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龙潇玉笑了,“你觉得没脸见蕊儿,这证明你还知道是非对错,以后改了便好。”说着把默儿往门口推了下说,“看你都哭花了脸,去洗洗,好好打扮打扮,换身干净衣服知道吗?”
“这……能行吗?”默儿攀附着门框,一脸担忧的说。
“放心吧,只要你以后好好伺候蕊儿,不再如此没头没脑的,一会王爷自会为你说话。”看着还楞着的人儿,龙潇玉催道,“还不快去!”
“……嗯!”默儿回神,黯淡的脸上露出了多日不见的笑容,“奴先行谢过潇王。”
“去吧。”龙潇玉挥手道。看着福礼后转身匆匆离开的瘦小背影,龙潇玉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膳堂
“今天早朝,母亲走的时候看见沈大人还在,她在等你是吗?”龙潇玉关心的问。
“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一会就走了,没什么事。”芯蕊状似无所谓的把玩着桌上的筷子说。
“跟母亲说话,还需要这样遮遮掩掩?”龙潇玉闻言笑开了,“她是来为幽涵说话的?”
“知道还问!”芯蕊皱了下鼻子说,“反正万事不过三,家里三个伤我三次,女儿忍了,但若有第四次出现……”芯蕊冷下了脸,“女儿发誓一定……”
话说一半,芯蕊没有再多言,直到一瘦小的身影跨门而入。
龙潇玉见此,心里不免有些惊讶,惊讶芯蕊的内功之高,竟然听的比自己都远。
芯蕊望向玄关,见进来的是那熟悉的身影,脸色不由的缓和了不少。只是那本就瘦弱的人儿越发的纤细了,似乎有风就会吹走的感觉。一双水灵的可爱的大眼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现下有些凹陷而黯淡。
默儿换了身干净的白袍,知道芯蕊不喜欢脂粉,他只淡淡的扫了下黛眉,让自己看着精神点罢了。
跨进门的瞬间就对上了那双看不出任何喜怒的眼,她还是一身朝服,看来一下朝就直接过来了。轻轻的瞟过她的下盘,官靴是新的,但却多少沾染了尘土,看来潇王说的没错,她的伤痊愈了。
“默儿!傻小子,发什么楞,还不快过来伺候!”潇王看着两小辈一对眼就发愣,心里知道有戏。
“……是。”闻言默儿才迟迟收回心神,勉强的笑了一个,莲步轻移在芯蕊身边跪了下来,“奴,见过王爷!”
芯蕊转头望着眼前低垂眼帘的他,真切的感受到他又瘦了,不是一点点,而是一圈。如果当初自己还可以捏一把他脸上的小嫩肉,那么现下除了能扯出点皮肉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心疼归心疼,但心里的气却始终咽不下。来时路上还好好的,可见着真人了,那口气就腾的一声又回来了。
默儿好久都听不见动静,稍抬眼睫望了芯蕊一眼。就这一眼,默儿知道芯蕊还气着呢,因为那双本该无任何喜怒的水眸里充满了一丝怒意,那双英挺的眉儿也在不自觉中微微的皱起,正不知道如何收场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起来吧”
芯蕊知道,自己不出声,这家伙一准跪到底,于是压着怒气让起。
一旁,龙潇玉看着苗头不对,对着默儿说道:“默儿,你不是说做了几道小菜让蕊儿尝尝吗?去,把菜都传上来吧。”
“是。”默儿见芯蕊怒意未消,已经乱了方寸,只能一个命令一个行动的照做了。
龙潇玉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无奈的摇头:“不是来接人的吗?你看你,板着张脸,把人都吓傻了!”
“母亲,蕊儿过不了自己这关!”芯蕊操起酒杯就灌了口说。
“慢慢来,不急。别老回头想,做人要往前看。经过这么多,他们也会成长的,毕竟伺候妻主的事也不是天生就会的。妻夫相处之道,也需慢慢磨练,多给大家一点时间,也给自己一点时间。”
正说着,默儿又再次回到蕊儿身边,帮着仆人把菜都放上了桌便不知所措的望向了龙潇玉。
龙潇玉看着心里直叹气,嘴巴却不闲着立刻道:“傻站干什么呀,布菜伺候你妻主用饭啊!”
“嗯……是……”闻言默儿才后知后觉的给芯蕊布菜。
“不愿意,本王可以自己来。”芯蕊明知道默儿不是这个意思,可心里就是变扭着说反话。
“不!……没有……奴没不愿意。”默儿越说越小声,泪水含在眼眶里就是不敢让它掉出来。
芯蕊话出了口才恨自己多嘴,随便吃两口,绑人走了也就是了,多什么嘴,真是麻烦!
想着想着,泄愤似的夹了筷有着浓稠汤汁的肉块塞进嘴里。哇噻,酸酸甜甜,口感不错!还想来第二筷,可不小心瞟见龙潇玉偷望自己的眼睛,芯蕊又忍不住上火气:“太甜了,腻口!”
“腻口?”龙潇玉才不信呢,这几天都是默儿为她下厨,这‘满堂红玉’自己吃了不下三回,酸酸甜甜的下饭的紧!
一旁默儿闻言,急红了眼,给布了筷爽滑的鲜嫩豆腐,用都成哭腔的语调说:“王爷,那您再尝尝这个……”
“淡而无味!”芯蕊搁下筷子道,“你该知道本王口喂一向偏咸吧?”
看着芯蕊搁下筷子,没有再动的意思,默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奴该死……什么都做不好……请王爷责罚呜……”
“责罚?”芯蕊哼笑了下,“不敢!”
看着两变扭的小鬼,龙潇玉恨不得揍两人一顿,“默儿,你先出去。”
闻言默儿抬头望着龙潇玉,不明白她为何也要赶自己出去。可看着龙潇玉使了个颜色,默儿还是乖巧的点头起身退了出去,“……是。”
芯蕊看着默儿出了门,让一旁的仆人盛了碗饭便斯文的吃了起来。“母亲,看什么,一块吃啊。”
“这会不甜也不腻了?”龙潇玉看着猛向‘满堂红玉’开弓的芯蕊说,“还口味一向偏咸,你搞什么呢你!”龙潇玉笑骂道,完了也接过仆人递来的饭碗吃了起来。
“解气呗!”芯蕊喝了口汤,满意的咋了下嘴说。
“你这孩子真是坏!”
“女人不坏,男人不爱嘛!嘿嘿……”芯蕊赖皮一笑,想起了警校里吹牛皮的时光。
“现在解气了,以后不还得自己哄回来?”
“女儿自有办法!”芯蕊丢了个‘你放心吧’的眼神,便专心的吃将起来。
门外
默儿不敢走远,偷偷的躲在月洞门口看着院里的动静。身怕一转身芯蕊就走了,那自己真没希望再回去了。
“默儿,你站在大太阳底下干嘛,不怕中暑呀!”潇王的贴身小厮路过月洞门,看着唇色苍白的默儿担心的说。
“我不能离开,我……要守着……”
“那你也不能这么站在太阳底下呀,你看你这脸色……都快中暑了!王爷他们一时半会走不了,快躲躲去!”
“不!”默儿坚决道,“王爷吃饭很快……都聊这么久了,就快了。”
想来也是,警校里头,吃饭堂都得抢,靠后了就没的好菜吃。芯蕊也不含糊,就这么沿袭了吃饭快的本事。
这边正说着,里头还真有了动静,芯蕊在龙潇玉的陪伴下出了门,“母亲,不用送了,外头挺热的。”
“行,既然决定收回去就好好对人家,别再便便扭扭的了。”龙潇玉抓着女儿的手说。
“女儿明白。”说着便拱手为礼,跨门而出。
默儿看着芯蕊跨出门,没有留恋的样子挣开了那小厮的手冲了出去,“王爷!……”一声‘王爷’,默儿再也说不上什么,自己有负于她,如何再开口要求什么。
带着哭声的呼唤,让芯蕊停下了脚步,转身印入眼帘的就是被阳光照的耀眼的白色身影。原以为他会躲在房里哭鼻子,正想去找人呢,没想人却就在眼前。
“你怎么在这?”
“王爷,默儿站这等您好久了……”那小厮已经站回龙潇玉身边。
“什么!”闻言芯蕊不免一惊,看了眼四周根本无庇荫之处,快步走过去把默儿拉回屋檐底下,“你小子不要命了!这么大太阳,中暑了怎么办!”
对此默儿似乎充耳不闻,只是反手抓住了芯蕊的手急切却又虚弱的说:“王爷,求您……带奴一起走吧……”
芯蕊看着一个劲冒虚汗的他,有些发慌了:“行,默儿?”
默儿似乎听不到似的,还是紧紧抓着芯蕊的衣服不放道:“奴知道自己错了,万死难赎……求王爷再给奴一次机会……”
“默儿,你怎么了?恩?清醒点啊!”芯蕊觉察到默儿的不对劲,浑身的重量都在自己手上,似是要晕倒似的。
“奴以后一定会好好伺候您……一定好好学厨,不会再做的腻口……王爷……王爷……”默儿激动的拽着芯蕊的手,却说不上话,似是一口气缓不上来似的。
“默儿!默儿!”芯蕊腾出一手,掐着他的人中道,“默儿,醒醒,本王答应带你回府!”
“王爷……”默儿靠在芯蕊怀里,望着近在咫尺的脸越变越模糊,紧张的死死的抓着她的手不愿松开,“不要丢下默儿……”
“默儿!”看着他真晕过去了,芯蕊一脸着急的抱起人儿转身就走,似乎站在一旁的龙潇玉等人都是透明的。
“死丫头,分明在乎的要死还死扛。”龙潇玉深呼了口气说,“麻烦走了,本王也可以好好轻松一下,泡个凉浴。”说着便往内院走去。
验尸
瑞王府
临墨轩里门窗大开,微风徐徐,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唯独那雕花大床上的人儿睡的不安稳。
“王爷……不要丢下默儿……王爷……您不要走……”默儿昏睡着呓语,小手不安分的到处乱抓,“王爷……王……”
“默儿。”芯蕊来到床沿坐了,伸手握住了那不安分的小爪子,“王爷我在呢,不走啊。”腾出一手,芯蕊轻轻抚着默儿消瘦的脸庞心里算又踏实了一角。
默儿缓缓的醒来,见着芯蕊还在,安心的同时又极为紧张的抓着她的手不放,“王爷……带奴一起走……求您了……”
“好好的瑞王府不待,你要本王带你去哪?”芯蕊轻轻的拉起默儿,给他后背垫了靠枕又坐近了点说,“你再仔细看看,这是哪儿?”
默儿眨了下明亮的大眼,环视了一周,眼前熟悉却好久不见的一切令他一时间有些发蒙。
看着他那呆样,芯蕊笑了,“呆瓜!以后就住这,明儿正在给你搬家,一会就过来。晚些,再让他带你去见见父母好不好?”
临墨轩!这是临墨轩!自从随了王爷成|人礼后,自己就有了园子,可是自己却不懂珍惜……
“王爷……您愿意……原谅默儿了?”默儿坐起身,含泪望着芯蕊道。
芯蕊闻言只是轻轻笑,伸手把佳人搂进了怀里,“本王所求不多,在朝里受够了尔虞我诈,不想在家里再勾心斗角。我可以原谅你一次,但绝不会有第二次明白吗?”
“嗯……”
感觉肩头的人儿点了点头,芯蕊的笑容便越来越深了。
“默儿不会再伤害王爷,默儿一定会……”抹了把泪,“好好学厨,伺候好您的!”
芯蕊看着他可爱的样,亲了下他的鼻尖说:“乖,好好休息下。我回房换换衣服,晚些再来嗯?”
默儿这才迟钝的发现芯蕊还是一身朝服,想来她一直守在自己身边,不由得烧红了脸。低头轻轻的“嗯”了声,算是回答。
芯蕊抿嘴笑着,起身离开了临墨轩。
步出临墨轩,芯蕊深深的吸了口气,重重的呼出,心里头既觉得轻松又觉得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没做。
心情有些郁闷的走着,不知不觉的走进了竹林,阴凉的感觉让芯蕊疑惑的抬头,不远处赫然就是涵竹轩了。
控制不了自己的步伐,芯蕊跨进了空无一人的涵竹轩。园里还是一样的清幽,看着那石桌石凳,思绪飘回了赠琴那天。自己在畅饮,小北伺候着布菜,他就在这为自己弹了一曲又一曲。琴音清脆,令人难以忘怀。
步入主屋,走过大厅来到书房,淡淡的墨香还在,诗画、歌赋还在,唯独它的主人不在。
在书桌旁入座,看着桌上的宣纸笔墨,芯蕊无限惆怅的靠入椅背,思绪回到了下毒的当天。他似乎有阻止过事情的发生,甚至想以身垫底。他,并不想真正的伤害到自己……
芯蕊叹了口气起身,缓缓的步出涵竹轩。
“王爷,您怎么一个人来这儿,真是让属下好找!”迎面,水灵快步走来道。
芯蕊看着鼻儿上都是汗珠的水灵,笑的柔和:“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是的。付大人来了,说有人命案子相告。”
“奇了怪了,出人命了报告我干嘛!他的官做假的不成!”芯蕊说归说还是直奔前院大堂而去。
“主子,您现在可不同往日了。现在皇上都把一半政务让给您来处理,这人命案子、又是在京城发生的,她敢不上报嘛。”
“是吗?那就听听去,快!”
前院大堂
“微臣付冬雪,见过王爷!”付冬雪抱拳道。
“付大人不必多礼了,你找本王说有人命案子?这你自己处理就够了,还是说你不够自信?”
芯蕊的话付冬雪当然听得出来什么意思,于是上前谨慎道:“王爷误会了,微臣上告此事确实觉得事态严重,而且微臣感到自己无力胜任……”
闻言,芯蕊抬手制止付冬雪再说下去,“付大人,本王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可以当真?到底出什么事了,让你如此苦恼还想罢职不干?”
闻言换付冬雪苦笑不得了,这时候王爷还玩这手:“回王爷,昨夜牛车巷发现一男尸,经仵作验证实为先J后杀!”
“那查啊!”芯蕊反射性的说,稍后看着付冬雪怪异的脸色又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王爷,其实近日京城以发现多宗男子被杀案,每桩死法都不相同。但若论单个案件,这回可能是一桩简单的J杀案。但仵作认证,这些都只是障眼法,其实死者都是被放血致死。”
“也就是说,看着死法不同,但死因都是失血过多是这样吗?”芯蕊听了大概,“那查过死者的背景没有?”
“死者有乞丐也有富商,生前都不曾与人结怨。”付冬雪似是无力的说。
“喔?”芯蕊闻言,眉儿习惯性的皱了起来,“走,本王要验尸!”
在付冬雪的陪伴下,芯蕊来到了隶属于衙门的义庄。
“奴,参见王爷、付大人。”一身粗布衣的男子见着跨门而入的两人跪下行礼。
“起吧。”芯蕊看着他起身道,“你是……仵作?”怎么不是女的?
“奴才正是。”仵作起身,抬头道。
当他起身后芯蕊才真正看清楚其相貌,他……毁容了,脸上几乎没有完好的肌肤。
芯蕊收回眼神,望了眼屋里的四床尸体道,“本王想看看昨夜发现的尸体。”
“好,王爷这边请。”仵作把芯蕊带到第二床,掀开了掩尸的席子。
芯蕊走到床头,垂头看着那张年轻却比一般尸体更僵白的脸说:“他很年轻啊,身份查到了没有?”
“王爷,他是街头的乞童,据他们一起要饭的孩子说他大概十一二岁吧。”付冬雪在芯蕊身边站定道。
“那其他死者的年龄都差不多吗?”芯蕊随口问着,伸手从衙役端着的托盘里拿了副白色的布手套带上说,“准备一下,一会再去案发现场看看。”
“好。”付冬雪转身吩咐了下,便回望着芯蕊说,“王爷,前三个死者,年龄都是十七岁。”
“是吗?”芯蕊楞了下,然后俯下身开始检查尸体。
翻动了下尸体的颈部,没有任何的痕迹。顺势而下,芯蕊正想解开尸体的衣衫时被仵作制止,“王爷不可!”
“为何不可?”芯蕊皱眉道,眼里有着些微怒。
“他虽然是乞丐但是……您这样于理不合。”仵作吞吐道。
“这有什么于理不合的!你是仵作,该知道尸体也是会说话的,本王只是想看清楚他最后的遗言!”芯蕊怒道。
“王爷,您要是看了他的身子,就得收了他。否则……您和侮辱她的人没什么区别!”仵作无畏的迎视着芯蕊道。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看了他的身子,就必须负责,否则就是侮辱他?”芯蕊闻言,猛的心里直发毛,“那你看过后,有什么发现?”
“浑身僵白,敏感处有抓痕与乌青,显然身前有过剧烈的挣扎。另外有一刀伤,但不足以致命。”仵作见芯蕊没有坚持,心里松了口气,同为男子,他尽了最大的努力为其挽回了最后的尊严。
“手腕、手肘有伤口吗?诸如穿刺伤之类?”芯蕊说着又检查了另外三具尸体,但都无法去衣细看。
“没有,没有任何伤口。”
“那他们的血……是如何被放走的?”芯蕊皱着眉宇,望向付冬雪。
“王爷,属下就是因为毫无头绪,也觉得事态严重才敢冒昧上府打扰。”付冬雪也颇为苦恼的说。
“这样……”芯蕊单手环胸支着托着下巴的手说,“那我们去看看现场吧。”
“好。”
难得温柔
从四处案发现场回府后,芯蕊又热又烦,让星儿伺候着泡了个温水澡。
芯蕊靠在满是花瓣的浴桶里,舒服的闭上了眼,头脑也渐渐的清晰起来。
从刚才的案发现场看来,案犯都会武功。附近的花草树木都有被折的痕迹,从断口的平整度来看是被劲气所折。难道是……
芯蕊猛的睁开眼,自语道:“不会是……像武侠里写的,吸取什么童男童女的血,练什么乱七八糟的武功吧!”
“那也不对呀!”芯蕊又再次靠入浴桶,让水淹到下巴,“真是如此……该是同一年龄才对,那那个小乞丐又怎么解释?泄欲?不对,练这功,不是据说要禁欲的吗……”
“王爷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