜盟主的是,另一奇药春梦无痕我也研制好了,盟主可以随时启用”
冷沧海顿时仰天长笑,声音在深邃幽暗的密室中久久回荡。“哈哈十六年了,这是一个多么漫长的等待,皇天不负有心人,此言有时也可以当真的云夜枭,你不愧是有鬼医之称,冷某将你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十年,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啦此番事了,冷某还你自由之身,当今武林,许你到处逍遥哈哈”冷沧海松开手掌,拍拍云夜枭枯瘦露骨的肩头,又是一阵狂笑。
云夜枭谲谲笑道:“盟主,该是我感谢您提供给我如此好的实验机会,作为一个医者,遇到此等罕见病例也该算是云某的幸运哩至于自由之身,盟主已经给云某太多了,云某只怕难以承受啊”
言语声中,原本佝偻着的身体直了直,抬头望了冷沧海一眼,眼中透露出强烈渴盼的色彩,显然因冷沧海的话而心动,只是看不出有什么感激的意思,同时也少了声音里蕴涵的毕恭毕敬,甚至隐隐含有某种讥嘲之色,着实耐人寻味。
可惜冷沧海正昂首上空,并没有留意到有什么不妥,即使注意到了,以他现在的心态恐怕也不会在意吧。很快云夜枭又继续垂下头去,眼神也恢复原来混沌无光的模样。
沉吟半晌,冷沧海接过云夜枭递过来的一个装有“春梦无痕”的小锦盒,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拿药的手在云夜枭低垂的白头上方稍微顿了一下,方才挥手示意他退下。
目光遥遥望着云夜枭离开密室的背影,冷沧海眼中神色数变,直到云夜枭身影消失在幽长的密道长廊深处,方才轻叹了口气,也举步走出石室。
冷沧海迅速地在所有密室中巡视一周,确信除了他外整个密室中再没半个人活动,停顿了片刻,闪身来到密室一角,伸手在石壁摸索了半晌,微用力按下,长廊入口出一阵机关闷响,显示着进入密室的唯一入口已经关闭,这里变成了一个彻底与世隔绝的小天地
所有一切检查妥当,冷沧海方转身朝认定的一间石室行去。不知为何,越是临近石室门口,他的脚步越发迟疑滞重,一时之间,整个空荡荡的密室只有他沉重的脚步声来回震荡,经久不息。
这是间很简陋的石室,整个房间除了两张石床外加一张石桌外别无他物,对了,桌上还摆放着一个用来记时的沙漏,里面的沙子正不知疲倦地持续流淌着,发出轻微的沙啦声,沙漏标柱上刻画的时间显示着此时离午夜子时还有一刻钟左右。冷沧海跨步来到一张挂有厚密帘幕的石床边,伸手掀开垂帘的一角,俯身向里张望。
石床上躺着一个女子,全身都隐藏在丝被里,只露出一颗长长青丝覆盖的螓首,正闭目沉睡如童话里的公主,拂开掩住脸颊的几缕青丝,眼前仍是那张梦绕魂牵的绝美容颜,清净纯美一如十六年前。 时光并没有在伊人脸上留下任何岁月的划痕,山中无日月,梦乡里的华年更止住了时光大神的脚步。
冷沧海伸出手指,带着轻微的颤抖,抚摩着伊人因久睡而苍白冰冷的脸颊,喃喃道:“明月,你怎么可以这样狠心背叛我背叛我们曾经山盟海誓的承诺今夜你将醒来,沉睡十六年后第一次醒来,但我相信你宁愿自己永远独自沉睡在那冰冷的世界不要醒来,今晚仍是月圆,依旧明亮,可惜你、我或者清霜,都无法欣赏到了,我们今晚有很多别的事要做呢早在你决定背叛我的那一刻起,今夜的结局就已注定”
随着他呢喃的声音逐渐转冷,沉睡的明月睫毛似乎歙动了一下,轻轻摩擦过他的手指,冷沧海一惊,闪电般将手指缩回,眨了眨眼睛,强行将眼中湿热的液体屏回眼眶里。
凝视着明月半晌,方才失笑道:“时间还未到呢,明月一向都不会心急的,今晚更不可能例外。忘了告诉你呢,清霜就是你和那奸夫私奔后的孽种,我已经把她养大成人,依照我们当初的约定,虽然不是我冷沧海的儿女,我仍为她取名清霜,并且承诺今晚将送她一个永生难忘的礼物,明月知我,当晓得那是什么礼物哩”
“哈哈”冷笑声持续响起,间中还夹杂着几声轻咳,使得寂静的石室愈发阴森凄清。
半晌,冷沧海手握一个小锦盒出现在石室外,行至门口时转身深注了石床一眼,快步来到一个角落,不一会,机关声沉闷响起,他的身形也迅速消失在长长的隧道深处
下一刻,随着密室石门再次打开,冷沧海重又回到了冷明月所在的石室,不过这回他的双手抱着一袭锦被,卷成圆筒长条状,里面鼓鼓的也不知藏了什么事物,原本紧握手中的锦盒却已不见踪影。
冷沧海腾出一只手将石室的门紧闭,而后跨步走到冷明月对面的石床边,弯腰将手里的锦被放下,失去束缚的锦被自然展开,借着石室里昏暗的灯光,锦被包裹的事物缓缓露出它的庐山真面目,青丝掩脸,罗衣浅遮,玉体横陈、肌肤若雪,却是一个犹在梦乡里沉睡的芳华少女
蓦地,伊人睡梦里一个翻身,紧闭的樱唇“嗯哦”含糊数声,恰是将要醒来的先兆,此时遮住脸颊的青丝因着方才的翻身垂散一旁,清晰地露出清灵冷艳的绝美容颜,赫然就是正值十六芳龄华诞的无双府小公主冷清霜。
冷清霜终于睁开眼睛,茫然地扫视着密室四周,显然一时之间还不太适应这相对昏暗的光线以及略带阴森的气氛,原本淡然无波的面孔若是忽略正隐隐升起的一丝异样嫣红,就似乎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
一直冷然旁观的冷沧海却不由得暗赞云夜枭用药技巧足见高明,好个“春梦无痕”,就是让中毒人在自己无法察觉的情况下缓缓情欲蠢动,但绝对不会产生任何身体异样的感觉,只会觉得自己确实是自主地春心迷乱,进而情动欲生。更主要的是,它会让人配合着春情全身无力,在此等情形下,即使冷清霜意志力再强,能够强力压制自己的情欲,却绝无能力自寻短见。
仍未完全清醒的冷清霜朦胧地看到眼前伫立床边的正是自己最敬爱的父亲,那彷徨无依的心顿时安静下来,是啊,有了父亲在自己身边,还有什么事情值得自己担心忧虑呢下意识地给父亲一个勉强的笑容,怎么头有点晕欲要挣扎起身向父亲请安,更想知道今晚的事情是怎样地一个究竟。
父亲的脸色似乎有些冷漠、甚至、甚至有些狰狞只是眼睛直视着自己全身上下来回游移,仿佛自己成了他眼中的猎物般,可笑啊,他可是最最疼爱自己的父亲啊今晚神智有些不清醒,或者因为眼前的气氛有些阴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冷清霜转开视线,不太敢正视父亲奇怪的眼神,咦对面石床上坐着的不是那无双府的内务总管红月么,她怎么也在这里是啦,父亲在的地方总能见到她的身影,可她又为什么是一身洁白,在冷清霜的记忆中,红月几乎永远是一身艳红,烟视媚行一副颠倒众生相,此刻的红月,脸色冷漠而疏远,感觉有些怪异。
但事实上,今晚的一切都让她觉得迷惑和惊惧,莫名其妙的睡着,无由地在这里出现并且醒来,还有眼前的人和事,都透着股不寻常
终耐不住这诡异的气氛带给自己的压力,冷清霜试着将自己的手挪动一下,往后撑着欲挣扎起身,一阵无力感袭来,虽然刚从睡眠中醒来,可她仍觉得困顿疲倦,好想再继续睡一觉。
“躺着别动”虽然处于茫然中,冷清霜仍听得出是父亲的命令,而她虽然诧异却别无选择,因为眼前的父亲已经俯低身躯,近距离地审视着她,而同时,她只着薄薄亵衣、曲线毕露,近乎赤裸的躯体已经被父亲使力半仰着拉入怀中。那裸露在外的手臂、浅浅显露的香肩,欺雪赛霜般地冷艳;散发着动人心魄的圣洁还有撩人心魂的魅惑
“别这样”冷清霜低声斥责、挣扎着;一向玉洁冰清、冷若冰霜的她从不喜欢任何人接触到她的身体,尤其眼前对她强行搂抱的竟是她一直敬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