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下,还是决定暂时不将她正在惦记着长公主手中的那张先皇遗旨这件事告诉他,免得他受惊过度。
慕容尧突然贼头贼脑的四处查探了一番,然后凑上来朝慕容臻勾了勾手指,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准备好,若是事情有变,我马上带人来劫狱!”
“……”
“你那是什么表情?不相信二哥啊?”
“不是,只是二哥,劫狱之后怎么办呢?连累得你受牵连不说,就算跑出去了就真能跑得掉吗?”
“哼!只要出了京城,我就能让谁都找不到你!”
慕容臻惊异的看着他,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刚才的一瞬间,她似乎从二哥的脸上看到了一抹阴桀,与他的花花公子,与他平常时候的嬉笑搞怪完全不同的阴桀。
“二哥……”
尧二公子却瞬间就又恢复了嬉笑之态,挤眉弄眼的说道:“当然了,能不到这个地步还是最好别做这种事情的好,不然就当不成宁王妃了。上官云倾那家伙好歹也是这天下间除了你二哥我之外难得一见的优秀男人,而且他竟然都愿意为你跟皇上太后对抗,还陪你蹲到这刑部大牢里面来了,可见对你也是真心的,妹妹你可千万要抓住别让他跑了哦!”
“……好。”
慕容尧换了个下蹲的姿势,喃喃说道:“京城里只怕是要不平静了,妹妹,我决定让娘离开慕容家,以后都再不要回那个倒灶的地方了。”
“离开?怎么离开?要去哪里?”
“这个你先别管,我就是跟你说一声,等把娘安顿好了,我再告诉你。”
慕容臻直直的盯着他,然后点了点头,道:“离开也好,在相国府内也只会受气被欺负,如果能离开,早就该离开了。”
“这不是因为妹妹你还没有出嫁吗?”他半真半假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也不等慕容臻发问,将手伸进大牢内拿起了她戴着沉重镣铐的双手,皱眉说道,“上官云倾那家伙怎么还让你戴着这个东西?”
“他到牢里来就已经胡搅蛮缠了,这镣铐是说什么也不可能摘下的,反正也没多大影响。”况且在她有需要的时候,轻易的就能将其卸下,如此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
尧二哥抓着她的双手晃了晃,晃起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然后轻轻的将手放下,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突然间开始闪闪发亮。
又贼头贼脑的朝四周围看了看,凑到她面前小声说道:“妹妹,根据哥哥我最新得到的消息,那个在背后指使传出关于你那么多留言的人,并不是长公主,而是她的女儿陆柒雪。”
“这有什么区别?”
“怎么没区别?如果是长公主的话,就说明她想要跟宁王府翻脸了,可如果是陆柒雪而长公主不知情的话,说明这是陆柒雪的擅自行为。”
慕容臻眼神一闪,略微沉凝之后不由得轻笑着摇头,说道:“现在知道这个也没什么用了,不知二哥是否有关于淑妃娘娘之死的最新消息?”
尧二公子无辜的耸耸肩,说道:“这皇宫内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关于陆柒雪的事情,虽然你现在知道没什么用,可是难道不能从中发现点什么吗?”
“陆柒雪不足为惧。”
“不愧是我尧公子的妹妹,果然聪明。”
慕容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的说道:“陆大小姐确实没什么脑子,只想着要报复我而没有想到大将军府和宁王府是否会翻脸,可她却有个厉害的爹和娘。”
“你不也有更厉害的王爷相公和亲哥哥吗?”
“切!”
慕容尧又换了个蹲姿,道:“妹妹,我问你,淑妃死了,对谁的好处最大,又是对谁的坏处最大?”
“上官云倾说,皇上告诉他,淑妃的死不是他和太后造成的,我觉得皇上完全没必要说谎。”慕容臻喃喃说道,同时想着慕容尧的这个问题,这个似乎就那么被她给忽略了,以至于钻进了另外一个死胡同里的问题。
想着,她忽然眼睛一闪又一亮。
慕容尧突然笑得很坏,吊儿郎当的说道:“明白了吧?这件事说到底不过就是争权夺势下的产物,人家只是正好逮着了这么一个机会,既可以灭了心头大患,又有你这个流言满天飞,清誉受损,皇上太后都欲牺牲了来维护皇室声誉的替罪鬼,所以你是否有罪,是否真的杀了淑妃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后娘娘正想要对付你,更重要的是,你有没有能够与那些人抗衡的势力。”
顿了下,尧二公子继续说道:“因为上官云倾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要护你到底,再加上凤太子的悄然离开,所以本应该今天处斩的你在昨天一道圣旨后背转移到了重刑房。如果凤太子能够趁此机会在两国的边境来上那么几下,上官云倾又执意不肯将你独自一人留在京城的话,说不定杀害淑妃娘娘的凶手马上就会另有其人了。”
“凤流玥离开了?”
“好几天前就离开了,那可是个任意妄为的主,比之宁王也是毫不逊色的,难怪这两人会成为死对头。”
慕容臻却突然有另外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仔细去想又说不上具体怪异在什么地方,下意识的摸了摸戴在手腕上的镣铐,“啪嗒”一声,镣铐被她打开了。
慕容尧一惊,呆呆的看着在他眼前轻轻松松开启的镣铐,连要说什么话都忘记了,“妹妹?”
他好像也忽略了什么很要紧的东西。
05 太后赐酒
旖霞阁,自慕容臻将这家青楼据为己有之后,慕容二公子就几乎每次流连烟花都到这里来,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今天的尧二公子似乎有那么一点奇怪。
他……他竟然没有叫姑娘!
狐朋狗友之一踹门而入,看着除二公子以外再无其他闲杂人等的空荡荡包厢,几乎以为自己踹错了门,不由得将眼珠子都给差点瞪出眼眶来,挪挪蹭蹭的蹭到了二公子的身边,吊着嗓子说道:“呦,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你竟然独守空房。”
他重重的咬着“独守空房”这四个字,然后看到二公子似乎正在低头捣鼓着什么,连看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你在干什么?”他低头,看向正在忙活不停的那两只手,渐渐皱起了眉头。
慕容尧终于抬起了头,斜着眼看这位狐朋狗友,说道:“你大白天的跑青楼来干什么?府上的二十几房小妾都留不住你往外跑的脚步?”
“嘿嘿,再香的花,一旦到了家里,就会渐渐变得不那么香了。”他恬不知耻的说着,然后又将视线落到了慕容尧手上的物件上面,轻挑眉梢道,“你在撬锁?”
尧公子随手把他刚才在街上买来的锁体扔在桌上,漫不经心的说道:“只是突然想要研究下开锁的技术,说不定本公子还有当神偷的潜力呢!”
来人嗤笑了一声,斜斜的将尧公子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往头顶打量回来,道:“神偷可不仅仅要会开锁,怎么,尧公子最近手头不宽裕?”
“相国大人又削减了本公子的月钱!”
“因为你去找他为你妹妹求情这件事?”
“哼!那个冷血无情的老家伙!”慕容尧脸上一抹阴桀划过,转而又是笑靥如花,翘着腿吊儿郎当的看着来人,道,“我让你帮忙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
而在宁王府的一隐秘院落内,此刻正有一黑衣男子虚弱的躺在榻上,朝站在他面前的上官云倾说着:“属下无能,不但没有能查出那个人的身份,还差点被他所杀,请王爷责罚!”
上官云倾伸手将他想要坐起的身子按回到了榻上,说道:“别急,此事怪不得你,接下去本王自会处理。不过你既然与他交了手,可曾看出他的武功路数?”
“王爷恕罪,他对付属下时根本就没有出尽全力,实在看不出他的路数,而且他让属下回来转告王爷,他说……他说……”
“他说什么?”
“他说,让王爷您别再去打探他的情况,不然就来一个杀一个,还说……说他还会来找王爷的!”
“哦?还会来找本王?那本王等着他来就是了。”上官云倾浅浅的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那下属的肩膀,说道,“你先安心的把伤养好,不可再轻举妄动。”
“是!”
上官云倾转身出了门,抬头眯起眼看着艳阳高照的天空,想到该安排的似乎都已经安排妥当,接下去暂时的也没他什么事了,便又从自家王府的墙头翻出,往刑部走去。
还是去大牢里陪臻儿吧。
只是他才刚走没几步,迎面匆匆过来一个面熟的太监,躬身谄媚的朝他行了礼,说道:“王爷,太后娘娘请您进宫一趟。”
此人正是那天被请去喝茶的廖公公,上官云倾低头俯视着他,“皇祖母有什么事吗?”
他的腰弯得更低了,谄笑着轻声说道:“王爷恕罪,奴才不知。”
“那本王不去了。”上官云倾回绝得干脆利落,迈动脚步就继续朝刑部的方向走去。
廖公公脸上丝毫不见紧张焦急,依然是略带谄媚却又不会让人感觉到讨厌的笑容,紧走两步跟上宁王殿下的步伐,说着:“王爷恕罪,奴才奉命前来请王爷进宫,还请王爷体恤,不要为难奴才了。”
“体恤?”上官云倾脚步未停,视线却戏谑的斜了过来,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想让本王体恤你!”
“是是是,奴才不是个东西,竟敢狂妄的对王爷提出这般无礼请求,奴才罪该万死。”
上官云倾忍不住笑了出来,用刚才翻墙时随手折下的一截树枝轻戳着廖公公的额头,看着这似乎没有半点火气的太监,道:“你这奴才倒是会说话,难怪皇祖母那么喜欢你。来,你老实跟本王说,太后娘娘找本王究竟是何事?”
他低头哈腰,“奴才只是个奴才,哪里会知道太后娘娘的事情呢?太后娘娘只让奴才来请王爷进宫,别的什么都没有说。”
“哦?是吗?那么你觉得,太后娘娘找本王,会有什么事呢?”
“这……”
上官云倾继续戳戳点点着他的额头,笑容中几分恶劣、几分玩味,再加几分威胁,说道:“尽管将你心中所想的说出来,若说得好,本王重重有赏!”
若说得不好呢?
廖公公的两只眼珠子就那么轻易的瞪成了斗鸡眼,冷汗淋漓的看着在他额头戳点的那截树枝,他总有这树枝随时都有可能戳进他的脑门,进入到脑袋里面的错觉,让他一下子就毛骨悚然了起来。
“王……王……王爷……”
“嗤!”他似乎突然听到了这么一声,同时伴随着从额头上传来的疼痛,他感觉那根戳啊戳的树枝一下子就穿透了他的脑袋,不由得白眼一翻,然后就软绵绵的跌坐到了地上。
宁王殿下笑眯眯的看着他,眼中还有着欣赏之色,当然不是在欣赏他,而是在欣赏他额头的那一点鲜血胭脂。又似乎是怕他受的刺激还不够,宁王殿下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说道:“这样看来,果然是好看多了,来,本王再给你点上几点胭脂!”
“呜呜,王爷饶命啊,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直都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大红人,要风要雨的廖公公忍不住呜咽的哭了起来。
上官云倾却笑得更灿烂,也更恶劣,树枝又开始在他的额头上脸上点啊点,戳啊戳,随时都有可能再给他点上一点胭脂,笑得眉眼弯弯煞是动人,道:“本王又没有问你知道些什么,只是问你,你觉得太后娘娘找本王,会有什么事。”
“奴才……奴才不知。”他的眼珠子也随着那树枝的移动而转悠着,满脸的胆战心惊。
“真的不知道?”
“奴才不敢欺瞒王爷,不……不过奴才不小心听到太后娘娘似乎对王妃很不满,又听说王爷您因为王妃的事情,竟连边境的安危都不顾了,认为王妃是祸……祸水。”
上官云倾的动作猛然一顿,脸色一阵阴晴不定,然后突然扔下廖公公,朝刑部大牢纵身飞奔而去。
廖公公跌坐在地上,终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擦擦额头的冷汗,却擦到了额头正中心的那点伤口,不由得吸了口凉气,哭丧了脸。
咱……咱家刚才可是没有说什么机密事情,是王爷自个儿想多了。
“宁王妃,这可是从西域得来的最上等美酒,太后娘娘赏赐,您快请喝了吧。”一身穿宫装的老嬷嬷神色冷峻倨傲,高高的俯视着慕容臻。
哼,宁王妃?不过就是个身份卑贱的庶出之女,走了狗屎运才飞上枝头成了凤凰,就以为了不起连太后娘娘都敢不放在眼里,真是不知死活!草鸡就是草鸡,如此粗鄙,岂能与真正的凤凰相比肩?
慕容臻看着递到她面前的所谓美酒,抬头看了眼这倨傲的嬷嬷,忽然轻叹了口气,“只有你来送酒吗?”
“你莫非还想让太后娘娘亲自给你送过来不成?”
她不屑嗤笑,不过她还没有完全绽放笑容,就突然“啪”的一声,一巴掌便这么扇到了她的脸上。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这么与本王妃说话。就算太后娘娘想要赐我死亡,我依然是宁王妃,岂是你一个奴才能够无礼相待的?”慕容臻揉着手腕,眯眼笑盈盈的说道,“真可惜,太后娘娘竟然没来,不然就可以连她一起打了。”
话音刚落,她就朝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嬷嬷扑了过去,抡起拳头就这么砸下,看似小巧可爱的拳头落在身上,可一点都不小巧可爱。
一时间,大牢之内全乱了套了,所有从永福宫来的宫女太监以及嬷嬷们全都惊叫着挤作一团,这可更方便了慕容臻将他们尽情殴打,甚至将两名狱卒也给牵扯了进来,左勾拳、右勾拳、直拳、横拳,加上扫堂腿、飞毛腿……打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被打的自然是鬼哭狼嚎。
刑部大牢内,“噼里啪啦”的有鲜血狂喷,有头发落地,有衣襟大开,有珠钗叮当衣帛碎裂,还有各种鬼哭狼嚎夹杂着慕容臻的畅快欢笑,最后一个个都倒在了地上痛苦申吟。
此刻的慕容臻虽然再一次的鼻青脸肿,可双目却闪闪发亮,一脚踩在刚才最是倨傲,看上去地位也最高的那个嬷嬷背上,用力狠命的碾了碾,听着她忍不住发出的惨叫,王妃殿下却笑得更开心,连眼睛都弯弯的眯了起来。
随手在脸上一抹,将略微有些散乱的头发理顺,又轻揉了揉被不小心打到的地方,毕竟敌人太多,那么多手总有偶尔运气好能打到她的。
“不过就是个奴才,谁给你的胆子敢对主子这般倨傲无礼?莫非太后娘娘平时都是这么管教你们的?哎呀呀,真特么的好规矩啊!”她又用力在嬷嬷背上碾了碾脚尖,笑眯眯的说道,“奴才就要有个奴才的样子,主子再落魄也是主子,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奴才来捧高踩低落井下石!”
老嬷嬷在慕容臻的脚下痛苦惨叫挣扎,却丝毫没有畏惧,依然嚎叫着喊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殴打太后娘娘的人,你……啊!”
“太后娘娘的人很了不起吗?再说,你是人吗?你根本就只是条狗!哦不对不对,我这么说是在侮辱狗狗啊,真是太不应该了!”
脚尖用力的碾啊碾,碾啊碾,似乎想要钻进她的脊背里面去。
老嬷嬷继续惨叫,那声音……啧啧,简直是晚节不保啊!
“你你你……你敢拒绝太后娘娘的赐酒,太后娘娘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不过就是个卑贱的庶女,宁王殿下现在不过是在与太后娘娘赌气才会护着你,你绝对……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慕容臻笑得浑不在意,继续碾着脚尖,似乎这是一件突然让她兴趣大增的好玩事情,淡淡的说道:“是吗?”
“违抗太后懿旨,你罪该万死!说不定还会连累宁王殿下也要跟着你受罪。”
慕容臻微眯起的眼中有光芒忽然一闪,转头看向了在刚才的混乱中跌落滚到角落里的那个酒壶,沉吟着不知想了些什么,突然抬起一脚将嬷嬷踢得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无视惨叫走到了那个酒壶旁边蹲下。
酒壶虽然跌落还在地上滚了滚,但因为地上垫有干草,并没有跌破,里面也还残留着不少的酒水。
她将酒壶捡起晃了晃,又随手捡起掉在旁边的酒杯,将里面的酒液全都倒出来竟还有点剩余。
不禁轻笑了一声,侧头看向蜷着身子倒在那儿申吟的嬷嬷,阴测测的笑着说道:“谁说本王妃要违抗太后娘娘的懿旨了?这不正好还有一杯吗?先前不过是替太后娘娘管教下你们罢了。”
然后她抬手,将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
“臻儿,不要!”
有月白的身影从外面飞奔而来,然后慕容臻手中的酒杯从指间滑落,嘴角弯起一抹异常温暖的弧度,身子一歪,就倒进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怀抱倏然收紧,上官云倾呆呆的看着怀中嘴角正在溢出鲜血的人儿,看着她唇角含笑,眸光盈盈的看着他,气息却越来越弱,“云倾……”
他猛的强行将思绪从天外拉了回来,浑身冰冷的将
船说