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房门被人踢开,她只觉眼前一花,床上已多了一个人。
看清来人是谁,安雅惊得尖叫起来,“卓飞扬——”
“真的发烧了。”他的脸因触摸到她发烫的肌肤而倏地变冷,“病了为什么不说?”
“是吗?难怪我觉得有些热。”
“柳丝雨……”他狠狠的瞪着她,“本王不会说对不起的。”
“王爷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吗?”
“你——”他为之气结。
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安雅不解地打量着两人。
“本王不是让人熬了姜汤给你吗?”
“妾身换好衣服就来看公主了。”
他不再跟她废话,直接伸手打横抱起她,疾步向外走去,然后安雅就听到门外响起他压抑着怒火的命令,“去把扁太医找来。”
“我真的不要紧。”
“那我就再把你扔到湖里去。”
柳姊姊发烧是因为刚才被他扔到湖里去了?为什么柳姊姊会喜欢卓飞扬这种极度变态的男人?安雅困惑的思考着。
其实这也正是大诚国皇帝的心声,他貌美无双的妹妹怎么偏偏就喜欢凤鸣那个变态家伙呢?
“好好的怎么会发烧?”扁老太医狐疑的目光在卓飞扬的身上打转。
“不小心受凉了。”柳丝雨气若游丝的说。
“我没问你,雨儿。”他相信原因就出在某人身上,几乎每次他的宝贝义女生病都跟那家伙脱不了关系。
“我把她推下湖。”卓飞扬非常的诚实,而且非常的日中无“医”。
“雨儿又怎么惹到你了?你把她推下湖?”扁老太医怒发冲冠。
她急忙伸手拽住义父的袖子,“误会,是误会。”
“什么误会?”
“王爷以为我要自杀,所以很热心的想助我一臂之力。”
扁老太医瞪圆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这样严重的“误会”她怎么能以如此轻描淡写的口吻讲述,甚至还带着几许不容错过的调侃?
“本王不会道歉。”他再次酷酷的声明。
“做错了事就得道歉。”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扁老太医就已经忍不住地出声驳斥。
看着义父跟丈夫怒目相向的情形,柳丝雨只觉得无奈。这一老一少,老的固执,少的怪僻,碰在一起总是电闪雷鸣,火花四射。
“废话那么多,你到底是来治病的,还是来跟本王吵架的?”
“雨儿,”扁老太医回头望着自己的义女,“跟义父回太医府调养身子。”
卓飞扬的眼角开始抽搐。这个死老头,还敢玩这手?
她面露难色,“我们明天就得启程赶往大诚国了。”
“你病成这样怎么远行?让他自己去好了。”
“想都不要想。”卓飞扬在一旁冷哼。
“她现在是病人。”扁老太医同样回以冷哼。
“安雅公主也是病人,两个病人正好有伴儿。”
“我是她义父,我说让她留下治病。”
“她是我妻子,我说一起走就一起走。”
“大夫的话你敢不听?”
“又不是第一次。”
“王爷……”她不赞同的看着他。
卓飞扬不以为然的扬扬眉,斜睨着一脸怒意的老人,“这老家伙摆明了要拆散我们,难道我还要继续对他客气下去?”
“他是我义父。”
“他要不是你义父,我早直接将他丢出王府了。”
“要不是雨儿在这里,你请八人大轿抬我,我也不来。”
他们这样吵真的有意义吗?她不明白。
“哈啾!”
“瞧,风寒症,你还敢坚持让她跟你一起上路?”扁老太医马上神气起来,简直都快用鼻子鄙视某人了。
“扁老头——”他忍无可忍,一字一字的从牙缝里往外蹦,“别得寸进尺。”
“王爷,我头好晕……”一句话未说完,柳丝雨已经软软的倒向了床铺。
“三丫头!”卓飞扬一个箭步走到床畔,挤走了正要上前诊脉的扁老太医。
“她晕过去了。”他说出事实。
“我看到了。”
“那你还不赶快让出位置让老夫帮她诊脉?”
卓飞扬只能悻悻然的闪开,再顺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扁老太医的手指搭上了她的脉搏,眼底划过一抹疑惑,然后慢慢勾起一抹若有所悟的笑意。这丫头倒是机灵得很嘛。
看他诊了半天的脉却一言不发,卓飞扬有些担忧的凑近,“很严重吗?”
故意迟疑了片刻,扁老太医侵吞吞的收回手指。
“到底怎么样?”
扁老太医欲言又止,然后轻轻叹了口气,顿时成功的把他的心提到了半空中,这才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地起身,“她的身子原本就弱,平日多加小心尚且不及,哪里禁得起你这样三番两次的折腾?”
“真的很严重?”他担忧的看向晕睡在床上的人儿,那肤色艳红得十分不自然。
将他的担忧看在眼内,扁老太医脸上闪过笑意,以十分正经八百的语调道:“还是让她跟我回去调理一段时间好了。”
“扁老头……”他恼怒的瞪着神情从容到极点的老人家,咬牙切齿的吐字,“你这样处心积虑的想分开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太医幽幽的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本王没工夫听你长吁短叹。”他不耐烦的警告眼前的老家伙不要太过份,他可以为了三丫头对他礼遇三分,却不表示他能骑到自己头上作威作幅。
“老夫只不过是想让自己的义女能得到最好的治疗罢了,如果王爷执意坚持的话——”他允许他提出不同的意见。
“一切依你。”
真是好勉强的表情啊!扁老太医心中窃笑,嘴上却说着虚假的宽慰之言,“王爷放心,老夫一定尽心调理好她的身子。”
“那样最好。”
“那王爷现在就吩咐下人,把雨儿抬到老夫府上去吧。”打铁要趁热,老太医忙不迭的要求。
一阵沉默之后,老太医终于听到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字,那简直让人有被咬了一口的感觉。
“那老夫就先回府让下人收拾房间了。”扁老太医高高兴兴的转身离去,留下身后那铁青的脸色与喷火的眸子。
姜,还是老的辣啊!
正文 第十章
扁老头是非得当上全民公敌才肯罢休吗?
云清用力咬着某样东西,发出“吱吱”声,让一旁的人不堪其扰。
“云清,你干什么?”卓飞宇终于在一忍再忍之后破功出声。
“啃盘子。”他如实以对。
“我看到了,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啃盘子?”
“我正把盘子想象成扁老头的那一把老骨头。”
“哦,我忘了你属狗。”卓飞宇恍然大悟。
我瞪,我瞪,我用力瞪……然后云清终于发现这家伙跟他兄长一样是没心没肺的家伙,瞪他只是徒然浪费眼力而已。
于是愤愤的收回目光,又啃了一下光洁的盘子,这才说道:“满朝文武,包括皇上都殷切的盼望九王爷领着公主回大诚国,顺便还众人一个朗朗乾坤,可这个扁老头……”他再一次将三丫头给接回了太医府治疗,也让大家再一次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呜呜……他是很想敬老尊贤啦,奈何这位老人家实在太欠扁……
卓飞宇若有所思的道:“听说安雅公主也病得很重,九哥为什么不请扁太医去替她诊治?”
叹了口气,云清拍拍他的肩膀,“因为公主的病就是他弄出来的,让扁老头去诊治肯定会露馅。”
“你怎么会知道?”
俊美的脸马上垮了下来,“因为药方是我找来的。”误交损友还不够惨,最惨的是时常要当帮凶。
“难道九哥要害死公主?”卓飞宇跳了起来。
“本侯从来不害人。”关于这一点,他要誓死声明。
“也就是说,那药害不死人了。”卓飞宇明白的点头。
“不过,比死好不了多少。”下一刻云清的回答让他刚刚放下的心又再次提了起来。
“什么意思?”
“活死人会比死人好吗?”他凉凉的问了一声。
“我要马上进宫。”再这样下去,迟早会酿成大祸的。
“请便,恕臣不远送。”
“跟我一起去。”
“臣病了,且命不久矣。”
卓飞宇傻眼的看着从地上窜回软榻,并且一副随时可能一命呜呼、奄奄一息神态的男人。
“你……病得也未免太快了吧。”而且很假。
“王爷难道不知道病来如山倒吗?”他好无辜的说。
那一刻,卓飞宇非常想卷袖子对某人开扁。
窗外的阳光很明媚,照得人暖融融的,也懒洋洋的,只想一直躺在煦阳下直到地老天荒。
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她扭头去看,笑着唤了声,“义父。”
看着半坐在软榻上的义女面色红润、精神焕发,扁老太医放下心来,将手上端着的药碗递给她,“喝完这最后一剂就可以停药了。”
慢慢喝完那碗苦涩的药汁,将空碗搁在一旁的几案上,“那我明天就可以回王府了吗?”
扁老太医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那么急着回去干什么?你被那个变态小子折磨得还不够吗?”
柳丝雨叹了口气,“可是,真要由着他一直这么惹是生非下去吗?”
“只要倒霉的不是我们就好了,各人造业各人受。”他非常没责任心的撇清关系。
听到这样的说词,她只能苦笑。这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为什么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呢?
“听说你帮他娶回家的那个公主快被他玩死了。”
“安雅怎么了?”她一脸急切的追问。
扁老太医悠哉游哉的摸着自己颔下的白须,不以为然的道:“能怎么了?除了生就是死嘛。”
“义父,您是大夫啊,怎么可以这样说?”
“注定得死的人,我也无能为力。”
“不行,我得回去瞧瞧公主。”说着,她便要掀被下榻。
扁老太医用力按住她,摇头叹了口气,“就是不想让你插手,才接你回府来住的。”
“什么事是我不能插手的?”
“老夫可不想让那浑小子有借口折磨你。”
她一脸茫然的望着自己的义父。
“因为那药方是我配的。”他徐徐的揭出内幕。
柳丝雨震惊的瞠大了眼。
扁老太医露出得意的神情,“那可是老夫穷尽五年心血才制成的假死之药,要不是云清那漂亮小子说是为了送走那个公主而出此下策,老夫才懒得藉他人之手来帮那个变态小子。”
“王爷不是说大诚国的皇帝也同意送公主回去吗?”她不懂。
“公主和亲兹事体大,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就算要送回去,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送。”
这倒也是!她理解的点头。“所以公主就得诈死了。”
“当她再活过来,就是另一个身份了。”
不晓得为什么,当看到义父脸上露出那种诡异的笑容时,柳丝雨的心头闪过一抹不太好的预感,忍不住轻轻的问了句,“什么样的身份?”
“我的义女。”
果然!
“王爷怎么会同意?”她不明白,简直难以想象。
说到这里,扁老太医马上笑得像朵月季花一样灿烂,“因为那浑小子说,只有他一个倒霉未免太不公平,怎么也得抓一只垫背的,心理才能平衡一点儿。”
这果然像是他的言论,她顿时无语。
“呵呵,想不到老夫一生无儿无女,临老却有两个宝贝女儿承欢膝下。”
义父果然很乐观……
月光很亮,照进屋内的床帷之上,拖出一条长长的人影。
一种奇异的感觉迫使她从熟睡中醒来,当看到床帷上映出的人影时,她差一点儿就失声尖叫。
“王爷?”她试探的唤了一声。
没有人应声,
“你是谁?”她再问,
帐外的人还是没有吭声。
蛾眉微蹙,她大胆猜测,“你是凤宰辅?”
“怎么猜到的?”帐外的人声音带了抹难掩的诧异。
“你应该去看的是公主。”而不是跑到她的床榻之前。
“已死之人,不看也罢。”
柳丝雨怔住。她以为他应该也是爱着安雅的,现在她开始怀疑自己猜错了。
看到他的影子伸手探向床帷,她不由得心中一急,刚要出声制止,窗外已传来—个冷肃的声音。
“你的手再往前探一寸,我一定切了它喂狗。”
她捂住嘴。他来了!
“我记得师父说过我们几个师兄弟中,你是最沉稳的一个,怎么今天却这般沉不住气?”
听到凤鸣调侃的语调,柳丝雨顿悟。原来他们是师兄弟,那么他们的师父一定不会是个循规蹈炬的人。
“总比有人千里迢迢跑来奔丧来得强。”
听着他们一来一往的冷嘲热讽,帐内的柳丝雨彻底无语。
“人没死奔什么丧?”
“既然知道她没死,你跑来这里干什么?”卓飞扬冷哼。
“小弟不想烦劳师兄特意再跑一趟大诚国,那将是敝国的不幸。”
真是坦白,一点儿也不怕某人会翻脸。柳丝雨忍不住在心里替他叫声好。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愚兄于情于理都应该正式的到贵国去拜访一次。”
“不用了,陛下近来身体不适,怕是禁不起师兄的一再造访。”
“堂堂一国之君的胆子也未免小了点。”他嗤之以鼻。
“师兄说的是。”凤鸣好脾气的不予反驳,反正说的不是自己。
“很想让我动手请?俊彼冷笑。
“你要愿意也行啊。”卓飞扬嘴角的笑非常可恶。
凤鸣顿时气结。
瞧了半晌,柳丝雨明白了一件事。要论恶劣的程度,远道而来的这位凤宰辅远不是她亲爱夫君的对手。
“你给我记住。”
“随时候教。”卓飞扬一点也不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
这样就走了?
柳丝雨愕然的望着某人干脆利落转身离去的背影,她还以为会有一场打斗的。
“怎么?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她扭头看着来到自己身边的男人,“他走了,公主怎么办?”
“和亲啊,反正她也喜欢。”
“和亲?”她更困惑了。
“扁老头收她为义女,皇上赐封为御妹,然后下嫁给大诚国的宰辅大人,多好的结局。”
原来如此,那他嘴边为什么会有一抹邪恶的笑容?柳丝雨没有问出来,因为那太蠢了。
“三丫头。”
她狐疑的望着他,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
“想不想知道我师门的事情?”他笑容可掬的看着自己不美丽却非常有个性的王妃。
柳丝雨先是一怔,而后嘴角慢慢漾开一抹浅笑,“如果王爷很有兴致讲的话,妾身听听也无妨。”
他被噎了一下,然后放声大笑。
“三丫头,本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了解你。”
“只要我还在王爷身边,王爷总有机会了解的,不是吗?”
“没错,”他将她更向怀中搂,“本王是不会允许你离开的,你最好认命。”
没听到她的回答,卓飞扬伸手捏起她的下巴,“为什么不回答?”
“王爷不喜欢我说认命。”
女人,无论什么样的女人永远都是记仇的,他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对不起。”
她有些惊诧的望着他。
“我不该把你推下湖,即使再生气都不该拿你的身体开玩笑。”
柳丝雨完全傻住了。他是个绝不道歉的男人,他说过的,可是……
“本王已经为你破太多例了,那么就不妨再多破一例。”他带了丝调侃的说。
她却不由得笑了起来。这男人有时真的满可爱的。
安雅公王因病去世一月之后,金盛皇朝也送了位宁安公主到大诚国去和亲,以增进两国的友谊。
据说宁安公主出嫁当日,哭声震天,尤其是到太医府拜别扁老太医时更是哭得死去活来,甚至非要拉自己的义姊当陪嫁娘一起和亲去,让九王爷当场就黑了脸。
要不是瑞王妃死命的搂住丈夫,和亲的宁安公主一定当下就被某人一脚给踢飞出去,开创和亲公主死于哭嫁礼俗的先例。
“你究竟对凤宰辅做了什么?”柳丝雨很怀疑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下药啊。”理所当然的答案。
“那为什么安雅会说你害惨了他?”
“哪个女人不向着自己的男人?”
“可她非要让我当陪嫁去谢罪。”这里面绝对有问题,否则安雅说什么也不敢在老虎嘴上拔毛,提出这么找死的建议。
“真的想知道?”他似笑非笑的瞥过去一眼。
听他这么说,柳丝雨反而开始犹豫。
“既然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也无妨。”
“我突然不想知道了。”她作势起身,打算到屋外散散步。
一把拉住她,牢牢的将她困到自己的怀中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