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完,想下次继续接着,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会变成一条鱼。 她头发上喷了摩丝,脸上抹了脂粉,自得如同石灰的脸与褐色的
脖子对比鲜明,使她的脸仿佛戴了一个面具。她脖子上戴着一条金项链,手上戴
着两个金戒指,俨然一个珠光宝气的贵妇。司机小胡起初耷拉着长脸,直到你妻
子塞给他一条香烟,他的脸才变圆。
我与你儿子坐在后排座位上。在我们身体周围,堆积着十几个花花绿绿的盒
子,盒子里有酒,有茶,有糕点,有布料。这是我乘坐西门金龙的吉普车进入县
城之后第一次返回西门屯。当时我是一条出生三个多月的小犬,现在我是一条饱
经沧桑的大狗。我心情激动,两只眼睛忙不过来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公路笔直
宽阔;路旁花树葱茏;路上车辆稀少;小胡开车贼猛。小车像c上翅膀一样飞起
来了。我感到不是小车c上翅膀飞起来而是我肋问生出双翅飞起来了。我看到道
旁的花木纷纷向后倒去,又纷纷往下落去,我感到公路像一道黑色的墙壁缓缓地
竖了起来,路边的大河也跟着竖了起来。我们就沿着那直通天际的黑色道路往上
爬行,而身边的大河之水犹如巨大瀑布飞泻而下……
相对于我的兴奋和狂想,你儿子则表现得极为镇静。他手捧着一个游戏机,
在我旁边,聚精会神地玩着“俄罗斯方块”游戏。他的牙齿咬着下唇,双手的大
拇指灵巧地揿着按键,每当出现一个失误,他就会烦恼地跺一下脚,嘴巴里“噗”
地喷出一口气。
这是你妻子第一次打着你的旗号调用你的公务车还乡,往常里她总是乘坐公
共汽车或是骑着自行车驮着你儿子还乡。这是你妻子第一次艳妆华服像个官太太
一样还乡,往常里她总是灰头土脸、穿着溅满油星子的旧衣还乡。这是你妻子第
一次携带贵重礼物还乡,往常里她总是带着几斤现炸出来的油条还乡。这是你妻
子第一次带着我还乡,往常里她总是把我锁在院子里让我看守家门。自从我为她
揪出了你的小情人庞春苗后,她对我的态度明显好转,或者说,她对我的重视程
度明显加强。现在,她经常对着我絮絮叨叨讲她的心事,把我当成了一个可以盛
放她那些语言垃圾的塑料大桶。她不仅仅把我当成了倾诉对象,还把我当成了她
的狗头军师。她经常犹豫不定地问我:“狗啊,你说我该怎么办?”
“狗啊,你说她会离开他吗?”
“狗啊,你说他这次去济南开会,她会不会去找他?”
“狗啊,你说他是不是根本没去济南开会,而是带着她躲到什么地方去r麻?”
“狗啊,你说是不是真有那样的女人,没有男人r麻她就活不下去?”
对这些连篇累牍的问题,我全部以沉默对之,我只能以沉默对之。我默默地
注视着她,心思随着她提出的问题大幅度地跳跃着,时而飞上天堂,时而坠入地
狱。
“狗啊,你给评评理,是他的不对,还是我的不对?”她坐着一个小方凳,
背靠着厨房的案板,在一块长方形的磨石上,磨着那些生锈的菜刀、锅铲和剪刀,
她好像要借着这个与我倾心交谈的机会,让家里所有的铁器重放光芒,她说,
“我是没有她年轻,是没有她漂亮,可我也是从年轻时走过来的,也是从漂亮时
走过来的,你说对不对?再说了,我不年轻,我不漂亮,他呢?他不是一样吗?
他即便年轻时也没漂亮过啊,他那半边蓝脸,半夜里一开灯,吓得我直打哆嗦啊,
狗,狗,要不是被西门金龙那流氓坏了名誉,我怎么肯嫁给他?狗啊,我这辈子
就毁在他们哥俩手里了……”她说到动情处,眼泪跳出眼眶,落在胸襟上,“现
在,我老了,我丑了,他升官了,他发达了,就想扔掉我,像扔掉破鞋烂袜子一
样,狗,你说,天理何在?良心何在?”她奋力地磨着刀,断断续续地说,“我
要挺起来!我要硬起来!我要把自己身上的锈磨去,像这把刀一样,放出光来!”
她用指甲盖儿试试刀锋,刀刃在指甲上留下白色的痕迹,此物已成利器,她说,
“明天我们回老家去,狗,你也去,我们用他的车,十几年来,我从来不用他的
车,不占公家一丁点便宜,维护了他的好名声,他的群众威信,有一半是我帮他
树起来的。狗啊,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咱们不忍了,咱们也像那些当官家
的女人一样抖擞起来,让人们知道,蓝解放有太太,蓝解放的太太也能上得台盘
……”
轿车越过新修的财富大桥驶入西门屯,当年那座低矮的小石桥被废弃在新桥
的右侧,一群光p股的男孩子,站在那小石桥上,变换着姿势,接二连三地、扑
通扑通地跳到扎到跌到河里,激起溅起砸起一簇簇一串串一片片水花儿。这时,
你儿子才停下了手底的游戏,从车窗望出去,脸上出现羡慕的神情。你妻子对你
儿子说:“开放,你大姨家欢欢在那里。”
我模模糊糊地回忆起欢欢和改革那两张小脸。欢欢的小脸干于巴巴、干干净
净,改革的小脸白白胖胖,但嘴唇上总是沾着鼻涕。他们俩幼时的气味还储存在
我的记忆里。我回忆着他们的气味时,与八年前的西门屯有关的数千种气味便如
一条气味的大河,汹涌而来。
“这么大了,还光着p股玩。”你儿子嘟哝着,不知是鄙视还是羡慕。
“待会到了家,嘴巴要甜,要有礼貌,”你妻子说,“要让爷爷乃乃、姥姥
姥爷高兴,要让亲戚朋友佩服。”
“你弄点蜂蜜抹到我嘴上好了!”
“这孩子,你就气我吧,”你妻子说,“那几罐蜂蜜,就是给你爷爷乃乃、
姥姥姥爷的,你亲手交给他们,就说是你为他们买的。”
“我哪里有钱?”你儿子赌气般地说,“说了他们也不信。”
在你妻子与你儿子的拌嘴声中,轿车驶上大街,街道两边那些八十年代初期
新建的、整齐划一如军营的红砖瓦房墙上,都用白色石灰刷上了大大的“拆”字,
旧村的南边田野里,挖土机隆隆地响着,两台起重机,高举着橘黄色的巨臂,静
静地等待着。西门新村的建设已经开工。
轿车停在古旧的西门家大院门前。小胡按响了喇叭,立即从院子里涌出了一
群人。我嗅到了他们的气味看到了他们的脸。他们的气味里都添加了陈旧的信息,
他们的身上都增添了脂肪,他们的脸都增添了皱纹,蓝脸的蓝脸,迎春的棕脸,
黄瞳的黄脸,秋香的白脸,互助的红脸。
你妻子没有急于下车,等待着司机小胡转过来为她打开车门。她撩着裙子下
车,因不习惯高跟鞋几乎跌倒。我看出她极力地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借以掩饰左
臀的缺失。我看到她的左臀已鼓胀,散发着海绵的气味。为了这次意义非凡的还
乡她可是煞费了苦心。
“我的闺女啊!”吴秋香喜气洋洋地叫唤着,最先扑上来,看那股冲劲儿,
她似乎要拥抱女儿,但到了面前却突然僵住了。我看着这个当年身体苗条、如今
两腮下垂、腹部凸出的女人脸上那种既有亲爱又有谄媚的表情,看着她伸出几根
弯曲的手指,抚摸着你妻子裙子上那些亮片,她夸张地——这才是她的本色腔调
——说,“哎哟,这是俺的二闺女吗?俺还以为是天女下凡了呢!”
你的母亲迎春拄着拐g凑上来,她的半边身体已经不灵便,她举着那只显得
软弱无力的胳膊,对你老婆说:“开放呢?我那宝贝孙子呢?”
司机拉开车门,提出礼物,我纵身跳出。
“这是狗小四吗?我的天哪,长成一头小牛啦!”迎春说。
你儿子似乎有些不情愿地下了车。
“我的开放啊……”迎春喊叫着,“让乃乃看看,几个月不见又长出一大截
了。”
“乃乃好。”你儿子说,你儿子又对围拢上来摸着他的头顶的你父亲说,
“爷爷。”两张蓝脸,一张粗糙苍老,一张娇嫩鲜艳,构成相映成趣的生动画面。
你儿子一一地问候他的姥爷、姥姥、大姨。你母亲纠正你儿子道:“该叫大娘才
是啊。”互助说:“都一样,叫大姨更亲嘛。”你父亲问你妻子:“他爸爸呢?
怎么不回来?”你妻子说:“他到省里开会去了。”
“进屋,进屋!”你母亲用拐g捣着地,用一个家长的权威口吻说。
“小胡,”你妻子说,“你先回去吧,下午三点,准时来接我们。”
这一群人,簇拥着你的妻子和儿子,提拎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盒子,进了西门
家大院。你以为我被冷落了吗?没有,就在人享受着天伦之乐时,一条白毛黑花
狗,从西门家大院里窜出来。同胞狗兄弟的亲切气味,猛烈地扑进我的鼻子,往
事历历涌上心头。 狗老大!大哥!我兴奋地叫着。小四,我的四弟啊!它也冲动
地叫嚷着。我们的叫声惊动了迎春,她回过头,注视着我们:“老大,小四,你
们哥俩儿,有多少年没有见面了呢?让我算算……”迎春掰起指头,数着,“一
年,两年,三年……啊呀呀,你们八年没有见面了啊,狗八年,等于人的大半辈
子啊……”
“可不是怎么着,”一直得不到说话机会的黄瞳说,“狗活二十年,等于人
活一百岁。”
我们碰碰鼻子,互相舔舔面颊,然后用脖子互相摩擦,用肩膀互相碰撞,表
达我们久别重逢的欢欣和感慨。
小四,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我的大哥眼泪汪汪地说,你不知
道我和你二哥有多么想念你们,想念你,想念你三姐。
二哥呢?我着急地问着,同时张大鼻孔,搜索它的信息。
你二哥家最近遇上了丧事,狗大哥同情地说,你还记得那个马良才吧?对,
就是你家主人的姐夫,很好的一个人,吹吹,拉拉,写写,画画,样样都能拿起
来,当着小学校长,挺好的一个美差,人民教师,谁不尊敬?可他偏要辞职去给
西门金龙当副手。被县教育局不知哪个领导批评了几句,回家后心情郁闷,喝了
几杯酒,说要出去撒n,站起来,身体晃晃,一头栽倒,就这样死了。嗨,人生
一世,草木一秋,我们狗,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我的大哥说,怎么,他们没把这
消息告诉你家主人吗?
我的男主人,最近勾搭上了一个年轻姑娘,你猜是谁?就是三姐家主人的妹
妹,回来要跟这一位,我用下巴指指在大院里手扶杏树与互助说话的合作,悄声
说,离婚,这一位,差不多疯了,这几天刚缓过点劲儿来,你看她今天这模样,
是专门回来断那蓝解放的后路的。
唁,果然是家家都有难念的经,狗大哥说,咱们当狗的,只能听主人调遣,
为主人服务,这些麻烦事儿,不归我们管。你等着,我去叫老二,咱们哥仨好好
聚聚。
何必大哥亲自去跑,我说,咱们狗类,不都有千里传音的本事吗?我仰起脖
子,正要嗥叫,就听到大哥说,不必叫了,你二哥,已经来了。
我看到,从西方向,来了我的二哥和它家的女主人宝凤。狗二哥在前,宝凤
在后。宝凤的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瘦高的男孩。改革的气味从我记忆中浮上来,
这小子,长得可真高。有人说我们狗眼看人低,呸,那是放p。在我们眼里,高
的自然高,低的必然低。
我大哥高声喊叫着:老二,你看看这是谁?——二哥,我大声叫着,跑着迎
上去。我二哥是一条更多地继承了父亲基因的黑狗,它的面相与我有几分像,但
身体比我小得多。我们哥仨,拥挤在一起,碰碰撞撞,磨磨蹭蹭,表达我们久别
重逢后的愉快心情。闹过一阵之后,它们问起狗三姐,我说三姐很好,生了三匹
小犬,卖了很好的价钱,给主人家创汇增收。我向它们,问起狗妈妈的情况,它
们沉默一会儿,抬起泪汪汪的眼睛,对我说:妈妈是无疾而终,寿尽而亡,而且
死后尸身得以保全,老主人蓝脸,亲手钉了一个木板箱子,把我们的狗娘,安葬
在他那块宝贵的土地上,这已经是非常高的礼遇了。
我们哥仨的亲热劲,引起了宝凤的注意。她有些吃惊地看着我,我想大概是
我的身体过于庞大和我的面相过于威猛而让她心中惊悸吧。“你是狗小四吗?”
她说,“你怎么能长这么大呢?当初你可是一个小落子啊。”
她在注意我的时候,我也在注意她。轮回四世之后,西门闹的记忆虽然没有
消逝,但已经被无数的后来事镇压在底层,我生怕一旦折腾起这些久远的往事,
会把大脑搞乱,弄不好会得精神分裂症。世事犹如书籍,一页页被翻过去。人要
向前看,少翻历史旧账;狗也要与时俱进,面对现实生活。在过去的历史册页上,
我是她的父亲,她是我的女儿;在眼前的现实生活中,我只能是一条狗,而她则
是我的狗兄弟的主人和我的主人的异父同母的姊妹。她面色灰白,头发虽然没白
但枯槁犹如墙头上的霜后草。她身穿黑衣,鞋面上裱着白布。她为马良才戴孝,
身上散发着与死者打过交道的y郁气味。在我所有的记忆中,她都是郁郁寡欢,
脸色苍白,很少有笑容,偶尔有一笑,那也如从雪地上反s的光,凄凉而冷冽,
令人过目难忘。在她的身后,那小子,马改革,继承了马良才的瘦高身材。他幼
年时脸蛋浑圆,又白又胖,现在却长脸干瘪,两扇耳朵向两边招展着。他不过十
岁出头,但头上竟有了许多的白发。他穿着蓝色短裤、白色短袖衬衫——西门屯
小学的校服——脚上一双白色胶鞋,双手捧着一个绿色塑料盆子,盆子里是鲜艳
欲滴的紫红色樱桃。
我在两个狗哥哥的带领下,在屯子里转了一圈,尽管我少小离家,除了西门
家大院之外,对屯子并无多少印象,但这里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就像莫言那
小子在一篇文章里写的那样“故乡是血地”,因此,在走街观屯的过程中,我还
是心怀感动。我看到了一些似曾相识的脸,嗅到了许多当年没有的气味,也遗失
了许多当年的气味。当年,屯子里最浓郁的牛的气味、骡马的气味消失殆尽,而
许多人家院里都散发出浓重的生锈钢铁的气味,由此我知道,人民公社时期梦寐
以求的农业机械化,竟在分田单干之后实现了。我感到屯子里笼罩着大变动之前
的兴奋和惶惶不安的氛围,人们的脸上,都闪烁着古怪的神情,仿佛有大事件马
上就要发生。
在游屯的过程中,我们遇到了许多狗。它们都热烈地与老大和老二打招呼,
并向我投来敬畏的眼神。我的两位狗哥也得意洋洋地向它们炫耀着:这是我们的
四弟,现居县城,是县城狗协会的会长,管辖着一万多条狗呢!我的狗哥哥,真
能忽悠,它们把县城的狗数目,扩大了十倍有余。
在我的请求下,二位狗兄弟带着我去拜谒了我们狗娘的坟墓。我知道我此行
的目的不单纯是为了拜谒母坟,而是有许多难以对它们言说的历史情绪。从西门
闹到西门驴,从西门驴到西门牛,从西门牛到西门猪,从西门猪到西门狗,这块
犹如大海中孤岛的土地,都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血r关系。我看到屯东这一片土
地已经遍植天桃,我想如果早来一个月这里就是一片桃花的海洋。现在,桃叶黄
绿,枝条上接着一串串的毛桃。蓝脸的一亩六分地,依然顽强地表现着个性,在
两边桃林的夹峙下,地里那些庄稼显得既弱小又倔强。他种植的竟然是几近绝迹
的一种庄稼,我从记忆深处,才搜索到这种庄稼的名字和有关知识。这是糁子,
抗旱抗涝耐贫瘠,其生命力之顽强不逊野草。在人们饱食肥餍的时代,这种粗糙
的粮食,也许会成为救命的良药。
在狗娘的坟墓前,我们哥仨默立片刻,然后仰天长吠,表达我们的哀思。所
谓坟墓,也不过是筐大的一个土疙瘩而已,即使这土疙瘩上,也生长着糁苗。在
我们狗娘的坟墓旁边,一字儿排列有三个土疙瘩。我的大哥指指近前这个土疙瘩
说:听说这里埋着一头猪,是一头作恶多端的猪,也是一头舍己为人的猪。你家
小主人和你二哥家小主人,还有屯里的十几个孩子,都是它从冰窟窿里叼上来的。
孩子得救了,但这头猪却献出了生命。远处那两个土疙瘩,我二哥说,听说一个
是牛的坟墓,一个是驴的坟墓,也有人说坟里根本没有什么,驴坟里只有一只用
木头雕成的驴蹄子,牛坟里只有一根牛缰绳。这都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我们也
不得其详。
在这块地的尽头,修着一个真正的坟墓。坟包馒头状,用白石砌成,水泥抹
缝,坟前是座大理石墓碑,墓碑上刻着隶体大字:先考西门公闹及夫人白氏之墓。
目睹眼前景物,我不由怦然心动,无限的悲凉涌上心头,人的眼泪,从狗眼里滚
滚涌出。狗老大和狗老二用爪子拍着我的肩膀问:四弟,你为何如此伤心?我摇
摇头,甩干眼泪,说:没什么,不过是想起了一个朋友。我的狗大哥说:这是西
门金龙当书记之后的第二年,为他的生身父亲修立的。其实,坟里只埋着白氏和
西门闹的一个牌位,至于西门闹的尸骨,抱歉,早被我们那些饥饿的先辈们给吃
掉了。
我绕着西门闹和白氏的坟墓转了三圈,然后,跷起一条后腿,将一泡百感交
集的狗n,撒在了他们的墓碑上。
狗二哥大惊失色地说:小四,你好大的胆子,这要让西门金龙知道了,非用
土枪崩了你不可!
我苦笑一声,说:那就让他来崩了我吧,但愿他崩了我之后,能把我的尸体,
也埋在这块土地上……
狗老大和狗老二交换了一下眼神,几乎是齐声说:四弟,我们还是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